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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思敏一边护着女儿,一边说道,“原来真是你?医生打电话给我们说有人要办另外的转院手续,我们还以为肯定是弄错了。你真是……”气急的贵气妇人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斥责他,“你凭什么这样自作主张?我们苏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段轻鸿目光没离开过苏苡,见她又有嗔怒的意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苏齐业仍旧咄咄逼人,他只得掰开掐住他衣领的一双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盛气凌人,“我还会再来的,小苡的事我会负责到底。”
“我们不稀罕,你要真的还有一点良知,就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苏氏夫妇对他是一点都不客气的,他算是知道苏苡的倔强是从哪里继承而来。
他恋恋不舍将目光收回,无声的承诺相信她一定能懂——他很快就会再回来。
“真不知倒了什么血霉惹上这尊瘟神!”段轻鸿一走,黄思敏就红了眼眶,转头拉住女儿,“小苡,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苏苡摇头。
苏齐业气得手还在发颤,跌坐进旁边的沙发,“看来他还不死心,今后还要来找麻烦的。一刻都耽误不得了,小苡,收拾下东西,我们明天就回去!”
苏家基业在帝都,回去肯定指的是离开江临回帝都了。苏苡不知该怎么安慰父母,但又必须坚持,“爸,妈,我想待在江临,暂时不想回帝都去。”
“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啊你……不行,这次不能听你的,非得回去不可!”
苏苡很难跟父母解释,帝都是家所在的地方,是她的大后方,但也仅仅安置了她人生前二十年的回忆。她始终是要离开家离开父母的,今后的路只应越走越宽,而不能越走越窄,甚至因为这一场意外邂逅而让她整个人都停步不前。
江临有她未完成的学业,有师长有朋友,有她拿得起放不下的男人,她从懵懂轻狂走向成熟的所有回忆都以这里为起点,真的舍不得就此离开。
尤其是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不管是什么理由,在这种时候与孩子的父亲分离不管对谁都是一件残忍的事。
她只要回到帝都,再想跟段轻鸿见面就难了。
怎么说,苏齐业和黄思敏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要将她转到帝都的医院继续治疗;那头段轻鸿又强势地施加压力,要让她转入隆廷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
苏苡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反正身体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她干脆要求办理出院。
苏齐业又大发雷霆,“胡闹,你才苏醒过来几天?身体还一塌糊涂,这么快就忙着出院,万一再晕倒怎么办?”
苏苡无奈,“我自己就是医生,有什么状况我自己能判断的。”
“医不自医,这么简单的道路你都不懂?而且你现在还……还……”苏齐业老脸涨红都说不出怀孕的字眼,把心一横,“好,你要出院也行,先把这孩子拿掉,干干净净地走出去!”
苏苡觉得这几乎是从父母那里听到的最伤人的话,像挨了一记闷棍,浑身都疼得厉害。
她有些怔忪,“你们觉得我现在不干不净么?”
黄思敏一下就哭了,“小苡,你爸不是这个意思,可你总得为你自己和咱们这个家想一想。你被段轻鸿掳走是不得已的,回来却怀着孩子,别人在背后会怎么议论你?你跟姜禹不成了,两家早就说好的婚约不作数,我们跟姜家都没法交代……这也就算了,可你今后还得嫁人,不能破罐子破摔就跟了那个瘟神啊!你知道段家是什么背景么?段家老二得那种没得治的脏病,还奄奄一息躺在医院里,这段轻鸿能好到哪里去?他以前也是风流成性的,谁知道碰过多少女人,今后怎么能安心过日子?这种人怎么能托付终身呢!”
“他是他,段长瑄是段长瑄,就算他们是一家人,也不能相提并论。他有没有病我最清楚,要是这样让你们觉得我不干净,那就是不干净吧!”
苏苡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刻,需要她来为段轻鸿的清白辩护。不,或许也可以说,是为她自己和肚里的宝宝辩护。
她警告过他的,不择手段,总要付出代价,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也给套进去。
她知道父母都是为她好,可是要拿掉孩子说什么都不行。
苏齐业气怒之下扬手打了她一耳光,看来斯文的儒商是真正动了怒,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没挨过这样的巴掌。
这一巴掌换来了她办理出院的自由。苏苡笑得有些苦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的自由好像总是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交换?不过好歹可以远离这个可以随时给药或者做手术的环境了,这么多年来她头一回对医院这么畏惧。
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肚里的孩子。
养儿方知父母恩。孩子尚未出生她就这般围护他,可见父母对她的保护之心是人之常情,她虽然委屈但并不恨他们,只是暂时无法说服对方。
苏苡只能待在自己房间里。很久没回到这别墅来住,她曾一度揣测家里是不是已经出手抛售了,回来才发觉连她房间里的布置都没有换过。家人也许当她是去了一趟长途旅行,只要回来了,什么都可以原封不动回到过去,而事实上早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拧了温热的毛巾贴在脸颊上,父亲不是莽汉,打人并没有下很重的手,也不是很疼,但也许是从没挨过这样的打,她脸肿的很厉害,只能热敷期望赶紧消肿,否则父母不知愧疚到什么时候。
打完就后悔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他们只是痛心焦虑而已。那一巴掌……本来应该打在段轻鸿脸上的吧,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第66章 翻窗夜会
时间不早了;苏苡随手翻了几页书;内容是什么都不大看得进去,倒是隐隐有了些睡意;靠在床头眼看就要睡过去。
忽然听到窗边传来声响,起先以为是错觉;直到熟悉的存在感一步步逼近,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窗外的黑影已经推开玻璃窗灵巧地翻入室内,手脚轻盈;落地几乎没有动静,要不是她就坐在这房间里眼睁睁看着他,或许根本都察觉不到有人进来。
看来早已不是第一次做这勾当。
段轻鸿穿黑色T恤和深色牛仔裤,与身后夜色融为一体。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轻松地笑道,“还没睡?莫非知道我今晚要过来,所以特意在这儿等我?”
