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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心里的疑团,像在五指山不断翻飞筋斗云的孙悟空。
一路白雪茫茫扎人的眼睛。
开了很长一段路之后,两个小朋友都拿了平板电脑开始看动画片,玩游戏,倒是很安静。
月玲觉察窗外的路她是认识的,这去的是葬下克明的公墓。司马家也有什么人葬在这里?大年初二来扫墓?真正是扫墓了,扫墓碑墓地上的积雪。
停车场里只有一辆大卡车。卡车司机坐在里面,远远给他们挥挥手致意。
从雪上的痕迹来看,大卡车的封闭车厢里下边跑出一辆很小型的sidewalk上开的那种铲雪车来来回回的一组车辙,一路先前,在齐膝盖的雪海里,开出一条整齐的小路。
他们在雪地里默默跋涉。孩子们也感受大人的凝重心情,也默默的。
直到看到司马岚风,他穿着一件黑色有毛边连帽的羽绒衣远远站在那里,庄严肃穆,他站在克明的墓碑前面。
月玲吃惊地站住,大大的意外,这父子俩在大年初二的清晨来给克明扫墓?扫墓不都是清明的事情吗?而且他们来扫克明的墓,这样隆礼以待,是因为看重自己吗?
“岚风向来只和我谈家族里的公事,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和我谈他的感情生活。这是我的意思。”
月玲点点头。心理情绪起伏不定,也没有细想为什么这是大老爷的意思。
到得克明的墓碑跟前,两个小孩子扑通跪下,齐声说,“爸爸,我们来看你了。”这是每年清明的礼数,月玲别的礼数记不周全,这点总是要求的。克明只猜测过孩子们的百分之九十概率的存在,但从未确认过他们的存在。
以往别人要谈什么灵魂鬼魂,她都要嗤地一笑,自从克明死了,她巴不得世界上有这一回事,巴不得克明的灵魂回来看她,到梦里来相会,总共也只梦到他一次,还是他来说再见,从此无声无息,魂消魄散。
她咬着嘴唇,憋着心酸和眼泪。
司马岚风望她一眼,看她眼泪在深潭一样的两只眼睛里风车一样转着,把眼眶都转红了。
他昨夜一宿没睡,睡不着,天一蒙蒙亮就动身了。
还只有小时候有过这样的心情,小学一年级,明天学校要去一个新的地方,从未去过的地方郊游,心里满蕴着向往,小小的心把第二天的开心未来时无限放大,激动得睡不着。
他很早就和汤姆一起来到墓园。他开着微型铲雪车来来回回地在积雪中开出一条平坦的路,拿着一个雪铲把克明墓碑旁边的积雪也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停下来,听得自己的心跳,扑扑地。
他静静立一阵子,看着墓碑上镶嵌的克明的微笑的照片,四顾无人,掏出他早就准备好的烟,他早就戒了,但是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陪克明抽一支的,他自己叼着一根烟,点着另一支,搁在克明的墓碑一角。
他实在不是个乔情的人,此时竟然看着克明的照片,克明的眼睛依旧是智慧闪光。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着墓碑香烟上袅袅盘旋的一缕青烟,开口说,“老兄,你想要你知道,我愿意照顾你的姑娘你的孩子们一辈子。”
上一次和克明抽烟还是五年多以前在蓝山的时候,加拿大室内禁烟是法律规定,对抽烟的人的限制一年紧似一年,他们站在酒吧门外,他带着Liz做女伴,克明当时是月玲的未婚夫。
回想当年,他多么冲动幼稚,他当时恨克明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和其他大多数科学家一样长相平凡最好秃头斜眼戴一副巨大的眼睛,为什么不是个肥胖的极端厌恶运动四手不撑的超级宅男,为什么不说话无趣结结巴巴看一眼就诠释nerd这个词的全部负面含义?
而且当时克明和他说话,一半当他是个小孩带着点宽容,一半又有着一种平等理解,那意思是很明显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喜欢月玲,但是,有我在,月玲一定不会喜欢你。
他们只好深入地讨论滑雪板方面的细节才不至于不由自主地想要潜意识在任何事情上都要争一个高低,如同大自然里两只实力相当的公羊,为了获得异性的青睐,磨尖了头上的角,在那里试探深浅,随时会冲上去厮杀。
他们一致地同意某一个牌子的滑雪板最合心意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看,有亚洲漂亮妞要打架了!”
