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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续红楼画眉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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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袭人来了。”玉钏儿望着王夫人闭目养神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通报道。
王夫人霍然张开双眼,伸手拢了拢鬓发,淡淡地道:“让她进来罢!”
珠帘卷起,袭人亦是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进来,恭恭敬敬地请安道:“奴婢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挥手让玉钏儿带着众丫头出去,才浅浅地道:“宝玉这几日可怎么着了?紫鹃可有仔细服侍着宝玉?”
提到紫鹃,袭人有些银牙暗咬,心里有些不满,眼里有些不服气,可是,她只是个丫鬟,连通房丫头都不是,她不敢说什么,只得轻声道:“二爷这几日能进些饭了,时常宝姑娘过来,也能着与奴婢一同劝着点,倒是读书上有些长进了。只是这些日子,知道林姑娘要出阁了,又生了病,未免二爷心里不痛快,精神竟是差了些。”
王夫人先是极满意,听了后面的话,脸上有些生气,淡淡地道:“吩咐你服侍宝玉,就是多劝着些,林姑娘的大小事故,都是快出阁的人了,也不许叫他知道什么,做什么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你竟是如何服侍的?”
吓得袭人忙跪了下来,含泪道:“奴婢并不敢让二爷知道什么,实在是如今二爷的事情,都是紫姨娘伺候着,奴婢倒是退了一射之地,故奴婢插不上嘴,什么事情都是紫姨娘跟宝二爷说起的,絮絮叨叨,眼里口里就只有林姑娘。”
王夫人听了,眉头微微一皱,道:“紫鹃原是家生子儿,哪里这般不懂得礼数?还是跟宝玉作怪了不成?”
细想想,却又不是,如今紫鹃是宝玉明堂正道进门的姨娘,宝玉好,她才能有依靠,未必如此粗心大意。
袭人忙巨细靡遗地回道:“紫姨娘如今是半个主子,奴婢自是不敢说什么,倒是她说话,十句中八句二爷还是听着的。只是,紫姨娘原是林姑娘的身边人,未免也随了林姑娘三分性情,家常做事,都是随着潇湘馆里的规矩,虽辖制住了院里大小的事故,手中又极吝苛,倒是让底下人抱怨连连,竟是不大满意的,总是生事儿。”
王夫人正色道:“这是什么话?往日里的教养,你竟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成?如今家道艰难,又还了大姑娘十几万的银子,哪里还能手里散漫地过日子?宝玉本就是散漫人,银钱随着你们这些丫鬟用,打量着我不知道呢?如今紫鹃管着倒好,宝玉又听她的话,那潇湘馆虽是大姑娘的地盘儿,多年来倒是没生过什么事儿,谁不知道潇湘馆里安静平淡?哪里如宝玉的怡红院?也不知道你竟是如何辖制的,竟是翻了天似的,统共生了多少事?”
一席话唬得袭人半句话不敢说,只得低头抹泪,道:“原是奴婢的不是。”
王夫人挥挥手,道:“快些回去罢,莫叫宝玉那里忙乱了,虽说宝玉性子好,可也不是任由着你们拿捏的!”
袭人只得回去到东跨院里,才进门,便听得房中一阵笑语之声,细细一听,竟是宝玉与紫鹃二人,不觉气得怔了。
一颗千回百转的心,坠落在地,碎成了千万片,也只得忍住气走进院中。
才要进屋去,却见小丫头忙打着手势,悄声道:“花大姐姐莫进去,都在外头呢!”
虽只一句话,袭人心中却也明白了七八成,只得回转了身子出了院,站在花架子下迎风垂泪。
细想了半日,竟是无事可做,只得转身落寞地在园子中闲走,不知不觉,竟是停在了潇湘馆的门口。
只听得潇湘馆内春纤清脆玲珑的声音道:“雪雁姐姐,快将竹根子底下埋着的雪水刨出来,赶明儿给姑娘做嫁妆。”
雪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难不成将来姑爷府上,还少了喝茶的水不成?”
