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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怒马啸西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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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慕容允似乎低低叹息了一声,那声音饱含无奈,堪比那一曲《无名》。他也会伤心,是为她吗?

他一向自负才高,今夜却忽然觉得笨拙了起来,心乱如麻,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只得放低了姿态:“京城局势紧张,我和你哥哥明日就要动身回京,不然恐怕北翟的军队恐怕要先我们一步抵京,那就大事不好了。我不勉强你和我同去,也许你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也好,权当是散散心。只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会回来接你的。如果我真有幸继位,也希望有你在身边,陪我一起站在至高之处。”

此时的桑桑,已经不敢相信他的话了,他既然能骗她这么久,她又怎知道现在他所说的话就是属实,而不是另有目的呢?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什么至高位,也并不是她想要的。于是,她并不答话,宽衣睡去。

门外话音又起:“京中势乱,平息内忧外患恐怕需要耗费时日,也不知何时才能来接你回京,今夜就让我在这里陪陪你吧。”

她翻身背对着门,不知为何,这一觉竟十分香甜,好像真的有人在守护她一般,让她觉得安心。

次日一大早,她便醒了,婢女听到屋内动静,便提了面盆,进来伺候她起床。

那婢女可能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一个劲地说:“郡主和五皇子闹什么脾气呢,竟让皇子在廊下站了一夜。这样的天寒地冻,郡主也舍得吗?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郡主就原谅了殿下吧。”

他进侯府不过两次吧,竟然就有人为他求情了。她闷声不说话,由得她们伺候,婢女见她脸上闷闷不乐的,便也不敢再提什么了。

简单地梳洗过后,她就被请去和父亲,哥哥一道用早膳。

“哥哥,今天就要启程北上了?”她喝着碗里的粥,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郁念祖不疑有它,应道:“是啊,我用完早膳就要去校场点兵,大约午后和北平军集合,一道出发。”

定远侯带着深意地看着她,她会这么问,想必还是在意慕容允的。旁敲侧击地提到:“听说,殿下在你门外站了一宿,可是真的?”

她埋头喝粥,声音含糊不清:“我睡得沉,也不知道详情,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哥哥一路顺风,我就不去送行了,你知道我自小怕送别的。”她飞快地喝完粥,提了裙子跑了。

定远侯也搁下了筷子,撸着胡须,对郁念祖说:“你待五皇子也不要太不可惜,我看,桑儿虽是伤心生气,却还是在意他的。或许,兜兜转转,咱们还是一家人也未可知呢。”

***
之后的日子,非常的平静、规律,让她想起了万重山上修习的日子。以前,她或许活嫌这样的日子无聊,可是在经历过这么许多事情之后,她现在分外珍惜这份宁静平和。

每日看看书,练练剑,摆弄摆弄花草,陪着定远侯散散步,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得过去。

隔三差五的,还能收到哥哥寄来的书信,让他们知道一切进展都顺利。她也相信小五,她认识的小五只要他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到。定远侯有时也会故意提一些慕容允的事情,来试试她的反应,她则一直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实际上,日子过得太空闲,也有不好的地方。就好比,现在每天她都有大把的时间独处,自然而然地,大部分时间,她都用来怀念过往的日子,一遍遍品味过往和小五在一起的美好的时光。

是啊,他们也是有过好的时光的不是吗。只是每当回味完那些,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扬起嘴角的故事,清醒回到现实的时候,她的心就更难过。即便如此,她仍旧克制不住自己,不停地回想。

整整一个月,她如刚认识小五,在万重山上的时候一样,沉浸在她和小五的故事中。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构筑出一个世界,在那里没有外人打扰,他们之间也也不存在欺骗与不信任,没有利益争斗,那么纯粹,那么美好。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部都随风飘散,只余下那些美好的片段。

在这个世界里,她可以奋不顾身地去爱他,而不必担心受到任何伤害。

哥哥那里不停地传来各种捷报,终于有一天,消息的内容是:皇五子允平二王乱,逐北翟扰,受民拥戴,百官皆推举其继位。不日,将于武德殿受萧太后懿旨登基承大统,称轩帝。

半个月之后,哥哥归来,带着新帝的旨意:定远侯年迈准其告老,与其子皆有大功于社稷,故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这消息着实让定远侯大乐,宴请宾客,筵席三日。

搬离了侯府,他们于平凉城郊购置了一处大宅,环境清幽。哥哥回来之后,仍有书信源源不断地送到他们府上,次数比哥哥的还要密集,基本上两三天总有一封。写信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允。

每次字数都不多,大多是一些他身边的琐事或是关心她的话语,偶尔他也会发发牢骚,骂骂官员。她每封信都会看,然而从没有回过一封信,但寄来的书信却并未因此而减少。

信上说他以亲王制厚葬了燕来飞,满城素镐,他已贵为帝王也为其服丧一月。信上说,他惩治了贪官污吏,减少赋税,休养生息,百姓对他有口皆碑。信上说,大臣们纷纷上书劝他立后,连太上太后都发话起码要他丰盈后宫,他问:半个月后他回来接她,她是否愿意跟他走?

