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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芳更进一步:“你们离了,她还管得着你吗?”
“她……我干嘛让人管着啊?”江建平口气更硬了。
江建平这话是郭芳最想听的。
郭芳看了江建平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江建平看了看表:“你说我能走吗?孩子病着,一会儿打完点滴,你一个人抱都抱不动……”
“我一个人行……以前她也住过院,都是我一个人……”
“行了别争了,反正也都到这会儿了……”
郭芳眼圈一红:“你不是还要搬家呢吗?耽误你了……”
江建平心软了:“都半夜了,明天搬也一样……”
沉默了。两个人谈话的中间又出空隙了,一出空隙气氛就变,气氛一变,含义就变了。有时候,人真的别小看时间,别小看哪怕一瞬间。世界上,什么事情真正转折不是在一瞬间啊?什么事情都是!
“不搬,不行啊?”终于,郭芳开口了。
江建平硬着心,硬着头皮:“……别这样,早晚我都得搬。这就是早晚的事。早早晚晚我得搬出去。”
“算我求你了。就等孩子病好了,不行啊?……孩子好了你搬我不拦着。我一个人怕……这孩子长这么大了,没人帮过我,大事儿小事儿都是我一个人扛,我不是不怕,我也怕,怕出事儿,可怕没用,没人帮我,没辙我也得想辙……”郭芳哭了。坐在走廊上,身子一抽一抽地哭。
江建平劝:“你别哭了……”
可郭芳还是哭。只要江建平没有活话,郭芳就一直哭下去了。
终于,江建平心软了:“别哭了……我……等孩子好。”
37不仅仅是在胡小玲的管片,而是在整个这座城市,很多地方都能见到这样的女人,骑着一个自行车,带着一个孩子,好像是不经意地跟某个男人擦肩而过,迅速地问你一句:要盗版碟吗?黄的。
在这座城市,也有不少男人停了下来,跟那女人走到僻静的角落里,从女人手里买那种盗版光盘。光盘的封面上印着赤裸裸的淫秽不堪的画面。当然,那些光盘的十张中,最起码有九张是空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很多男人回家后大呼上当。但是也保不准其中有一张,上面有赤裸裸的真实的色情画面。而且不排除在时间中,空间中,其中的某张光盘导致一种恶果,彻底破坏甚至撕碎了某个无辜女人的生命,也引起一颗子弹最终洞穿某个罪恶的心脏。
说起来,因果之间的化学反应多么可怕!只是街头一张盗版光盘,这是恶之源。
胡小玲和同事们一共抓住了两个卖盗版光盘的女人。每个人的腿中间都夹着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胡小玲在第三询问室已经问半天了,卖盗版碟的女人两腿间夹着孩子,在破沙发上坐着,就是不回答问题。
胡小玲跟她僵持着,不管她回答不回答,胡小玲都必须问下去。
“……你真叫王秀梅吗?你这身份证是真的吗?”
卖盗版碟的女人不回答。
“你卖这光盘多长时间了?是从哪儿进的,从谁手里进的?”
卖盗版碟的还是不回答。
“这孩子是你的吗?”
卖盗版碟的仍不回答。
“你不说话没有用,你犯法你知道吗?你跟我耗也没用……我再问你一遍这孩子是你的吗?”
卖盗版碟的女人:“是我的。”
“她多大,出生年月日,都说清楚。”
“三岁……2001年生的……”
“几月几号?”
卖盗版碟的一时回答不上来。
“我问你几月几号!她是你生的吗?”
“是。”
“几月几号?”
“8月4号。”
胡小玲突然转向女人怀中的小孩:“你什么时候生日,阿姨问你话呢。”
“3月。”
卖盗版碟的“啪”给了孩子一巴掌:“她小孩子,她说得不对,她是8月生的。”
胡小玲再问:“她是你的孩子吗?!”
卖盗版碟的一口咬定:“是。”
胡小玲问小孩:“你妈叫什么名字?”
