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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姐姐,我不是想跟着他们闹,我只是想把苏彧大哥劝回去。”福生有些委屈地道。我沉着脸道:“他会听你劝吗?此人自命清流,自视甚高。会轻易被你三言两语打动?便是你说得有理,他此际却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自己闹出的事,做出的决定,有什么后果自然该由他承担,你真是……”我越说越气,福生这个童生本就考得比较玄。位居榜末。虽然他天资还算聪明,可到底只跟着夫子上了不到三年的学,学问见识根本就浅薄得很,若不是举荐制度下平民百姓读书的人比科举制度下还要少,又因为是首届科考,朝廷的规则宽松,他想考上个末位也是难如登天,谁想他竟这般不知珍惜羽毛。
“福生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别生气了,当心身子。”安远兮见我气得手发抖,赶紧劝道。冥焰也推了福生的后背一把:“快给姐姐道歉。”
“叶姐姐,对不起。”福生哭丧着脸,咬着唇道歉。
我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刚想开口,前方又起喧哗。抬眼看去,东华门左三连冠的侧门缓缓打开,涌出烽百名羽名军。景王率了几个朝官在佩刀侍卫的簇拥中走出皇城,隔着羽林军看向跪地众人。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肃杀的眼神扫过黑压压的学子,厉声道::“尔等何人,竟敢集聚在皇城宫门闹事?”
皇族自小培养凌驾一切的王者霸气震撼迫人,一众学子到底是初有功名的普通百姓,被他的气势一压,喧哗之声顿时退得小了些。唯有苏彧傲然道:“济州府解元苏彧及首届应试学子,叩阙上书!”
景王冷哼一声:“既是功名在身的学子,更该知法守礼,岂能如此罔顾礼法,结众为乱?叩阙上书需经登闻鼓院逐级受理,尔等竟敢随意闻鼓宫外!”
“这位必是监国大人了?”苏彧见他袍服上绣着蟠龙,猜出景王的身份,目光炯然地道,“大人,非学生等人不遵礼法,实是登闻鼓院不肯受理学生等人的状纸,判院闭门不出。嘉院不接,按律检院及理检院不得受理。学生等人也是迫于无奈,才闻鼓宫外。”
景王冷笑道:“既是知法守礼的,便该知道击登闻喜,叩阙上书,未言先有罪!尔等是想被削去功名,刺配边疆么?”
场面更是安静,那些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的学子,此际回过神来,听出景王话中之意,有些人愤愤不平,有些人不以为然,有些人则带上了一丝怯色。苏彧长声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刺配边疆,能为国杀敌,保家国平安,也不失男儿本色,总好过朝廷屈辱求和,卖国求荣,苟且偷生,置国家存亡和百姓生死于不顾!”
慷慨激烈的一番话将在场学子怒意渐消的情绪又挑动起来,不少人跟着附和嚷嚷,纷纷赞同苏彧所言。景王狠狠瞪着苏彧,那苏彧毫不畏惧,虽然跪于御街之上,但倔强挺直的背影却散发着直率自信的气质,傲气天成。
景王心中对学子们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只怕已恨之入骨,这些学子,能说会写,每个人都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他倒不惧这些学子人多势众,再多也多不过皇城的守军,他心里忌惮的,是史笔无情,他非常清楚,今天这件事若处理不当,他就会被天下人讥讽责难,镇压学子,屠杀国之根本,他若还想夺这个皇位,就不能留下这样的把柄落口实。
景王阴沉的面容渐渐松驰下来,带上一丝虚伪的笑容:“苏解元刚烈正直,所言深得我心,各位学子皆是国之栋梁,忧国忧民,实乃天下苍生之福。”说完,他挥手让他的贴身侍卫上前拿下苏彧手中的状书,又道:“本王收下各位的上书,各位学子请起身回去吧!”
“大人且慢!”苏彧站起来,朗声道,“大人既收下学生等人的状书,请问何时给我等答复!”
景王看着一个个站起来的学子,恼恨不已。又不得不与他周旋,虚以委蛇:“国家大事。岂能随便决定,待本王与朝官商议之后,再予定夺。”
“监国大人!”苏彧见景王转身欲走。扬声道,“异族大军囤兵玉水以北,随时便会进攻,彧和一众同窗忧心如焚,愿留在宫门,等候朝廷商议结果!”
“放肆!”景王闻言,脸色一变。我心中一叹,也觉得这苏彧到底年少气盛,着实不知进退,景王虽然不能堵天下悠悠众口,但皇权到底还是至高无上的,真要逼急了他,他可能真管不了那么多,学子围堵宫门,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不比得百姓私传的流言,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已经令他的声望荡然无存。这苏彧再咄咄相逼,恐怕景王就要发狠了!
果真景王接下来厉声道:“尔等想挟众胁迫朝廷吗?尔等如此行事,欲置君父于何?皇上颁旨实行恩科。就选录你们这样无君无父东西?”
苏彧听景王扣下这顶大帽子,倒是反应极快,反驳道:“学生等过是进谏言,异族提出议条款实乃国之辱,皇上用圣明天子。定当明白我等一片拳拳爱国之心。”
景王冷笑道:“既进谏言,朝廷已收下你们上书。如何处置,自有论断,尔等滞留不去,强行索取结果,与胁迫朝廷何异?你们想让天下如何看朝廷?让后人如何看今世?”
景王这番话听到数千学子耳朵里,无异动摇了部分学子心思。这些学子跟着前来凑热闹,本为抗议景王议和之举,根本没有反对朝廷意思,景王这番话听在最重君臣父子观念的读书人耳里,无异狠抽他们一记耳光,暗指他们犯作乱。连苏彧一时都无法作答,语塞半晌,才想出一个理由,咬牙道:“监国大人,这状书弹劾就是大人你,大人是否理当避嫌?朝廷是否理当另择人选处理此事?”
