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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议论了一会,(琴山号)船长解思齐突然拔高了声音:“该不是主上真的要上陆了?”
“上陆,当然是上陆了。”(玉山号)船长杜虎呼应着。“当年上陆把几个老大人都打怕了,所以如今一听到主上说要上陆,他们都群起反对。”
“的确是有可能,但主上该不会如此不智吧。”卫芳却有自己的看法。“虽然鞑子和汉奸两次征台失利,但闽浙粤三省依旧有十余万八旗、绿旗兵守备,本藩陆师如今只有七师,不过三万人马,兵力悬殊太大了。”
“十余万土鸡瓦狗有何可惧。”陈保顺眼眉一挑。“琼州一战我军不也以少打多嘛。”
“十万清虏却是不足惧,可万一各省绿营纷至沓来呢。如今可不是三藩作乱的时候了,本藩以东宁一地敌天下二百府州(注:《明史?地理志》记载,计明朝府有一百六十、直隶州三十),又如何消耗的起。”唐慎之摇头着。“主上目光如炬,当不会看不清眼下局面的。”
“正是因为消耗不起,所以才不能静待清虏恢复元气后再来攻打东宁。”陈保顺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老上司便不据理力争了。“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只要把战火引向清虏控制的州府才能保证东宁的安全,才能鼓舞各地反清的志士共襄盛举。”
“共襄反清盛举?和谁共襄?是那些朝三暮四的士绅吗?还是那些只会扯后腿的前明余脉?亦或是三藩的残党?”唐慎之不屑的撇了撇嘴。“怕只怕到时候咱们损兵折将劳民伤财,他们倒是坐收渔利。”
“不要争了。”马涛没有相到自己的话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论,吓得急急摆手。“主上天生智慧,我们能看到想到的,主上也一定会看到想到的。至于看到想到了为什么还要准备上陆,这一来是咱们的揣测,二来就是有咱们看不到的一面。”
“这话有道理。”卫芳点点头。“咱们现在都是揣测,当不得真的,即便是真的,天塌下来还有大个顶着,老大人们不是还没点头吗,什么时候轮到咱们非议主上的决策了。好了,好了,光一兄来一趟金兰不容易,走,吃酒,吃酒去?”
236。库乙疾
噶尔丹在征讨喀尔喀得胜之后便引军返回科布多整修,此时他软禁在亦力巴里(注:伊犁)的两个南疆回部苏丹策动叛乱,但在噶尔丹回师之后便被准格尔人所平定。不过叛乱虽然平定了,可占卜的喇嘛却说噶尔丹的两个侄子、前任僧格汗之子索诺木阿拉布坦和策妄阿拉布坦是叛乱的背后主谋者。
由于蒙古人的继承制度,对两个实力不俗的侄子早就心怀忌惮的噶尔丹便顺水推舟的听信了谗言,设计处死了索诺木阿拉布坦。知道叔父已经容不下自己的策妄阿拉布坦率领部属五千余人连夜逃离了科布多,西逃到吐鲁番招兵买马,然后回师占领了准格尔本部,与噶尔丹隔着阿尔泰山形成了对峙。
鉴于失去了来自准格尔本部以及中亚地区众多的财赋和兵源,噶尔丹的处境变得困顿起来,为了重整旗鼓,噶尔丹便决定对喀尔喀蒙古地区再次发动进攻,以从漠北各部劫掠来的牛羊人口维持其部属的继续生存。
康熙二十八年、永历四十二年,西历主诞后一六八九年三月,第二次东征的噶尔丹率部抵达色楞格河下游地区。为了从当地的喀尔喀蒙古人手中获得必要的物资,噶尔丹要求当地台吉臣服准格尔帝国,但这就与同样把侵略目光投向此地的沙俄发生了冲突。
此时清廷为了贯彻先北后南的决策,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对象,便在与沙俄的谈判中作出让步。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二十四日(1689年9月7日),鄂罗斯全权代表费耀多罗?戈洛文伯爵和清廷全权代表领索额图、佟国纲在尼布楚(注:俄罗斯涅尔琴斯克)签定的边界条约,史称《尼布楚条约》。
根据该条约清廷放弃了从元明时期就隶属于中国的黑龙江支流格尔必齐河以北、外兴安岭以北及西段额尔古纳河以北广袤的领土,籍此换取了沙俄政府答应不与准格尔人结盟的承诺,至此,清廷已经做好了与噶尔丹兵戎相见的准备?
