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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以为,关税两司与盐铁衙门各司之间有密切关联,不宜单独设立一个衙门。”这个时代并无服务性政府的说法,因此盐铁衙门强烈反对将其部门最主要的权力独立出去,而其他大臣也认为单独组建关税衙门有冗官之嫌。“至于工部分拆也是一样,邮传衙门到底是做什么的,臣下们都有些不解,如果是只是管理驿政和马政的话,实在无有必要。至于圣上所言竞技衙门一说,旷古未有,只怕有损朝廷威仪。”内阁的决议几乎完全否定了郑克臧的提议,为此林维荣也有些胆战心惊。“设立大博物馆倒是无妨,只是文部拿不出这笔预算来。”
郑克臧冷冷的笑了笑:“既然文部没有这个预算,大博物馆就列在格致院之下好了。”
在林维荣等人看来,大博物馆将陈列各方奇珍,应该是内廷库房的责任,自是不好让外廷出人出钱的,不过如今由同是内廷捐助的格致院负责建设管理,那就一点问题没有了,因此林维荣当即表示道:“如此就没有问题了。”
但郑克臧拿大博物馆说事,只是策略上的选择,他要从最微小的地方发难,进而推翻内阁的大部分决议:“至于邮传衙门是干什么?朕以为主要干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在全国范围之内传递民邮;第二件事是探测道路,为日后建立串联全国的干道做准备;第三,是主管内外洋航运。”
郑克臧使人研究蒸汽机已经十几年了,还专门请人从英格兰招来了托马斯塞维利、托马斯纽科门等人并从葡属巴西引进了橡胶树。正是在郑克臧的关心和大笔金钱的投入之下,如今华夏生产的蒸汽机已经非常接近郑克臧前世时那种现代意义上的蒸汽机,虽然眼下还不能投入除了矿山排水以外的其他工业用途,但最迟十年至十五年内就会出现可以大规模使用的蒸汽动力,如果郑克臧活得够久,有生之年也能看到火车和蒸汽船的运用,自然要为在国内大规模建设铁路作好规划和准备。
“民邮?”林维荣却不知道建立邮传衙门背后的意义,反而为郑克臧的前一句所吸引,认定郑克臧这是为了广开财源。“圣上,虽然朝廷经营民邮可能获得不菲利益,但如今民间自有急脚铺和民信局,只怕不动用诏令的话,朝廷甚难与之争利。”
邮政私营是社会经济大发展以后的事情了,郑克臧自然不可能现在就将其推向市场:“急脚铺、民信局能承办多远的信递,若是夹带财物又有几分安全送抵的保证?朕不是要与民夺利,但也不能让朝廷白白养着驿站吧,再说了,寄信要有地址,朝廷可以趁机建立门牌制度、邮箱制度,此等好处,户政或许更能明了。”
“至于设立关税衙门有抽空盐铁衙门的可能,”郑克臧轻哼了一声。“收税就是专门收税,与管理商号矿山船场有何相干,总不见得税费混淆,让某些胥吏得以苟且营营吧。”
尽管天气已经趋凉了,但林维荣额角还是见汗了:“臣,臣这就安排内阁再议。”
“工部分拆是一桩、关税衙门是一桩,”郑克臧数着手指说道。“至于刑部就按内阁的决议予以保留吧,竞技衙门嘛。”郑克臧沉吟片刻。“朝廷可以暂不设主管,但地方上还是得有人负责,内阁议一下,是交给通判、县丞好呢,还是由兵部代管为好。”
郑克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对此林维荣只能无可奈何的应道:“臣明白,臣回去后就立刻召集会商?”
