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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目恬静,微微扬着笑容。她想,她要将这一刻牢记,牢记他的陪伴,牢记每一颗星星的守候,牢记在这星空下,他们共度过宇宙漫长时光里的刹那。
这少女般的浪漫心思毫无节制地席卷,她觉得诡异,在一日一日单调乏味的衣食住行中,她未曾想过还会有这般诗情逸思。
“冷吗?”他突然有些慵懒地开口,握了下她的手。
她来不及躲便被他拉住,凉凉的手裹在他温暖的掌内,裹出一阵战栗。
有些慌乱,目光闪烁:“不……”
尚未出口,他已经自行判断:“手有点凉。”说罢起身伏在座上,将她的大衣取来,盖在她身上,又自行躺回去。
一阵热意涌上,几乎要感激涕零。多年独自在外生活,习惯了丢三落四七颠八倒,面对他些许关怀,竟惹得她想哭。
看来她疏忽自己太久。
“你为何搬出来自己住?若是与父母住着,省去许多麻烦。”他随口问她。
她便也随口回道:“家里房子不大,且这里离得公司也近,我对生活的需求并不高,打理自己的生活很简单。”
他笑:“可是你从前给人感觉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什么事都不会做且还很难伺候那种。”
她笑着斜他一眼:“我叫你伺候过吗?你又知道……”
“怎么没有?”他扬眉:“动不动就给人看脸色不理人,骄傲得像长了刺的玫瑰花。”
她不以为然地笑着别过头,扬扬下巴:“那要看对象是谁了,其实我那么多年里也只给过一个人脸色看,那个人不巧正是阁下你,总之,你就是有办法将我惹火。”不禁想起小时候的事来:“你瞧,第一次见面,你这个做哥哥的为了讨好女孩子便来骗我的娃娃,丢不丢脸?将我的娃娃打碎了还赖到我头上……”
他道:“我从头至尾没碰到那娃娃,怎么是我打碎的?唐笙雨,你真是小心眼,那时你才十来岁吧?二十年前的事你竟然可以记得那么清楚。”
她笑出声来,将大衣拉到面上,只剩了一对笑意盈盈的美目弯如新月:“那时真好笑……考考你的记性,那娃娃叫什么名字?”
“劳拉?贝拉?艾拉?辛德瑞拉?”他故意报错了一串名字。
她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早知我白问,你连当时令你神魂颠倒的伊娃都忘了,怎么可能记得那只可怜的娃……”
“芙罗拉。”他笑着道出那娃娃的名字,见到她惊讶的神情,作洒脱状道:“若你要问
我为什么,我希望我能告诉你我禽兽到那时便看上了尚未发育的你。可惜剧情果真没有那么浪漫,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偏偏就是记得那只娃娃的名字。”
略有些不自然,她尚无法如此坦然地听他开这样的玩笑,她果然做贼心虚吗?这些年一遍一遍平复的手势,竟未能将心里那块遮天盖地的布上的褶皱抚平分毫。
安静了片刻,他又道:“你知不知道,那只娃娃现如今身价不同了,那家作坊自这一批娃娃之后不再做手工娃娃,这最后一批娃娃于是堪比限量。价值飙升。”
“是吗?”她遗憾地怨怪:“都是你不好,如果当年你没打碎它,我现如今将它卖了尚能换一笔钱吃香喝辣。”
他作惊恐状道:“这话听着像是若你有个身价不菲的女儿你都会卖了笑着数钱。”
她开玩笑:“我如今自顾不暇哪养得起孩子?若是有个女儿,在她身价不菲之前我就已经要将她称斤论两当猪肉卖了。”
他被她逗笑,而后望着她似承诺般郑重道:“笙雨,你要记得我在这里,你有任何问题,我都会在这里。”
她望着他认真的眸色,手心紧张得几乎要冒汗,回避道:“当然当然,我们也算识得二十年的老友了。”
他神色有些黯然,然而依旧微笑着,她认他是老友总好过不认他。他总还是可以利用这旧友身份在她身边,试图留下她。
时间分分钟过去,聊过了不知几个一小时,相谈着分别的日子里般般种种,聊起少时的趣事。
