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这学堂开始办起来到这腊月里,陈政每天便是在家与学堂之间转,两点一线的生活恰似在另一个时空他的学校生活。他自己也全身心的投入到教学和研究中。原先卢三住的那所房子成了新成立的实验室,陈政已经准备在里面做各种物理和化学方面的实验了。
那卢三自从开始帮着陈政做钟表后便搬出了这学堂所在的巷子,老陈另给他安排到了专门的工房里,那是陈政新建立的工坊,用陈政的话说叫工厂。陈家的房子在这县城里还是有很多的,于是找了一处比较大一些的地方,便开始了那钟表的制作。陈政每隔几天过去查看一下,但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卢三,也算是对卢三的一种信任了。
腊月二十三这天,陈政下午的时候照例从学堂出来到工厂去检查。因为学堂离那工厂很近,陈政便没有坐马车,也没用其他人跟着,就这样自己走过去。
此时的江南,冬天也会下雪,而且很厚。昨天就下了雪,今天路上已是厚厚的一片,走在上面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这让陈政想起来前世自己小时候在老家的那段日子。前世他的父亲是北方人,为了创业才来到这上海,他是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才来到上海的。那时的上海冬天已经罕见下雪了。触景生情,他不禁又想起自己前世的家人来。
正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忽然见一个人跑到他眼前,喊着少爷便跪了下来。
定眼一看,却原来是那卖瓷器的周迅。这周迅上个月还来到学堂问陈政借钱,说是他爹爹的病又厉害了,买药的钱不够。
既然上次都给他垫上了,这次也不差这几个小钱。于是陈政便又借给他10两。当时这周迅还中规中矩的打了借条,连那上次的二两也算在了内。当时陈政也没把这事当回事,全当是做善事了。
但这次又找到自己,还一个劲的磕头,看来又是来借银子了。陈政本有些恼怒,可又一想这周迅也不容易,都是为了他那有病的爹爹,以己度人,自己刚才不还是想着前世的老爹吗,于是便没了怒气。
“起来说话吧,这次要借多少钱,说个数,你爹的病不知道有没有好转,也难为你了。““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可是少爷,这次却有点多,不知道能不能借给我100两。”那周迅看到陈政不用说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便直接的说了数目。
“什么,100两,什么药那样贵,这城里头哪家的药铺子也没有卖那么贵的药的?”
“少爷有所不知,这一百两不是药钱,是那讨债的上门来要的债钱。这一年来家里生意也不好,爹爹又有病,治病的药钱隔三差五的就是一笔支出,有时候店里的银钱周转不过来,便和别人借那高利贷。原想到了年底家父身子就会好过来,这样年根底的时候做上几笔大生意这钱就能运转过来。哪成想家父这病却是一天比一天厉害,现下店里没多少盈余,自然是还不上那高利贷人的钱了。可是当初定的便是这个利息,若是还不起便要用家里的铺子抵债。我觉得与其那样,还不如和公子借了钱,到时把铺子抵押给公子。”
听到这里陈政已经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看来这周家的铺子是保不住了,这世道,看似太平,但家里若是没人,这生意是做不起来的,早晚叫旁边那些同行给吃个干净。但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这事还得问老爹。便先领着这周迅往家走,这样的事他老爹解决起来可要比他顺手多了。
老陈在听了陈政的说明后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复,只是坐在那里沉思,左手搭在桌子上不住的敲着桌子,右手撵着自己的胡子。陈禄则站在一边一样默不作声,这样的态度倒是让陈政为难,那周迅就在外边等着,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吧。
老陈坐在那里已经开到了陈政那焦急的模样,斜眼看看边上站着的陈禄,见陈禄点了点头,便轻声了叹了一口气,轻微的摇了摇头,不急不慢的对陈政说到:“阿政啊,你真的决定要救这周家?”
“没错,爹爹,咱们总不能看着他们家破人亡吧,这银钱也不算多,我们还是能出的起的,有什么事我担着就是了。要不这样,这钱就算在那钟表将来的利润里,算在我的头上,这样可好?”陈政没有想得太多,只是把这事当成一件很平常的商业贷款行为了。那周家都能把那铺子押给他们家,用借来的钱还那高利贷,这和后世的抵押贷款并没有什么区别。
“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不过你要记得,出了事情你是要担着的。跟你禄叔到账房那里领钱吧,你可要想好周家那铺子抵押给你后将来能干什么。”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显然已经有提醒的意思了,不过陈政到没在意,他可不想真的把周家的铺子吞过来,他想的仅仅是帮那周迅度过难关。
从管家陈禄那里领了银票,陈政便急忙的出了屋子,领着那周迅去还账了。而老陈却仍旧坐在那里用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管家陈禄这时从外面进来,看到老陈在那里出神,便上前道:“老爷,都办妥了,我已经让阿泰跟着了,应该没什么事的。”
“喔,那就好。阿禄,你看阿政这孩子自从那次摔了一下后是不是变了?这几个月来做的事情可是和以往有很多的不同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爷放宽心吧,依我看政少爷是越来越出息了,只是少年心性,有些急躁罢了。这几次做的事情还是义气多一些,但办的学堂却着实是一件好事,一件聪明事。现下看来还是需要多历练罢了。”