她也问自己,是否愿意跟他走?答案是否定的,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父兄近在身边,她也有一个幻想中的小五在陪着她。为了现实中那个会叫她受伤的慕容允,放弃现在的生活,她不愿意。

就在慕容允到来的前几天,她被诊出了喜脉,已有三个月身孕,无疑是小五的孩子。父兄都为她高兴,她却喜忧参半,这个孩子的存在,就代表着她和慕容允之间永远存在着不可磨灭的羁绊。

她闭门谢客,慕容允已贵为国君,也乖乖地站在门外,隔着门和她说话。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说话,因为只是他在说,她并不回答。

“朝政稍稳定,我就急着赶来了,自几个月前离开,我日日都想着你,见不到你只好写信给你,那些信你都看了吗?我才听说孩子的事情,还未来得及向母后禀明,她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我带了许多补品和布料给你,你要多多休息,有空的时候挑选布料,命人给孩子做几件衣裳。”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听,什么时候起,他竟也变得如此话多,絮絮叨叨,婆婆妈妈。

最后,他还是沉声问:“阿桑,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半晌,也没听见屋内有任何声音,“我还会再来的。”




、结局

慕容允离开之后,父亲过她,见她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什么也没说,摇摇头走了。

她摸着自己日益明显的肚皮,问:“孩子,你可会原谅娘亲自私,不给你一个父亲?”她从小离开父母,所以明白孩子会有多希望父母都能在身边,陪着他成长。

慕容允的书信还是隔着两日就有一封,仿佛是要以实际行动证明他的锲而不舍。她仍旧是每封都看,一封不回。不知不觉,放置他书信的箱子都已满了大半。

后来,他又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在门外站一宿,向她说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母亲虽为贵妃,贵不可言,人人都道她福泽深厚,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苦,旁人又哪能明白。因为母亲姓莫,她才有如此尊贵的位份,也因为她姓莫,才为父皇所不喜。父皇娶她不过是为了让太后满意,让莫家一族永保荣耀,可是他心里没有半点母亲的容身之处。”

“母亲育有两个儿子,哥哥和我,我七岁那年,北翟和大炎交换质子。父皇要选一个身份贵重,送走却不会心疼的儿子,你猜父皇会选谁去做质子?呵呵,就是我的哥哥,皇四子慕容礼。母亲哭着跪求父皇,他却毫不心软。哥哥那时候不过八岁,就要被送到敌国,可想母亲会有多伤心,自此,她便一病不起,不消半年功夫,便去了。”

《无名》之所以如此悲恸,如此看来,便不难理解了。

“不知道你腹中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我希望是个儿子,那我便手把手地教他骑射,将来继承大统。”他笑了起来,“是个女儿也好,长得像你,脾气也像你,那皇宫里便不再死气沉沉。我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寻来给你们,再给她找个无双的好男儿。”他说得有模有样,好像孩子就在跟前,“儿子就叫安,女儿就叫乐,好不好?只求他们安乐一生。”

慕容允的声音嘶哑,说道情动处咳嗽了起来,好半天才止住。桑桑原本坐在软榻上做着绣工,却从他说话开始就没有动过一针,听到他咳嗽,她更是攥紧了衣角。

他好像受了风寒,而且病得不轻。她本想劝他别再在门外站一夜了,快些去寻个大夫看看病吧。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既然已经是和她无关的人了,她还替他操什么心呢。

凝神想继续手上绣品,她常用刺绣来打发时间,现在却根本集中不了精神,一不小心扎破了手指,她气恼地把针线都扔在一边。

府中的仆役大概都喜欢了他们大炎的皇帝,每一两个月都会到自家小姐门前立上一宿。习以为常了,都很识趣地在这个时候避开她住的烟雨阁。

要是有个人在,她也好吩咐下去,请了大夫来给他瞧瞧。他明明病着,还这么见天的在门外咳着,是故意来给她心里添堵的吗?

她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书又看不进去,觉也睡不着。

暗咬嘴唇,她一鼓作气走到门边:“皇上请回吧,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和你走的。”走吧,走吧,别总是在她开始要忘却他的时候出现,“就当是我求你,放开我吧。”

这次轮到慕容允沉默了。

“阿桑,和我回去,我们从新开始不好吗?”他低声央求。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还不明白,燕去舞把一切都告诉我之后,我们就回不去了。”重新开始,可能吗?

她逃难似地奔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郁桑桑,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一定不能动摇,不能让他有机会再伤害自己第二次。

第二天一早,她就把装满他书信的箱子请人抬出了她的房间,问了下人:“皇上走了没?”

“皇上这回儿还在春暖阁睡着呢,按以往的惯例,用了午膳就回京。”婢女答道。

她点点头,指着箱子吩咐道:“抬了去给他。”

婢女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若是问起来,奴婢该怎么回答?”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婢女,把头转向另一边,道:“什么都不用说,他见到了,自会明白。”

自那日起,京中就再也没有书信寄来。她无意之间听到下人们议论,说是慕容允看到那一箱书信,脸霎时白了,咳嗽得更厉害。父亲本想留他多住一日,好生歇息,他却执意离开。

或许,这次,他们真的就再无干系了吧。

***

这日是她十六岁的生辰,师傅曾推算她十六岁的时候会有一个坎,这个坎关系重大,所以才给她下了足禁。她父亲也是知道此时的,因而生辰前后,一府上下都格外小心,生怕出个什么岔子。

家仆称有客到,请她去前厅迎客。她心里奇怪,应该不是慕容允,下人们不是不知道她的忌讳,不可能请她出去迎接,那会是谁呢?

她一脸狐疑地走到前厅,惊喜地发现来客居然是苏皮,他还带了一个女子前来。那女子未施脂粉,面容清秀,有股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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