小孩抬脸望卖盗版碟的。
卖盗版碟的:“我刚才说了。”
胡小玲厉声:“你住嘴!”对小孩,“你妈叫什么名字?”
小孩:“我妈叫刘明月。”
胡小玲对卖盗版碟的女人:“王秀梅,她是你孩子吗?”
卖盗版碟的:“是!”
第5章并非来自太阳的光与热(6)
胡小玲“叭”地一拍桌子:“还说是?!你从哪儿租的这孩子,赶紧叫人家家长来把孩子接走……你卖色情光盘,你犯法了你知道吗?你得拘留,叫人家把孩子接走!”
可是卖盗版碟的女人不打电话。胡小玲把电话递给她。她不接。卖盗版碟的一口咬定:“她就是我孩子。”
从白天到夜里,胡小玲和卖盗版碟的女人都在僵持,那个女人一口咬定那就是她的孩子。胡小玲知道不是,所以必须问下去。可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并不着急,也不害怕,就耗着。
胡小玲都问累了:“我就问你一句,这孩子是你的吗?”
那女人就是不回答。
胡小玲看看表,走向了孩子:“饿吗?阿姨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孩子想去,跟着胡小玲要走。
那女人死抱住孩子不放:“不去。乐乐不去。”
那孩子就不敢去了,又回到那女人怀里。
胡小玲对那女人:“你可以不吃,但孩子不能不吃。”
卖盗版碟的女人死死搂着孩子,死硬到底了:“我们都不吃。”
如果说到胡小玲心里的愤怒,那怒火如果烧出来,大概能把天空烧红了。可就因为那女人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胡小玲没辙。尽管胡小玲明明白白地知道,那孩子不是这女人的,可眼前胡小玲没有办法。那孩子那么小,说不了几句话,胡小玲想问问他的父母是谁,住哪儿,可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女人低头搂着孩子,死扛到底了。到了半夜,卖盗版光碟的开口了:“快十二点了。您让我们走吧……以后我再也不干了。”
李海洋下了班没走,一直陪着胡小玲审卖盗版光盘的女人,他的心里也憋满了怒气:“走?走得了吗你?你家里人可真成,为了这么几十张盗版碟,栽这儿了都没人捞你!你还跟这儿鞠躬尽瘁呢!赶紧地说,你这盘从哪儿进的,孩子从哪儿租的……你都得交待清楚,不交待清楚能让你走吗?”
可卖盗版碟的女人死活都不开口了。
到了后半夜,这女人怀中的孩子开始哭闹。另一个女人怀中的孩子就像约好了似的应和着,也开始哭闹,整个派出所里都响着孩子的哭声了。胡小玲和警察们有些沮丧了。
李海洋生气了:“这叫什么事儿!这不拿孩子要挟警察呢吗?你说说,明明知道她孩子是租的,一天十块钱,她一回家肯定是先还人家孩子……可你说,那孩子那么丁点儿,你能拿她怎么着?!可恨的是那些当爹妈的,生下了孩子,能打小把他租给人家挣钱使,他就不怕人家把他孩子给拐卖喽!这拐卖人口一半儿是熟人干的,他们就不知道?!”
胡小玲不说话。胡小玲能说什么啊?胡小玲心说可千万别拐卖喽,真拐卖喽还是她的事儿!她还得满世界给找人去。
就像李海洋说的,这整个是人民群众利用警察的弱点了。可你有辙吗?没辙!拿那么丁点儿孩子没辙啊。
天都快亮了,李海洋问:小玲姐,打算怎么着啊?
还能怎么着啊?胡小玲奔着卖盗版碟的女人去了,放人。
38管军又新进了不少灯,正站在梯子上往墙上装的时候,妮可来了。妮可一进来也不由分说挽起袖子就张罗着干活。管军一低头吓了一跳,只见妮可正抱起一只琉璃色灯罩往货架子上放:“哎你干嘛?”
