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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庵闻言不由得失声痛哭。
福寿庵只知道浅井久政自私地维护自己的自尊,殊不知这么一来,浅井家的命脉就要断送在他的手里啊!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山顶上的长政夫妇和孩子们,内心不由得涌起一阵心酸。
他们有何罪过?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呐喊声从曲轮的木户口传来。看来,敌人已经从赤尾曲轮朝山王丸曲轮攻来了。然而久政却仍神色自若地往火炉里添加木炭。
赤尾清纲大人也死了么?鹤若大夫颤抖着身子将菊花插了起来,放在床前的桌子上。双手合什在一起,为那位忠勇的赤尾祈祷着。
这时福寿庵泪流满面地叫道:“大殿先生!请你再考虑一次、再考虑一次吧!无论如何,你总该为你那些可爱的孙女们想想啊!”
自我的胜利?
久政的心早已为死神所惑。
表面上看来,他是一名有着强烈意志的武士。然而,神佛会原谅他那顽固的心灵吗?人们会认同他吗?
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他却将原本应在考虑之外的孙子和家臣们的性命视如草芥。
与其说这是一种武士道,不如说是标准的利己主义来得恰当。所谓的武士道,是指为了他人而不顾自己的牺牲精神。然而久政的做法,却全然不是。
这时的久政心情似乎很好,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命鹤若大夫打着小鼓,唱歌、跳舞助兴。然后,在翌日午前十点,他切腹自杀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之后的宿命
就在他切腹自杀的那天早上,木下部的精锐部队蜂须贺队终于攻进了山王丸曲轮。这时,久政的家臣千田采女正全身插满了箭,走进久政的房间。
千田采女正跪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敌人已经从北门进入曲轮了。”
“哦,他们已经来啦!”
久政依然神情自若地端起了离别酒。
“鹤若、福寿庵,你们也陪我喝一杯吧!对了,还有采女正!现在我马上就要自尽,所以绝对不能让敌人踏进这个房间一步,知道吗?”
他平静地端起酒杯。就在这时,福寿庵突然举刀朝自己的腹部刺进去。“让我这个出家人先走一步吧!”
或许是因为福寿庵再也无法忍受久政那种自私自利的想法吧!虽然福寿庵死在自己的眼前,但是久政却仍悠然自得地端起了酒杯。由于过于执著于自己的信念,以致他根本不曾考虑到防守这个曲轮的士兵们因为他的不愿降服而惨遭杀戮的事实。
“哎!福寿庵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好吧!鹤若,你来为他补上最后一刀吧!”
身体不断颤抖着的鹤若大夫紧咬着他那血色尽失的双唇,慢慢地站了起来。
虽然鹤若只是一名艺者,却一心希望自己能像勇将般光荣地死去;然而此时的他却对久政感到畏惧。
由于鹤若大夫的最后一刀,福寿庵的头终于掉落在地,鲜血渐入了茶杯之中。这时,久政拿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下去,把在面前的太刀拿了起来,豪放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福寿庵,我们已经赢了!鹤若,你也看到了,凡是在我久政身边的人,无论是茶和尚或游艺者,都不能对信长退让一步,我们要光荣地死去!”
说到这里,他高举着刀刺向腹部。“为我补上最后一刀吧!”
鹤若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久政将刀抵在地上,用力地站了起来。一刀下去,久政的血飞溅在门槛上,“哈哈哈!我胜了……我胜了……”话音刚落,久政已经一命呜呼了。
就在这时,敌军的攻击部队已经攻进房内。亲眼目睹方才那幕悲壮场面的鹤若大夫,突然崩溃似的高叫着:“等一下、等一下!大殿久政已经切腹自杀了,你们就让他安息吧!等一下、等一下,他已经切腹自杀了,请你们等一下。”
由于联络线已被敌军切断,因此在山顶上的当家主人长政根本无法得知山下的战况。长政曾数次冲击中城,希望能和山底取得联络,然而在中间进出的织田军的人数却有增无减,使得他无法越雷池一步。
从形势看来,或许山王丸曲轮已经沦陷了呢!
正当他想到这里,藤挂三河守突然跑了进来:“殿下!信长又派使者来了。”
“什么?军使?我不见,而且我也没有必要见!对方一定是来劝降的,但是我怎么能背叛山底下的父亲呢?一旦父亲知道我向敌人投降,必定会自尽的啊!”
丢下这一段话后,长政即大踏步地朝山顶走去。事实上,他知道敌人终究会侵入中城,而进至本城也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一旦沦落到必须接受敌人怜悯的地步,这叫他情何以堪呢?虽然敌人尚未在中城曲轮放火,但是只要他们一放火,那么不到半刻本城也会立即陷入火海。
长政仔细思考之后,终于了解对方之所以迟迟不放火,完全是由于怜悯阿市。不论信长如何凶残,他和阿市的血缘关系却永远也斩不断,因为这毕竟是人间至亲啊。
为了尽孝,他必须支持父亲、贯彻父亲的意志——尽管他这么深信不疑,但是他的这个梦想却有如水泡一般,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原谅我吧!我不能背叛自己的父亲。长政口中呢喃了一句。
在理智和情感的交战当中,长政来到了本城。在这个只有几个房间的山顶上,阿市站在御殿上。
从西、南两边的窗户一眼望去,正是风景秀丽的虎御前山。如果没有战争,这里真是最好的瞭望台呀!这里可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除了四季变换的花朵之外,还有幻化无常的流云、空明的夜色、丝竹管弦般的风声及鸟雀的呢喃语。此外,空气也与山底完全不同,清新得可以涤尽尘虑。因此,反而更使人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义氏已经带走了么?”
