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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作一片废墟的城镇,和素不相识的男人独处一室。基本上是处于被软禁的状态,男人是个能杀人的恶人,在刚相遇的时候就被拿枪威胁了。可是,今天却借漫画给我看。而且,或许他正在帮助我。
这个人……或许既能演绎好人的角色,又能狠心扮演坏人呢。
我看着隔着堆积如山的漫画,熟睡着的男人。
他说我不是人类,而是九十九神。我依然不相信这种说法。
可是——现在还是不觉得肚子饿,也没想过要去上厕所。男人也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一直在我对面读着漫画。
我的常识一点点地瓦解,我想男人所说的“实际感觉”已经到来了。
——明天,要是醒来后还不觉得饿的话……就承认吧。
承认我不是人类。
我下了决心后,闭上眼睛。如果不特意去区分的话,就会一点点地被常识拖住而看不清事实。所以,明天再下定义。到明天为止,我还是人类。
沙沙沙沙——
一边侧耳倾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睡意向我袭来。我抱着离不开手的天蓝色雨伞,逐渐进入睡梦中。
沙沙沙沙——
隔壁开始传来熟睡的呼吸声,我的意识也逐渐远去。
…………一定要去才行,一定要去。
又梦见和今早一样的梦了。在梦和现实的夹缝中,我事不关己地想着。
……一定要去,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这呼唤声,是我自己的声音。
沙沙沙沙——
淅淅沥沥的是雨声。
我问,去哪里?然后梦中的我回答着。
不过,没能听清。
沙沙沙——
呼唤的声音随着雨声减弱,微弱到听不见的程度。
————。
终于,呼唤声消失了。
我从梦里也能知道,雨停了。
眼睑的另一边能感到有光线射来,好耀眼。
「嗯……」
我小声地哼了一下,张开眼睛。屋里变得非常明亮,白色的朝阳从窗外照射进来,屋里漂浮着的细小尘埃,在光芒中往上空飞去。
外面似乎放晴了,雨声也听不见了。
对面的沙发空空的,男人的身影在窗边出现。看来今天睡懒觉的是我。
我揉了揉眼睛,忍住打呵欠发出的声音,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男人,从旁边窥视窗外的风景。
「——天气真好」
我眯着眼睛说道。
枯朽的街道呈现在蓝色的天空下,一眼能望到很远的地方。一片清晰的街景充满着“毁灭”的气息向我袭来,不过我现在已经不会动摇了。只是感到些许寒冷。
「这附近好像没有起雾啊」
男人这么说着,离开窗前,去下衣架上的大衣和围巾。
「要出去吗?」
「……是啊,我看看情况如何」
他披上外套,围好围巾,走向房间的出口。我看着他的行动,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冲动地喊出来。
「我也跟你一起去」
我几步跑到他旁边,可是男人的视线却制止了我。
「没必要,你要是闲得没事做就看漫画吧」
「——看漫画也可以,可是我想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反正也没起雾,现在应该很安全吧?」
「我就是要去确认这个,现在还不知道是否安全」
男人的话语里混着烦躁的语气,但我始终咬着不放。
「这样的话,更要带我去啊。你要是放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可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哦」
我半严肃地说着。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执着,像在思想斗争似的皱起眉头。
「——总比你擅自出门好吧」
男人艰难地嘀咕了一声,打开门。这就是允许我跟着的意思了。
「谢谢你允许我的任性」
我知道自己太勉强他了,就向他道了谢。然而不知为何,男人的表情更加复杂。
「我到现在还是……不太看得懂你」
我手里握着闭合的伞,朝着叹着气开始往前走的男人的背影追去。
我们走在劣化而充满裂痕的柏油路上。由于昨天持续下了一整天的雨,路面到处都是水洼。路旁商店有的关着卷帘门,有的玻璃门窗破碎了,整条路依旧很冷清。虽然男人之前说还有别人在这城镇上,不过这是真的吗?
