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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过九哥。”蒋珊心思单纯的跟林珂差不多,哪会留心这样的事,叶十二娘又问道:“那你见过他们没有?长的好不好看?和你九哥比呢?哪个好看?”
蒋珊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他们常到我家来,见过一两回,都好看,徐家郎君神采飞扬,冷家郎君温润如玉,不一样的,没法比。”
“那我回去问问大哥,他请过徐家和冷家郎君没有,要是没请过,就让大哥请到我们府上,我也偷偷看看去,我最喜欢美男了!”叶十二娘不客气的宣布道,李恬抬手抚额,林珂一边笑一边打趣叶十二娘:“上回偷看五爷,老夫人关了你半年多,你还敢这样,唉,以后你可一定要寻个美男嫁了。”
“那是,我跟我阿娘说了,别的我不管,好看这一条是必定的!”叶十二娘抬了抬下巴,得意的说道。
几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先到南宁郡王府,林珂拉着蒋珊要留她住一天,蒋珊在林珂这里是常住的,和蒋鸿说一声,就跟林珂进了南宁郡王府。宣德楼在勇国公府和南宁郡王府之间,往南稍绕一点就是宣德门,送下林珂和蒋珊,李恬看着叶十二娘笑道:“还记得去年我送给你的蜂蜜梅花茶吗?”
“怎么不记得?太好看了,放一匙进去,用热水一冲,那梅花跟真的一样,旋转着往上升,好看的不得了,你今年又做了?”
“嗯,今年我那院里的梅花开的特别好,我把红梅、绿梅和腊梅合在一起做的,刚出来的匆忙,忘了拿给你了,要不你先跟我回府拿了花茶再去灯棚?”李恬笑着建议道,叶十二娘哪有不肯的,李恬掀帘子跟悦娘说了,悦娘笑眯眯的转告了护送在车旁的蒋鸿,要先送李恬回府,再烦他送叶十二娘到东阳郡王府灯棚,蒋鸿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李恬的用意,苦恼着张脸看了眼车子,对叶十二娘这么个见美男就直眼的无畏小花痴,单独相对,他还是有几分发怵的。
将李恬送到勇国公府后角门,璎珞取了两琉璃瓶蜂蜜梅花茶出来,叶十二娘换了自己的车子,在蒋鸿的护送下往宣德楼下的东阳郡王府灯棚过去。
叶树盛已经得了李恬等人从迎祥池返回的信儿,一边遣人去寻四皇子,一边和孙老夫人禀报了,站在灯棚一角看着迎祥池过来的方向,孙老夫人交待过十二娘,让她猜好灯谜后再请李恬等人到灯棚吃宵夜看鳌山表演,可十二娘,叶树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十二妹妹,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叶十二娘的车子出现在人流中,缓慢的往灯棚下移过来,叶树盛仔细看了看左右,见并无其它车子,正叹气间,一眼看到步行跟在车子旁的蒋鸿,惊讶过后露出丝笑容来,背着手看着叶十二娘的车子在灯棚下停住,叶十二娘跳下车,仰着头,捧着满手的各色玩意儿,笑颜如花和蒋鸿说着什么,蒋鸿不停的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长揖到底,又退了一步,又长揖到底,离了七八步,看着叶十二娘欢快的跳上灯棚台阶,这才转身走了。
叶树盛看着蒋鸿的背影,满脸笑意的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转身进了灯棚。
四皇子走到一半才碰到了寻来报信的小厮,忙转了马头再往回赶,从迎祥池往宣德楼条条大路皆相通,条条路上又都是人流如织,等四皇子得了信,赶到勇国公府后的巷子时,青桐院已经是一片灯熄人静了。
四皇子在巷子口下了马,缓步进了巷子,站在离后角门十几步的地方,怔怔的看着青桐院那株伸出院墙,几乎掩到巷子对面的苍劲老树,心里的思念和苦楚如洪水泛滥。