春纤叽叽呱呱地道:“将军是粗人,姑娘是细致人,依我说,将军府里可未必有什么好茶好水,还是我们张罗才好。”
笑语随风,竟是乐不可支,院子内皆是丫鬟们嘻嘻哈哈的声音,竟是吹去了秋日的萧瑟和悲伤。
袭人抬手想去叩门,心里亦不知道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也许,是想藉着黛玉与紫鹃情分深厚的事儿,来给自己一线生机。
忽而听到院内竟似有极低沉的男子声音,虽只一句话过便悄没声息,可是却让袭人心中疑窦丛生。
想了想,袭人便悄悄离开了潇湘馆。
说话的却是徐若凡,刚吃完苦涩的药汁子,却在劝着不肯吃药的黛玉,却谁知黛玉心里恼了,正发脾气不肯吃。
徐若凡脸色一沉,眼里平添了几许犀利,让刚进屋的雪雁和春纤都是一呆。
王嬷嬷忙笑道:“从小儿姑娘就不爱吃药,偏生身子骨不好,一日不离药的,况且多年来在这里,药不对症,姑娘更不爱吃了。将军莫恼,姑娘小孩子家,过一会子就好了!”
黛玉脸上也是因咳嗽而通红,往日自觉压倒桃花,今日才是竟是肺痨之症,不觉心里又添了些伤心之意。
徐若凡犀利的目光软了下来,道:“若是不吃药,伤的总是自己,哭的总是最担忧你的人,怎能耍脾气不吃?”
听到徐若凡屏风后强硬的话,黛玉不禁嘟起嘴,窝在王嬷嬷怀里撒娇,让王嬷嬷不自觉地心里愈加怜惜。
多少年了,她没有见到过姑娘这般的模样,没想到,如今她竟又见到了。
好容易劝得她吃了药,徐若凡方捂着腰间有些震动的伤口回到屏风后头坐下歇息。
该死,伤口好似有些破裂了。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黛玉便觉得肺里竟是一阵痰气上涌,不觉一阵剧烈咳嗽,雪雁忙捧了雕漆痰盒来,黛玉喉间一阵轻响,竟是吐了满满一盒的痰,痰里夹杂着一缕紫黑色的紫血。
雪雁惊得脸都白了,黛玉只觉得喉间一阵甜腥,便心中明白了些。
外面云太医却忙吩咐雪雁端了痰盒过来,细细瞧了瞧,又闻了闻,脸上有些喜色,道:“吐出来才好。”
徐若凡毕竟是纵横沙场的将军,一些药理也还是知道的,听了这话,便道:“好在何处?”
云太医摸着胡子笑道:“夫人的肺痨原是素日里积痰多了,又每每咳嗽的时候,那些庸医皆用不对症的方子,反将痰气都堵了回去,积累在肺中,才渐渐成了肺痨之症,如今吐出来不过是十之一二,再过些日子吐尽了才好。”
吃了药,吐了一场,黛玉也觉得心里明亮了一些,漱了口,不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嘴里依然留着药汁子的苦涩,可是心底,竟是有一丝暖意,散去了秋日的凄冷。
秋日容易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落下,竟是又惊醒了黛玉,甩了甩有些昏沉的头,披衣起身倚窗而立。
推开玻璃窗子,其实长廊下,雨丝是打不进来的,她不觉探身出窗,望着浓重的雨夜夜幕,沉得如水,可是却压迫人心。
不知几时起,她总是伤春悲秋,一颗心,融入了春夏秋冬,可是,却她心中从没有夏日的热烈和快乐。
今日的药,虽然苦,可是却真真正正是药,是对症下药的药,想必,她的身子会好起来罢?
细细一声长叹,却不觉惊醒了徐若凡。

生病了,难受,被朋友看着休息,只好写一点更新一点,而且不是很确定,好抱歉。

第084回  往事总是美如梦境

徐若凡披衣起来,他毕竟是个武将,许多豪门规矩他并不晓得,故他披衣出来,倒是让黛玉有些惊吓着了。
瞪着圆亮的杏眼,黛玉糯糯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没歇息?”
