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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的这份不逊是来自陆婷婷撑腰。
陈嘉辞的家世虽然颇丰,终究比不上陆家那样出过开国元勋的特权阶级。
他一直以来凭着家世对生活作威作福,谁料到有一天会有另一个人狐假虎威凭着好友家世对他作威作福。
真是笑话。
副驾座上,容敏将定位查收器打开。
自从安宁因为事故去世之后,简新亚在他和容敏、容慎的手机上都装了全球定位芯片,请了人随时监控数据,保证家人的安全。其实这样的做法是十分侵犯隐私的,容慎一开始怎样也不接受,可安宁的死对于容敏打击实在太大了,强制要容慎带着,还质问他是不是想要她两个孩子都失去,老了做个孤家寡人,容慎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容敏的心意来。
谁知今日竟然派上这样的用场。
司机面无表情,依照着查收器上的结果先追后跟。
假期的车辆格外多,车子排队能从上一个红灯排到下一个红灯,容慎到达安心指定地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他解下安全带,漫漫寻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家咖啡厅中查询到安心的背影。
他朝她走过去。
因为是背对着门口,安心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容慎看到她的面前放置着一杯咖啡,袅袅的冒着青烟,旁人在等人时,手中无一不摆弄的手机,她却没有,时而展开时而卷曲,左右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玩,她的肌肤很好,如凝脂一般细腻,手指又细又长,柔若无骨,没有任何瑕疵。
他从前以为这一生再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了。
安宁从小就粘他,从刚来到这个家庭开始,又肥又短的小胳膊抱着他的手就开始“哥哥”、“哥哥”喊个不停,容敏吃醋,要她喊妈妈,她敷衍着喊一声,又跟在他的后面绕,简新亚还嘲笑过他们母子两个为了争宠窝里斗,被容敏反嘲,最没出息的不是你,女儿一撒娇姓什么都忘了,简新亚哈哈大笑。
他还记得安宁说话的声音,又软又糯,吐字清晰,唯有“叔叔”这两个字怎么教也说不清楚,总说成“图图”,家里有了客人,容敏让她喊“叔叔”,她就喊“图图”,一会儿“图图喝茶”,一会儿“图图吃水果”,乖巧得不得了,被夸奖小小年纪就懂待客之道。
聪明伶俐,再加上长得粉雕玉琢,童年时期的安宁十分讨喜,几乎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她几乎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可是性格一点也不恣傲。
在学校念书时,总有人戳他胳膊说:“你家小公主又来等你了。”
还在意气风发,不掩锋芒的年纪,他不是不虚荣的,你看,你们恨不得呵在掌心小心珍惜的小公主,是我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老师延迟下课时间,比平时晚了许久才到了约定的地点,她也是这样安静的等待,无聊的掰手指头玩。
他从前从未想过有一天安宁会变成安心。
脚步渐渐接近,安心也听到声音,一回头,恰好看到容慎看她,心一慌,立即站了起来,口中却说:“好慢,我都添了两次咖啡了。”
“抱歉。”
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容慎看着安心又加了一勺糖到她自己的杯中,兴致缺乏的搅拌,她的眼睛半阖着,嘴唇并未像平常一般上扬,容慎浅浅的品了一口咖啡,开口问:“不高兴?”
安心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容慎将咖啡放到托盘中:“猜的,既然有不高兴的事,不妨说给我听听,让我高兴一下。”
安心:“……”
可终究还是说了。
她的好友,为了报复一个人,宁愿牺牲自己一生幸福。
容慎知道她说的是谁,谈玉在他在安心学校外追着车跑之后就告诉了他,她陪着一个女孩子去堕了胎,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怎样将车停在车场,怎样做心理建设进了医院,怎样与谈玉一起离开——那时她正在为病床上的女孩子买吃的。
于是插肩而过。
安心说:“我始终认为报复一个人,正当渠道也好,不正当渠道也好,怎么样也不该把自己搭进去,可是或许当时太震撼了,我竟然没想到该怎样劝她,还被她转移话题到其他事情上,我这个好朋友的角色是不是很失败?”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即使劝说了,她也未必去听,而且,我不觉得你该在这件事上放太多心。”容慎看着她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却未必是她父母的选择,没有一个父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子女作错事的,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她。”他并未用“阻止”两个字,在他眼中,“阻止”两个字已经有了一丝蛮横的味道,缺了亲情爱意。
“这就是问题所在。”安心叹了口气,“阿姨对花砾的教训向来奉行坦白从严,抗拒更严的政策,花砾要嫁给宋冉,他们也只会比她更强硬的要她死了这份心,然后又暗地里打电话要我劝,我该怎么劝,这种事情利弊那么明显,带了脑子的都知道,花砾也知道,她就是要钻牛角尖和宋冉同归于尽,我有什么办法。”
“……听起来似乎比我想象中要难一点点。”
安心以手抚额:“相信我,不止要难一点点。”
定位器上,一红一绿两点越来越近,司机眼尖,一眼看到了路边停靠的车辆,对旁边的容敏说:“就在这里。”
容敏从玻璃窗中向外望去,果然是容慎的车,停在一家咖啡厅前。
果然是在约会吧,容敏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惆怅。当然,最复杂的还属她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做出跟踪孩子这样幼稚的事儿。
让司机将车子停下,她鬼鬼祟祟下来,顺便撑起遮阳伞,来到咖啡厅外,从门口想里望去,来回搜索一遍很快看到了容慎,果然是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可惜那个女孩子是背对着她,容敏看不见她长什么模样,不过头发长而柔顺,及至腰部,背影也婉约,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吧,容慎虽然不会眼高于顶以貌取人,却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里面的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容敏可以看到容慎微微上扬的唇角,看着女孩子的眼睛温柔的似乎可以将人溺毙。他们在里面谈笑风生,她隔着玻璃窥视,如看一幕无声的电影。她只见过他对着安宁流露过这样的表情,如今这样的表情竟要属于别人了。
容敏心里更复杂了,她知道这跟踪应该停止,可是好奇心驱使下,她总想一睹那女孩子的真容。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将她的儿子收服的如此妥帖?