他想看看她,想和她说说话儿,他有无数的话要跟她说,四皇子目光下落,看着那两扇油漆暗淡的小角门,他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阿娘的话他无法反驳,他和五哥儿不一样,从一开始,他的母亲就是阿爹后宫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后妃,他的外家,也是皇子中最有权势的外家,阿爹通往那把龙椅的路上,洒下了无数叶家人的鲜血,从阿爹登上大位那天,在朝里、宫里,在无数人心中眼里,他都是最有可能坐上那把椅子的皇子。
由不得他争不争,在他懂事之前,他已经象靶子一样站在那个位置上很多年。
阿爹身体越来越不好,可他从来没对自己做过任何安排,阿爹的思虑一向周祥而长远,他身体已经这样,却不对自己做任何安排,不让阿娘走上那个只差了半步的皇后大位,四皇子心底涌起股冰冷的寒意,他已站在这个位置上,势已至此,若坐不到那个位置,退而求一富家翁也是不可能的事,这一步若不能进,对自己,对阿娘,对叶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四皇子伤痛的看着那扇暗淡的角门,他不得不更进一步,不得不联姻祝家,阿爹默许了他的联姻,四皇子心里稍稍缓了缓,联姻祝家也是要试试阿爹的意思,他知道一个女人没有三媒六聘被抬进门的屈辱,她若不愿意,不,她就是愿意,他也要她等一等,阿爹的身子不好,熬不了几年了,她还小,若他这一步争不上去,也不会连累了她,若他有命,他绝不委屈她半分。
可下个月他就要定亲,四皇子闭了闭眼睛,一想到他定了亲她的难过伤痛,他的心就如同血淋淋撕开一般,四皇子慢慢走到角门前,一点点抬起手,缓缓抚在暗淡的油漆上,怎么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不那么痛?
第一二八章 愧疚
四皇子不知道呆站了多长时候,京城的元宵灯节,从初八开始放灯,至十五日热闹到了顶峰,一直延续到十七日黎明,这三天夜夜灯火通明,通宵达旦,四皇子呆站到半夜,好在并不怎么寻人注目。
四皇子站的太久,脚步微显僵硬的走到巷口,也不上马,信步走了一射之地,突然吩咐道:“去荣宝堂看看。”明风哪敢多话,赶忙打发小厮先往荣宝堂通传,四皇子上了马,不大会儿,就到了荣宝堂。
荣宝堂十五至十七这三夜也是通宵做生意的,四皇子到时,掌柜已经恭敬的等在侧门口,一路接了四皇子进到内堂陪笑道:“小号年前正好到了一批好东西,有一只荷叶笔洗,整块翡翠雕成,玉好,工更好,简直是巧夺天工,还有只湘妃竹臂搁,是前朝的古物,隽的是前朝柳公写的款,古雅得很呢,还有只笔盒,”
“有上好的珍珠没有?”四皇子打断了掌柜的话问道,掌柜急忙躬身笑道:“有,刚来了一批,有南洋的,还有北边的大珠子,连通体乌黑的大珠子都来了不少,不知道爷做什么用,要多大个儿的?”
“莲子大小吧,”四皇子想着李恬那只帕子上缀角的大小道:“若有别的珠子,也一并拿过来,越稀奇越好,再有稀奇有趣的玩意儿也拿过来。”掌柜答应一声,垂手退出去,片刻功夫,就引着几个小厮,托了四五盒子各色珍珠和其它翡翠、象牙、玛瑙等珠子和十来盘各色小玩意儿进来,一一摆在屋内长几上。
四皇子坐到几前,慢慢的从盘子里一粒粒挑起珍珠来,掌柜见四皇子挑的出神,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介绍,明风冲他使了个眼色,掌柜会意,悄悄退出内堂,明风跟出来吩咐道:“外头天冷,我们爷逛了这半天,烦你让人送碗热热的姜汁茶来。”
掌柜急忙亲自去看着人做好了姜汁茶端上来,明风尝过,小心的递到还在专心挑珠子的四皇子面前,垂手退了出来,掌柜站在门口,看着神情沉郁,专心挑着珠子的四皇子好奇道:“爷今天怎么啦?跟往常不大一样,怎么挑上这些东西了?”
