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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身走在空无人迹的朱雀大街之上,入眼皆白,双脚艰难的在在雪地里一深一浅的往前挪动着。
顾同原还想着骑马,只是大雪封路,老马难行。
“这回只怕是事情闹大了!”一想到王仁杰率领的一千步营士兵还处在茫无人机的秦岭大山之中,顾同心间不由得就加深了几层顾虑出来。
雪还在飘飘洒洒,本该是往常的黎明时分,可是这个时候天际却丝毫不见鱼肚白,灰蒙蒙的天空,笼罩起整个北方大地,刘在人世间的是一片晶莹剔透。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转过身去,打眼仔细一看,顾同看到陈季常正高高浅浅的骑在马背上,向自己的方向疾驰而来。
“季常?”
“大人,可算找到您了!”翻身下马,陈季常躬身行了一礼,便又急匆匆地说道:“方才去大人府上找,芸姑娘说大人已经出来了,我就循着雪上留下的脚印,可算找到您了。”
“幸苦你了。”顾同看着双脸在雪中已经冻得发青发紫的陈季常,心中不由得说道。
“大人,这都是分内事,应该的,哪里来的什么幸苦,倒是秦岭山中的一千弟兄,唉,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说起王仁杰还有一千签军战士,陈季常眼中难免露出几分担忧出来。
“边走边说。”同样满心忧虑的顾同,一边走一边说道:“通讯兵最后一次回来报信是在什么时候?”
“昨日下午回来的,说是大军已经扎营在静峪脑一带,但是通讯兵在路上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只怕是指挥使大人他们又向前移动了。”陈季常的功底还是很扎实的,说着话就对顾同将秦岭的地形叙述道:“秦岭呈蜂腰状分布,东、西两翼各分出数支山脉。西翼的三支为大散岭、凤岭和紫柏山。东翼分支自北向南依次为华山、蟒岭山、流岭和新开岭。秦岭中段主体为太白山、鳌山、首阳山、静峪脑、终南山、草链岭。大军驻扎静峪脑一带,不管是前进还是看见大雪将临,往后退,都不会出了首阳山、静峪脑、终南山一带,可是但只这三片山区,就无异于进去大海捞针,难寻得很啊!”
“就是再难寻,也绝对要找到!”顾同一脸狠相得说道:“这次事情,就缘由顾某而起,所以,我会负责到底!”
“大人,这怎么能怪你?要不是你,只怕签军现在早就起来兵变了,说实话,要不是大人来了后,为咱们签军劳心劳力,只怕季常就是第一个带队造反的人。”这话说的有几分交心、几分投名状的意思在其中。
听了陈季常的话,顾同的内心,一片温暖。
“看来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对于陈季常说出的一番交心之话,顾同安能不能感到温心?这一刻,陈季常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他的内心之中。
两人一路,且行且说,分析步营处境,又商量解决之道,等到了签军大营,总算是理出来了一个头绪出来。
“大人、陈大哥。”
“罗通,看你这样子只怕是也是一宿无眠吧?这可不行,要知道这搜寻步营千把人的重担还要你当这个急先锋呢!”顾同一边拉着站在新建的大营门口等待着的罗通,一边安稳军心道:“没事的,出不了我们的掌握的!”
“有大人这句话,罗通就放心了!”作为王仁杰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嫡系,罗通要不为王仁杰担心,那决计是说不过去的。
进了签军议事的节堂,顾同此刻也不退让,大刀金马的往王仁杰平常坐着的帅位上一坐,眼睛往下面还在大营的校官、尉官们身上一扫,极度威严的说道:“此时此刻,我军有一部分兄弟被大雪阻隔在茫茫雪山之中,急需我们前去施救,我们不能抛下他们,更不能弃之不管,我要他们完完整整的从大雪山中走出来,你们,愿意随我一道吗?”
“誓为大人效忠,救出困境中的众弟兄,流血流汗,亦在所不惜。”陈季常当先起身,振臂高呼。
“救出众兄弟,流血流汗,在所不惜。”其余众校尉亦是高声相应,眼神之中,除了服从,再无其他。
“好好好,你们都是咱们签军的汉男儿、好汉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初为主事官的顾同也不废话,随即向着众人吩咐道:“众将听令!”
“着令,骁骑营都统校尉罗通,即刻起从骁骑营中,挑取精干五百,单人双马,备好干粮、火把、火镰、清水,营中待命,一有军令,需即刻出发静峪脑,搜寻指挥使大人!”
“罗通领命!”
“着令,签军后勤总管校尉陈季常,议事完毕,便立刻着令后勤营备好一千棉衣、冻伤药、棉靴、棉帽等物资,限你两个时辰之内全部准备完毕,交于罗通校尉,让他系在马匹之上,准备应援!”
“领命!”
“着令,步营副都统潘武,在救援大军出发之后,暂代签军主事一职,留守大营,整顿军备,尤其是做好过冬物资的储备事宜,此事,我会让季常大人给你具体的指导的!大军走后,这里就可都要交给你了。”
“潘武领命!”
……
一连下了几道军令,顾同都不由得感到几分劳累出来。
可是,在做这些准备的同时,他也要有事情去忙碌。关陇诸路兵马节度使夹谷清臣那里,他的亲自去讨要军令,不管最后救援结果是否如人心意,夹谷清臣那里,他都要去备案!