看着在河口拔地而起的石质砦墙,库乙疾顿时张大了嘴觉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但是海上那些奇怪的船还在飘荡着,这一切的一切提醒他,面前出现的并非是什么神迹,而是人工的杰作。于是库乙疾下意识的向前快走了几步,但是很快就被对方哨兵所发现,几支插着长刺的棍子状的武器旋即对准了他走的这条猎鹿小径。
库乙疾曾经在南面来的和族商人手中看到过类似的武器,知道这种能发出雷霆般响亮声音的棍子会射出致命的弹丸,其威力远远超过他手中的弓箭,因此一动都不敢动的站在路当中,直到对方的哨兵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是阿卡伊大首领的领地。”库乙疾用磕磕绊绊的和族语言抢先质问对方。“你们在这里停下会冒犯了大首领的威严,再不离开,我们就要派人到南面向你们的首领控告,到时候,你们的首领就会砍掉你们的脑袋。”
库乙疾是正宗的爱奴人(注:阿伊努人),这一民族的体征非常类似早期类高加索人种,有着浓密的体毛,而库乙疾又有着一把极其浓密的大胡子,因此话音嗡嗡的,让几个根本听不懂日语的郑军海兵们不知所谓。
这个时候锯齿状的砦墙上已经观察到这边的情况,几个接应的士兵正急速的靠近着,其中就有一名日裔士兵,就见他人还没到,呵斥声便遥遥传了过去:“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此地窥探!难不成想寻死不成!”
库乙疾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随即不畏生死的斥责:“二十年前,你们想侵占我们的土地被我们打了回去,难道现在又想重新开战了不成!”
“开战?”日裔郑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不是松前藩的人,更不是日本人,即使要打仗,也不是跟你们这群穷得只剩下鱼的虾夷人打。”日裔郑军的语气显然是轻蔑的。“去告诉你们的酋长,此地及方圆三十里,我们租下了,让他亲自过来商讨租金。”
租金?库乙疾一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从谈吐、衣着以及身高个头来看这伙人显然跟以(场所请负制(注:开发权都归属于了承包商,承包商承担税赋))残酷压榨爱奴人的和族商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不管怎么想不明白,但对方已经放话了,库乙疾正好就坡下驴:“那好,我回去跟大首领回报,你们可不要到时候逃跑了。”
库乙疾的话再度引起了对方的大声哄笑,没错,就不说陆续分配到此的千余名前清军俘虏和二百多名东宁船工、铁匠,光光投入的护卫武装人员就有一个队的双帆炮船外加四艘双帆艍船以及足足三哨的海兵队计千余兵力,足够屠光渡来半岛上松前藩的所有武力,更不要说区区数百人的爱奴部族了。
摸不着头脑的库乙疾刚刚想掉头回去,新来的几个郑军低声嘀咕了几句,那名日裔郑军突然冲着库乙疾递过去一个陶瓶并做了一个打开喝下的手势:“既然来了,也别空手回去,喝一口,看看比和族的清酒滋味如何。”
这个时候的爱奴族人其实很单纯,所以屡屡被日本人欺诈,库乙疾也是这样,并没不认为素未平生的对方会害了自己的他听话的大饮一口,结果甘洌的甘蔗酒瞬间在喉道中形成一条酒线,随即打了一个酒嗝,然后摇摇晃晃的一头倒在地上。
“这就倒了?不会吧,甘蔗酒不是后劲足嘛?怎么?”看着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库乙疾,几个郑军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最终出主意让库乙疾喝酒的那名进义副尉只得命令道。“将其拖回去,找个地方关起来?”