“也是,想一想你我在这个岁数时还不是像这个臭小子一样整天瞎忙活,哪里又会想到他现在干的这些事。看来人不服老不行啊,只希望阿政这孩子快点长大。”
“不过老爷,这周家的事情处处都透着蹊跷,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和那吴通判是不会脱了干系的。就这样插手过去,会不会有些唐突。要知道上次可是在那首饰铺子那里横插了一杠,那吴通判没说什么。这次那吴通判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哼,不说他吴家也就罢了,就算这次真的是他在后边,也要插手这件事。上次阿政被莫名其妙的从学堂里赶出来,都是那吴通判在后边使得手段。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竟然把孩子都牵扯进来了。既然那样,他做的初一,我便做的十五。这件事就让阿政去做,看他还有什么后招。背后也不过就是社里和朝里面那几个人,还能怎样。”
“也是,那吴通判再怎么折腾也不能坏了这规矩,都是一家人,他也说不上什么话,若不是靠着周先生,他能不能坐上这通判还是个问题。”
“阿禄,等阿政那自鸣钟的作坊开始出货的时候给他吴通判也送上一座,告诉他是咱自家做出来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他还能有什么话说。”
“老爷放心,这事不成问题。”
第二十二章 新年
崇祯十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松江府的吴通判也算是忙完了一年的公务,按照惯例,是要等着上头来考评的。考评好的便是个政绩,以后可以往上升;不好的或是中等的则便是个话柄。虽说朝廷不能马上就有什么决定,但若是得罪了什么朝里的大佬,抑或是坏了不成文的规矩,那这考评便是个依据。乌纱帽到时候不保不说,有时候命都得搭上。
吴通判本名是叫吴松原的,能坐上目前这个位子,也是一个精明的人。早年因为上下打通了这关系,才获得松江府里面这一个实缺。按照大明的规矩,不得在本地为官,这吴松原本是镇江人,便被送到这松江。
若是在嘉靖朝,到这松江来做官,十有八九是要倒霉的。原因很简单,这东南海边竟闹倭寇啊。时常就有那么三五群的从海上泛舟而来,到了陆上,大明卫所里的兵勇那是见到倭寇就自己先撒丫子跑的,哪里会管老百姓。这样的结果便是老百姓遭了殃,于是朝廷便会下旨斥责这当地的官员,所以没人愿意来这里做官。
好在后来出了戚大帅,这倭乱才算是平静,这松江地界才算重新变回了鱼米之乡。吴松原来到这里后那可是肥了起来,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大明上下,若说从不贪赃枉法的,就只剩下那把自己闺女都饿死的海刚峰了。
吴通判做官还是很懂这其中的道理的,知道占了便宜不能自己独吞,还要上下继续的打点,否则这位置便做不长久。同时搜刮的也不能太紧,否则也是会出事情的,考评上就要有问题,便也学着其他的官员,自己也做起生意来。当然不是他亲自做,而是找自家的亲戚什么的。
这做生意在这些读书人看来可是贱业,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这可是太祖爷当年定的规矩。但这些官员们又都要过那锦衣玉食的生活,贪墨的银子也是有限,终赶不上自家也有这生意,且这生意做起来可是不交税的,大明的税可都是从地里头刨出来的。这些年往南洋去的船若是回来了便是十倍的利润,这些读书人没有几个是傻子,也没有谁像海刚峰那样跟钱过不去。于是都暗中做起生意来。有的则是那些大海商主动挂靠在他们身上,做官的有很多便利的条件,也有权利,这样做起生意来便是事半功倍了。
这松江府的周家便是挂靠着这吴通判,若非如此,那生意便是做不得了,衙门里的差役便会三天两头上你这来闹。
但倒霉的老周却不知什么原因得了这病,躺在床上便起不来了,这生意便淡了下去,除了自己治病,还要给这吴通判孝敬,所剩便是越来越少。甚至这一年来都是在赔老本。好在这周迅懂事的早,勉强能撑起这个家。
腊月二十二这天晚上,这吴松原的书房中仍旧灯火通明,府里面伺候人的丫鬟仆役都知道自家老爷是在准备这考评的事。
书房里此时只有吴松原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阿直,快到年关了,那周家的事情也该有一个了结了吧。这都好到一年了,明天该收口了吧。”吴松原只是不咸不淡的在那里说着,但这被叫的吴友直却在那里点头哈腰的,脸上满是谄媚。
“十三叔放心,这次管包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我都让阿飞他们准备好了,到时候只管拿了他家的地契到衙门里来画押转户。那周家现下就剩下那个孩子了,很好对付的。”
“哼,你还是不要大意的好,都这么大岁数了办事还没根没梢的。上次你倒是跟我夸口说那李家的首饰铺子一定能到手,可倒好,谁知半路陈家那个傻小子串了出来,你便不知道该如何了。你以为那李家掌柜的是吃白饭的主儿?
“嗯,这倒是我疏忽了,可谁又能想到半路杀出了陈家那个傻小子啊。不过十三叔您放心,这次保准不会出这事,阿飞他们可是有借据在手的,就是谁想管这闲事也要掂量掂量。”
“但愿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他周家的铺子地角太好,我们也不必来这一出。被别人知道底细了,早晚是个话柄,你安排的那些人口舌可稳靠?别到时候在哪里喝多了舌头一大什么都说出去。”
“十三叔放心,这样的事阿飞做了又不是一次,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况且他又不好喝酒,这事还是稳当的。”
“哼,若不是现下位子太低,也不需费这么多手段了,直接拿过来便是。阿直,等那周家的铺子拿过来后,想个法子把周家那小子安排了。那小家伙听沈先生说头脑也算灵光,现下先让他呈了这人情,待到将来他真的考了功名,也算是一次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