“给你打工啊。”妮可一本正经地望着管军道。
“放下放下放下。”管军忙从梯子上下来,宝贝蛋似的从妮可怀里把灯罩抱过来。
“哥,让我给你打工吧,你也不能看着我游手好闲呐?一游手好闲,我不就得满大街晃悠,再管不住自个儿,没准儿又去找表哥表弟了……”
“两码事。我告诉你啊,你去找表哥表弟肯定不行,这事儿你得管着你自个儿。可我这儿也用不着你插手……”管军说着看着怀里的灯,“好不容易淘换来的,你别再给我了。”
妮可一听,眼神儿里充满挑逗劲儿地看着管军:“哥,你是怕我在你这儿闹心吧?”
管军放下灯罩又爬上梯子:“没错,是闹心……闹我倒不怕,可我怕你闹客人……”
妮可还就赖上管军了:“怎么听你都是把我往外推啊……哥,老虎可是把我托付给你了。我又不是求你别的,就在你这儿打个工你都不干啊?那老虎不是白托付了吗?”
管军站在梯子上,想想妮可说得也对,回头看着下面的妮可:“那说好喽,一开始我可没钱给你开工资。”
妮可乐了:“哥,我可不是图你钱啊……再说,我知道你早一穷二白了,想图你也没有啊。”
管军看着妮可的衣服,觉得不顺眼:“还有,既然是打工,得有打工的规矩,回头,你这衣服得换,袒胸露背不行……”
第5章并非来自太阳的光与热(7)
妮可看看自己的打扮:“我露吗?我没觉得啊!”
管军把眉头一皱,变得更严肃了:“还有,早上九点钟来晚上五点钟走,朝九晚五!来买灯的都是客人,得客客气气地迎客客气气地送。和气生财,这也是规矩。还有,试用期一个月,一个月下来不行,可就别怪我不留你了。到时候跟老虎我也有话说。”
妮可瞟着管军,欣赏,也挑逗,就是没畏惧:“哥,别看你这铺子就这么丁点儿,我可看出大老总的架势来了。”
39胡小玲帮着江建平和郭芳把俏俏送进医院就忙开了,一直没闲过。可再忙,也偶尔有一瞬间,胡小玲心里划过江建平抱着郭芳的孩子在马路上焦急奔跑的一幕,按理说,江建平是郭芳的房客,郭芳的孩子病了,江建平帮忙抱着人家的孩子上医院,这有什么不对吗?没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应该吗?没什么不应该。可胡小玲心里想着那一幕,就是隐隐地有些酸。
江建平走的时候,特意地路过派出所,往里张望了一下,想看见胡小玲。如果看见了,他就想给胡小玲解释一下,他只是送郭芳的孩子上医院,就是这样而已,他跟郭芳之间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这样微妙。其实,他有什么可跟胡小玲解释的吗?没有。他跟胡小玲都离婚了,解释得着吗?解释不着。可江建平就是觉得该跟胡小玲解释一下。
事情真的就是这样微妙起来了。
江建平路过派出所的时候,胡小玲在。而且胡小玲就在值班室里,她隔窗看见江建平了,一举一动清清楚楚,但是她没动,没出来。然后,江建平赶时间,走了,从胡小玲的视线里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胡小玲的心中竟然划过了几分委屈。
男人和女人之间,但凡有过感情,动的都是心思。心思心思,心思是多么细微难以捉摸瞬息万变的东西。还是那句话,它是多么微妙啊?!
40胡小玲的管片上分分钟都是事,还是那句话,生活之流生生不息,胡小玲就没有闲着的时候。有些天胡小玲都没顾上去看管军。
这些天,管军为了他这个灯具店真是使尽浑身解数,小小的灯具店一天一天地变样了。小小的灯具店分了区,不同的区用不同的色彩,不同的感觉。浪漫田园的、高贵典雅的、时尚酷的、暧昧色情的……不同的灯配不同的小摆设,甚至还有盘子蜡烛什么的,每个角落都是精心设置。店中间放了一个红沙发,冷不丁一看,挺像个沙龙。
这天胡小玲在街上巡视,路过灯具店,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车,走了过去。胡小玲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