“是的。”阿市缓慢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右府已在昨天第四次派使者来了。”
“第四次……”阿市清楚,自己哥哥的使者全部给久政轰了下去,而义氏则是长政破例的接见了一次,或许这个就是他心中所要放下的东西。
“是的。但是我一次也不肯与使者见面,就直接来到这里了。这一次的使者,我想大概是不破河内守光治吧?”
“不破河内守……他怎么说?”
“最初,他在本城外面不断地为我分析利害关系,接着又告诉我,一直在背后胁迫着浅井家的朝仓方已经灭亡了,因此我根本不需再违背心意行事。他还说,其实信长并不愿滥杀无辜,只希望能早日重建和平世界。”
“啊!到现在他还在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在外面的家伙侃侃而谈,给人一种莫名的愤怒。那位不破大人看起来并不是很聪明,阿市是这样的觉得的。
“不,这不是冠冕堂皇的话,而是有其真实的一面。然而,我却没有接受。”
“……”
“你明白吗?父亲就是那种为义而生、为义而死的人,因此他认为如果我们在朝仓家灭亡之后,就变节向信长投降,将会对武士道造成莫大的羞辱。”长政吸了一口气,看着山底下的烟尘飘入了眼眸之中“第一次我拒绝了。当他们第二次来时,则明白地告诉我,只要我肯降服,不仅可以保住父亲的性命,浅井家也能继续延续下去,要我再好好地考虑考虑。但是我想到:即使我愿意降服,难道父亲也会降服吗?”
第五百七十九章 飘荡的秋日
阿市闭上了眼睛,把身体靠在了长政的身边,用耳朵听着长政的心跳。“我比不破河内守更了解父亲,所以我拒绝了。然而对方却不肯就此罢休,又第三度派遣使者前来。第一次使者告诉我,京极曲轮已经被他们攻陷,如果我还坚持不降而使得一族郎党全被杀灭,又如何能尽义呢?况且,这种有勇无谋的决策,只会招致天下人的讪笑啊!使者又说,信长一向很为我着想,因此希望我立刻出城与他们议和。他们所提出的条件十分合于情理。”
阿市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虽然她认为哥哥所说的没错,但是她却没有随便地点头。因为她突然明白,丈夫早已决心违背常理,与父亲一起殉死。
浅井长政就像一个叙述着,不断的说着话语,如同这场战斗的指挥不是他。“我告诉河内守,我和父亲早已决心战死在此,因此请他不必再多费唇舌了。而且我还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抗战到底,请右府先生尽管放马过来。虽然我嘴上相当强硬,但是在事实上我们却输了,不过这也是浅井家的命运啊!至于你……”
长政终于停下了自己的独白,用力的搂搂了怀中的阿市“我想你应该明白,就是因为我的心意已决,所以才又第四次拒绝会见使者。”
“那么,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阿市此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像着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不清楚接下来的事情。
“你应该明白的啊!……”说到这里,长政闭起了眼睛,“好吧,我老实告诉你吧!我之所以没有会见使者而直接来到这里,是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请你到羽柴秀吉那边去吧!对父亲尽孝的事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在父亲眼中他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媳妇来看待,没有必要尽孝!”当他说到这里——长政紧闭着双眼,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可惜的是,阿市的行动没有按照长政所设想的那样,变得固执起来。
“阿市……”
“是的!”
“我、我和你……我们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对吧?”
“是啊!所以你就让我留着这些美好的回忆与你共赴黄泉,难道不好吗?”
“我这都是为你着想啊!我也不想离开你,希望能和你长相厮守,但是……”
“我不想再听了!无论如何,我们总是十分幸福的一对啊!”
“那么,无论如何你都要……”
“我要和你在一起!”
事情演变至此,长政不得不重新加以考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那么,为防万一,我最好命木村太郎次郎随时跟在她们身边。长政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却又升起了另外一块。
之所以让贴身侍卫木村太郎次郎跟在身边,是为了当情况紧急时,可以由他为阿市执行最后一刀。支撑人类的精神力量之大,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意志并不全然由感情所产生,其中还包括十分理性的自我主张,以及追求正义的强烈感觉。“我想你应该见一次不破河内守”对于长政来说,让他见一面自己的哥哥的使者或许才真的能说清楚一切的事情。当阿市一个人见到不破光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几处不知道哪里找到的油灯点燃在了草堂的芦苇叶子上。“不破河内守大人,似乎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是的,阿市馆。当年您在尾张的事情我还是历历在目,您的哥哥也是。”
“那么您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当说客了?”
“不,不是。右府很担心您的安慰,示意在下无论无何都要让您平安的到达虎御前山。”
阿市笑了起来“就是这样么,如果我不愿意呢?”
“不可能不愿意,您的公公浅井久政已经投降,在蜂须大人的带领之下前往了山中。为了一族,也为了织田一族请您也离开吧。”
“那么,我家大人呢?”
“他似乎已经不可避免的走上了衰亡的道路。”
“我遵从我夫君的选择,河内守。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当小谷城落下的时候,一切就如同尘埃落定。”
“您就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么?”
“留恋?或许有,但是这个世间足够留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当被毁灭之后留下的只是记忆,哥哥不懂得这些道理,所以他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情。”阿市缓慢的站了起来,小步的离了开来。
留下的只是不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