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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接腔,这时就听这位班长吩咐着。“你跟田组头一起往晋江方面探探,直娘贼的,咱们这,这么大的动静,可别被回过神来的清虏来个黑虎掏心才好”
张启忠哭丧着脸:“马头,能不能换个人去,俺是水兵,海里还能扑腾,上陆了”
“少废话!”田姓的组头冲着张启忠的屁股上就是一脚。“怂货,若不是人手不够,老子要你干什么,别说了,跟不上就当逃兵处置了。”
看着田头跟他手下那几名士卒不善的眼神,张启忠咽了咽唾沫,抓起那门临时配给他的鸟铳,急急跟上,不过一边走一边用吴苏软语小声咒骂着:“横什么横,不就是老子是降兵吗,有种你们让老子跑回去,少不得再干几场。”
张启忠一抬头,冷不丁看见一名郑军正瞪着自己,吓得他脸『色』顿时一肃,笑话,凭着一门鸟铳就想从五名刀盾手眼皮子底下逃走,他还真没用这个勇气一搏呢。
几个人时而顺着大道,时而沿着田间小路,时而穿过几条溪流沟渠,渐渐的,喧嚣离他们远去,张启忠几度想开口让田组头他们停下来,又几度因为害怕而打消了念头,但最终他忍不住了:“田修武,咱们这是准备去哪啊?”
田组头也走累了,站定脚跟示意几名士卒停下脚步:“你刚才没有到马班长的话吗?”
“听是听到了,可总不能一气走到晋江城下吧。”张启忠才说完就看见几名士卒对他怒目圆睁,于是他忙作揖着。“这可不是俺冒犯,几位哥哥都是老行伍了,自然知道打探敌情是一回事,阻敌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么一说,几名郑军似乎有些意动了,于是田头想了想问道:“你是什么章程?”
“这内陆如此开阔,清军就算从晋江城里出来,难不成咱们还能守住四门不成,就算分散到了四门,又能一定赶在清军前面回报大队吗?”张启忠摇摇头。“有日头,有月亮,估『摸』着大致的路径是不错的,可万一人家有马队”
“你唠唠叨叨说这么多干什么。”田头一瞪眼。“说些有用的。”
“是,说些有用的。”张启忠指了指远处隐现的小村落。“咱们的船来的不多,能运回去的也就一两千口,但这不妨着咱们把声势搞大一点,那些大的村寨光咱们六个人是没辙的,但对付这种三两户的野村却是手到擒来。”
“去打野村,”一边的一名刀盾手眼眉挑了挑。“这有什么意思,祸害老百姓吗?”
“不是,俺的意思是把他们都往县城那边赶,老百姓是听不得吓的,只要一传十十传百。”张启忠轻笑了一声。“俺也是从那边过来的,那些官老爷的脾气俺有有些分寸,相信夷看到那么多人都逃来避难,心里不定怎么夸大咱们的力量呢,兴许就吓得不敢随便动弹了。”
“这话,倒也许道理。”田头想了片刻,点头同意了张启忠的建言,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就咱们几个能造这么大的声势吗?”
“有道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张启忠一呲牙。“一句话烧和杀。”张启忠随后顿了顿。“第一个野村不用抢,先烧了,把火头点起来让晋江城里的清军先看看,然后一把火,两把火,等到第三个村子,咱们又抢又烧。”
其实只要当兵见过血的,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之前田头他们对张启忠嗤之以鼻也是因为这小子是降军,在郑军中属于二等公民,倒也并不是真的如何认真执行军纪,此刻有没有监军官在,自然也有些意动了。
见到火候差不多了,张启忠又撩拨到。“东宁据说男多女少,这么着,咱们别的也不抢,抢了及个女人,按照三一制,最多咱们再花上几个钱嘛”
田头还有些犹豫,但几个自己或是兄弟没有娶亲的老兵已经眼红了,在他们的干扰下,田头只是多问了一句:“那回去后怎么向官长交代?”