“爷能怎么样?好好儿的,这不是过年了么,爷想着父母生养之恩,又想着父母渐老,想替贵妃挑些东西用罢了,爷还能替谁挑东西?!”明风堵回了掌柜的话,掌柜满脸敬仰的看着四皇子赞叹道:“都说四爷是个孝子,还真是,啧啧,这份孝心,真是令人敬佩!”明风扫了掌柜一眼没再理他。
四皇子直挑了一个多时辰,挑了满满一匣子各样珠子出来,四个一幅放好,又挑了白玉九连环等几样精巧的小玩意儿,一起放到只精致的黄花梨匣子里,命掌柜取了火漆过来,取出随身小印封了,出了荣宝堂吩咐明风道:“你亲自跑一趟,把这个给叶大爷送去,让他明天打发个妥当人送到青桐院,就说他们府上送给她玩的。”
明风答应了,小心翼翼的抱着匣子,上马往东阳郡王府过去。
隔天一大早,银桦就引着东阳郡王府的婆子进到上房,婆子进了东厢,冲炕上的李恬作势就要跪倒,李恬忙命青枝扶起来,婆子还没蹲下去就顺势直起身子,冲李恬福了一福见了礼,从后面小丫头手里接过只一尺见方、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递给青枝,又指了指后面几个粗使婆子提着的提盒笑道:“这匣子里是我们十二娘给五娘子的,还有老祖宗赏的几样新鲜玩意儿,我们十二娘说,昨晚上多谢五娘子猜的那些个谜,得了不少彩头,还有昨天的蜂蜜梅花茶,我们十二娘说了,虽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却是她亲手挑出来的,请五娘子别嫌弃,就是嫌弃,也得留着。”婆子说到这里笑起来,李恬也听的抿嘴而笑,这话确是十足的叶十二娘风格。
“昨儿的蜂蜜梅花茶老祖宗也尝了,喜欢的紧,特特让人照五娘子平时爱吃的用心做了几匣子点心出来,还有一提盒是宫里赏出来的,让老奴一起拿给五娘子尝个新鲜。”
“这是老祖宗疼我,”李恬听婆子说到孙老夫人时,已经从炕上站起,屏气肃容站立听着:“有劳嬷嬷了,烦请回去跟十二娘说,她挑的东西若是不好,回头我要寻她调换的。”婆子哈哈笑着连声答应,李恬命人赏了婆子等人,让青枝叫了熊嬷嬷进来,吩咐她跟婆子回去,代她跟孙老夫人当面磕头致谢,又让璎珞取了些外地掌柜送进来的各地土产带给叶十二娘做回礼。
送走了东阳郡王府诸人,李恬示意青枝打开匣子。悦娘听到动静,掀帘进来,探头往刚打开的匣子看,只见匣子里头套匣子,青枝一一取出来,上面两个匣子里一个放了几枝新鲜样的堆纱宫花,一个放了串青金石手串,下面的两个匣子,一个放了只水头极好的白玉帔坠,还有只黄花梨匣子,却封着火漆。
李恬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头,接过黄花梨匣子,仔细看了看火漆上的封印,眉头一下子皱紧了,这是四皇子的私印!李恬烦恼的将匣子扔到几上,悦娘一把抢过来,举起来仔细看了看,一把拉过璎珞问道:“这字怎么曲里拐弯的,写的什么?”
璎珞想笑却没笑出来:“是子玉,四皇子的字。”悦娘双眉一下子抬的老高,急转头看向李恬道:“退回去?”
“退给谁?叶十二娘?老夫人?还是那个四爷?先打开看看是什么。”李恬烦恼的弹了下匣子吩咐道,悦娘从青枝手里拿过裁纸刀,一刀挑开漆封,打开匣子,惊讶的看着满满一匣子各色珠子,‘噗’的一声笑出了声,边笑边将匣子推到李恬面前,璎珞探头看了看,下意识的看了眼李恬手里的帕子,想笑又觉得不合适,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李恬扫了眼,不理会笑不可支的悦娘,吩咐青枝和璎珞将匣子的东西翻了一遍,没见有其它东西,轻轻舒了口气吩咐道:“璎珞拿下去仔细收好,最好做个帐,哪天以谁的名义送来的,以后还起来方便。”
璎珞笑应了,抱下匣子做帐去了。悦娘拖过把椅子,抱着椅背倒坐在椅子上,看着李恬问道:“这四爷发的什么疯?东阳郡王府那个老夫人也跟着发上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