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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就被人攻击,这事真不能怪他,他毕竟不是三头六臂的孙武空。
“笨蛋!”雨嘉虽然明白陈和的意思,可是还是气愤难耐地狠狠掐了他一把。
陈和连叫都不敢叫,他知道自己该打。身为一个侍卫长,竟然没做好本职工作,让少夫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捅伤,活该被掐。
李副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旁,他低声对两人说道:“安静!宇少现在心情很乱,你们两个不要吵他。”
雨嘉看着李副官淡漠的双眸,抱歉地吐了一下舌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担心我姐了。”
李副官不知为何,突然别过脸,不去看雨嘉。
雨嘉以为自己招惹李副官不高兴,心里突然沉了一下,很不舒服。她委屈地咬住嘴唇,双眼露出受伤的表情。
“臭丫头,别难过。少夫人一定会好!”陈和用力揉了揉雨嘉已经长长的头发,笨拙地安慰。
雨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李副官。
对于家人与下属的互动,顾宸宇一点儿没听进去。他现在只关心墨菡的伤势。当急诊室的门打开后,他急切地大步跨上前:“李院长,墨菡怎么样?”
李院长摘下口罩,沉重地对顾宸宇说道:“少夫人情况危急,大量用药会对胎儿造成危害,而且如果继续妊娠,少夫人的身体会受到极深的损害,唐镌让我问问……到底要不要用药……”
他的话还没问出品,顾宸宇与顾霸天已经同时给他答案。
“混蛋!这还用问?用药!我只要保住墨菡!”顾宸宇想了没想,就立刻回答。可是顾霸天却是截然相反的回答:“不许用药!”
父亲的话惹恼顾宸宇,他不悦地回过身,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瞪了父亲一眼,然后对李院长吼道:“墨菡如果有一点事,我拆了陆军总医院!”
李院长听到自己早就猜到的话后,立刻转身,连跟督军询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他知道,在宇少心里,墨菡那丫头是独一无二的。当初在滁洲的时候,他就猜出宇少对那丫头的感情。如果少夫人去了,宇少一定会拆掉他们医院。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这句话的可能性!
顾霸天的话不仅惹来顾宸宇的愤怒,还同时让在场许多人不满。秦雅芝带着责备的目光看着大夫:“霸天,你怎么能说出那么没人性的话?孩子没了以后还有机会要,可是墨菡没了,咱们宸宇怎么办?”
“又不是世界末日,还怕没女人?”顾霸天不赞同地哼了一声。
“就算到了世界末日,我要的女人也只有墨菡!”顾宸宇星眸里充满坚毅与对父亲的责备。妈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对,父亲的话没有人性,这与他的天性有关,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缺失人性的人。在父亲的字典里,亲情与爱情从来不占第一位,所以他永远不会理解自己对墨菡的爱。
“你!”顾霸天气得吹着胡子!看到大家对自己不赞同的目光,他努力为自己辩解:“我还不是疼我孙子?”
“闭嘴!不要逼我对你动手!”顾宸宇低声吼道,话里威胁的味道甚浓。他可以不要孩子,就算一辈子没有孩子都没关系,但是他不能没有墨菡!人,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能深刻体会到心爱的人对自己的重要性。墨菡,已经如他的骨髓,不能缺少。
急诊室门口的“红十字”的灯一直亮着,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直到顾宸宇的眼睛瞪得都快麻痹时,灯才熄灭。
唐镌推着手术车出来,表情很沉重。他只能保证手术过程没有瑕疵,却无法保证墨菡能醒过来。有那么一刻,当他的手触到血肉模糊的墨菡时,他痛得差点失控。他发现当心爱的女人生命垂危时,他竟然变得像个普通男人一样,差点无法手术。虽然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但是那几秒钟的失控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虽然他一直欺骗自己,他强迫自己与倾慕的小护士约会,可是他却一直只爱这一个小女人,即使她嫁了别人。
当他看到顾宸宇冲过来后,立刻退后,把推车的任务让给对方。他明白,顾宸宇才是那个守候墨菡的男人。他沉重地告诉急切的顾宸宇:“麻药还没过去,墨菡还会昏迷一段时间。如果她能……挺过四十八个小时……的观察期……”
说到后面,唐镌有些哽咽。如果他没有把一生的至爱救活,他还做什么医生?
