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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续红楼画眉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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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听到黛玉的声音,对别人而言没有什么,可是对紫鹃而言却是救命的稻草,不由得大叫道:“姑娘可救救我们母子啊!”
身后的人叫犬吠之声隐隐传来,显然是来意不善。
紫鹃扑倒在黛玉脚边,脸上冻得发紫,浑身乱打颤,显是惊吓不轻。
黛玉也没想到心血来潮出门一遭儿,竟会遇到黛玉,不由得一怔。
忽而心中想起了当日里的贾环,不也是如此逃难似的么?
紫鹃如今给贾府添了小壮丁,是宝玉的头生子,她又住在铁槛寺,怎么会出现在城里?又这样落魄逃难?是有意?还是巧合?


托付(一)
风劲,雪迷离,带着梅花清淡又悠扬的香气,夹了一点竹叶的清幽。
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一腔都是满满的梅花香和竹叶的清气。
这是黛玉最喜欢的味道,见到紫鹃,却又不由得想起曾经爱做的事情。
掬起一抹岁寒三友香。
往事,霎时如潮水一般涌来。
不等黛玉说什么,那刺耳的犬吠声,更加地近了。
紫鹃面色愈加苍白如雪,唇色深紫,满是无奈的凄惶,眼底深处的惧怕更是深深地撼动了黛玉,不知道,这些日子,她又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加大声了起来,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引来后面的人。
黛玉的脸上淡然如清风明月,眸光如水,不急不缓地流淌着无限的风情曼丽,只那浅浅水色,却有着看透世事的了然,很是让人心惊。
紫鹃的哀求响在眼前,雪水已经湿了半幅裙子,寒气逼得人打颤儿。
黛玉低声叹息片刻,救与不救,很难拿捏。
紫鹃父母皆在贾府,她又是生了贾府的儿子,若是搭救,则后患无穷。
可是人性本善,眼瞅着他们母子如此悲凉,若是不救,又是心里不安。
风雪缠绵,似裹着无尽的洪荒。
可是其实却也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罢了。
黛玉银牙微微咬了咬粉唇,吩咐雪雁道:“这里距王大爷的酒楼不远,先带着紫鹃过去收拾一番,安置妥当,大冬天的,仔细冻着孩子。”
善良,总是要压过踌躇。
雪雁叹了一口气,深知黛玉的情性,忙与清鸾使了个眼色,后者已经利落地携着紫鹃母子转过街巷,从侧门进了老王的酒楼中。
就是这么一趁,几个衣冠华丽的家奴牵着几头狼犬已经到了跟前。
领头的人十分凶悍,嚷道:“喂!可曾瞧见一个小媳妇抱着个孩子路过?”
粗声大气,很是无礼。
黛玉眉间蹙起一抹淡淡的春纹,颇有些不悦。
不等黛玉言语,雪雁已经上前一步,呵斥道:“你们是谁家?也敢对我们家王妃这般无礼,可仔细尔等狗头!”
有时候,身份就是比什么言语都好用。
一句话唬得来人忙卑躬屈膝地谄媚道:“奴才见过徐王妃娘娘,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妃娘娘息怒饶恕。”
黛玉眸色一闪,波光潋滟。
他们想干什么呢?可惜,已经自己先露馅儿了。
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怎会知道自己夫家姓徐?
黛玉淡淡地道:“都起来罢,大雪下的,路非一人走,你们叫唤什么?”
来人忙笑道:“并没有大事的,只是府中宝二爷的姨娘,一个不妨刺伤了太太的手臂,又抱着小哥儿逃了出去,老太太吩咐奴才们抓回去。若是那小姨娘来打搅了王妃,还请王妃施恩,让奴才带了回去。”
神色虽极其恭敬,可是说话却是有条有理,绝非当场应对。
黛玉沉吟了片刻,噙着一抹冷意,冷声道:“本王妃也走这条路,身边不过就带了几个人,你这个奴才倒是长了眼睛瞧瞧,在本王妃身边不在!还不给本王妃让路!”
