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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的背影表现出并不接受凑的说法的样子。
「他没有生命危险。他大概是第一个跟嫉单挑还能活着回束的人吧,所以总本山宣传说他是天才少年,倒也不是不实广告啊。」
「你这个人!」
沙耶猛然转身,使得头发都乱了,洒在空中的水滴或许是泪水吧。她出声叫喊而张大的嘴并未合拢,好一阵子不说话,就只是瞪着凑,握得拳头发抖。
「你看到他那样,一点都不为所动?」
凑听她好不容易挤出这几句话,于是朝勇气看了一眼。
「我没想到他傻到会这么乱来。看错小鬼头的个性是我的责任。」
「你这是在自责吗?还是假装在自责?」
「我为什么要自责?我只是在分析状况,这样才能把这次经验学到的教训用在下一次。」
凑的话里看不出情绪有任何动摇,让沙耶不明白该怎么回应才好,又没办法继续瞪着他,只能让乱飘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望向地上。
「对不起。」
「你的言行根本支离破碎。为什么要道歉?」
「九条先生明明都担心地来探望他……」
凑歪歪嘴笑了笑。
「我已经可以预见你今后的人生进度表了。你会被无聊的男人骗,不是被玩腻了抛弃,就是被卖去做特种行业。你解释别人行动的角度太过善意了。你多半相信性善说吧,但我比较喜欢性恶说,想也知道人性本恶会比较有意思吧?」
「可是你却来探望勇气。」
「你以为来病房的人都是出于善意来探望病人?像我之所以去探望楼下开钱庄的老爷子,就是为了让他把我的债一笔勾消。你要学着从偏门一点的角度来看事情。要是只从正面看,就只看得到装出来的样子。至于我来见这小子的原因呢……」
凑大步走进病房,不等沙耶进来就粗暴地在她眼前把门甩上。
他上锁不让沙耶进入,还抓起一张折叠椅顶住门,封堵得非常彻底。
「九条先生,你打算做什么?」
沙耶多次转动门把,并敲打门上的玻璃窗,试着打开门。凑丝毫不放在心上,走近睡在床上的勇气身边,抓住他胸口,强行拉他起身,更粗暴地扯下氧气面罩,在他耳边大吼:
「喂,给我起来。」
凑抓着他胸口甩了他几巴掌,打得勇气的头无力地左右摇动。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嫉为什么跑了?你用什么方法,做了什么事?你现在该做的事,可不是在床上睡懒觉啊。」
监视勇气生命迹象的器材,侦测到他的脉搏、血压与呼吸器官发生异状,立刻鸣响警报。警报瞬时传到护士站,不到三分钟,就有好几名护士与医师跑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赶快住手!」
医师们敲着打不开的门,试图说服凑罢手。
「这里是医院耶,你们小声点。」
凑说着又毫不留情地摇晃伤患的身体,让医师们脸色铁青。
「喂,给我起来!再怎么说你都跟嫉正面对打,还不残不缺地活着回来了。你输得一塌糊涂,却没有被它吃掉,还留着一口气。这是为什么?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凑摇着勇气摇了好一会儿,看出他没有要醒的迹象,于是目光朝四周扫过一圈。
「勇气身上的东西放在哪里?就是他被抬进医院的时候身上带的东西。」
凑朝着在门后慌张骚动的医师们大喊。
「我没叫你们开门。我是问东西,他身上的东西!」
他翻开床边小小的柜子与桌子,模样几乎与上门硬抢的强盗没有两样。
「九条先生,九条先生!」
沙耶拿着一个用布包着的物体,在拚命想开门的医师群身后挥手。
「就是那个?」
凑踢开拿来顶住门的椅子解开门锁,这些医师与护士立刻打开门,上前观察勇气的伤势。
「九条先生,你做得太过分了。」
「要是那样就会死,他跟嫉对峙的时候早就死了。那玩意给我看看。」
「我想最好别在这里打开……啊!」
凑从沙耶手上一把抢过用布裹住的物体,毫不犹豫地把里头的东西亮了出来。那是一把折断的剑。
凑举起剑轻轻一挥,接着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降魔利剑?……着眼点是不坏,可是嫉是神。这不是用来杀神的武器,顶多只能斩断镜子里照出来的人心。嫉身上照出了几千几万个人累积了几百年的负面情绪,是要砍几万次才净化得了?还没净化完剑就会先坏了。」
看到凑举着剑,医师们都吓得僵住。
「那是真刀吗?」
沙耶努力挡在他们之间,不让医师们看到,但凑挥得剑刃几乎碰到天花板,让她的努力徒劳无功。
「我不是想擦亮镜子,是想破坏镜子。所以你之所以能得救,是多亏了与生俱来的法力?说好听是才能,说穿了只是运气好。」
凑用剑尖作势要去戳勇气,护士们则拚命按住他。
「请你不要靠近。你再这样乱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我哪里会乱来?我像这种人吗?好啦,我出去就是了。」
凑耸耸肩膀就要走出病房,医师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镜子。」
让凑停步的,是个小得几乎听不见的说话声音。
「你说什么?」
凑转过身去,看见勇气勉强在病床上坐起上身。
医师们立刻围住少年,检查他的脉搏与瞳孔是否正常。勇气也不顾医师们的阻止,痛苦地继续说话。
「不是……镜子。嫉不是镜子的化身。」
凑想跑到勇气身边,但医师们以要对抗美式足球球员似的态势挡住他。
「不是镜子?这话怎么说?」
勇气无力地坐起上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用正确的方法……用了这把剑。如果是镜子……应该……已经破了。」
勇气只说到这里,似乎就筋疲力尽,失去意识倒下。医师们立刻涌上去开始治疗。
「不是镜子?」
凑被护士从病房赶了出去,也没注意到剑已被沙耶拿走,只喃喃说着这句话。