“我知道你尽力了。”顾宸宇沉重地看着唐镌,诚挚地道了声谢谢。他对围在手术车周围的家人们说道:“墨菡需要静养,你们都回督军府,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们。”
“宸宇,好好照顾墨菡。”秦雅芝掏出手帕,忧伤地擦着眼泪。墨菡躺在一堆白色的被褥之间,苍白得像一个无生命的娃娃。
“总要保住一个。”顾霸天别扭地吭声。孙子已经没了,这儿媳妇就一定得保住。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不存在。”顾宸宇冷冷地说道。他拨开父亲碍事的身体,推着手术车,沿着医院长长的走廊往前走。
李副官对大家说道:“督军,夫人,雨嘉,你们都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雨嘉一边咧着嘴强笑一边用力擦着眼泪:“我姐一定会醒过来,她一定能醒!”
李副官掏出一块方巾递给雨嘉,然后对陈和吩咐道:“陈侍卫长,你送督军他们回府!”
“好。”
得到陈和的回应后,李副官就转身,带着几名侍卫大步朝顾宸宇的方向追去。
雨嘉看着手中的方巾,半天没舍得拿它擦眼泪。
……
顾宸宇一直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墨菡纤细的手,眼神格外沉痛。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墨菡还没醒过来。难道她真要抛下他,跟他们的女儿一起去了?
“墨菡,你不能离开我!”顾宸宇低下头,用力亲吻着墨菡的十指,声音哽咽。
李副官隔着玻璃窗,看到里面宇少痛苦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爱情,真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只要你沾惹了它,就必然会被它伤害。如果宇少没遇到少夫人,也许他还是那个冷傲、意气风发的宇少,从不为情所困的男人,就因为少夫人,宇少才懂得了痛为何物。
他转过身,对困得直打嗜睡的两名侍卫说道:“还有一个小时换班,你们两个给我坚持住!若这段时间宇少跟少夫人有什么闪失……”
李副官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两名侍卫也听懂他的威胁,立刻甩甩头,强打起精神,握紧腰间的枪,尽职地守在病房门口。
李副官掏出一只烟,放在鼻间闻了一下,让烟味的刺激让自己能保持清醒。这里是三楼,刺客只能从门或三楼的窗户进入病房,他早在外面布置了人马,所以今夜应该会平静渡过。再说,少夫人生死未卜,那些杀手应该也在等结果,暂时不会冒险动手。只是,虽然知道这一点,他也不能掉以轻心。陈和没回来之前,他得做好保卫工作。
当范斯岑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李副官手中的香烟突然掉到地上。他警觉地立正,在范斯岑要闯入病房时,及时拦住对方:“宇少不见客!”
“我有话要跟顾宸宇说!事关墨菡的安危。”范斯岑挺直背脊,冷冷地说道。“你不让我进去也可以,让顾宸宇出来见我!”
“你等着!”李副官淡漠地看了一眼范斯岑,被对方眼中的沉重吓到。范斯岑到底查出了什么?
顾宸宇将范斯岑带进旁边的病房,然后转过身,眯起星眸,目光冷冽地看着对方:“你想说什么?”
“是军部的命令。因为你一直没休掉墨菡,所以他们决定除掉她。他们一定要让斯琪嫁给你。”范斯岑说这句话的时候,指甲已经深深地刺入掌心。他以为父亲能给他时间,让他把墨菡夺过来,却万万没想到军部想除掉墨菡。
“范斯岑,替日本人卖命,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顾宸宇嘲讽地问道。“我替你感到耻辱!”
