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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每担也就赚上个半钱银子,这不过是个零头,大头都被盐场拿去了。
盐场所出的官盐每担是一两五钱,而私自卖出的则在二两上下,一出一进获利之丰难以想象。
虽然历朝历代盐铁茶专卖,凡是私下贩卖的都是重罪,而且这重罪的程度基本上都是砍头,绞,就是为了保证官府专卖的利润。可是有利润的东西,必然有人要铤而走险,比如说是贩盐。
崖头镇便是荣成的收盐点,文登盐场的干事在此地收集过后集中运往文登,同时也是众多私盐贩子的目击地,因为那里也有各家盐商的客号。
在灶丁手中二三钱银子的粗盐,到了崖头至少也能翻上一倍。
王石就干过这一行,这点让梁明很是不解,这可是杀头的事情,王石怎会如此轻率地说出口来,而王朱氏也不见丝毫的惧意。这其中必有内情,不可能单单是因为相信梁明不会出卖自己的救命恩人。
几经思量,梁明终于找了个机会向王石询问。而事实的真相大大出乎了梁明的预料。
有清一代山东从事盐业生产的人员数量极多,康熙初年山东盐场灶丁总数已达2.15万人,这只仅仅是盐场的灶丁还没算上民间的滩户。
清初山东盐场19场旧制,后来屡加裁并,并为八。其产盐行销山东、河南、江苏、安徽四省。”然而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困扰了山东官员数百年之久。
清代盐业最初实行“官督商销”的办法,政府利用盐商的运作而最终实现盐业利润。所谓官督商销,乃指盐商向官府缴课领取盐引后,到指定的地点买盐,再运到指定的地区去销售,官方绝不允许其它形式的自由贩运,也不允许越界行盐。这很正常,从汉武大帝时期的盐铁专卖开始,近两千年来一直如此。
然而,清代山东的食盐销售情况并不理想。明代山东盐业开的一个突出标志是制盐技术的不断革新,几千年来历经煮盐、煎盐方式的传承与改进,沿海灶民的努力极大的加大了海盐生产的开力度,同时也提高了制盐的技术含量。而在在明代中叶福建人明了滩晒之法,晒盐较煎盐而言,生产工序简化,成本降低,产量大又省工时,经济价值十分明显,故而此法逐渐从海丰场传向山东沿海各个盐场,但直到清朝时,晒盐工艺才在山东盐产区内占有优势。可直到现在文登的盐场依旧在使用煮盐法。
所以富商大贾往往指染两淮、长芦盐场,一般不愿意到交通不便、成本较高的山东盐场行盐,故而山东盐场商运效果极差,有的地区甚至出现无商贩运的尴尬局面,却又要一直收取灶丁手中的产盐,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一直困扰着山东官员。
为了解决商盐滞销的问题,清廷破例允许山东盐场“穷民散卖”,将一部分盐票“给与民贩赴滩6续买盐”,同时采取“筑包设商”的形式来加快食盐销售。山东沿海盐场还有“旧制许贫人肩挑易米”的特殊规定。由于允许民贩散卖,所以山东才会出现“昌潍以东不食官盐”的现象。
正所谓:定例有商之地,灶煎商卖,无商之地,灶煎民卖,无票即为私盐。登州府盐课摊入大粮,不设商,亦无领盐票之民,每年都是官员领票。地丁征税完,仍由官缴票价等项,各滩灶产准其自煎自晒,**民销,并无官价,随贵随贱,民灶两便。惟须各守疆界,不得搀越。
是以有清一代,山东盐政很是宽松,而如今的登州府,官引销售与私盐贩运各占一边天,并存之势已成。
但贩运私盐还是有危险的,可这危险并不是来自官府,只要你不是脑子进水了,挑着数百斤粗盐进县城,是不会有事的。它的危险是来自同为贩私盐的盐贩,两队私盐队伍相遇是很有可能火并的,特别是强弱分明的时候。现如今的登州府已经形成了大小七股盐贩,王石和陈兴就是入伙了其中一股。
梁明真听傻了,他根本想不到在这里贩私盐竟是如此小事一桩,一时间还真回不过神来。
王石大手一拍梁明的肩头,说道:“河南是河南,山东是山东,情况可是很不同的。”
讪讪的笑了笑,梁明嘟囔道:“何止不同,这是天壤之别啊。”不过他转眼一想,急忙问道:“大哥,能不能带小弟前去瞧瞧?”眼神中充满了期颐。
这可让王石好生为难,他既然认下了梁明当弟弟,那就是真心的为梁明着想,盐贩子可不是好做的,生死犹天不说,入行容易可再想退出来就难了。他是打心底了不想让梁明踏进这一行。
没的说,俩字——感动,这是真把自己当兄弟啊!
