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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方逸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只是看向唐暮笳说道:“能者多劳,不知三夫人是否愿意为我安家出些力呢?”
“能。”唐暮笳几乎是未加思索就说出口了。唐暮笳此话一说,地下的人倒不在议论,一下安静起来,眼神中有惊讶,有不解,有鄙视。
之后不过是些台面上的客套话,看着杨依依脸色越来越不好,唐暮笳急急应酬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刚到常住的房间,杨依依就甩开唐暮笳的手,“暮笳,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昨天那是个任谁都能看出来的一个圈套,也是,这么大的家撵一个人要多容易就有多容易,可是,暮笳,你这么做,不怕以后一样被撵出去吗?”
“依依,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要说迫不得已,多少人做坏事前找的借口都是迫不得已,暮笳,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依依,我不想和你吵,我做的都是为了以后啊,现在只有有权有地位,我们才能活下去啊,我以为你能谅解我呢。”唐暮笳说着语气就哽咽了。
杨依依一见唐暮笳委屈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刚刚过分了,忙拉住她的手,说:“以后不要这样了,答应我,好吗?”
唐暮笳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见新来管粮铺的是一个娇娘子,店里的主管事虽然面上不说,但私下里还是颇不服气的,不过见唐暮笳还挺是虚心求教也就没有表现出来。
可唐暮笳刚来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城里刚经过兵变,粮食奇缺,不少人都典当了家中值钱的东西换粮食吃,可是终有东西典当完的那天,家中有些小资产的人尚且如此,而本来就一贫如洗的人家大多都饿着肚子。
多日的饥荒必然酿成骚乱,很多人都到安家粮铺抢粮。主管事来请示在里间喝茶的唐暮笳:“外面一群刁民在闹事,三夫人您看怎么办?”
唐暮笳摆摆手,那人会意道:“都赶出去吗?”
唐暮笳不耐烦地点点头,示意他快点出去,那人点点头,面上却多了寒意。刚出去了就向等在外面的十多个健壮家丁挥了挥手,大家一同会意,不一会外面就响起凄厉的哭号声。
事情很快就平息了,唐暮笳从粮铺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一滩暗红的血迹,心里忽然惊悸了一下,于是赶忙移开眼神,向身边人催到:“快走,快走。”
唐暮笳回到安府赶忙倒了杯茶,准备安定心神。刚要喝时,就看到杨依依从外面走来,唐暮笳一脸担忧:“依依,你刚刚能下床,怎么就出去瞎跑,身子吃不消怎么办?”
“我吃不吃得消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我问问你,你刚刚是不是到安家的粮铺去了?”
这一问来的奇怪,唐暮笳点点头,一脸疑惑:“怎么了?”
“怎么了,乡下的亲戚刚来找我,说到在来的路上看到安家的粮铺把快要饿死的人都赶出去了,是不是你做的?”
唐暮笳当是出了什么事,原来就是这件事,心下也不在意,说:“是,出什么差池了吗?”
“唐暮笳,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知道被你赶出去的那些人怎么样了吗?”杨依依一时激动直接打翻了唐暮笳手里的杯盏。
茶杯摔落在地上,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刺耳破碎声,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唐暮笳吃惊地看着杨依依的动作。
“你知道吗,那些被撵出去的人,要不就饿死在外面被野狗分吃了,要不就是被打得重伤,活生生疼死了,唐暮笳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怕遭报应吗,你这样,会遭报应的呀。”杨依依说完便泣不成声。
“报应,报应。”唐暮笳脑中回响着这两个字,看着眼前倾覆的茶水好像也变成暗红的血水,越来越多汹涌而来,好像要把人吞没。
“暮笳,暮笳,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呀。”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耳边还响着呼唤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暮笳看到满眼泪痕的杨依依和一脸寒如冰霜的安方逸。
“暮笳,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杨依依一见唐暮笳睁开眼睛脸上悲喜交加。
“我这是怎么了?”唐暮笳自己还摸不着头脑,看到杨依依通红的双眼问道。
“暮笳,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有了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唐暮笳猛然意识到的时候感到一阵心慌,她忙抓住杨依依的手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杨依依还没开口眼泪就下来了,“孩子,孩子已经,没了……”唐暮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个孩子,她刚知道存在就已经失去的孩子,或许是她最后和温之然的联系了,就这么失去了,唐暮笳呆坐在床上,久久不动。
“暮笳,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刺激你,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忍着。”杨依依在一旁痛哭不已。
一边的安方逸脸上神色复杂,眼里似是会掀起一场风暴一般,看着唐暮笳痛不欲生的样子,神色更是寒了几分。整个房间因为他的存在像是被冻住了般,杨依依似乎也感受到了,渐渐停止啜泣声,有些害怕地向旁边挪了挪。
看着安方逸向前移了移椅子,杨依依生怕他对唐暮笳不利,生怕他会恶声恶气。毕竟安府的三夫人竟然有孩子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丑闻,不知道那个安家少爷为了保护安家声誉做出什么事来。
安方逸竟然只是向前动了动,杨依依看他向前伸出的手甚是紧张,却没想到他的手伸到一半又收回去了,神色更是不分明,最后竟然重重叹一口,让下人扶他出去了。
杨依依心中紧绷的弦这才有些松弛,她看向仍在发呆的唐暮笳,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物之外?温之然篇
温之然常常回想起第一次见唐暮笳时的情形来。
