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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笑的故事现在的青年人听起来可能会认为是编造的,可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轰动金东化工厂的“大新闻”!当时,就是以这种左的标准来衡量干部职工的。何大福经历了各种政治运动,后来被一路重用,其中肯定有对待白莉莉事件这种“杰出”表现的“功劳”。
多年以后,何大福曾经为此事满怀内疚地写了一篇文章。文章说:“为什么同样一个政党,不同时期却用不同的理论,不同的政策标准去培养、教育自己的干部呢?在不同的教育下,下属的干部就会用不同的方式去对待老百姓,对待身边的人和事。可怜的白莉莉啊,要是你生活在今天,你的那些爱的权利,怎么会被剥夺到那种地步呢?!可是我感到更可怜的倒是我自己,与白莉莉相比,我太愚笨太可笑了!”
文章还说道:“一个没有老百姓自我和自爱的社会,这个社会肯定是不健全的社会,一个不尊重老百姓人性和自爱的干部,这个干部就不是好干部;一个失去自我和自爱的人,那他或她就不是完善的人。1966年那个年代,白莉莉是人,而我不是人。”
但不管后来人们观念怎么变化,在当时,万庆彪却感到何大福这个小青年是金东化工厂未来的栋梁!
令人羡慕的“以工代干”
1970年,金东化工厂开始全面恢复“正常”秩序,万庆彪等几位被打倒的“走资派”逐个“解放”复职,生产机构开始运行,各项制度开始建立生效。这个过程中,干部人手不够,所有老干部都想到了何大福。所以,何大福一夜之间,由普通工人成为“以工代干”的“干部”了。那时候,“以工代干”非常时髦,令多少年轻人好生羡慕,向往不已!
开始,何大福只是当秘书,做做记录、跑跑腿、刷刷标语,忙忙黑板报、管管大印介绍信。后来事情越干越多,从秘书到政工科副科长,到后来当了政工科科长。实际工作的锻炼,不断的职务培训,使何大福逐步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干部。
有件事万庆彪记得很清楚,那是1979年春夏之交的一天晚上,建厂初期就参加工作的陈国华找到何大福家,支吾了半天才说明来意。原来,他是来送礼的。他说老婆进厂做“计划外用工”有许多年了,一些比她后进厂的人都转成了“合同工”,而她至今未转,不知什么原因。那时候,“计划外用工”转为“合同工”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愿望。为这件事,陈国华曾经找过何大福多次,他都答应帮忙,但许诺归许诺,一到“做主”的时候,比他权大的人还是将名额给了别人。一些善于钻营的人告诉陈国华:“不拍不送事情办不中。”于是,他特意送来一顶“尼龙帐”,价值40多元。这在当时算一份不轻的礼了。特别是尼龙帐子,当时何大福连见也未见过,在本地市场上是买不到的,是陈国华通过福建老家寄过来的“宝贝”。
“何科长,这点小意思,你无论如何要给面子收下来,这顶帐子看起来值钱,其实也不值几个钱,我老家那边多着呢!”陈国华心诚意切反复解释。
望着这顶尼龙帐,看看陈国华那张期盼的脸,何大福不知如何是好。说真的,那时开始流行“开后门”,像陈国华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合同工”名额确实很难落到他老婆头上。厂里一年才几个名额,要照顾的、开后门的、包括上头带名单的那么多,光凭“排队”怎么能排到他头上呢?尽管何大福也想帮忙,可是拖了一二年还是没解决。陈国华怎么能不急呢?
于是,何大福坦城地对陈国华说:“忙我肯定要帮的,可这顶尼龙帐我肯定不收,一是违纪,二是我不喜欢搞这一套。我干这个工作这么多年,经办了不少这方面事情,一件贵重的礼品都没收过,当然,吃顿饭是有的。”
谁知,何大福说了半天,陈国华竟不相信!他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冷漠地哼出了一句:“那么,我老婆先进厂为什么转不了合同工,后进来的为什么转了呢?”他的意思何大福清楚:你如果没收人家的礼,为什么帮人家忙,不帮我的忙?
“这个……这个……一时也难跟你说清楚”,何大福结结巴巴有点回答不出,“不管怎么样,忙我肯定要帮,这尼龙帐我肯定不能收。”何大福说着,将小包裹往陈国华手上一塞,态度十分坚决。
“我求求你,帮个忙吧!”陈国华认定何大福不收他的礼,事情肯定办不成,他猛地站起来,将尼龙帐往何大福家床上一甩,跑出门外。何大福想追上去,将尼龙帐送回给他,考虑到在半路上拉拉扯扯影响不好,又怕引起陈国华的更大怀疑,心想,干脆等他老婆的问题解决了再退给他吧。
于是,在党委会上,何大福向组织报告了“尼龙帐”事情的经过。他对万庆彪说:“如果这次不解决陈国华老婆的转正问题,我就不干了!”结果,在何大福的“强烈要求”下,陈国华老婆的问题得以顺利解决。
办好陈国华老婆转合同关系的那天晚上,何大福拎着那个原封不动的尼龙帐包裹来到了陈国华家,里面还夹了一封何大福写的亲笔信。信中说:现在你老婆的事解决了,这下放心了吧?我今天特意退回尼龙帐子,你们还是自己用吧。虽然这年代风气不好,办什么事都要请客送礼,可我不愿搞那一套,希望你从这件事中认识一个道理:在共产党干部队伍中,大多数人还是好的!
万庆彪了解到这件事后,对何大福的人品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还有一件事,万庆彪也是记忆犹新。何大福有一位堂哥,叫何大根,比他大七八岁,在金东化工厂做保管员。堂哥为人正派、办事一丝不苟,缺点就是少言寡语、脾气倔犟。有一次,一个车间急需领用一批螺丝,分管的领导不在,正好另外一位厂领导来了,他们便请他帮忙说说,过后补签手续。可何大根坚决不同意,理由是什么情况下也要执行制度。结果他们硬在那死搅蛮缠,闹得何大根火了,嘴里不干不净起来。
那个厂领导问他:“你在骂谁啊?”
