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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曾在心中极度的渴望中,能踏浪归来的身影。
梦已摧毁,愿想被埋葬,记忆却没有消失。
痛……也不会磨灭。反而随着岁月之潮的不断起落,这份苦痛被冲积成滩,累筑成塔,堆积成山。
——我也,不会忘记。
就算是折磨,当做是惩罚也好……
我会牢牢地记住,这一切。
直到我也奔赴彼岸的那一天。
海浪在不断地冲刷着这处浅滩,用它永不枯竭的、可以吞噬万物的力量。
哗。哗。
海面是喧嚣而热闹的。那么海底呢?大概是亘永的安宁之境吧。
——不然,你怎会如此安然地沉睡于此呢?
面对着像是淹没了时光的那片深海,松冈凛的神情似乎十分平静。他轻轻地抚摩着简约的木亭,指尖划过冰冷阴潮的礁石堆。
最后,他低声地开了口。
“睡吧,遥。”
他终于站起身来,但还是靠着礁岩站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紧紧揪了揪胸口的衣服。
“再见,七濑。”
然后他转过身去,拎起他的单拐,蹒跚着,走远。
》》》
》》》
…【The end of Silent Ocean】…
锁
呵呵。
【Chapter 14(Ⅱ)】艰难的抉择
真琴说,他之所以连夜赶回来,是因为——
“我想和遥好好地道别。”
于是七濑遥呆在原地,一时半刻间既没说话,也没动作。
他张了张口,很想问真琴这是什么时候的决定。但这个问题还重要吗?以及……他凭什么去问这个。
这是真琴自己的事,不是吗。
何况,真琴的家人早就移民去了那边,恐怕公司一方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给了他这个选项吧。
片区的……主管啊。
果然很厉害呢,真琴。
“……所以,至少要让我在离开之前,可以确认遥过得很好。这样我才能放心赴任啊。”真琴说完,便直直地看着遥,静静地等待着遥的回应。
七濑遥却无意识地低下了头,没去看真琴的表情。
他不想让真琴从自己眼中读取任何信息。
——既然都要走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为自己担心呢。
所以……
“我很好。只是和凛稍微吵了一架,并不严重。”
“诶?就是这样吗?”
“嗯。”
真琴没再说话,不知道是相信了遥的答案,还是听出了遥的言外之意——不要再问了。
于是,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遥定了定神,问道:“什么时候走?”
“嗯,在这边处理好剩下的事情,比如一些要交接的工作什么的。”真琴回答,“大概一两天吧。机票明天再订。”
“这间公寓怎么办?”
“这个……嗯,遥要是想继续住的话,我是可以继续——啊,遥大概不会同意吧。”不用遥开口,真琴马上就猜到了对方的答复,于是苦笑了一下,“那怎么办呢?全额租金的话,遥可以吗?”
“退掉好了。”
——这倒确实是遥的答案。
橘真琴心里想着,再次苦笑了出来。
这也是肯定的事情吧。就算不考虑经济因素,现在的遥……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虽然从凛急切的留言和遥反常的举动来看,他和凛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问题,但是……
只要他们愿意,就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吧。
只要他们两个人,彼此相信着这一点。
……
“……我搬回学校。”简直像是完全读出了真琴的心思,遥很快补充了这一句,完全打断了对方继续漫无边际的联想。
真琴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而且……刚刚才稍微降下去的担忧,再次喷涌出来,淹没了他。
“诶?那凛……”他瞪大了眼睛,却深深皱起了八字眉,“所以你们两个,真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还说只是吵架?遥,你……”
“先不要说这个了。你也很累吧,赶快收拾睡觉。”
“不行。遥这样的话,我……”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遥突然大声说道,语气里夹杂着隐隐的怒意,令真琴惊得微微一震,“所以你也不要老是这样,婆婆妈妈地管我这么多事情。”遥咬了咬牙,不管这话听起来有多刺耳,他还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我会解决好这些问题,也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是一样,以后只要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好吗?真琴。”
遥其实很想说,谢谢真琴特意赶回来。
他还想好好地问问真琴,之后要怎么处理那些复杂的事情——如果是真琴的话,说不定会知道答案……
但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他必须学着自己面对,真正地成长起来、独立地行事做人。
不能再依赖了。
在澳洲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下过决心了,不是吗。
至少,要为了……凛。
就算再也不能回到那时那地,但至少要让凛看见,自己没有问题。也要好好地向凛传达这一点:无论以怎样的身份,我都会支持你,所以,请好好加油,坚定地走下去。
——这样的做法,倒有些像真琴?或者说,如果真的向真琴请教的话,也许……他也会给出这个答案呢。
那么,倒也确实不需要再多说了吧。……
“……那么就这样吧。我明天也要回学校一趟。”遥再次转过身去,搬出了他的折叠床,“订好机票告诉我,我会去送你的。”
橘真琴却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遥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起来让出摆床的空间时,才蓦然惊醒般跳了起来。但他看着遥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
连反驳也没有。
***
当松冈凛好不容易夹在整机的乘客中下到平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去领回了行李并跳上机场出租车时,已经是日|本的凌晨两点多了。
窗外是黑蒙蒙的世界,偶尔有一闪而过的霓虹灯光。但他全不在意。他只是尽可能调整好呼吸,然后抖着手按下了手机的开机键。
遥到家了吗?