676。驱虎吞狼
华夏武成十八年六月初九,西宁知府兼青海蒙蕃安抚使飞马奏报世袭海西郡王、和硕特部都总管扎什巴图尔薨逝,其子罗卜藏丹津自行嗣立。对于罗卜藏丹津的僭越行为,华夏朝廷勃然大怒,旋即派使前往青海吊唁扎什巴图尔并册封罗卜藏丹津等人。
九月二十八日,总督衙门吊唁使、蒙古司员外郎刘弘抵达青海湖畔的和硕特蒙古大帐。
“那个武昌来的汉人如今在做什么?”对于曾经击败过青海蒙部联军的华夏帝国的使臣,立足未稳的罗卜藏丹津还是有所忌惮的,但这并不表明他愿意看到华夏方面在卫特拉人内部煽风点火,动摇他的统治。
“回主子的话,那个汉人使臣先后拜会了察罕丹津、额尔德尼两家。”罗卜藏丹津的亲信一五一十的报告道。“另外还跟塔尔寺的大喇嘛们密谈了一会。”
“混蛋!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在那里捣鬼。”罗卜藏丹津愤怒的甩了亲信一马鞭,被打的人只能郁闷的默默承受着,好在罗卜藏丹津在出手后清醒了过来,知道并非亲信们无能,而是不敢直接与华夏方面冲突,因此他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决定道。“去,请这位刘大人到我的大帐来商量明日悼奠该如何进行。”
很快刘弘出现在罗卜藏丹津的面前,双方互相致意之后,罗卜藏丹津问道:“上使为我阿爸带来圣上追赐,一路鞍马劳顿,小王甚为感激。”
刘弘表情严肃的回应道:“海西郡王深明大义,一力归附朝廷,如今不幸病故,圣上颇多遗憾,故命下官前来宣旨,也是送王爷最后一程,些许哀荣也是圣上的心意。至于下官此行本是王事,并不觉得有何辛苦,所以公爷不必客气。”
听到刘弘依旧称自己为公爷,罗卜藏丹津脸上便有了些怒意,只是强压着问道:“圣上对和硕特部的错爱,臣下感激涕零,但不知圣谕上是如何褒扬先父的,大人可否事先告之,明日悼奠,小王也好早做安排。”
刘弘当然知道罗卜藏丹津想问的并不是华夏朝给扎什巴图尔的追封内容,但却假装不知道罗卜藏丹津的用意,只是一味顺着对方的话回答道:“公爷想知道朝廷给郡王的追赐这无可厚非,下官自当如实相告。”
刘弘当即把诏书的主要内容讲了一遍:“一个是追封海西郡王为和硕特汗,一个是追封侍中、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另一个是赐谥号为景,这三项,加起来就是故侍中、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海西景郡王、和硕特汗。”
对华夏官制七窍通了六窍,实际一窍不通的罗卜藏丹津故作欢喜道:“朝廷如此厚遇,我和硕特人身感同受,但永为天子守卫青海边疆。”
说罢,罗卜藏丹津还冲着武昌方向山呼万岁,唬得刘弘只好跟着行礼。
等到两人重新落座,罗卜藏丹津这才看似有些腼腆的问道:“不知道朝廷对和硕特部的将来是如何打算的,说到为朝廷效力,小王是不落人后的。”
“公爷的忠心,朝廷也是知道的。”刘弘不动声色的回应道。“但听说对于公爷接掌和硕特部,其他几位公爷还有些不同的意见,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罗卜藏丹津当然知道和硕特内部有人不满自己的地位,但在刘弘面前他却据理力争道:“本王乃是先王嫡子,继承和硕特部乃是常理,那些小人背后阴祟,天使怎可采信。”
“凡事无风不起浪。”刘弘摇头道。“何况风声已经传到了武昌,圣上知道后颇为担心,只觉得若是因此让和硕特部内起了纷争,甚至兵火,只怕打扰了先郡王的往生啊。”
罗卜藏丹津的表情严厉起了:“这样说,朝廷一定是准备分化我和硕特部了?”
“哪有这样的事。”刘弘断然否认道。“朝廷还是准备让公爷继任海西郡王、和硕特部都总管一职的,只是公爷初掌大权只怕不谙政务,为了避免出现动荡,朝廷才安排察罕丹津大人以一等镇国公兼任和硕特左翼知府,额尔德尼大人以三等镇国公兼任和硕特东路知府。”
“这还不是一样。”罗卜藏丹津怒火冲天。“大人可是准备逼反了和硕特部。”
“只怕和硕特上下与公爷同心同德的人不多吧。”刘弘态度强硬的回应道。“再说,西宁尚有一万铁骑,公爷要是想起兵的话,不妨试一试朝廷的刀子利不利。”看到罗卜藏丹津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刘弘忽然一笑。“公爷,您前程远大,目光何必局限在青海一地。”
罗卜藏丹津一愣,旋即变了脸色,用一副求教的态度问道:“大人此言何意?”