“骂你!”何大根顺口答道。
“你竟敢骂厂领导!”旁边人不饶了!
“我没有领导!”何大根也真来火了。
“那你领导呢?”那名厂领导见何大根不上路子,连忙追问。
“我的领导在台湾!”何大根大声说。
“你的领导在台湾?”那个时代,一讲到台湾,就是“你死我活”,“革命与反革命”。何大根竟敢说他的领导在台湾,这还了得,这就是反革命言行!定你反革命,立即逮捕抓人!
事情迅速汇报到党委会!党委会经过研究分析,认为何大根为人老实,出身贫下中农,决定不报批捕,但一定要组织全厂革命大批判。那时最有力的批斗“坏人坏事”,就是搞革命的批判。此任务就交给何大福。
当天晚上,何大福召来六七名“敢于斗争,立场坚定”的小文人,布置任务、上纲上线。第二天召开全厂职工大会,何大福亲自主持。当何大福大声宣布:“将散布反革命言论的何大根押上来”的时候,何大根双腿发抖,立马乖乖地低头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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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拧大腿(1)
何大福虽然一直是万庆彪的“大红人”,但是有一件事,差点让这两位“滚过稻草”的上下级成了“陌路人”。
那件事令万庆彪永生难忘。那也是何大福这个初生牛犊与他这个当年化工厂的最高领导面对面“较量”的一次公开战。也是那件事,使万庆彪倍感“后生可畏”,让他对何大福刮目相看。
这次金箔厂选强将,万庆彪想到了何大福,更想到了那难忘的一幕。
1974年,金东化工厂扩建一条新生产线,由于是“农”字头项目,市政府与县政府高度重视,不仅筹集了一千多万元资金,还抽调了好几位在金东县有能耐的科局级干部,成立了一个化工厂扩建工程指挥部,由万庆彪兼任总指挥,其他人任副总指挥。
新生产线一项最大的工程,就是增加五台煤气发生炉。发生炉四周全部需要保温材料进行系统保温。那阵子,想承接此项保温工程的厂家很多,其中山东省腾县红旗保温材料厂通过关系找上门来,抱定“非我莫属”的信心要做这项工程。一天晚上,万庆彪家门被人敲开,进来两位山东大汉,厚实实,憨墩墩的,四十岁左右,长像差不多,笑起来满口黄牙,还都穿了一件黄军大衣。
“你们是?”万书记不认识来客,站在门口,拦住客人问。
“万书记!你好!我们是山东腾县红旗保温材料厂的,我是副厂长彭来贵,这位是我们厂长贾登喜。得悉贵厂搞农字项目工程,我们特地赶来支援参加建设的,请求领导批准!”来客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呵呵!那好!请坐!”万庆彪得悉来客的身份,心中便有数了,因为有人已向他打过招呼。他连忙让座泡茶。就在他泡茶的当儿,客人从拎来的黑塑料包中拿出一袋花生米,两瓶麻油。
“万书记,这是一点小意思,家乡土特产,希望你赏脸收下。”
万庆彪推让了一番,便收下了。那时候各级干部廉政自觉性很强,最多只能收点土特产。“不过,你们想做这个工程,我们还得派人去调查,不能光靠你们嘴讲,也不能光靠你们带来的介绍信。”
“那当然,我们欢迎万书记派人到我们厂指导!”两位客人异口同声。
第二天,指挥部供销科蔡华科长带着一名供销员,随着两位厂长专程考察红旗保温材料厂。他们早晨七点多乘上长途汽车,颠颠簸簸,晚饭前终于来到了山东腾县。
一路上,两位厂长已急得浑身淌汗。原来,这腾县红旗保温材料厂,只是一个小型乡办厂,利用生产队几间库房,招了几个农民,找了几口大锅,用一些石棉绳和石灰粉搅拌起来,为一些小型锅炉包包裹裹。像金东化工厂这样高温、高压、易燃易爆的大型企业保温工程,两位厂长不仅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怎么能做下来呢?可是,他俩心比天高,气比牛壮,总觉得小打小闹搞不出名堂,必须干出几笔大业务才行。所以,当两位厂长听说金东化工厂有一笔几百万的保温工程要做,就立马找上门来承揽此项业务。他们事先买通了供销科长蔡华,谈好“友情后补”。万书记家的住址就是蔡华提供的。本来此事只要万书记点个头就行了!谁知万书记做事慎重,坚决要考察生产基地。万书记有令,蔡华也不敢造次,这可把他们搅得乱了阵!
但是,两位厂长毕竟是山东人,山东人连冰天雪地的关东都敢闯,还怕闯难关吗?于是他们一边应酬蔡科长他们,一边思索应对办法。反正一不做二不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胳膊拧大腿(2)
那时候,社会上开始流传民谣:“香烟是介绍信,老酒是大印,筷子头上下决定!”“小白棍( 香烟 )是开路先锋,一、三、五( 酒 )威力无穷,请客送礼神通广大,你好我好万事能成”。两位厂长非常信奉这一套,决定先从喝酒开始!他们找来几位年轻的山东婆娘,将蔡科长他们请到一家酒店,搬来一大箱泰山特曲,一杯又一杯,一轮又一轮,一直喝到晚上十二点。当晚蔡科长两位已记不清吃了什么菜,喝了多少酒,怎么进的房间,怎么上的床,一概糊里糊涂!第二天一觉醒来,蔡科长做好准备去看厂,没想到又临近中午了。两位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