「嫉不是镜子。」
凑喃喃自语走在医院的走廊,沙耶就从后面追来。
「只有左车道遭到破坏的道路,只在白天活动,任由风吹雨打的镜子和两棵神木,看不见,单边,白天,镜子……」
「九条先生,我有事要拜托你。」
沙耶强行拦在自言自语的凑身前,凑露出了才刚注意到沙耶就在身边的表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方法。」
「我是知道,可是我不打算告诉你。」
凑先发制人打断她的话,但沙耶照说不误。
「要是放着嫉不管一直到我的不净期结束,根本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牺牲。」
「你放心吧。会比凶杀案多,但比车祸少。」
「连勇气都受了那么重的伤。」
沙耶摇摇头,说出了决心。
「请你告诉我让我的不净期提早结束的方法。我来当活祭品封印嫉。」
12
沙耶身穿白衣,在寒冷的秋天当头一桶冷水就往身上泼。
照理说这样会冷得有如刀割,但她面不改色,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用桶子装水,毫不犹豫地淋在自己身上。这是净身的仪式。在进行神圣的仪式之前,必须用冷水洗净身体。
这里说不上是适合净身的地点。她人在一栋旧大楼屋顶,冷水则是从屋顶水槽的水龙头放出来的自来水。即便如此,沙耶神圣的心意仍然没有半点迷惘。
右手刻着刺青般的伊流日二干零四十七种二千零四十七字。死于封印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要代替那条注连绳,是否表示自己的身体也会变成绳子的模样?会一直有意识吗?还是说自我也会消失呢?
但这些念头也都随着冷水流去。
九条凑。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只跟他在一起行动一天,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看得出他的态度旁若无人。
——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在看什么?
当自己问他提早结束不净期的方法时,凑的视线正望向窗外。
或许是拜勇气之赐,今天嫉并未采取任何行动,也没有人死伤。
沙耶松了口气,庆幸什么事都没发生,凑就在她眼前望着窗外思索。对面的大楼照出美丽的晚霞,染红了凑的侧脸。
沙耶忽然间感受到视线存在而回头,就看到凑的身影。
他一直注视着沙耶。她注意到自己淋湿的白衣紧贴着肌肤,衣服里的肤色、体型与线条都表露无遗。
但凑的视线中感受不到任何邪念,就只是一直看着她。反倒是被他看着的沙耶觉得不自在。
呼吸变得有些滚烫。
沙耶当头淋了一桶冷水,彷佛想冲掉这股滚烫。
当沙耶净身完毕,换上穿惯的巫女服,登时觉得身心都紧绷起来。一打开门,就看到之前先离开的凑躺在沙发上。他看似在睡觉,但沙耶一进事务胼,他就立刻起身。
「请你告诉我提早结束不净期的方法。」
凑默默看着沙耶的脸好一会儿,看出她决心坚定后,立刻露出厌烦的表情。
「你死了我会很伤脑筋,因为理彩子会不给我事成的报酬。而且比起不认识的人死掉,也会更让我心痛。当然我的荷包也会很痛。」
「我求求你。」
但沙耶不改变心意。
「看样子你并不是像之前那样自暴自弃地舍命?」
凑以正经的表情看着沙耶的眼睛。
「是。」
「我明白了。确实有方法可以停住生理期的出血,只是不能保证有效。」
凑递出两锭药,分别是粉红色与黄色。
「这是口服避孕药,俗称迷你丸。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巫女小姐可知道这是什么药?」
「是、是避孕……的药。刚刚你不就说了吗?」
她回答得颇为犹豫。
「我有说吗?这药还有其他用途。像是调整生理期周期、减少生理痛、治疗更年期障碍等等。说穿了就是调整女性荷尔蒙的药。在生理期中服用这种药,虽然机率不高,不过有可能会止住生理期的出血。只是药效会随个人体质而不同,不能保证有效。」
「这药可以结束不净期对吧?」
「我不是说了,不能保证有效。而且有些人服用后会产生副作用,像是恶心或头晕,这也属于个人体质差异。我给你的迷你丸,是日本还没核准的强效药剂,副作用多半也很强。不过既然是要死的人服用,应该也不用在意了。」
凑说完就把药锭放在沙耶伸出的手掌上。
「要吃两锭?形状似乎不一样。」
「我想试试不同种类的药物,这样更能确保有效。」
凑将两锭药放到沙耶手上之后,递了水杯给她。沙耶正要将药锭放进嘴里,却看到凑目光低垂,显得十分难过。
——但愿这药有效。
沙耶一边祈祷,一边服下药剂。
「药应该没这么快生效吧?这段时间里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不要担心,马上就会生效了。尤其你的身体不习惯,应该会更快生效。」
所谓不习惯,指的是性方面的事吗?他说得没错,沙耶不但没有性经验,甚至不曾接吻过。
正当沙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刚才凑脸上还露出了少见的正经表情,不知不觉间却转变为一贯的坏心眼笑容。他的笑容在沙耶眼里分裂成无数重叠影像。
「九条先生?你拿什么……药给我……」
当沙耶发现不对劲,时候已经晚了。水杯从沙耶手中滑落,慢了一拍后双膝一软,凑灵活地接住水杯,接着立刻抓住她的手臂。
「不过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打算听我的忠告啊。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你用偏门一点的角度去看事情吗?你为什么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