“大人!”领了军令的陈季常出人意料的没有急着去筹办物资,好像料到顾同会在此时出门一样,等他一现身,便张口劝说道:“秦岭凶险,非是一般人能够进去,此次救援,我和罗通去就可以了,大人,您还是留下来的好,这样就算是我们这些人都出了意外,签军也不会倒下,我相信您一定会把这支军队在拉起来的!”
看着真心真意替自己着想的陈季常,顾同不由的一阵感动。
清了清嗓子,顾同无比坚定地说道:“我不仅要去,而且还要带着被困的一千弟兄完完整整的走出来!签军,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倒下!”
“可是大人?”
“季常无需多言,我心已定,对了,你给陈平说好,银子的事情可就全部拜托给他了,这可是要比咱们身家性命更重要的一笔东西,签军未来能否重振,都在这个上面。”
说完此话,顾同头也不回,满是坚定的便向节度使衙门走去。
26。第26章 生命,即吾荣耀
长安,城北大街,无疑是整个关中地区的核心所在。
至少是从遥远的西周时期开始,这里,就已经习惯于作为核心的角色了。
秦汉时期如此、隋唐两代更是这般,从来都没有人对这个存在世间许久的真理施以疑问。
即使,国都不在,京城失然,可是长安城北,依旧有他的骄傲,有他可供骄傲的资本。
慢不去说隋唐故宫、几代帝王居所留下得千古龙气,就是眼前的一溜儿一溜儿的王公大臣、候伯子男、文臣武将、达官贵人们的豪华宅邸,就看的顾同不由得有几分眩晕出来。
只见片片雪花之下,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远的近的,隐隐约约,但可看见,临街豪宅之中,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一切一切,在雪花的映衬之下,更加显得高贵雅气,是那一种脱尘的富气。
“兴亡百姓苦,这一片的富丽堂皇之中,又不知道埋下了多少人的穷苦和血汗,累了多少人的泪水和辛酸在其中?将来蒙古铁骑直直而下,又不过是一片凋零,可悲、可叹,可笑里间人却从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不过是和他们眼中的蝼蚁一般下贱,至少是在比他们更加权势、更有实力的那些人眼中!”
面对座座豪门府邸,又联想到不久之后的蒙古灭金之战,顾同难免心生感慨。
“兴亡盛衰?我可越来越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忧国忧民的儒家书生了!”
跟同样位于长安城北的签军大营的破败相比,关陇诸路兵马节度使衙门,可谓是仙居福地一般的,看着都觉得舒服、顺眼。
看不出几出几进,看不出墙有多高,院有多大,但只门前呲牙咧嘴,一脸杀气,端端只坐的两头石雕狮子,就让一般人不敢上前丝毫。
府卫如山,守兵似林,士气膨胀像团团将要喷发的火,一脚一步,更是狂风暴雨一般。
“不愧是两千兵马就打的契丹族灭、徽、钦二帝沦为阶下之囚的女真族兵啊!猛安谋克,猛安谋克,盛名之下,焉有不实?”
前世的时候,在研究女真史时,顾同就曾深入的了解过‘女真族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相传这句话曾是同样作为开国之君的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点评过的,当时他还觉得这话说的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今日亲眼一看,他才由衷地觉得:此言不虚。
站有站姿、行有行法,静动皆合‘风林火山’的古训,这样的一支军队,怎能不让人称赞呢?
可就是这样的一支英雄部队,兵精将广、刀锋箭利、粮足马肥,却到最后,被铁木真带领下的一群蛮野粗俗打的落花流水,其中道理,却也值得让人细细思量。
不过,这个时候,顾同却没有多少心思去关心女真人和蒙古人孰强孰弱的问题,对他来说,早些见到夹谷清臣才是正理,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紧张要命的很。
他拖不起,秦岭山中的一千签军,更是拖不起。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节度使衙门重地,闲人勿要靠近。冲撞了节度使大人,定是格杀勿论!”关陇诸路兵马节度使衙门前,一守卫队正看到身着一件普通衣衫,面相又是极为生疏的顾同,黑着脸,怒吼吼得凶斥道。
既然是有求于人,顾同自然不会得罪区区守卫,阎王易惹,小鬼难缠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施身向前,从怀里揣出几两碎银子,顾同对守卫说道:“下官乃是签军监军校尉顾同,有十万火急的重大军情求见节度使大人,还请代为禀传!”
本来听见签军二字就打算让顾同去街边等候的守卫,在顾同塞进一笔绝对堪称小有数目的银子后,守卫的脸,立马就变了。
守卫先是对顾同辑首一礼,复有言道:“顾大人请这边等候,小的这就去禀告大人,至于他现在有没有空闲,这个,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有劳小哥了!”顾同又是一礼。
那守卫收了礼,也算是办事,不一会儿就折身返回,对等候在门房的顾同说道:“顾大人,你来的可正是时候,节度使大人正好空闲,我可是费了好些口舌,他才答应要接见你的。”
“小哥前边带路就是,你的成全之意,来日顾某一定好生答谢!”对于守卫的卖好顾同面带几分感激的回应道:“对了,还未请教小哥姓名?”
“某就一粗人,跟着节度使大人南征北战到而今,某叫张大胆,大人以后若有什么事情需要通传,只管叫我就是。”张大胆有些受宠若惊的答道。别看他随着夹谷清臣那么久,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兵卒,顾同能够如此尊敬他,又怎能不让他更加心生好感呢?
张大胆心中想着:下次顾大人若是来衙门,一定不能收他银子!
张大胆的心思顾同没有精力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