苏苡也佩服自己的心脏已经强大到如斯地步,夜半有人翻墙也没第一时间惊声尖叫。
这都拜段轻鸿所赐,他不走寻常路,给的惊喜实在太多了,练就她一身钢筋铁骨。
“你来干什么?就不怕我爸妈再把你轰出去,或者干脆报警让人来抓你?明天你就又上八卦头条了——段家三少夜闯闺阁私会苏家女,绑匪人质藕断丝连情难断。”
段轻鸿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我家小苡出口成章。”
“我也不知道段先生还有作梁上君子的天分,大半夜爬个二楼三楼易如反掌。”连个安全保护都没有,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不知又要摔断几根骨头。
段轻鸿无谓地耸肩,“这算得了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还颇有些嫌弃地四下张望一番,“你们这社区安保措施也太差了,大摇大摆闯进门也没人会发现。”
“几年前那一回你跑来动我电脑里的东西,也是这么进来的吧?”
“好汉不提当年勇,当时是不是吓到你了?”段轻鸿伸手轻轻掐她脸颊,“现在镇定很多,不愧是跟我一起经过大风大雨的。”
苏苡瑟缩了一下,他正好掐到她挨打的半边脸,疼得很。
“怎么了?”刚才灯光昏暗,隔着一段距离没察觉,这会儿细细一看才发现问题,“脸怎么肿了,谁打你?”
他声音紧绷,裹了一层寒霜,冷冽得令人心惊。
苏苡不吭声,他立刻就想到,“是你爸妈?我走了之后他们就打你?”
“他们不是有意的,我说了些话……”
苏苡哽咽,就像小孩子家里总有人唱白脸红脸,挨了打骂之后疼宠的那方来抱住安慰,原本咽下去的委屈反而成倍地增长翻涌,忍不住就要掉眼泪。
段轻鸿深深呼吸,好不容易见面的喜悦瞬间风消云散,站起来扭身就要往外走。
苏苡急急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去找你爸妈谈谈。”
“你疯了?这是我家!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这么贸贸然地跑出去,他们只会更不谅解。”
段轻鸿回过头深深看她。苏苡压低声调,怕家人真的听到动静跑来兴师问罪,“你先回去吧,我爸妈那边我会跟他们慢慢沟通。他们只是不清楚这些年发生的事,所以不相信我和你会有感情。但他们绝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只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事实……”
段轻鸿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入怀中吻住,堵住呼吸逼她先闭上眼睛,然后转身将她抵到墙上。
看似强势粗野的动作,他做来却是万分谨慎小心,激狂也渐化春风细雨,由最初的强力入侵改为轻怜蜜意的啄吻和舔允,像尝到沾染蜜糖的花瓣,尝不尽,放不开。
她身子也渐渐放软,任由他抱着,双臂缠上他的后颈,闭着眼默默感受两个人好久不曾有过的亲密。
直到她的唇瓣染上一层红滟亮色,微微发麻,他才放开她,眼眸深黑如幽潭,“苏苡,只要你愿意,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我随时可以带你走,还像以前那样,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作烧鸭仔和烧鸭妹我也不介意!”
她微微偏头看他,揽紧的手不放开,“怎么才两个人,不是还有宝宝?”
段轻鸿在她额头补上一吻,“对不起,把小家伙忘了。”
苏苡笑,一手覆上他脸颊,轻轻摩挲熟悉的英挺轮廓,“过什么日子我倒不介意,只是万一生个女儿,长大等不到婚礼仪式就跟男人跑了,你这个岳父该怎么想?”
“怎么可能,我的女儿谁敢占她便宜!”
“噢,你的女儿就特别金贵,别人的女儿就低人一等吗?你常说我是你的女人,现在是宝宝的妈妈,但我首先是苏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不顾一切就再消失一次?之前三年已经够他们难受了。”
段轻鸿倾身抱她,两人脸颊相贴,“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你休想我会后悔!”
“傻子,要后悔也是我后悔,哪里轮得到你?”
两人甜言蜜语,你来我往,巴不得时间停摆,却偏有不速之客来打扰。
“小苡,你睡了吗?我能不能进来?”
是苏荨。
苏苡回来之后,姐妹感情生分许多,以前进对方房间哪会这样小心翼翼敲门询问。
也幸亏她没直接推门进来,苏苡把段轻鸿往窗口推,唇形示意他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不该在这里久留。
段轻鸿不动如山。他是叛逆个性,越让他躲闪,他越要戳到对方眼皮子底下让人不痛快,尤其忌讳在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上忍气吞声。
他来看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凭什么要怕她的胞姐?
他不走,退到门后的位置,示意苏苡尽管开门没关系。
苏苡赶不走他,苏荨又在门外继续敲门,拖着不回应只怕又惹她怀疑,只好狠狠瞪他一眼以示警告,小心地把门拉开一条缝,装出几分惺忪,“姐,什么事?”
苏荨手里端一碗汤水,“你睡了吗?我炖了燕窝,你多少吃一点,对身体和宝宝都有好处的。”
她为艺廊和艺术展的事情时常不在家,一回家就不忘做甜点夜宵,家中人人有份,回想起来都是温馨记忆。
苏苡心头一软,“姐,辛苦你了。不过我都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