形貌虽然柔弱,可是气势如虹,威严已极。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该挡了王妃的路!”来人急忙闪到了一边去。
黛玉扶着雪雁的手,袅袅婷婷地继续踏雪而行。
每每遇到大富之家高墙内的红梅破墙而出,总是忍不住驻足欣赏一番。
夜,渐渐降临,天空如墨。
黛玉推开窗子,雪花依旧,映着屋内明亮的烛光,窗外的红梅香团如舞。
夜晚,静静的,安定人心,而此时,黛玉却不认为,她能有安宁。
晚归雪舞,暗香盈袖,却掩不住其中的风起云涌。
她救了紫鹃,就要有平常心来等待着即将的热闹。
所以,门外的声音,让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清鸾安置好紫鹃母子,早就已经回来,悄声道:“夫人,孩子还罢了,那位姑娘,冻得半死不说,已经寻了个信得过的大夫来瞧,只怕快不成了呢!”
黛玉不由得吃了一惊儿,心中略有不解地道:“不过着了一点子凉,她还这样年轻,哪里就能不成了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如何得救了回来。”
“大夫是这样说的,那姑娘,还求着我,要见夫人一面呢!”清鸾不禁蹙眉道,她虽不认得那女子是谁,可是大约也听雪雁说过,很是有些儿不齿她素日的作为,虽忠心,却不聪明,将黛玉置身于风头浪尖。
黛玉轻轻一叹,仿佛带了一点梅花的香气,点头道:“一会子去瞧瞧罢。”
正在这时,已经听到外面一声冷冽又尖细的声音道:“我来找回我的孙子,你们挡着不让我进做什么?莫不是,还要闹到了衙门不成?”
是王夫人,语气一如既往地嚣张,那么,这一回,她料定紫鹃在这里了么?
黛玉心里有些好笑,她以为,她一点子善心,是让他们用苦肉计的么?
不错,她是感念紫鹃将近十年的服侍。
可是,她心中亮堂如明月,还是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些人,不该用自己的善心,来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她从不认为,她救了紫鹃,就会受人把柄。
敛起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唇边噙着一抹浅笑,雪色映照,烛光掩映,面容如玉,黛玉身着披风,坐在花厅的椅子上,等着王夫人进来。
只见她身着诰命服色,在一群衣着华丽的丫鬟婆子簇拥下高昂着头过来。
那模样,依旧是高高在上,有些睥睨地顾盼左右。
苍老的脸上,有一抹得意的笑,带着几分诡谲,又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倒是让黛玉想起了往昔,那时候的王夫人,深藏不露,端庄沉稳,曾几何时,越来越艰难的家道,越来越败落的荣国府,让她这样张扬无比了。
她来,必定是笃定紫鹃在徐家了。
黛玉早就心如明镜,自然也不言语,神色淡淡的,更不让座。
只听着王夫人已经噼里啪啦地大声道:“按理说,这么晚了,也不该来打搅王妃的。只是,我们家一个小蹄子伤了我,着实是令人气愤不已,又带着我孙子逃走了,更加胆大包天了。白日里打发人缉拿她回去,偏生都空手而归。思来想去,那小蹄子也就只认得王妃一个人,少不得来请王妃的恩典,让我将那小蹄子押回去,还有我那宝贝孙子,可也别磕碰到了。”
说完话,面色犹有得意之色,轻轻哼了一声,仿佛所有的事情尽在手中。
黛玉闻言,脸上却是置身事外的冷淡,手中握着一个掐丝珐琅白铜小手炉,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白缎子缂丝绿萼梅的套子,嫩绿的花萼,精美的花瓣,在指尖滑动着,透着无比的冷傲和清贵,很是清雅。
细细把玩了一会子,黛玉方抬眸对王夫人轻笑道:“王恭人渴了罢?”
挥一挥手,让清鸾倒了茶来,才浅浅地道:“这是进上的明前狮峰龙井,虽说搁到了年下,味道却依然清醇,王恭人倒是该润润嗓子才是。”
王夫人见黛玉不但不理会她一大截子的话,却顾左右而言他,气得眼内几乎冒火,怒道:“虽说王妃如今身份尊贵,可是也不能这样嚣张!扣留了我们家的奴才和哥儿,闹到了衙门里,可是徐家的面儿上不好看!”
黛玉更有些失笑,好像是她自从进门来就一个劲地嚣张罢?