“简单,就说他们帮着清军打咱们,所以就烧了屋子抢了女人作为惩戒。”
事实上许多事在于做不做而不在于以后怎么解释,因此下定决心的田头终于作出了决定:“那就干吧,不过也别做得太过分了,都是苦哈哈”
火终于烧了起来,冲天的黑烟在引起郑军方面注意的同时也让守备晋江的清军吃惊非小:“什么,海逆已经攻到了后洋,这离城只有十里了,不成,传令下去,紧守四门,千万别让『奸』细进城了”
153。堆肥法
郑军在泉州城外大掠两天才在南北两部援兵迫近的情况下安全撤出,然而不待抽调的清军回防,郑军水师淡水队及右虎卫两个团又奔袭兴化湾,再度掠走六百余户百姓,这一南一北两次跨海袭扰的结果彻底震动了整个闽省上下,新近就任福建巡抚的董国兴就理所当然的把责任归咎于水师提督万正『色』的不作为上。
“万军门,海逆好不容易消停了大半年,如今又蠢蠢欲动了,不知道对此军门有何章程。”
“这个事,董大人应该去问赵大人。”万正『色』却不接招,反而借力使力把皮球踢到了由贵州提督任上转任福建陆师提督的赵赖脚下。“路上如何分汛把守是陆师的事情,水师轻易也僭越不得,朝廷自有体制的。”
“万大人,若非你水师无能,又如何使得海逆自海上而来。”赵赖新来头绪还没厘清就被万正『色』拉出来当挡箭牌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他针锋相对的说到。“只要水师能挡住海逆,若再有海逆上陆袭扰,责任全在本官身上。”
“赵大人这话有意思吗?”万正『色』冷冷的看着对方。“水师全被施琅断送在了东宁了,要想恢复元气少说也得两三年的功夫,难不成水师一日不练好,赵大人就一日挡不住海逆了?若真是这样,少不得兄弟要参你一本。”
“你!”赵赖气得牙根痒痒的,但对方说得有道理,水师元气大伤是不能指望了,但要凭手上的这点兵力在千里海疆上处处把守也是一件难事。“如今福建官军有十万,别看数目不少,可是沿海府县要不要守?省城要不要守,如此一来,分散到沿海各镇堡也不过每处百、十人,海逆可是全师而来,以多打少官军不败才怪呢。”
“赵大人,我等不是来听你诉苦的,”福州将军佟国瑶乃是最早投降后金的大汉『奸』佟养『性』的孙子、权宦佟国维和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的堂弟、中国历史上最短命的皇后孝懿仁皇后的堂叔,家世显赫的他同样也是个猛将,曾经在和吴三桂军作战中屡建功勋,因而积功为福州将军,此刻就见他冲着赵赖摇了摇头。“还是请大人说些实在的吧。”
看着盯紧了自己的数双眼睛,赵赖暗暗叫苦,贵州虽然穷了一点,彝苗多了一点,可总好过跟拥有海上优势的郑军相处,自己怎么就被调到了这个鬼地方,这不是要人命吗。
不过肚里腹诽归腹诽,但这么多人盯着,就算没办法也要憋出一个办法来:“章程倒不是没有,不过有些伤筋动骨,就怕各位大人舍不得啊。”
“有章程就好。”吴兴祚四平八稳的说到。“且先说说,不听过又怎么知道舍得舍不得。”
在场的几人点点头,于是赵赖也就不顾一切的张口了:“首先得把封界令的范围扩大,原先三十里不够,那就把沿海五十里的百姓尽数迁走,海逆袭扰的目的也无非是为了掠夺人口,没了这重诱『惑』,他们还会来吗?”
“尽迁沿海五十里?”吴兴祚咂舌着,之前迁界三十里就让阖省损失了不知道多少,现在又要再来二十里,别的不说,这财政方面的支出就够藩司闹腾的了,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巡抚了,所以这话他不好说,只能迂回的提出看法。“万一各地『奸』民不肯迁离,由此作『乱』起来,甚至引来海逆又该如何是好?”