“没错!”苏彧的话提醒了一众学子,他身旁的一个学子大声道,“我等怎么知道监国大人接了这状书,会秉公办理?”
“你们以为本王会徇私吗?”景王面色阴沉,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学子中有人大声道:“非学生等不相信大人,实是大人一再作推诿之言,是否根本无心更改与异族议和的决定?监国大人一意孤行,执意签订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才是无君无父,让天下后世看笑话!”
“不错,不知道监大人的决定有没有上呈皇上?”又一个学子朗声道,“为什么监国大人不顾朝臣反对,非签下这种卖国条约,莫非大人与异族私相授受?我们凭什么要相信大人会真的秉公处理?”
……
群情激愤,学子们为推脱犯上作乱嫌疑,纷纷将矛头转到景王身上。我心中一紧,这些糊涂虫,景王就算刚才无意动手,只怕现在也会起杀机了。果然景王气得脸色铁青,大声道:“皇城守军听令,科考学子围堵宫门,犯上作乱,将他们统统抓起来!”
此言一出,学子大惊,纷纷叫骂。东华门右边侧门也打开,涌出一队羽林军,上书的学子位见势不妙,转头就跑,羽林军冲上前去,抓扯围堵,一时间整个御街人仰马翻,乱得不可开交。我见势不妙,叹了口气道:“我们快走,免得一会儿遭池鱼之殃!”
正当此时,御街之上却又生变,只听到一声如雷般厉吼:“前方发生何事?”这声厉吼似是含着内力送出的,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回头看,见御街后方,奔过队羽林军,为首的正是我在太庙见过的羽林军右营统领萧无望,那声震吼想必正是自他口,羽林军见顶头司,纷纷住手,往回头跑的学子们,也傻愣愣停下脚步。萧无望走人群,厉声道:“何以这么多在宫门喧哗,阻挡皇上回宫,还不速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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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宫?我不由自主踏前一步,又惊又喜,却见羽林军护卫队之后,远远可见驾马车,却不是皇帝招摇銮驾,想是为了避人耳目。
“皇上?”学子们又惊又喜,议论纷纷。景王见了萧无望,脸色已是一变,听了他说的话,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神色。苏彧见势,灵机一动,急忙跪到地上,大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学子如梦初醒,纷纷跪地,伏身三呼万岁,御街之上,一时呼声震天,景王面如死灰。萧无望见上黑压压跪倒一片,蹙眉道:“尔等何人聚集宫门?”
“学生苏彧与今科学子,为监国大人与异族签订卖国条约一事,叩阙上书,请将军奏报皇上。”突然回宫皇帝上天刚给苏彧一线生机,他像是福至心灵,聪明地紧紧抓住这条救命稻草。萧无望听,脸色凝重起来。转身奔到那驾马车旁,一会儿。下令羽林军分列两旁,那驾马车缓缓地行上前来,停跪地的学子们面前。皇上的贴身内侍双喜公公撩开车厢门帘。现出车厢内那略带病容,消瘦清俊身影。他真的没事。我眼中一热,几欲落下泪来。
“你是苏彧?”皇帝清朗的声音温和地响起。苏彧伏地埋首道:“学生济州府解元苏彧,叩见皇上。”
皇帝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御街,看着跪了一地的学子,久久语。景王赶紧奔上前,跪倒在马车下面:“臣君慕玄拜见皇上。”
“王叔,将苏彧等的书呈给朕看看。”皇帝没让他起身。淡淡地道。景王脸色发白将状书奉上,双喜接了状书,展开检查之后,递到皇帝手里。皇帝看完状书,神色未变,只是看着低头伏的景王,语气平静地道:“王叔,这状书弹劾你卖国求荣。答应雪狼王歌苛刻的议和条件,承认雪狼国是我朝的宗主国,割让北疆十六州,赔偿白银两万万两,是否属实?”
“皇上,雪狼王已经打到玉水北岸,随时可能攻入京城,臣是为保住祖宗家业和京城百姓性命……”景王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皇帝将纸状书丢到他头上,伴着一声怒骂:“:混仗东西!”
随着他这一喝。凌人的气势顿时充斥全场,令人心胆俱丧。龙颜大怒。御街之上鸦雀无声,众人噤若寒蝉。景王不敢出声,作伏埋首状。
“王叔监的好国,短短一个多月,搞得天下大乱,让异族都打到家门口来了!”皇帝一开口就是这么重的罪名压下来,景王身子一颤,我看不到他埋在地上的表情,但被皇帝这样当众羞辱,只怕心中愤恨至极,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听皇帝接着寒怕道:“我天曌国堂堂天朝上国,你竟敢给朕签订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议和?你可想过这会让天下百姓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可想过北疆十六州的子民变成任异族鞋子随意凌辱的贱民?可想过堂堂天朝上国沦为四国耻笑的笑柄?我天曌国名将赫赫,威震八方,几曾惧过异族戡乱?你……”皇帝越说越气,蓦高声一喝,“萧统领!”
“末将在!”萧无望大声道。皇帝冷笑道:“你怕那雪狼王吗?”
“不怕!”萧无望蓦地单膝跪地,大声道,“茉将愿领兵攻打雪狼王,誓将敌军消灭,保家卫国!”
“你们呢?”皇帝缓缓从车厢中钻出来,站在马车上,目光转向四周林立的羽林军。羽林军会意,齐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