梁明很感慨,“不说了,我听大哥的。”看着王石那敦厚的脸上露出的那抹笑容,梁明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股温情回荡在心房,“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ps:海壖之场多晒盐,而场去斥卤远者多火盐。”按火盐,指用煎法获取海盐。清代又称滩晒者为滩户
第五节 煮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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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山庄距海边约有个两三里,向东出了庄子就可以看到一片小树林,里面三三五五的立着二三来个棚子。//这些棚子很简陋,四根细杆子撑着一扇木排,棚顶用稀泥糊上一些茅草,反正不塌下就成了。这里就是成山庄庄民熬盐的地方。
梁明推着一个独轮车,上面堆满了干柴,七八天下来他已经很熟练了。将柴火卸下,梁明甩着手巾打了打身上,少许几根杂草悠荡荡的落了下来。走到草棚边的树墩,端起一碗凉茶“咕咚咚”的灌下肚子,一股凉意瞬间穿透了心房。
“爽”,心中暗叫一声,梁明抹了下嘴边的水痕,一头扎进了草棚。头上烈日炎炎,棚中热气逼人,虽不时的刮过一阵阵微带腥气的海风,又怎能济事,不多时梁明已经汗流浃背了。
捞过肩头的手巾,抹了一把汗,梁明再次抱起一捆干柴撂进灶中,快已熬干的锅中,浓浓的卤水“咕咕”的冒着黄白色的气泡。
“好了,这把火烧完了就能起锅了。”眼看海水就要干了,王石厚实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走,出去凉快凉快!”
两人刚出树林,一阵阵清凉的海风吹至,这滋味——真是舒服。到了海边,已经习惯了的梁明也不再挽裤腿了,贴拉着破旧的布鞋直接趟进了海水中,海水漫过脚面打湿了裤腿,一阵阵冷凉从脚下传来。不过是走了短短数百米的工夫,满身的汗水已经不见了,湿透了的衣衫披在身上感觉凉凉的。
两人闲聊了一阵,也就两袋烟的工夫,再转回去台灶已经灭了,锅中的水分已尽只剩下灰白的干盐贴在锅底。
王石从拿出一把小铲子,“嚓嚓嚓”的将锅底的干盐铲进了一个瓦罐中,灰白的干盐在翻转中不时的露出青黑的小石子,响起刺耳的摩擦声。
这种盐是名副其实的粗盐,颗粒大、杂质多,色泽不好且口味有苦涩。这样的盐是成山庄的主要产出,每月约有一千二三百斤,都是卖给前来收取的灶丁或是滩户。像成山庄这样的私灶,一是技术不行,二是没家伙,产出的粗盐被收购时价钱极为便宜。连王石、陈兴他们都不要的,他们所贩的私盐是较之更上一层的末盐,这种盐的价钱要高于粗盐,每担在六七钱银子左右,而卖给盐商的价钱更是在一两二三。
所谓的末盐就是杂质较少的海盐。
成山庄终年煮海制盐,所需的海水颇多,他们就修了个道渠,直通到树林中。每当大海涨潮时,海水顺着渠道流入树林中的沉坑中,储蓄的海水足够他们一天所用的。这样虽然节省了人力,可坑中的海水杂质很多,不但细沙较多便是一些小石子也屡见不鲜。就是经过了水坑沉淀后依旧不理想。