中国人?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范斯岑有一种被嘲弄的感觉。
他到底是不是中国人?
小的时候,玩伴们都骂他是杂种。
杂种!
他从来没被中国人接受过,只有墨菡对他好。
替日本人卖命?
他的命早在当初被父亲带回日本时就已经不属于自己,顾宸宇还说错一点,他是日本人,骨子里,他从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中国没给过他一点好处!他的印象里,除了被羞辱,还是被羞辱……
“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你可以选择留下墨菡,但你要做好替她收尸的准备,因为军部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主意。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日本忍者无所不在,她不会幸运得每次都被救。”
说完,范斯岑便迈开大步,走出病房。他知道自己对墨菡的爱很疯狂,他早已病入膏肓。军部的暗杀行动也许是他最后一个得到墨菡的机会,他今晚来,实则是逼顾宸宇放手。他会放手!他必须放手!因为顾宸宇若不放手,墨菡肯定会死!
顾宸宇抿紧薄唇,看着范斯岑离开,耳边不断回放他刚才的话。
日本人要杀的,其实不是墨菡这个人,而是他顾宸宇的妻子。
他们以为杀掉墨菡,他就能妥协?
他们想逼他娶一个日本间谍?
简直痴人说梦!
回到墨菡的病房,他坐到病床边,沉痛地握起她的手,一边吻着她的手背一边流泪。
他多想把她捧在掌心中,让她享受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宠爱!
可是日本人不允许!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抬起泪雾迷蒙的星眸,绝望地看着墨菡苍白的脸,声音沙哑地说道:“如果我的爱会害你失去生命,我可以选择不爱你。”
门外的李副官听到顾宸宇这句话,心里一惊。宇少是什么意思?他要放弃少夫人?
他轻轻推开门,关切地看着屋内的顾宸宇。他看到宇少握紧墨菡的手,不断用带泪的脸颊摩挲少夫人的手。
宇少一定很痛苦吧?
李副官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到宇少心碎的声音。
……
雨嘉倔强地擦着眼泪,一边哭还一边说:“我不哭!我姐不会死!”
陈和一直蹲在雨嘉面前,心疼地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看她掉眼泪,这么可爱的丫头,不适合哭这种行为。他抬起手哄着她:“臭丫头,你泪腺也太发达了吧?都流一晚上了,床铺快被你的眼泪洗湿了。”
“要你管!”雨嘉噘起小嘴,用红通通的双眼瞪向陈和,像跟他有仇一样。
“我这是关心你!”陈和不禁翻翻白眼。他不懂感情,这雨嘉比他还白痴,竟然把他的关心当成驴肝肺。
雨嘉踢着床铺,用力抽了一下鼻子:“我哭我的,关你屁事!”
“臭丫头!你敢骂脏字?”陈和叉起腰,不满地瞪着雨嘉。
雨嘉红了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那么粗鲁的话。她一定是被周茉莉那个女人给传染了,竟然学会了周茉莉的口头禅。“我就说了,我哭我的,关你屁事!”
陈和气得磨了几下牙,他这么关心她,她竟然气他。看着她不断开合的小嘴,他气得扑上去,想也没想就用大嘴堵住她那令他烦躁的粉唇。他才刚贴上去,腹部就被结结实实地用拳头捅了一下,他毫无防备之下,被雨嘉来了个过肩摔。当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后,惊噩地看到雨嘉坐到他的胸前,一对拳头像雨点般捶向他自以为还算英俊的脸。
“你疯了?”陈和低吼一声,推开雨嘉。
他只是想堵住她的嘴,没想到自己却被她揍。
“谁叫你亲我?”雨嘉像是被恶心的东西碰到一样,用力拿军装的袖子抹着嘴唇。
陈和揉着自己被打肿的脸,疼得直咧嘴:“我要再亲你,我是小狗!”
说完,他就抛下她,走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他对着镜子,一边给自己的脸抹药,一边报怨:“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