心里却是忿忿地想着:他也是大将军了,难不成连男女之别都不知道的?大半夜的不睡觉。
徐若凡看着她,并不言语。
黛玉心里有些热热的,低头道:“白日睡了一日,夜里便清醒些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乖乖地实话实说。
徐若凡见状,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赞赏,她纵然再柔弱,眼中的傲气却不会损折半分,即使秋夜之中亦如此。
仰头看着高大健硕的徐若凡,黛玉黑亮的眼里也有些好奇:“你怎么没歇息?”
徐若凡按着下午才由云太医包扎过的伤处,有些苦笑:“睡不着。”
黛玉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他原就是毅力惊人,倒也不用为他担忧,因此就着微弱的烛光望着外面的雨丝,轻声道:“都说万物有灵,是不是雨丝也有灵?在秋夜中呜咽不休,是不是代替不能哭的人流尽心中所有的泪?”
徐若凡淡道:“万物有灵又如何?归根究底,人生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天地虽大,万物不会怜悯你一无所有,也不会给予你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去努力了,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人的手虽小,可是却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些话,黛玉从不曾听过,不觉抬眸看着徐若凡刚毅又冷硬的脸,陷入了沉思。
他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也许,他说的是对的罢!
“我听他们说,你是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黛玉觉得气闷,便慢吞吞地开口,掩不住的好奇。
像贾府这样的人家,教养极高,可是却都是二世祖,那他既是穷苦人出身,又怎么会立下这许多赫赫战功呢?
徐若凡低头看着黛玉好奇的脸,笼着烛光,似笼薄纱,亦是勾唇一笑,刚硬的脸有些软和,淡淡地道:“吃的苦头多了,就想着有朝一日不吃苦,不想吃苦,就得自己去挣去争。不过,还是十年前在姑苏的寒山,有一位恩人激励了我,又修书一封,让我投在了当年的大将军麾下,习学两年,滚爬八年,我才能有今日。”
黛玉掰着手指头数着,歪着头道:“那就是十年了!”带了些顽皮之色。
真是了不起啊,黛玉眼里闪着敬佩之色,十五岁的少年,孤身从军,又岂止是宝玉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能比的?
看到黛玉这般可爱的表情,徐若凡不由得也是一笑,她顽皮的神色,仿似小孩儿似的,纯真且不染丝毫纤尘。
“咦?”黛玉蓦地反应过来,望着徐若凡:“你也是姑苏人氏?”是同乡啊!
徐若凡道:“怎么?我不像姑苏的人么?”言语也不若以往那样生疏冷淡,倒是添了些同是家乡人的柔和。
黛玉忙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江南的人如玉一般温润,女子如花,纤细娇嫩,男子如柳,飘逸文弱,你一点都不像!”
她一生见过的人寥寥无几,皆是粉面朱唇之流,尤以宝玉为最,皆没有徐若凡这般雄浑豪放,像是擎天的神柱一般。
人人都说南方人柔弱,北方人壮硕,说他是北方大汉还有些意思,若说是南方人,她才不信呢!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人氏,从小跟着我娘拾荒要饭,从南到北,从北到南,记得不记得的,也走过好多地方。也挨过打,也做过短工,我娘给有钱人家浆洗衣服,我就给有钱人家劈柴烧火。没人愿意用我们的时候,就只要到处要饭吃。流落江南,倒也在姑苏活过几年。连祖宗姓氏都不知道,又怎能知道我是何方人氏呢?不过,我却是喜欢姑苏的山水淡雅,比画里的山水还要美丽清新。”不知不觉,徐若凡竟是愿意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黛玉,这些话这些事从来都不曾对别人吐露过半句的。
听到徐若凡竟有这般悲惨的身世,黛玉不觉泪染长睫,哽咽道:“那一定是吃过很多很苦罢?”
徐若凡大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声音带着轻笑:“那是以前了,再苦再累,可是骨子里还有着做人的骨气和傲气,身为下贱,可是心比天高,所以我还能站起来,走到如今,也救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眼前的一张含泪的绝世丽颜,却将他的思绪拉得很长很长,他记得姑苏的山温水暖,也记得寒山的石径红枫,还记得,红枫中有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柔弱苍白的容颜,却洋溢着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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