——啊,不是……人类来着。
我想起昨晚自己决定的“区分方式”,今天也没觉得肚子饿。明明什么都没吃,身体还是充满活力。所以……已经可以承认了。
我向前加速迈一步追上男人,和他并排走着。
「我说」
我向他搭话后,他把视线移到我这边了。
「我……相信你说的话了,我有那种自己不是人类的“实际感觉”了」
「——是吗」
男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应了一声。
「不过……说是九十九神的话,还真是令人难以接受。这个要怎么去体会呢?」
他昨天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过我有种今天他会回答的感觉。
我猜对了。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离不开手的?」
被他这么一问,我自然而然地将视线移到我右手握着的伞上。
「果然,是那把伞啊」
男人好像第一次猜中什么似的,会心地点点头。
「嗯,这把伞……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手,虽然可以换着手拿——」
「那是当然,我们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依附物的」
「依附物?」
出现了个我不太懂的单词,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换句话说这就是我们本体。你是寄宿在伞上面的九十九神,再简单点说明的话,那把伞就是你」
「伞,就是我……?」
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我都呆住了。怎么看那把天蓝色的伞,都不会觉得那是我自己啊。
「我们不是人类。而是事物所残留的“念想”。本来的——作为人类的你早就已经死了」
男人避开水洼,边走边说。
「诶……?」
我吃惊得停下脚步,男人还是自顾自地往前走。我慌忙追了上去。
「死、死了什么的……你说我?」
追上男人后,我抄到他前面问他,男人站住脚步,点了点头。
「没错」
「可、可是我……还是像人类一样活着啊!」
我把手放在胸前,据理力争。
「是啊,你是作为九十九神活着的,不过你原来的肉身已经没有了,就是这么回事」
「这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完全听不懂啊」
我满是疑问,男人看着满脸疑问的我,又呼了口气。
「——果然,是我太不擅长解释了。就只能让你脑子混乱啊……」
「诶?啊……」
男人看起来稍微有点失落,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了。
「那个……抱歉,难得你给我解释……」
「不,没事,是我的解释太急促了」
男人这么说着,又一次迈步往前走。我脚步比他慢半步地跟在后面,边走边想着。
——这个人,好好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混乱是因为脑子里拒绝接受理解事实而已。
所以,我在脑子里反复考虑男人所说的话。这次不拒绝理解,要好好接受事实。
这把伞……就是我。
我低头看天蓝色的伞,男人说这是依附物,这才是我的本体。如果这说法可信的话,那我就是伞的九十九神。
留在伞上的“思念”就是现在的我。作为人类的我已经死了,这就表示——
「……我,就不是我自己了吗?」
我对着男人的侧脸问道,他没转过身,就这么点点头。
「没错,你不是你自己」
看起来是很不知所谓的对话。不过,在我们之间是能互相理解的。
光凭不是人类这点,我就是别的东西了,就不是自己了。因为真正的“我”是人类才对。
虽然能简单否定九十九神的说法,不过我已经承认自己不是人类了。所以,我就不能逃避我不是“我自己”这个事实。
简直就像愚蠢的文字游戏。我到底是什么,依然不能明白。
——真是累人,忘记这些好了。
突然萌生这种想法,可是觉得这对费心给我解释的男人很不好意思。
注意力不集中的我,不小心踢到柏油路的裂缝处,因为有高度差,一下子就被绊倒了。
「——啊!」
我摔得很难看,忍着疼痛站起来,发现膝盖渗出血了。
原来不是人类也会流血啊……
心里稍微有点好受了。
「……没事吧?」
回过神来,男人正弯腰看着我。他看到我受伤了,朝我伸出手。
「抓住我的手,不用担心,一般受伤后只要睡一觉就能痊愈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男人是想让我安心才这么说的吧,我的心情有点低落。果然和人类的身体相差很远啊。
「呐,如果我不是我自己的话……那我是谁?」
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问道。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可是我却不能忍住不问。一不小心……就死缠烂打了。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男人马上回答了我。
「你,就是伞」
「啊……确实,是这样呢」
我不禁苦笑起来,既然天蓝色的伞是我的依附物,那它就是我本身了。虽然很无情,不过这是很明确的回答。
「多数九十九神都是以自己的依附物来取名的,所以你叫做伞就可以了」
「伞……?」
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的,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另想一个好了」
我有点犹豫,不过在脑子里重复了几遍之后,就觉得还可以接受了。
「……不用,伞,就好了」
我摇摇头,抓住他伸来的手。
男人的手掌大大的,皮肤有点粗糙。
男人的脚步比刚才慢了,可能是为了配合受伤了的我吧。膝盖擦伤的地方虽然火辣辣的疼着,不过对走路没什么影响。
转过街角,穿过小巷走到大路,这里我记得,是城镇里最繁华的车站前商店街。我之前也来过几次。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喧嚣,商店街的天花板也残破了,地面散落着天花板的碎片,上面只留下空空的铁骨架。
商店街就像巨大生物的白骨似的,然后,我就在骨架中行走。
喀嚓、喀嚓。
每次落脚都能听见天花板碎片破裂的声音。我平时走路喜欢把伞的尖端拖在地面走,不过今天我把它提起来了。既然这是我的本体,就不能那么粗鲁地对待它了。
啊,说起来……
我斜着目光瞟了一眼走在我旁边的男人。
自从与他相遇,已经过了三天了,我还有些事情没问他。那是普通人一见面就会问的问题吧,不过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所以就觉得没必要问,久而久之便忘记了。
「呐……你的依附物是什么?」
我小声问男人,他转头过来,从大衣内侧取出手枪给我看。
「就是这个」
男人简短地答道。我丝毫没有吃惊,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别的事情。
「那,你的名字……就是枪?」
我有点紧张地问。开口询问别人的名字,对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吧。我还是记得我所知道的事情的,也就是说,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是已经忘记的。所以不太习惯,紧张地等待着回答。
「不,错了」
这次出乎我意料了,他给了我否定的回答。我稍微有点挫败感,继续问下去。
「那,是什么?」
「——西格」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西格?」
「是的」
西格啊……
我在心中重复几遍,把这名字记下。深深地,深深地,印在心里,不要忘记。
等到我有信心记住的时候,我抬起头——问西格。
「为什么是西格?你不是说九十九神一般用自己的依附物命名吗?」
「……因为枪的九十九神,不只我一个」
「诶,这样啊?」
我感到有点意外,枪在这个国家不算日常用品,然而居然有好几个枪的九十九神,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有好几个。其中一个人看到我这把枪,就把我叫做西格了。可能是这把枪的名字吧」
「……为什么你那么不确定?明明是自己的枪」
听到我的问题,西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