真琴接到了留言,和遥在一起了吗?
没出什么事吧……应该。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松冈凛心烦意乱地想着。
通了……所以快点接啊,快点。
……
45秒过去了,通讯自动中断。
凛愣了一下,转而骂了自己一句“笨蛋”。打给遥干什么?他一向都不怎么搭理手机的啊。
于是凛再次拨打真琴的号码。
嘟……嘟……
又是45秒过去,仍然没人接应。
——嗯?都……睡下了吗?
凛有些疑惑,将手机放下来仔细看了看,信号一切正常。他拧起俊眉,死死捏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拨打下去。
现在是凌晨。虽然深更半夜去打扰人是不太好……但那个人是遥啊。匆匆忙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逃跑回国的恋人。
他只想尽快见到他。
没人接电话,可以有一百个理由……但是凛隐隐觉得,应该不会是太坏的那一个。
因为他相信真琴。
没有为什么,真琴就是那种可以值得信赖的人,哪怕他也……对遥抱着和自己相同的念想。
毕竟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宣誓了自己的胜利了,不是吗。真琴的态度也很明确了,不是吗。
遥能全心全意信赖的人……因为爱屋及乌也好,因为多年交往的了解也好,他也可以信赖对方。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
是自己的心情。
凛又想起了那天西田对他说的一番话。那番话当时那样地刺痛了他,让他一时慌乱无措心乱如麻,因为找不到出路而抓狂……甚至又一次地,在遥的面前哭了。反而是遥在那样的状态下,还一如既往地安抚了他,令他平静下来,并且还在比赛上发挥了正常水平。
这真是一个奇迹。
能战胜自己大起大落的情绪,保持头脑清醒。
凛也还清楚地记得赛事进行中,自己全神贯注的那个状态。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因为高度紧张和兴奋而直立起来,就为了入水竞泳的那一刻。
是的,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状态让他沉迷甚至上瘾。对于胜利的热切渴望,总能让他将全部生命都燃烧起来,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夺取它。
当时,他不是没被遥的缺席影响,而是学会了掏空自己的情绪,把所有注意力盯在自己的目标上——泳道的终点。
所以,大概打从心底里来说,他还是那样地渴盼着,想要实现自小就有的梦想吧……
父亲的遗憾,也是他的生之意义。
但是……梦想与现实之间的那道鸿沟,又该拿它怎么办?
还有遥……这个他同样执着了这么久的人,又该怎么办?
思绪纷乱繁杂,根本找不到理顺的方向。现在又不同于比赛时刻,不安混乱的情绪更如脱缰野马般地开始无限放大。
一定要……一定要快点见到遥。一刻也不能等了。
他想要遥的回应。
他需要遥的坚持。
不然,他觉得自己将会深陷漩涡,再也爬不出来了。
凛的心里开始翻来覆去着这样的几句话。他的呼吸又开始逐渐加快,两只赤红的瞳仁则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手机。直到他都错觉到,这部机器要被他的目光灼穿时……
“再开快一点!”他向出租司机命令道,同时,再次按下了熟悉的号码。
……
简直是神明保佑,车辆平安地停在了京都车站①附近的一处居民区里。
松冈凛急吼吼地跳下车来,车钱也不用找就向楼里冲去。好在这小区只是个普通小区,楼下既无设岗,也无大门,他可以直闯入内,也没人拦着。
电梯刚好停在1楼。他立刻乘上它,按下17楼的按钮。
遥。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觉得电梯实在太过缓慢。
好在……终于还是停了,到达了他要去的楼层。
1706,是这个房间。
凛站在门口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下了决定,开始按门铃。
他要见遥。作为恋人的遥就不用说,真琴一定也会理解。
但是,门铃响了好几声,就是没人来应门。凛觉得奇怪,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又在蠢蠢欲动。
不会的。不会有事的。何况有真琴在……
等等,真琴在遥的身边,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候——
不会的。真琴应该不会……
门铃快被按爆了,还是没有反应。凛的所有情绪一下子燃烧起来,不安、不甘、担忧甚至……隐忍了很久的嫉妒,以及对自己做出“把遥交给真琴”这种蠢事的自我厌恶,立刻嘭地爆发出来,几乎将他淹没。
“遥!真琴!!”
凛开始拍门。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往别的地方去想了。不管是怎么回事,好歹给点反应吧?!
“遥!你在里面吗?回答一声,我是凛啊!!是凛!!!”
为什么……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他们两个——
凛更加怒火上涌。他甚至决定如果再不来应门,他就直接撞门进去,不管里面会是什么情景,好歹要叫他知道……
遥,在做什么。
不过,他却忽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因为——
屋里没有动静。
旁边已经有被他吵醒的邻居,纷纷开门来查看和询问了。
但是这间房间里没有……
一点反应也没有?
完全不去理会探出脑袋七嘴八舌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