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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郡王府的贺宴自然排的极靠前,再加上能一股脑儿请来三鼎甲的人家不多,南宁郡王府这场贺宴热闹的让蒋郡王妃红光满面。
林扬风和林扬文两兄弟脚底生风的四处招呼着宾客,林扬风站在府里最宽敞的大花厅一角,看着济济满堂的贵客才子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府上这场文会在京城怎么说也能排进前五吧?不,能排进前三!
林扬风畅快的一遍遍环视着整个花厅,却看到花厅一角,蒋鸿捏着只杯子,背对着众人,隐隐有几丝寥落的看着窗外繁盛的花木出神。林扬风忙几步过去,拍了拍蒋鸿的肩膀笑道:“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那边联句呢,多热闹。”
第一四五章 疑惑
“外面这丛花开的真好。”蒋鸿指了指窗外的花草微笑道,林扬风探头看了看,实在没看出哪儿好,转身招呼小厮要了杯酒,站着和蒋鸿说起了闲话:“听说这两天到你们府上提亲的都快踏破门槛了?”蒋鸿笑着没答话,林扬风一幅十足十的大哥派头道:“成家立业,就是说先成家再立业,你如今倒好,中了状元,这业倒先立了,那家就得赶紧成了才行,依你这身份地步儿,挑剔是该好好挑剔挑剔,可也不能挑剔的太过,昨儿听我阿娘说的那些人家,我看哪一家也不比李家娘子差。”
“这关李家娘子什么事?”一句话说的蒋鸿象只全身竖着毛的猫儿一般,林扬风左右看了看,神秘的笑道:“舅母原想给你议亲李家娘子的,你知道吧?嘿嘿,这事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别是乱说的吧?”蒋鸿一只手紧捏着杯子,另一只手慢慢的一下接一下的掸着衣襟,将那骤然乍起的毛一点点捋顺下去,不动声色的微笑问道,林扬风一脸的得意:“我怎么会不知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说起这事,你真得好好谢谢我。”
“谢你什么?你细说说。”蒋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线。
“这事说起来话长,”林扬风将蒋鸿往旁边拉了拉,凑近些低低道:“这得从去年说起,我记得跟你提过一回,去年三月里,四爷救过李家娘子、还有阿珂她们一回,这事你总知道吧?”
“这我知道,你还特意替李家娘子跟四爷道过谢。”蒋鸿点头应道,林扬风脸上带着丝神秘和得意道:“我告诉你,这事肯定就是从这上头起来的!”
“道谢的事,不是李家娘子的意思吧?”蒋鸿多灵动的人,几句话间,心思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转:“是姑母的意思?”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可不就是我阿娘的意思!”林扬风拍了拍蒋鸿,他一向不知道什么叫动心眼,对蒋鸿坦诚之极,蒋鸿却听的眼角不由自主的连连抽动,可那一脸的笑容却保持的极好,林扬风感慨的‘哈’了口气,抿了口酒继续道:“那回递话还多亏了你,”蒋鸿手指抖了下,林扬风一无知觉,只顾说的痛快:“这事说起来,我是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照理说内外有别,后头四爷对李家娘子越来越??”
“这不是咱们能说的话!我是说,这事我知道,你不必细说。”蒋鸿忍不住打断了林扬风的话,忙又掩饰道,林扬风忙点头道:“你说的对,阿娘也这么说,李家娘子和五爷的亲事是官家下了旨的,谁敢再说什么,说重了这就是欺君!好在这事知道的人真不多,要是四爷没闹那么场子事的话,咱从头说,你阿娘想给你说李家娘子的事,就是省试放榜那天,我阿娘在你们府上听说的,阿娘愁的坐立不安,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想想,你阿娘要是替你求了这门亲,那不是往死里得罪四爷?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阿娘想来想去,实在没办法,只好让我去跟四爷说一声,无论如何不能惹四爷生气,我去了也没敢多说,”林扬风突然想起自己当时是把蒋家兜底供出去的,这话就有些含糊:“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四爷竟闹了那么一出,你说吓人吧?谁知道后来官家竟把李家娘子指婚给了五爷,这事我更想不明白,可不管怎么着,那是他们皇家的事,咱们哪敢惹?还要不要前程了?你看看,这多险的事!”