“已经四点了。”咖啡厅内,容慎看了看手表:“你该回家了。”
安心鼻子眉毛瞬间皱成一团,“不要在人家倾诉烦恼的时候破坏气氛好不好。”她还在纠结该怎么劝说花砾放弃与宋冉结婚那个荒谬的报复。
“如果你没有及时买菜回家,我想阿姨会让你更烦恼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追求者,容慎自然也会如其他男子一般,接送女友上下班,肖碧嬛是一位极不合格的家庭妇女,宁愿每天在家看电视,也懒得出门买菜,总让安心下班时顺带买回去,这让容慎颇觉得汗颜,菜市场竟是他与安心最常进出的约会场所,实在不浪漫。
这里距离安心家较远,她回到家也该五点左右了,迟一些,以他所见肖碧嬛那直脾气,定是要咆哮的。
看安心放弃似的提起一旁的包,准备走人,容慎安慰的揉揉她的头顶:“别想太多,总会有办法的。”
安心翻了个白眼,站起转身,顺便挣脱容慎的魔掌。
容敏便是在那一刻,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有着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背影婉约至极的女孩子的脸。
手一松,遮阳伞落到地下。
、第三十一章
容敏永远记得她第一次看到安宁的情景,那时安宁才刚满两岁,脸胖嘟嘟的,干干净净,旁边放一罐奶粉几乎就可以拍广告了,可见被简新亚照顾得极好,而且眼睛很大,睫毛长的几乎可以放一叠火柴。
那时容慎已经六岁,不复小时候那粘人可爱的样子,容敏几乎是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安宁,看着她,和看着一两岁时候的容慎没两样。
她除了没有生她,和其他的母亲没什么两样,她哄她睡觉,给她穿衣裳,教她说话,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直到她十七岁。
是过完生日之后。
容敏记得那几天,安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是一脸忧郁,她让保姆做了许多她最喜欢的菜也只捻了一两口,然后就呆在自己房间里闷不吭声,和容慎也生疏了,她一直和简新亚揣测,是不是安宁早恋又失恋了,可是打电话去学校,校长说她一切正常。
然后她接到了那个电话,被告知安宁不慎从楼上坠下。
当场死亡。
容敏和简新亚与容慎各自从家中公司赶到事发地点时,那里已经围了一群警察和看热闹的路人,她扒开那些人走进去,警察正在对着安宁拍照,她的眼睛没有阖上,一缕血从她的口中溢出,或许时间太长,血已凝固,顺着脖颈流至地上,与沙石混在一起,让人辨不清哪些是从她口中流出的,哪些是从她头上流出的。
她不相信,她的安宁,就那样像一个被人丢弃的娃娃一样,脏脏的躺在地上。
为什么那些警察一直在拍照,为什么他们不把她扶起来?
“女士,很抱歉,现场是不允许进入的,请往后站。”警察看到她穿过“禁止入内”的黄线,语气冰冷的提醒。
容敏的视线依然放在安宁身上,恍惚说:“她是我女儿。”
“是死者家属吗?”警察看她失魂落魄,也知道死者对她的打击有多大,“抱歉,很遗憾发生这种事情,请您先到旁边的警车里等一下,我们稍后会与您详细说明情况的,真的很抱歉。”
她没有听他的话,继续问:“你们打了120了吗?”
“……抱歉,我知道您很难接受,您的女儿,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了,鉴定结果,是当场死亡。”
“所以,你们没有打120?”
没有任何一点救助的意思,只对着安宁拍照画线,然后回去写份报告,交差完事,开什么玩笑——
容敏推开阻拦她的警察,跑到安宁旁边,蹲下,将她抱在自己怀中,“没关系,没关系的,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正在一旁做着各种记录的警察大惊失色,纷纷跑过去,要将家属与死者尸体分开。
“女士,我们很明白您的心情,但是您这样是破坏犯罪现场。”
“尸体身上可能残留犯人的指纹或角质,您这样对我们未来的调查非常不利。”
“请节哀。”
“阿森,把家属从死者身边拉开。”
不,不要用“死者”来形容她的安宁,她的安宁没有死,她怎么可能会死,是啊,她的安宁怎么会死,这可能只是暂时窒息,或许因为失血过多而呼吸微弱,是啊,或许只是呼吸微弱,微弱到连这些警察都骗过去了,她必须带安宁去医院,不然她就真的死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妈妈带你去医院,妈妈带你去医院……”
警察不是没有见过比容敏更难缠的家属,可是他们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因此这难缠悲伤也难以打动他们,依旧强硬的要将两人分开,他们去掰容敏抱着安宁的手,他们有的还在劝,可是那劝说容敏根本听不进去,她使劲挣扎,“你们放开,你们放开,我要带我女儿去医院,你们放开,啊——啊——”
简新亚看着一群人将容敏围住的画面,心里也难受的厉害,上天不公,将厄运降在安宁身上,哪怕有一点预兆也好啊,一点也没有,她就那样离他们而去。妻子的崩溃令他眼眶一热,同样一脚跨过黄线,与警察混在一起。
容敏继续尖叫挣扎:“容慎,容慎你快过来,安宁她还有呼吸,她还活着,我们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