“杀!”对付不了郑军来自海上的袭扰,但自觉镇压几个老百姓的反抗却不成问题的赵赖杀气腾腾的表示着。“统统杀光。”反正此刻也没有郑军在,赵赖也不怕牛皮吹破了。“要是『奸』民敢勾连来海逆才更好呢,正好决一死战,让海逆尝尝官军陆师的力量。”
让海逆尝尝官军陆师的力量,知道郑军实力的万正『色』、吴兴祚都是身子一颤,不过他们却不敢指责赵赖狂妄,而且看佟国瑶捋须点头的样子,就知道清军中绝多数将领都以为连吴三桂都覆灭了,陆战能力比吴军逊『色』太多的郑军更不在话下的。
吴兴祚和万正『色』不表态,佟国瑶又自持皇亲的身份,因此只有董国兴一人抚掌大笑着:“赵军门好胆『色』,却是釜底抽薪的好章程,就这么办了,本官马上请旨扩界!”
反正自己的官不是百姓给的,他们的死活跟自己这个假满洲人丝毫没有关系,因此董国兴一开口,吴兴祚也立刻出声赞成:“此意甚佳,本官当与董大人联名上奏皇上,皇上乃是圣君,心系万民疾苦,所以到时候这差事一定要办好了。”
万正『色』冷冷看着几个人的做派,反正这是跟他无关,在水师重建之前,他绝不会妄自出头的,不过赵赖除了扩界以外其实还另有建议:“要尽快调动夫役增筑界墙,在紧要的位置上增设烽火台,如此才好便于官军快速调动,增援战区。”
“这钱?”调动夫役没问题,但增筑界墙是要钱的,吴兴祚虽然利用军兴报销了不少藩库的窟窿,但做得太明显了,他又怕康熙识破了,但董国兴的表情很明显在说,有肉大家一起吃,因此他思前想后了一番,终于点头了。“那就请董大人在折子上带一笔吧。”
“好!”得偿所愿的董国兴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了,对于奉命迁界的百姓的补偿也要记一笔,否则,闽省可填补不了这么大的窟窿。”
“好说,好说。”这又是一笔好处,吴兴祚心照不宣的应承着,自然是皆大欢喜
福州城里的众人在笑,郑克臧也在笑,望着眼前矮小的英国人,他大胆许诺着:“伯利先生,若是你所说的堆肥法却是能解决本藩的硝石供应,孤绝不会亏得先生的,到时候不要说区区勋爵,就是给一个显爵乃至世爵都没有问题。”
欣喜若狂的伯利立刻单腿跪倒在郑克臧的面前:“伟大的国王陛下,我,西科姆家族的伯利,愿意为陛下奉上我的忠心,帮助陛下成为东亚最强大的君主。”
“那就烦劳先生了。”郑克臧想了想。“先以正八品的身份给予屋宅、支取薪俸”
伯利兴高采烈的退了下去,边上军器司司官蔡谦恭贺到:“恭喜主上、贺喜主上,没想到当年千金市骨,而今终有回报了,要是硝石的问题真能解决,别的不说,光钱就能节省一大笔,说不定还能对外销售。”
“真的、假的。”负责接引伯利的通商司司官林维荣至今还一头雾水。“这地里洒上牛马『尿』粪,过上一年半载就能长出生硝来,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夷人该不会在行骗吧?”
“孤倒是知道堆肥法却是存在,正如此人所言,英圭黎国王就是靠在堆肥法获取硝石的。”郑克臧解说着。“这一点上他没人骗人,但是在技法上他是不是作伪了,还要看一年后的结果。”说到这,郑克臧关照着蔡谦。“这个夷人语焉不详,不是骗子就是敝帚自珍,不过孤以前听到一点风传,这硝田喜热恶湿,所以千万不能被雨淋了。”郑克臧当然不知道堆肥法的实质,只不过世界上最大的硝石矿在智利的沙漠里,而前世中国最大的硝石矿在新疆的沙漠里,这两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