蒋鸿只听的五内俱焚,浑身软的连呼吸都觉得痛苦沉重之极,身子摇了摇,慢慢往后靠到窗棂上,两条腿抖着拼命撑住身体,笑容如同面具般僵在脸上,捏着杯子的手指惨白吓人,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林扬风,却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过了好半晌,蒋鸿才渐渐有了知觉,徐徐吸了口气,缓缓垂下眼帘,强压下那份无以名状的悲愤,声音微哑的问道:“听你这意思,这事姑母居功甚伟,姑母这是一心要把李家娘子送给四爷的?为什么?就为了攀上四爷这棵大树好让林家借风上青云?”
“我觉得是,阿娘也都是为了我们兄弟,你知道,我翁翁和阿爹,唉,子不言父过,阿娘也只好把希望放到我和弟弟身上,阿娘是个要强的,我们府这么一天天败落,阿娘心里不知道多难过。我觉得阿娘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阿娘自己也说过,这事只能顺水推一把,至于到底能推成怎么样,那得看他们两人的缘份,李家娘子那样的,哪有不喜欢的?这一推果然推成了,可惜后来到底没成,功亏一篑,不过李家娘子嫁了五爷,我觉得也不错,好歹咱们跟皇家也算攀上了转弯亲,往后出去,人家好歹得多给几分颜面,说起来,官家竟然把李家娘子指给了五爷,这事真让人想不通,从李家娘子指了婚,也没再听阿娘提过这事,当然我也没顾上问,你知道我新领了份差使,天天忙的很。”
“我真是忘了,你新领了份上等的好差使,好象就是这几天领的吧?是你给四爷报信,四爷赏你的?”蒋鸿脸上的愤然和讥笑几乎掩饰不住,可林扬风的木知木觉非同一般,脸上泛着得意的红光,诚恳客气的点头道:“也不算赏吧,我前头那份差使做的好,四爷也是这么说的,赞赏得很,还说我踏实难得,要重用我,这才把我调到了户部。”
“确实,踏实难得!”蒋鸿咬牙切齿的笑道,说完,晃了晃杯中的酒,突然转身将杯中酒泼到窗外的花叶间,举起杯子看了看,扬手将杯子也扔了出去,抽出帕子,慢慢擦了擦手,看着一脸惊讶而莫名其妙的林扬风,笑容似春风如繁花,心底的愤恨却如火山般爆出漫延。
“来前先生交待过,让我午后到他那儿去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这会儿不早了,我先告退。”蒋鸿话说的极温文而雅,态度却极其不善,根本不等林扬文答话,径自转身扬长而去。
蒋鸿一路疾行,奔出大门上了马,勒住马头,仰头看着恢弘的南宁郡王府,眼睛越眯越紧,恨极错牙道:“想出头?好!我蒋鸿但活一日,这南宁郡王府、这林家就休想出头!”