刘弘慢条斯理的说道:“听说西藏乃是和硕特人的旧领,可有其事吗?”
罗卜藏丹津一喜:“却是如此,难不成朝廷有意支持本王夺回拉萨?”
在固始汗入藏之后,西藏的最高权力就由和硕特一脉的拉藏汗和达*赖两人分享,其中军政权力归拉藏汗所有,达*赖只拥有神权和一定的经济权力。但是在几年前,这种权力分享的体制被外力终结了,准格尔大汗策旺阿喇布坦趁着清夏交替无暇关注西藏的机会派兵进入西藏,废黜了拉藏汗,夺取了西藏的最高权利。
从血缘上来说,被准格尔人拉下马的拉藏汗正是罗卜藏丹津的侄子,由这重关系算起,罗卜藏丹津的确有机会成为西藏之主,而只要成为了西藏的主人,外有辉特、土尔扈特两部,内有察罕丹津、额尔德尼等人的青海不要也无所谓。
“当然不是。”刘弘泼了一瓢冷水过去,见到罗卜藏丹津又要变脸,刘弘施施然的说到。“朝廷连年大战,未曾有过修养,自然是不能再起刀兵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自然不能打动罗卜藏丹津,因此刘弘故意引导道。“公爷可知仓央嘉措。”
“仓央嘉措?仓央嘉措?”罗卜藏丹津念叨了两遍,目光猛然一凝。“六世达*赖!”
看到罗卜藏丹津两眼发直的样子,刘弘满意的摸了摸下颚的胡子,用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语气回应道:“没错,正是六世达*赖。”
罗卜藏丹津却有些恼怒的说道:“天使开什么玩笑,六世达*赖不是已经死了吗?”
清廷平定三藩当年,西天大慈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在刚刚建成的布达拉宫去世,第巴桑结嘉措匿丧不报长达十五年,直到清廷击败噶尔丹之后才偶尔从桑结嘉措派到噶尔丹军中的亲信喇嘛口中得知五世达*赖去世的消息,在清廷的威逼下,桑结嘉措于是将一早寻到的转世灵童仓央嘉措迎入拉萨。但是这位六世达*赖很快因为拉藏汗与第巴之间的矛盾倒了大霉,在桑结嘉措暗杀拉藏汗未果反被杀死后遭到了废黜,随后解送北京。废黜达*赖、掌握西藏全权这是拉藏汗势力达到顶峰的象征,也是日后准格尔人进军西藏,拉藏汗无法得到喇嘛集团拥戴最终失败的原因。
拉藏汗的是姑且日后再说,但这位六世达*赖在解送北京的途中消失了,是被拉藏汗暗杀了,还是被押解者释放了,众说纷纭,但由于此时清夏之间的战事方兴未艾,因此也没有人关心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留下各种各样的民间传说。
“死了?谁又知道呢?”刘弘给了罗卜藏丹津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如果我们说他没死,那他就真的没死,若我们说他死了,他没死也真的死了,关键,还要看公爷你如何抉择。”
罗卜藏丹津犹豫起来,他明白刘弘是让他找人冒充六世达赖,然后以护送达赖返回拉萨的名义进军西藏,但这一来要与如日中天的准格尔人直接冲突,二来,认识达*赖的喇嘛也有许多,他无法对外圆了这个谎。
“如果说公爷找不到这个仓央嘉措的话,”刘弘看出罗卜藏丹津的犹豫,于是又提了一个建议。“那干脆就为他找一位转世灵童吧。”
“转世灵童?”罗卜藏丹津眼睛一亮,随即有些黯然的说道。“为达*赖寻找转世灵童是拉萨僧众的责任,我虽然为和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