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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上捉襟见肘的马齐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从看起来危险程度较低的东南两面抽调兵力填补西北战线。
郑军之所以不攻东南除了两关遭焚后墙倒屋塌道路不便,还因为东关地幅狭小又有古运河阻挡,进攻的军势无法摆开的原因,同理,南面即有古运河又有荷花池阻碍,同样不利于郑军展开大部队,马齐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放心抽调两地的兵力。
可惜马齐千算万算漏算了人心,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清王朝殉葬的。在明知道扬州必然失陷的前提下,有个别人动了脑筋。当然,在大战中反戈一击是一项技术活,稍不留神,事情泄露事小,万一遭到两方一致攻击才是冤枉。为此,即便个别人有心,也得犹豫再三。
不过,马齐再三抽调兵力到西北两面,却为某些人创造了机会。于是,等到剩下的部队都是自己最贴心的部下了,负责扬州南门守备的河南归德镇总兵张日康便为了死里求活,果断的派出心腹悬下城头向郑军请降。
“王上,马齐之辈已经日暮西山行将受擒。”面对张日康投诚的请求,郑军中不乏有人提出异议,认为有诈,因此进言郑克臧要稳妥行事。“此刻万万不可用险,还是稳扎稳打较为妥当,左不过迟几日光复扬州。”
“王上,”不同意见者则主张藉此快速解决城内战事。“连日征战,我军各师同样损失非小,而且如今西北两线之敌都有变化,切切不可在扬州城下耗时过久啊。”
常宁的到来,虽然不能使得淮安清军立刻大举南进,但北线清军的活动却频繁起来,短短几日,已经上报几十次小规模接触交手的报告了。不过,相比北线的情况,更令人担忧的是西线,只要王维珍查实了望江一线的实情,果断出击的话,安庆周遭的三部郑军将有被各个击破的可能。一旦真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北伐就面临功败垂成的结局,正是有着这样的担心,一部分参谋们才觉得可以适当在扬州冒险。
“若是中了清虏的诡计,攻城岂不是更加托宕了。”保守派反驳道。“臣等以为,与其届时懊丧,不如不给清虏这个机会才是正理。”
“若是一线生机都不给清虏,就势必逼得清虏困兽犹斗,难道这才合乎本藩利益吗?”
两种不同的意见彼此不能说服,搞得郑克臧的大帐里声浪愈来愈高,对此,郑克臧不悦的轻咳一声,顿时压制了所有的声音,此时就听郑克臧问道:“西城损失情况如何?”
孙有劳亲自出帐询问,不一会就带着一条不好的消息回来禀报:“王上,新附军这边损失不小,才攻了两次,便已经丢了不下一千五百员将弁兵目,士气也为此十分低落。”
“诸卿可是听明白了。”郑克臧这话一出,知机的就已经明白了郑克臧的选择。“所谓一鼓盛二鼓衰三鼓竭,孤想今日就站在扬州城头,所以这个险还是要冒的。”说到这,郑克臧命令道。“让西门那边停下来整顿,发给新附军酒肉犒赏,告诉他们一个时辰后再战。”传令的参谋欲走,郑克臧作势拦道。“再让西门那边抽出五百名新附军来,孤有用。”说罢郑克臧才让参谋离去,同时双眼在参谋群中扫了扫,点名到。“洪辉,你去跟张日康的使者聊一聊,看看对方有什么要求,若只是乞活,孤还真要多留一手了?”
“见到夏王了?”一把抓住刚刚从吊篮里钻出来的心腹,张日康迫不及待的问道。“对面怎么说,是不是允了咱们的投诚请求!”
“大人,小的没有见到夏王,”张日康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也对,郑克臧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不明身份的清军使者就想见到他,这不是想入非非嘛,但他来不及懊丧,就听心腹报告道。“不过有一名郑军四品武官见了小的,据说是什么参谋,小的也不知道参谋是何等司职,想必应该是能说话的。”
“扯那么远干什么。”张日康心头焦躁,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无用的。“长话短说。”
“是。”心腹应了一声,随即继续报告道。“小的说了大人易帜的请求,对方说可以接纳,只是要求大人在规定的时间内打开城门,让出城墙,然后驱兵出城。”
听说郑军允自己投诚,张日康心中一定,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提心吊胆的问道:“除了这些就没了?之前让你问的东西,郑军是怎么答复的?”
“郑军那名参谋说了,总兵、副总兵具是郑军方面大员,决不可轻授,若是大人愿降,可先领新附军一部,待立下战功之后,或可以授一师都统制官。”清军跟郑军打生打死那么久了,自然也知道都统制官的地位在明郑的官僚体系中位处哪一级别,虽说品阶上是远不如张日康如今以随征都督名义实任的一镇总兵,但一方面相差无几,另一方面握在都统制手中的兵权或许还比总兵更多了一筹。“只是郑军参谋也说了,不会让大人执掌旧部。”
“仅是如此?”预想之中的暴风雨没有来,张日康反倒是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其实也不是张日康大度,而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作为降臣,一点不给与制衡的话,他还觉得后怕呢。“去,把顾参将、徐游击他们请来。”正说着,亲兵来报,总督府派人来询问刚刚上城的是什么人。“告诉他们,是本官派去查看海逆动向的。”亲兵转身而去,但又有一个不速之客走了过来。“林大人,你怎么来了,西城那边不要人了?”
“海逆鸣金收兵了。”副将在绿营的体制中与总兵虽然不是敌体的关系,但总兵却不能直接调动副将,所以事实上,张日康并不能直接指挥林副将的兵马。“总督大人生怕南城有变,所以又把我部调回来了。”
“海逆收兵了?”张日康一愣,但随即满脸堆笑起来。“这样也好,总得喘息一下,这样,本官刚刚搞来一只肥鸡,已经炖在锅里了,林大人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一起来打犒劳五脏庙。”说话间,刚刚张日康命人去请的顾参将、徐游击等一干营头也纷至沓来,于是这群人一起涌入南门城头的望楼,只是临行前,张日康给了心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是吃一顿少一顿了??”