傍晚,青桐院上房坐的满满的,李恬独坐在炕上,炕前摆了一圈扶手椅,坐着水秋娘、熊嬷嬷、温嬷嬷、悦娘、曹四媳妇,璎珞和青枝边侍侯茶水边凝神听着话。
“??已经让人把离青桐院最近的丰秋院打扫出来了,明天就从庄子里把桃枝她们接回来,从来没想过五娘子能嫁进皇家,这些丫头们得交给水先生好好调教调教,就是璎珞她们,也得跟着水先生好好习学宫里的规矩和礼法。”温嬷嬷先说人手的事,李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怔了怔神才点了点头。
熊嬷嬷翻看着手里的册子道:“这嫁妆的事,既要铺开了办,就得动用不少人手,我和水先生、温嬷嬷细细盘算过,里头有这些人,”熊嬷嬷划了下屋里的人:“桃枝她们回来也能搭把手,人手就差不多了,就是外头,王大掌柜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这事五娘子得先有个数,还一样,这嫁妆虽说分里外两头办,可总得有个统总的,这统总的人,得看五娘子的意思。”
“嗯,昨天我和王掌柜说过人手的事了,也不用专门抽人手,只把要采办的东西分到各个铺子去办就成,统总只能咱们这里统总,就烦劳两位嬷嬷和水先生吧,一应要采买的东西,你们列了单子交给王掌柜,王掌柜只管照单子分派到各个铺子并催进度。”李恬答道,熊嬷嬷等三人点头应了,几个人又细细商量了半天,才告退出去。
李恬留下了熊嬷嬷,屏退了众人,让着熊嬷嬷坐到炕沿上,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熊嬷嬷道:“外婆给我备的陪嫁,除了这院里的人,还有温嬷嬷一家、绿莲、桃枝她们,从前我没多想过,今天突然觉得??”李恬仿佛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指一粒粒揉着碧玉缀角,停了片刻才接着道:“这么些人手,要嫁什么样的人家才用得着?为什么给我备了这么多人手?外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一四六章 因因果果
“老夫人哪能什么事都告诉你?”熊嬷嬷不以为然道:“你才多大?!你呀,凡事都要掂量几个来回,想的太多了,这话老夫人在的时候说过你好几回,说思虑太过劳神伤身,凡事都想的太明白不好,这毛病儿你得改改,再说,老夫人就是瞒着你,那也是为了你好。”
李恬被熊嬷嬷说的无语叹气道:“嬷嬷,这事不能不想,这桩亲事来的太诡异,要是一道旨意把我指给四爷做妾,那倒还说得通,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四爷上门观礼的事又闹的那样满城风雨,却突然一道旨意指婚五爷,这事让人无论如何想不通,就是普通人家,把大哥看中的人说给二哥,有这样的事没有?这不合理啊,不合理就是反常,反常为妖,有妖却不知道妖在哪儿,这怎么能让人安心?”
熊嬷嬷被李恬说的也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道:“也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门亲事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老夫人说过,天上若是掉下了金元宝,那金元宝后头指定藏着倒钩还得连着钓鱼绳,这事五娘子该跟水先生说说。”
“说了,她也觉得这事蹊跷,也想不出究竟。”
“那天来传旨的郑太监不是跟她挺熟的?”
“嗯,那是官家身边第一得用的人,水先生说他是宫里的总管太监,凡在宫里当过差的,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她认识郑太监不算什么,可郑太监认识她,这可跟郑太监是不是宫里的总管太监不是一回事!”熊嬷嬷也不是好糊弄的,李恬轻轻叹了口气:“水先生说,她从前的事,若跟我有关,她自然会告诉我,旁的,她一个字也不能说,上头当年肯放她出宫,就是知道她不会多嘴。”
熊嬷嬷极理解的连连点头:“臣不密丧其身,这话老夫人从前常常教导,水先生是个极谨慎的,当然不会多嘴。”
“可她不多嘴,我怎么弄明白这事?这妖必定出在禁中,我原以为从咱们家肯定寻不出什么来,可这几天一准备嫁妆,细想想外婆给我备的东西备的人,越想越让人觉得外婆肯定知道些什么,她好象知道我要嫁进皇家一样!”李恬苦恼道,熊嬷嬷怔怔的想了好一会儿,摆着手极其肯定道:“不会!老夫人要是知道你要嫁进皇家,还会替你跟冷家议亲?再说了,照老夫人那脾气,要是知道你嫁进皇家,一是肯定想方设法把你教成禁中百事通,二来,肯定得替你网罗一大批禁中放出来的宫人,禁中年年都放宫人出来,也年年有人荐到咱们府上,老夫人可一个都没要过!你这理说不通,老夫人给你留下那么大份家业,不多备些人怎么成?你想的太多了,对了,我跟你说,你极小的时候,老夫人替你批过一回命,是我陪着去的,说是极富极贵的命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