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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倚庭不解,“什么?”
“小朋友,你妈妈不要吃饭,可是你还小,还要长大,必须要吃饭,”卫朝枫自顾自地笑眯眯说下去,“所以小朋友,快来吃饭。”
程倚庭笑了,他是借和肚子里的宝宝对话,让她明白,她已不是一个人,她所行的每一分事都必须要为另一个生命考虑才对。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程倚庭真诚地感谢眼前这个男人,无论这个男人处于何种境遇,无论这个人以何种面貌出现,他都能以自身的一言一行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象,仿佛就像是一种证明。证明他的存在,证明他就在这里。
“对嘛,吃饭,并且好好吃饭,是一件重要的事。”卫朝枫挽起衬衫袖子把汤喝得咕噜咕噜,笑得很无邪,“就如同古日语中的旧话那样,一粒米中包日月,半升锅里煮江山。”
(六)
程倚庭看着他,渐渐一寸寸明白眼前人必有其深厚底色。
卫朝枫其人,毫无贵公子的矜持,吃饭睡觉卖面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底层小民,只除了谈吐间的方寸。
一个人,掩饰得再多,也掩饰不了经年累月历练而就的精致底色。
程倚庭忽然郑重地对他道:“我。。。。。很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卫朝枫笑笑,“感谢我照顾你并且没有拆穿你其实很想留在我这里,因为你根本放不下唐涉深想从我这里得知唐涉深的近况?”
程倚庭身形一震。
他一笑间说出的看似玩笑话,却分明已是洞察人心的尖锐。
程倚庭很狼狈,几乎有种火烧般的无地自容:“请你原谅,我。。。。。。”
“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好骗当真了呀,”卫朝枫一眨眼,只一瞬间便眨去方才眼底流露的慑人感,换上了平日里那一种天真无邪的表情,“不要动胎气啊,女孩子这一阶段最重要了。”
既然已被看穿,程倚庭也不再隐瞒。
“自从和他结婚,成为他的太太,我。。。。。。我从来没有想要离开这个人,我从来没有。”提到那个人,她就很难过,是此生最难过,“可是,是他先说的停止,也是他先说的不要。。。。。。。我一直都在想,一个丈夫,能够先于妻子之前说不要她,该是怎样的一种下定决心,在这样的决心面前,纵然她对他有感情,也是不能再留下来了。”
“他没有下定这样的决心,”卫朝枫忽然对她正色道,“起码我认识的唐涉深,从来没有下定这样的决心,唐涉深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
“知道在认识你之前的唐涉深,是什么样子的吗?”卫朝枫笑笑,想起当年的人和事,“任何一个人,想要在某一个世界里横扫千军,无人敢捊其峰,都是有代价的,甚至还不止,代价付出后,连同他自身,也亦有可能被失真,被腐化,渐渐丧失原来匡正天下的雄心壮志,再做不了一个“天下人”。唐涉深懂得失去自我的后果,所以从不会放任自己,他在当年挽救回差一点点就崩溃的SEC时,杀重臣,夺大权,封谗言,平内乱,他从来都没有一点手软。然而,自从你走后,你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
“他对公事全面放了手,幸好还有一个唐信为他扛起来,否则唐涉深怎么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睡不着。”
程倚庭心里一震。
他在说什么?
卫朝枫点点头,告诉她,她没有听错,“他睡不着,一点点都没办法睡。你应该了解的,像他那样的男人,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找不到,他如何过得了自己那一关?”
身为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在没有比因逞一时之愤而终致妻儿下落不明更自责的事了。两条性命,就在他当日一句话的方寸间,对他决然失望。
卫朝枫淡淡地笑:“你知道,他为了让自己稍微能睡着一会儿,用了什么办法么?”
“ 。。。。。。”
“他去了你父母家。”
程倚庭震惊,“你说什么?”
“是的,在他持续失眠连吃药也没有用的时候,他去了你父母家,住在了你童年时睡得那间卧室,”卫朝枫悄然感叹:“你想一想,要唐涉深低头求援谈何容易。只有这一次,他没有了办法,只有住在有你自小存在过的地方,你的气息才不会从他身边消失,只有他感受到身边有你还在,才睡得着。”
卫朝枫还记得,唐涉深一整晚一整晚失眠是对他说过的话,“她一个人怀着孩子,这样的辛苦我明明知道却眼睁睁帮不了她,我受不了。”
世上深爱妻子的男人并不少,但像他深爱至不惜弃自己于绝路的男人,也绝不多。
将一个女人作为生命主题的底线,是一件颇为壮烈的事。
轻者伤,重者死,不轻不重起来也是非死即伤。
聪明人就当如卫朝枫,不近情,才说得出卫朝枫式的至理名言,“男人要是看得开,泡妞就是这么简单,像唐涉深这种看不开的,势必日子不会太好过。”
“对了,有人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卫朝枫眉清目秀的神情,当真是无邪:“还记得战国时期,松平广忠对淤大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程倚庭身形一震,眼中全然是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
卫朝枫柔声对她道:“明白了吗?他对你的心意,是这样的才对。过去那些令你伤心绝望的气话,重话,绝非他的真心,程小姐,你是聪明的女孩子,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最该明白的一件事即是:挺身而走,逞义气之勇,此时匹夫之举,去夏正好轻衫笑,才是情场中大勇者之所为。”
“刷”地一下, 程倚庭为今生有幸得到这样的提点,明白这一份誓忠般的心意,流下泪来。
卫朝枫没有劝慰她,也没有伸手擦去她的眼泪,那是唐涉深该做的,不是他该做的。他该做的是,当下拿出行动电话,啵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当电话那头唐涉深“喂?”的喑哑声音传来时,卫朝枫唇角一翘。
“你赢了,你猜得对,你的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
刚说完,卫朝枫就捂住了嘴——
真是笨蛋啊!对唐涉深用这种恐吓的语气算是怎样!存心找抽么!没办法,以前在道上混久了他一时还没改过来。。。。。。
我们小卫同学连忙换了个和谐的语气,赶紧说:“你要我帮你问的,我已经问过了。”说完,看了一眼程倚庭,卫朝枫笑了,“不过,她应该没办法马上回答你,因为,她正在哭。”
说完,卫朝枫也不管电话那头的唐涉深是怎样个震惊的反应,把行动电话放在了桌上,放在了程倚庭的面前,开启了免提,卫朝枫笑笑,对着电话讲了一句:“朋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深藏功与名啊。。。。。。”说完,卫朝枫笑着离开了。
(七)
整个空间一片寂静,电话两头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静得仿佛只听得见程倚庭静默的眼泪流下来敲打在桌面。滴答滴答的清脆声顺着电话线,全数落入唐涉深的心里。
“我好想你。”
他忽然这么说,单刀直入,毫无修饰,明明心里有好多话想对她说,想问她一个人怀着孩子受了多大的苦,想问她离开他时心里的委屈有多少,更想问一问她,是否可以在给他一次机会,带她回家可好。
然而面临说话的方寸时,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最简单,最想让她知道,也最是他心意的一句真话,正如回首百年前,战国冈崎的广忠公对被迫分离的妻子最后说的那句话一样——
“我心里,有且只有你一个妻子。”
乱世浮尘,不堪遥望,唯有情意,晨光依旧。
程倚庭扬起脸,终于在泪光中有勇气迎接着一份迟来的心意,拿起面前的行动电话,对他应答:“。。。。。。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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