他们出来抽烟以前,一酒吧只有月玲一个亚洲面孔,他们立刻掐灭香烟,冲进去,他当然是目瞪口呆看月玲在那里摆了架势,一触即发,克明刚刚在两拨人之前站定预备做和事佬,那边一个男生瞅准目瞪口呆的自己就下了手,打得他一翻,鼻血顿时流出来。
于是场面失控,于是他看到月玲拳脚的狠准和手下留情。
是他大喊警察来了,是他凑到月玲身边装可怜,趁乱在警察真正来临的警笛声中把她单独带走。他完全不可能赢,但是他抱着一点希望,哪怕赢得她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也满足了。
现在,他早已不满足那个小小的角落,他攻城占地,想要她的整个心的王国,期限是一辈子。
照例是司马大老爷清明上坟祭祀祖先的那一套程序,张三照例是负重把一切装备布置妥当,井然有序,繁琐隆重。
司马大老爷对死者的尊重不言而喻,克明和他的鼻直口方的祖宗同级别。
大家鞠躬完毕之后,月玲站在那里,等着下一步怎么办。
传统是在固定的日子做特定的事情。这个特定的事情大家一般等着德高望重的老人发号施令第一步怎么走第二步如何做。
雷姨牵过两个小朋友,和张三与司马昱大老爷立成一个围观的圈,大家静静的等着,都扭过头看着司马岚风。
月玲看大家向日葵一样都向着司马岚风,连忙转方向也去看着他。
司马岚风绷着一张脸,一副前所未见的认真的表情,如果月玲一贯果断的判断没有错误,他这是紧张,他的脸都抽搐了一下。
司马岚风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下D市北国寒冬冷冽的空气,一再对自己狂跳的心脏大喊Shut up! Calm down!他先前跨出两步,握住月玲的手,看她迷惑的表情,她歪着头,用目光询问他。
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好像这样双方的存在感更强,他单膝跪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普普通通的戒指盒子,打开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细得一根头发丝一样的色泽如同铂金的一枚戒指,上面没有从二十米开外都可以一目了然的晶灿的钻石。(月玲不知道这是Osotope Platinum…190 贵族金属铂金家族代号190的同位素,十亿美元一金衡制盎司。司马岚风也永远不会说。)
天空里忽然飘起大片的雪花,有一颗很大的棱角分明的晶莹剔透地停在司马岚风的蓬勃的头发上,月玲盯着那颗雪花,脑子里和司马岚风一样是一片空白。
但是,司马岚风已经在腹中打好底稿无数次,他只要机械地直接背诵就可以,“当着克明的面,我给你的戒指只能比他给你的小。”
大家都笑了,小孩子们看着大人们笑,也附和地笑了。月玲没有笑。一切太突然。
连司马昱大老爷一贯高高在上的硬挺的脸也松弛坐下来。
两个孩子忽然说,“Mummy; say ‘Yes’! Mummy; say ‘Yes’!”
雷姨手忙脚乱地制止,“司马叔叔还没有问呢。”
司马岚风说,“在等你们来的时候,我对克明说我愿意照顾你和你们的孩子们一辈子,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是我的证人,月玲,你可愿意嫁给我?Will you marry me”
月玲的目光越过司马岚风的肩膀,正好停在墓碑镶嵌的克明微笑的照片上,闪烁的泪光中,克明的两只眼睛像夜空里的两颗明亮温柔的星,有一丝鼓励的意味。
像那夜克明的魂入她的梦里,他也是这样笑。
司马岚风的心跳得觉得自己都要死了,比中学运动会跨栏比赛之前摆好姿势听枪响之前那一秒还要紧张。这几秒比一生还要长。
月玲说,“好吧。Yes。”
司马岚风胸腔里扑腾的那颗心在那一瞬骤然平复:她居然同意了。
他猛地站起来,磕到月玲的下巴,月玲嗷其一声,大家又都笑了。
他摘下她右手的手套,把细细如一根线的戒指小心翼翼套在无名指上,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在她耳边说,“另一只戒指我永远不会要求你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Jan编辑很久都没有来捉错字虫了啊。
☆、那些HEA(13)
回来的路上,两个孩子已经是司马爸爸地亲热地叫着了,在月玲的微弱的反对声里理直气壮地说,“雷奶奶说了的,如果妈妈对那个问题说YES;我们就可以叫爸爸了。”月玲把眼睛眨得像扑扇翅膀的飞蛾,觉得肉麻之极。
大家把月玲司马岚风他们两个人放在七人座车里的最后一排,似乎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优待。
月玲蓦然醒悟:今天司马岚风要求婚的事情人人都知道的,只除了自己,连两个孩子都做到守口如瓶,将来说不定长大了可以接班007那一角。
中间一排座位,两个孩子继续一起看一个动画片,雷姨也拿出耳机,听手机里的邓丽君唱《甜蜜蜜》,开得山响,最大音量值,好像自己的女要嫁人了。
司马岚风问月玲:“你为什么会同意?”他并不是质询,眉眼里的陶然是跳跃的。
月玲审视他,“你为什么要知道理由?”她又问,“如果我不同意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他不敢想。
并且大老爷说,他这样安排,月玲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第一次无条件服从老爸的英明决策,第一次殷切希望老爸百分百正确。
“好,我告诉你真实理由,如果你要跳车也随便你。”月玲脸上浮出一个笑容,让司马岚风好想在那笑容上捏一把。
“我觉得你很可怜,如果我说NO;感觉你会心碎一样,我不想你难过。”
司马岚风的思绪盘恒在这个答案上面,果然,一点也没有失望,你还指望她说爱你不能没有你?事实的真相总没有谎话好看。
他不要好看。他要真相。虽然她说给他的真相总是电击枪一样让他的心呲地一下受不了。
月玲却点点头,说,“看你表现镇定,再多告诉你两点:第一,我感激你体谅我不喜欢钻石,没有送我巨大的一坨闪闪发光,那样的话,我永远也不会随时随身戴着;
第二,我根本不明白爱是什么。你上次说我最爱我自己,我觉得你说得对。爱自己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掷地有声之后,她看着他拧在一起的浓眉,轻轻地说,“后悔了吧?”
“怎么可能你也不许后悔。”他的表情倒不像刚刚求婚成功,倒像拉着她一起要去跳崖了,毅然决然的。
月玲把两只拇指像眼保健操最后一节“轮刮眼眶”一般把他打结的眉心强行舒展开,“你最打动我的,是你的坚持,你像我最喜欢的那个足球明星,自己摔倒,别人绊倒他,大家拦着他,裁判罚他,他不管不顾,直往前冲,他不放弃,百折不挠,只想进球。。。”
他霸蛮地抓过她的两只手,粗鲁地打断她,“We forgot our after…proposal…kiss。”
他们亲在一起的时候,前排扭过两个小脑袋,他们缩着眉头说,“Ew…”
两个大人倒像小孩子一样脸红了。
回到大宅,月玲发现自己的行李都被搬到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