“醒了?”看着睁开朦胧酒眼的库乙疾,原名安田信雄的郑军敦武副尉施信雄(书友njsunn推荐)端着一罐子热汤没好生没好气的看着他。“你说你,好歹也算是魁梧大汉,怎么区区一口甘蔗酒就倒了,简直跟个女人一样。”
“那个是酒?”库乙疾砸吧砸吧嘴巴仿佛在回味着。“好像比族里的清酒要烈一点,可惜我只是每年祭奠上喝过几口。”
“上面让我问你一个问题。”施信雄指了指搁在库乙疾脚边的陶瓶。“这样的好酒抵充这方圆三十里地的租金的话,大概需要多少罐。”
库乙疾的目光随着施信雄的手指移动着,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就看到他用快似闪电的速度抓住酒瓶,再度大口大口往嘴里倾泻着,于是又一次倒在草褥上醉得人事不醒了。
施信雄傻了吧唧的看着他,然后气得用脚在对方肚子上猛踢一脚?
第二天,施信雄再来探望库乙疾,不过这次他学乖了,酒瓶什么先藏好了再说。清醒过来的库乙疾却像狗一样伸着鼻子狂嗅着,施信雄还以为对方是在找酒,正想看笑话,结果却听到对方肚子里跟打雷似的,不得已命人端来一碗鱼肉粥来给他,然而施信雄再度开眼了,库乙疾一连喝了二十几碗才勉强的填饱了肚子。
“你是勇士还是饭桶。”这倒是原来日裔的施信雄忘本了,须知道日本现在号称百年和平的盛世,但农民通常只能以萝卜度日,被认为化外之民的爱奴人更是不可能吃到珍贵的米粥的。“好了,吃也吃饱,赶快回答我昨天的话,回答完了就滚蛋。”库乙疾挠了挠脑袋,随后伸手比了比。“什么意思,五十瓶?一百瓶?”
库乙疾的意思本来是想说十瓶,结果施信雄给他翻了十倍,于是忙不迭点头着,但是又生怕自己说多了,对方不满意,所以自己退了一步:“五十瓶,五十瓶就可以了,不过要先给我几瓶带给大首领。”
“给你几瓶,想都不用想。”施信雄揭露着。“真要给你带上了,估计你会醉死在回去的路上。”库乙疾讪笑着,不言语,此时就听施信雄继续问道。“我们来这里是寻找大木头。”施信雄用手比了比。“最好这么大,有更大的更好,若是你们能把这样的木头整段运过来,我们可以用你刚刚吃的酒和米来换?”
库乙疾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施信雄如哈巴狗一样站在一名高阶的武官身后:“大人就凭咱们如今三哨近千人马,占这么一个岛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对他一个蛮子如此怀柔呢。”
“你不懂,主上现在还不想跟幕府冲突了。”正六品承信校尉摇着头。“再说了,咱们就算有几千人,又有多少能拉出来砍树伐木,又有多少能耕作、渔获,能利用蛮子那是最好不过的,区区小恩小惠算得了什么。”
恍然大悟的施信雄狗腿的回应道:“大人高见,下官心服口服?”
237。扩军、以战代练?
力量消减的广南分舰队正提心吊胆的等着荷兰人可能的报复,然而巴达维亚这边却丝毫没有后续行动的意思,这当然不是荷兰人改吃素了,实在是四十门炮的军用盖伦对于远离母国万里海路之遥的荷兰人来说也是一件压箱底的宝货,每损失一艘都让他们心疼不已,因而在知悉了郑军拥有顽强的战斗意志之后,觉得已经给予了一定教训的荷兰人没有进一步扩大的战争的意思,至少在(万丹号)修复之前荷兰人是不会在轻易挑衅了。
当然造成巴达维亚暂时收手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明郑在西渤泥的殖民点被他们发现了。说起来也是偶然中的必然,位于山口洋以南的西渤泥都督府距离巴达维亚的距离也实在太近了,更不要边上就繁忙的马六甲水道了。
所谓卧榻之旁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