于是,他们就在自家的灶棚中放置一个半腰高的陶缸,特意用来乘海水。经过了一天的沉淀,海水中的杂质就少了很多。再煮出的盐,色泽黄白,粒小味淡,口味好了一些,杂质也少了,品质已经能比的上官家盐场所出的官盐了。这样的盐才是那些盐商所求的,但这样的末盐私盐产量不大。像成山庄一个月多则两担有余,少则一担五六,所以盐商私下收取的份量还是盐场占了大数。
在整个成山庄,参与贩私盐的也就是王石、陈兴二人,周边的两个庄子也是他俩个的收购范围。三个村庄一个月能出四五担的私盐,每到月底就由他俩肩挑车推的赶到贩盐队的集结地。每月一趟,一个人多的时候能捞个一两左右,少的时候也有五六钱。
看着瓦罐中灰白相间的粗盐,梁明思量了一阵,反复推敲觉得没什么失败的可能,终于开口道:“大哥,我有个法子,能直接烧出末盐。”这事梁明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实在是失败的可能。当然,他之所以说出来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王家,钱财无论在那里都是离不了的。
梁明的法子很简单,21世纪的小学生都知道,过滤,就是过滤。只要能将海水中的泥沙滤除,那煮出来的就绝对是末盐。
过滤器很简单,还记得小时候扑蝴蝶、捞青蛙的舀子吗?就是根据它改进的。先是做好一个大于陶缸口径的竹圈,用纱布蒙上缝结实,不要登的太紧,要能自然下垂三寸左右。然后再用粗布依样再套上一层,下垂再一尺左右。如此这样,海水中的石子细沙大都能被滤除,效果要比再陶缸中沉淀还好。
梁明解释的很清楚,但王石依旧似懂非懂,不过这不耽误事情的实施。虽然不是很清楚,王石却很相信梁明,在他想来,梁明一是他的义弟,不会欺骗与他。二是,梁明见多识广。三是,不成了也不耽搁大事,成了却是造福全村。所以事情就这样做起来了,那个网罩自然由王朱氏、王柴氏来做。
梁明当然知道“晒盐”,他早前到过长芦盐场,里面的程序虽然有很多现代化工序,可摊场晒盐还是能用到的。成山庄东面那么大的海滩,找几块盐田还是可以的,但若是那样就涉及到官府了。
在现在的山东,私盐的存在众所周知,官府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凡事都要有个度,你自家私下里煮盐是可以,但你要是公开的开了几块盐田,那就是甩官府的耳光了。这就像是21世纪的高中会考,监考、学生心里都清楚,可老师下来巡场时你依旧要遮一遮,盖一盖,双方都留个面子。所以,梁明只能做到这样,再向前就要挨刀了。
ps:《古今鹾略》卷一《山东盐志》记载了当时的淋卤程序和注意事项:“诘旦,仍出坑灰摊晒亭场中,至申,俟盐花浸入灰内,仍实灰于坑以取卤。……至于积灰,则又以年久为良,卤水清润,出盐尤多。然久旱则潮气下降,上燥而盐不生花,久雨则客水浸溢,亭场沾湿,晒灰反致销蚀,故以灰取卤,必雨暘时,若而后盐始丰。”其还记载了当时惯用的试卤方法:“其试卤必以石莲投之卤中,沉而下者为淡卤,浮而横侧者为半淡卤,煎之费菹薪。必浮而主于卤面者乃舀入盘煎之,顷刻而就。”
《山东盐志》说:“煎盐之法,率以天时为本,而成之以人力。每岁春夏间,天气晴明,取地卤注盘中煎之。盘四角槽为一,织苇拦盘上,周涂以蜃泥,自子至亥谓之一伏。火凡六干,烧盐六盘,盘百斤。”
《山东盐志》这样记载:“海丰等场产盐,出白海水滩晒而成。被处有大口河一道,其源出于海,分为五派,列于海丰、深州海盈二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