唐笙雨实在是做梦都没有再想过还能与他如此尽兴聊天,他自她十多岁的生命里出走后,她以为他们只有天国再见——不,天国也不再见。隔着遥遥半个地球,她有她的极乐净土,他上他的终极天堂。
这一场意外的时光,是一段不在计划内的迷路。他与她在迷途中相见,如流星擦过天际,短暂际会。她舍不得将这一场迷途终结,是以那“回家”二字始终没有出口。
而他也仿佛兴致高昂,向着她细数他命中种种,他喜欢过的女明星,他大学里大获全胜的那一场足球赛,他国外家中养的那条叫“胜者”的狗儿。
他回避了他的婚姻生活,她也回避了她的恋情。
只不过是一段意外,他们不应当辜负这一段捡来的时光。当夜走入光亮,他们便也当迷途知返。
两人如此在迷途中入梦,当唐笙雨再度醒来,天已经蒙蒙亮起。
世界笼着清浅的蓝灰色,像浸在深海底一般纯净清澈,星子没入天空,带着她夜里的记忆藏匿。
她微微转头,发现脖子有些僵硬,轻呼一声,将身畔的人惊醒。
他带着倦意问道:“咦
?脖子扭到了?”面上一时有些惺忪得云里雾里。
她瞧着,觉得好玩,笑起来:“没事,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点头,将座位调回原位:“现在送你回去会打搅你室友吗?还是你去我那里休息,到时间我直接送你上班?”
唉……她低头笑叹,他像个魔鬼般不停引诱她。若是……若是他们没有肉身后头的一堆烦恼,只是将灵魂抽出,干净纯粹得一如初来世上,无有任何牵绊瓜葛。那么……
将妄念止住,她只是摇头:“我轻声开门应当不碍事,我想他们总不见得会睡在客厅里。”
于是,他在这冰蓝色的清晨里,将她送回家。
在她家门外,他想倾身拥抱她与她道别。
她躲过他伸出的手,玩笑道:“你知道我十岁时初次见到你,你满口英文,与金茹妈妈和绎宝又亲又抱,我身上直冒鸡皮疙瘩,觉得你是个‘假外国人’。我却自小至大在东方土生土长,不习惯随意有肢体接触。”顿了顿又自嘲地哈哈笑道:“我果真很难搞。”
他垂了垂眸,也笑:“好吧,那么你快些上去,这会儿温度低,不要着凉。”
她点头,望了他片刻,开了车门便往公寓楼内走去。
她多想拥抱他与他告别,却一味只是怕自己沉溺得无力抬头。也怕他因此而生出更大的对她的期望,她没有这能力承受他的期待。
不止是他,任何人的期待她都承受不起。
、消息
康绎行自送她回家后,消失了一阵子。
唐笙雨的生活依然如故,上班下班,见朋友,陪伴男友,周末抽一天回家吃饭。
然而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整个人不知神游在哪里,日子像是腾云驾雾总过不到实处。
她仿佛在等待,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最严重的是,她对于白崇俊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她岂止对他心不在焉,她是对整个生活都开始心不在焉。
只是他与她这么熟,熟到如同每日穿的一件衣裳,尽管不爱,但习惯却是必然的。当这必然的习惯有隐退的势头,唐笙雨禁不住心慌。
多年来过于安定的生活令她的适应能力变得奇差无比,她害怕改变。
绎宝周末约她逛街,怀着些许她自己亦不曾察觉到的期待,她欣然应允。
然而那日楼下等着的是绎宝的车,她的车内也只得她与司机,并未见到康绎行,唐笙雨心头划过失望。
那失望却隐晦得如同她的爱,无从表达起。
车子一路向前,绎宝笑着与她聊天:“我们两个多久没有一同逛街买衣服了?真怀念,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逢了假期我们便常常结伴逛商场,四处搜罗漂亮衣服,跟着再找好吃的餐厅大快朵颐。”
唐笙雨也笑,那段日子天高云淡,仿佛总是晴空朗朗。能回忆起的片段里,笑容常驻:“当然记得,不过我们的喜好相差甚远,你是个休闲简洁的少女,我却不累赘死人不偿命。”