她这个女主人,可还没嚣张呢!
再说了,这是她的家,该做什么,还由得外人来说不成?
将脸色一沉,黛玉淡淡地道:“本王妃嚣张不嚣张,倒也不用王恭人来提醒。只是徐王府里从没招待外人,王恭人这般大喇喇地过来要人,倒是让人心中生了三分好笑!”
眸色沉静如水,让王夫人没来由地心中一颤。
黛玉有些慵懒地道:“清鸾,送王恭人出去,哦,对了,王恭人不是说受伤了么?将咱们将军家常用的上好金疮药送一瓶子给她。”
受了伤的人,不在家中养伤,却登门咆哮,未免,太让人笑话了。
没的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儿精神。
心里有些低落,那紫鹃,好好儿在铁槛寺,为何竟落得如此?
王夫人大声地道:“可别这样嚣张,仔细,我这就告到衙门里去!”
黛玉的神态越是淡然,王夫人面色却不由得有些惶然。
“既然如此,王恭人不妨击鼓鸣冤,正好儿本王妃也想定定王恭人深夜登门吵闹之罪呢!”黛玉抬起眸子,冷然地镶嵌在一张美颜上。
王夫人有些儿慌乱起来,急忙又换了一副脸色,和蔼可亲地道:“我们都是一家子亲骨肉,哪里能闹到了衙门上,彼此面儿上都不好看呢?今儿个来,不过就是来捉回紫鹃那丫头和带回孩子罢了,并没有什么大事的。”
虽然她极力掩饰着神色,可是对紫鹃,却又似藏着极深的惧意。
黛玉心内泛起丝丝缕缕的波澜,淡然地道:“本王妃娘家姓林,王恭人回去罢,府内并无紫鹃,你也不用再次登门。容你今儿个嚣张,已经给了王恭人你极大的脸面,若是知礼的人,也该懂得分寸了。”
叹口气,那紫鹃,也让她失望了。
王夫人此时亦不敢轻易得罪黛玉,见她声色如此,只得怏怏而归。
心内却是十分气愤,却又无计可施。
早就打发人守在徐王府四面了,的的确确并未见到紫鹃过来的。
她这一回亲自过来,也不过就是试探一番罢了。
见到王夫人远离的背影,黛玉清眸色深如墨,漾着波澜。
清鸾说,紫鹃快不行了,那么,她是见还是不见?
叹口气,她有些无奈,更有些心酸。
还是去见见罢,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心里亦是过意不去。
好在事后清鸾又说紫鹃虽快不行了,不过有大夫看着,这几日只怕还能熬得过,久一些就不知道了。倒是可怜了那个孩子,才二三个月大呢!
次日清晨,黛玉一如既往地往老王酒楼里去。
似有意,若无意地瞅了门前忽然多出来的贩夫走卒,噙着一点冷意。
看来,这一回,紫鹃逃出来,是大有文章呢!
再见紫鹃,容色苍白如雪,唇上更无半分血色,一把骨头似的躺在被褥里,一旁的小婴儿正哇哇地哭着,清亮亮的哭声,响彻了半个院子。
好在有老王,他与楼中的伙计都在酒楼后头有一所极大的四合院,好几家子都住在那里,将紫鹃安置在那里,倒也是十分便宜。
老王的妻子见到黛玉进来,先行了礼,方又叹道:“倒是个好齐整的孩子,可是实在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大夫说,再熬,也熬不过三天去了。”
黛玉心中一酸,一滴清泪落下,悄然沁入衣襟上。
忙坐在炕边,一手拉着紫鹃的手,轻唤道:“紫鹃,紫鹃,你怎么这副模样了呢?好好儿的,做什么出了铁槛寺?”
赵姨娘肯给她机会,又不打搅她在铁槛寺休养,以她这么聪明伶俐的性子,怎么就看不透呢?她难道不知道,那贾府,着实就是虎狼之地么?
“姑娘,你来了!”紫鹃蓦地里睁开了双眸,清亮如洗,却亦有些涣散。
黛玉只觉得她手腕骨瘦如柴,不由得叹息道:“我来了。”
听了黛玉这一声怜悯的叹息,紫鹃眼角却沁出一点晶莹,泣道:“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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