326。逆流
武定三年七月十五日,得到郑克臧许诺的清归德镇总兵张日康在大战间隙小憩的时候,以所部亲兵攘挟部下协、营官长投郑。问询之后的郑克臧当即命令五百新附军率先入城,控制扬州南门,随后郑军主力龙武军、神威军、神策军等部一拥而入?
张日康献出南门的消息有如晴天霹雳,震得清军上下魂飞胆丧。马齐和桦善亲自指挥兖州镇、督标、提标、漕标等部试图反击,但清军胆气已丧,反观郑军上下士气高昂,此消彼长之下,马齐的顽抗并未奏效。
等到江北提督桦善在第一线被郑军小炮射出的铅弹打成重伤之后,清军有组织的抵抗迅速宣告终结,除旗军、旗官纷纷自杀以外,各地绿营兵纷纷投降。郑军顺势攻克西门、北门,并最终在日暮之前光复整个扬州。
扬州既然规复,困顿在扬州城下的郑军的力量便得到解放,为了确保西线战事的顺利进行,郑克臧遂抽调骠骑军、铁骑军、射声军、宣武军、虎贲军各一部计六个师三万余人及一万重新整顿过的新附军西进。由此一来,即便不把望江一线宣威军第一师计算在内,安庆方面的郑军兵力也已经达到十二个主力师并二万新附军,成为当前郑军第一大野战兵团。
不过西线的兵力虽然雄厚,但淮安一线也相当重要,在分身无术的情况下,郑克臧下令目前身处南京城中的元辅洪磊赶往淮西主持大局,并安排同知总参谋左佥事孙有劳为西征主将,指挥上述部队围攻安庆,以拔出清军在刺在南京与九江之间的这枚眼中钉。
除了对安庆方面的战事作出安排以外,郑克臧又调动虎卫军第二师并五千新附军加入席大平集团,以便其控制沿淮要点并继续向六安直隶州方向进军。此外,郑克臧还安排水师长江舰队第四队重回高邮湖并沿水道北进,进入白马湖、洪泽湖以威胁淮安之敌的后路。
在上述调度次第进行的时候,在留下一师兵力维持运河沿线粮道后的郑克臧,亲率剩余三个主力师回转高邮,随后五万三千余郑军主力合力北上,再次兵临淮安城下,这一次郑克臧要一举拿下淮安府城,在康熙破釜沉舟之前投入前尽可能的多占地盘,郑克臧甚至还想一举拿下徐州以保留北窥豫鲁的前进基地。
可就在郑克臧殚精竭虑为北伐辗转反侧之际,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正在发酵。
七月十八日,四十余艘八百至一千料之间的郑军红单船浩浩荡荡通过武昌江面的第二天,一脸冷笑的刘宁安也下达了所部登船东下的命令。
“大人,乾字营、坤字营、震字营已经登船了。”刘部十二太保之一的张川化如是报告着,从他的言论中可以清楚的得知,尽管南京已经下达了军制划一的命令,刘宁安表面上也遵循了,但实际上刘部却是说一套做一套,继续沿用清廷的营制。“艮字营、坎字营正在登船,估摸着未时前能全部上船。”
“大人,属下这边的军粮也已经安排装运了。”十二太保中的另一位赵贞珍也报告到。“只是火药、铅子的数目还颇多不足,就怕到时候一时拿不下南京城,咱们可就坐腊了。”
刘宁安当然明白所部中下级武官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对他冒险东进有所疑虑,但他已经箭在弦上了,所以只好耐心解释道:“宁王、弋阳王是打了保票的,再说了,江淮的消息你们也是都清楚的,夏王虽然得了扬州,可麾下大军一路西征,一路北进,江南腹地已经空了,此时不动手,咱们还有更好的机会嘛?”
刘宁安向自己的亲信鼓气道:“大丈夫若不能五鼎食也当五鼎烹,何况江南富庶,只要搏中了这一铺,权柄、财富、美人,就任你我兄弟享用了。”
赵贞珍还是有些犹豫:“万一夏王听说咱们抄了南京城,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回来找咱们拼命?而且咱们船少,只能装下四千弟兄,这点兵马就算进了南京城,又如何能守得住?”
“三国你听过没有,昔日曹操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朱氏拱手让咱们操控,夏王若是敢冒大不韪回军攻打明室,这人心将来又如何收拾?”刘宁安自然也是想过郑克臧可能的反应的,但他自打决定冒险以后就是一个赌徒了,而赌徒看问题自然都是从己方有利的这一面出发的。“何况夏王想要撤军,还得看清廷答不答应,所以,咱们有足够的时间控制整个南京城,也有足够的时间扩充力量。”
说到这里,刘宁安下意识的添了下嘴唇,从东宁迁到南京的船场、炮厂、火药作坊可是他馋涎欲滴的意淫对象,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掌握了这股力量,假以时日,他未必不能坐拥一支跟郑军一样精锐的大军。
赵贞珍还想说些什么,但刘宁安的脸沉了下来,此时见势不妙的张川化急忙拉走了他,等到看不见刘宁安的身影了,张川化才开口埋怨道:“老八,你糊涂了,人已经登船了,这事还能挽回吗?要真惹恼了大人,马疯子的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谓马疯子是指前天字营营官马进宝,其当日也是刘宁安的十二太保之一,只是此人明确反对刘宁安出兵南京的计划,结果在回营的路上遭到了清军密谍的狙杀,惨死当场,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