“哈哈……”绎宝大笑起来:“我尚记得你喜欢的那个牌子,那些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荷叶边,泡泡袖,简直像中古世纪的欧洲女人穿的。”
“我至今仍觉得它们漂亮呢,不过没脸再穿了而已。”
她突地想起她第二次见康绎行那日穿的正是这牌子的一条白裙子。
然而当夜,她见了苏菲玉照,心头醋意难挡,恨起自己累赘繁琐的孩子气。于是从此她未有再穿过那牌子的衣服,虽然那条裙子她一直压在箱底没有扔。
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仿佛那条裙子见证了她那惊鸿一瞥的心动,便有了些许特殊意义,成了件与众不同的纪念品。
绎宝竟然也想到了这条裙子,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有年夏天,我大哥回国度假,他到达第一日你便是穿着这牌子的一条白裙子。那条裙子尤其繁琐复杂,你买的时候我与你便有一番争议,然而你当时简直被它迷得神魂颠倒,看了它好几次,终于还是买回去。那日你刚刚巧就穿着它似个中世纪画里走出来的小淑女一般,我看了仍是觉得夸张,我哥哥后来却说你穿那条裙子好看。结果,结果我便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从此对那牌子略
有改观。你们两个啊……联合起来将我给荼毒了……”她有些撒娇地在唐笙雨肩上靠了靠。
唐笙雨却愣了愣,他说过她穿那条裙子好看?他……果真没有骗她?那时,他便已经对她有了好感?
心底一阵冷冷的悲哀,几乎无奈地对自己发笑。
原来那不单单是她的惊鸿一瞥,也是他的?
可是,她甚至都记不清,如此美好的彼此一见钟情何以会变成今天这难收的残局?
上天若是在开玩笑,这玩笑开得未免太大,大得她几乎要从心底生出怒意来。
她强压着情绪种种,勉强笑道:“哦?看不出来他眼光不错,我那时以为他只欣赏蛮腰丰胸的女人。”
绎宝歪着头:“蛮腰丰胸哪个男人不喜欢?不过我大哥嘛……”她思索着。
唐笙雨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偷偷喜欢上康绎行,偷偷带着这小小的秘密在与绎宝和金茹交谈时一点一点搜集他的点点滴滴。那种紧张与欢喜,她又一次隐隐体会到。
康绎宝的思索终是无果:“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喜欢哪种,他从前的女友苏菲是健康明朗的,后来娶的却是精致典雅的。”说罢又捂嘴窃笑着八卦道:“根据目测,雪莉与苏菲的胸围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唐笙雨有些羡慕绎宝,她们自小情同姐妹地长大,而后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绎宝顺顺当当一路走来,从来是象牙塔里的公主,不知人间疾苦。在国外念了门艺术专业,毕业后全世界走动,享受生命的丰盛,手头在做的一些与艺术相关的工作也与生存无关。
于是便是十多年过去,她那快乐单纯的性子仍是分毫未变。
而她,虽然谈不上大风大浪,然经了一场情伤在先,又在生活里磕磕绊绊连滚带爬到如今,终是像个走火入魔的习武之人性情大变。
“你大嫂知道你在背后这样开她玩笑,一定气死。”说是如此,心里却隐隐欢喜,绎宝显然与她亲过雪莉。
绎宝撇撇嘴:“她才不会理这些,近些年她一心将心思放在挽回大哥的感情上,如今与大哥不和被媒体觉察出端倪缠她缠得紧。”
“啊……”她诧异:“你大哥是做生意的,便是在商界有些名气,感情破裂这种事媒体顶多报道一下便过去了,她为何会被媒体缠着?”
绎宝无奈地摊手:“她从前做贵妇名媛做得太高调,风头一时劲过女明星,加之她与大哥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