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躲在窗帘的后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人群,层层的绣花丝带映着她的笑脸,甚是好看。他混迹于众多宾客之中,只着了普通长衫,扮作仆从的样子,他很有自信,自己的改扮没有人能认出来。
再次看到的时候,她却换上了一身大红的礼裙,很惊艳。但是他不知道哪一身更适合,就像后来不知道哪个才是她的本真一样。
本来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已,但是穿上了红色的她,竟然让他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和白色时的样子相差太大了。她把目光投向这边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躲开了,尽管他知道她看的不是他,她听到她叫那个人——方木哥哥。
宋城本是风平浪静之地,却也只是表面假象而已。那个唐棣虽疼爱女儿,但是却不会追名逐利。一次宋城的探访下来,他就很明白,唐家已经必衰无疑,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盯上,甚至早已经开始行动了。
宋城有几家真不可小觑,尤其是穆家,苏家。所以在自己到宋城前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几乎是滴水不露,天衣无缝。
娶唐暮笳是下下策,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发生的是那么自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她一提到唐家时那种显现在眼中不可忽视的光彩,或许是忽然感到棋逢对手的兴奋。
她就是穿着那件红色的礼裙,整个成亲仪式都像是个木偶,任凭别人指挥她,只是他还是可以清楚地感到她的抗拒,和在拜向父亲牌位时脸上的痛楚。
有些难过与无奈不是语言能表现出来的,他好像一下看明白了她的心,却因为似乎的懂得,变得心情沉重,之前开玩笑的念头一下子就没有了,仿若因为恍然的懂得,他竟然不敢马上去面对她了,所以推脱说自己不胜酒力,错过那个花烛之夜,却在她的窗外站到深夜。
(如若有幸,会在生命中遇到这样一个人,懂你之伤,懂你之痛,珍惜你所之珍惜,免你心之苦痛流离)
听到城中之人都说她的坏话,说她置礼法于不顾,说她不知礼义廉耻,他心中竟然有丝丝不快。那些所谓的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既然有人定,就会有人破坏。难道一定要守所谓的礼法,才能表现出心中的哀伤吗?
他看着她几天之中迅速消瘦,心中升起层层不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在意。可是她对自己却一直忽视,像是自己从没有存在过,几天里就一直在书房里,读读唐诗,练练书法,他从小因为长得美,可没少过仰慕的目光,可是现在她竟然对他不闻不问。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介意,她的不在意,他实在忍不住到书房里“找茬”,原想着她一定会大吵大闹,谁知她竟然为他做了一桌菜,她还真是难以捉摸,他吃着面相真的难看的菜,心中却实在很开心。
知道她之前和穆家公子订过亲,他心中很是不好受,得知她逃婚后心中不好受更是增加了,她逃婚了不是很好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如若有幸,会在生命中遇到这样一个人,懂你之伤,懂你之痛,珍惜你所之珍惜,免你心之苦痛流离
、物之外?温之然篇(二更)
还是忍不住要找她问清楚,虽然之前就知道不论她怎么回答自己都会生气,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看她一脸对往事后悔的样子,就不由得生气。她逃婚的理由太认真,认真的让他觉得很威胁。
果然她表现得很“温顺”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唐家,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了唐家在她心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本来在看公文,但她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在察觉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心中很是开心的,果然她还是对自己是喜欢的。可是却在想到这一点时心中却狠狠吃惊了,自己为什么对她怎么看自己那么在意,看着公文书上自己要完成的目标,他猛然对自己现在的表现很是失望。
打破杯子是对自己不满的表现,但是伤到她的手,却是实在没有想到的,又不好过去帮她,不过这样也好,她以后就不用做这些下人们做的活了,尤其是为了讨好而做。
花叶蔓从很久的时候就在自己身边了,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们对她的影响,在看到她吃醋时,先是惊讶,然后便是从内心涌上来的喜悦。
她没有救杨依依,他并不惊讶,谁知那不是另一种“救”呢。只是杨依依竟然投水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看到她跪在杨府,他只觉心疼,那些身外之物,那些背后言论,那些俗世看法都不算什么,都不是什么,他只觉得很心疼那个在热辣太阳下跪着的人,那一瞬间,他仿若明白,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会与她纠缠不清。
不是能得到多少,而是希望她的心不再受苦。
于是为了她不受伤害,从白薇那里得到唐老爷当年的真相。
白薇是吴培芳的私生女,他还没有见过白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知道白薇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他自认为识人无数,却没有认清白薇,让他们在之后的日子中深受其害,生生错过无数的时光。
于是为了她开心,为她请了教琴的先生,谁知那把琴尽然载着那么多回忆。
早知道学会拉小提琴那么难,他一定不会费尽心思找到吴师傅。看着她日复一日的辛勤的练习,他还是感到心疼,可是在得知她或许这么辛勤练习的原因后,心疼就不可避免的变成愤怒。
故意的让她打中自己,想让疼痛使自己清醒点,不想让她更讨厌自己。看着那把摔坏的小提琴,本来是想着直接扔掉,省得成为睹物思人的劳什子,可是想到她不辞辛苦地日夜苦练,那种努力或许有一些不是为了旧人吧,这种或许让他拿起那把琴,送到工匠那里,嘱咐着好生修理。
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连修好的琴都是让温羽送去的。繁忙的公事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绝佳的借口,既能说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