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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自己当着长安城中万千市民的面,写出来了本该是元好问写作的《摸鱼儿、雁丘词》,写的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仿佛市民的叫好声,那就是在赞誉自己,那诗词也真正成了自己写作的,不是什么元好问,而是他顾同,甚至,他还可以借此,给柳师师那个丫头以调戏甚至说是亵玩。
他不知道当时的那种轻浮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此刻,站在黑夜之中,他也没能想明白,他只能告诉自己,也许那一刻,自己真正的从心底里接受了穿越者的事实。
再到后来,自己可以一点都不担心的将沈复的馈赠、举荐,可以将后世发掘的大唐国库里的宝藏提前挖掘,据为己有,可以以生,出任签军监军,直至神武军的指挥使,这一切越来越理所应当,他还可以和是书上名声赫赫的丘处机谈天论道,可以将黑火药提前带到这个世上,可以让安悦儿这样高贵的女子都能为自己放下遮挡着的神秘面纱,虽然,那面纱是他自己无耻的给拿下来的。
黑暗,好似一条永远走不完的甬道一样,给他前方的光明,却让他永远只能在黑暗中向着那代表着出口的光明前行。
顾同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喜欢,打心底里的不喜欢,就像他一点都不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样。
他总结着自己这段时间自开始到现在做出来的每一件事,这才发现每一件事情,自己都是不满意。
他不满意沈复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不喜欢那种被人当傻子一样牵着转的感觉。
他不满意而今夹在女真人和南宋腐朽朝廷之间的这种摇摆,沈复给他出了道难题,用民族大义、高官厚禄、留名青史来诱惑着他举兵归宋,可是女真人的强大、提防、对汉人的看不起、鄙夷却很现实的告诉着他,举兵,只有死路一条。历史上的开禧北伐都能失败,自己手中区区一万人不到的兵马,能做出来什么?就凭借自己有着超越时代的思想?凭着低产、效率低下的黑火药?凭着……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赖以为凭借。
他不满意安悦儿的神秘,那种让人由心眼里来的隔膜,关中人的豪爽、开朗、有事说事,让他由衷的不喜欢这样的遮遮掩掩,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安悦儿继续这样下去,那么她一定会为她这样的神秘付出代价。
他不满意自己的弱小。
他不满意自己所能掌握的实力的弱小。
甚至,这一具越来越有男人气度、越来越可以称得上是硬汉的躯体,也不够用。
弱小,而他,下想要的、需要的,是一种强大,一种不再受任何牵绊,任何人的指挥,任何势力的威胁和压迫的自由,是的,他觉得自身的自由是自己想要的一种理想和梦想,那种最为迫切的理想和梦想。
这是他想要的。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还能让他在这片黑暗里面满意,甚至笑上一笑,那可能就是迎娶芸娘的这个决定。
即使,芸娘的出身有些低下,可是自己的出身又哪里称得上是高贵?
即使,芸娘在这之前是‘自己’哥哥有名无实的嫂嫂,小叔子迎娶嫂子会被史家嘲笑,会被世家奚落,会被举世大儒看不起,会让那些纲常论者气的破口大骂,可是那又有什么呢?理学家的集大成者朱熹朱老夫子都可以道德败坏到****小尼姑和自家的儿媳妇,自己出于爱,迎娶一个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年的傻女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至于说有人要是拿这件事情伤害到芸娘,他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最残忍的那种死法,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顾同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强调,只要这次北上,能够活着回来,只要自己活着,这样的承诺,就一定会有效。
……
当他走完街道的黑暗,走进前方的光明的时候,这才看到,柳师师的身影正在票号大堂里面游动着,手中拿着一把戒尺,像一个老先生在教育学生一样,指挥着店里的伙计四处忙活着。
走进店中,柳师师倒是没有想到这么晚,顾同会来。
脸上堆满了笑,不过也就是一瞬,下一刻,丫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再也不笑了。
“你也知道了?”
“嗯,知道了,下午的时候,节度使大人派人来店里,说是要把大军饷银押送的事情交给咱们票号去做,日子定了,就在你们大军动身之后,朝廷的饷银批文下来,票号这边就起压银子。”
谈起生意,柳师师永远都是精明的一个商人。
“我不担心这个,西京大同府那边也有分号,就从那边抽调出来,不够的再从总号这边补上,饷银是直接在大同府发放,到时候再留存到那边的分号就可以了。”
票号的经营,他也不多说,自己所讲的,柳师师肯定也能明白,之所以想这么说,只是不想她太累。
“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要我说,你要是不愿意北上,大可以辞官不做,我们有这么多的银子,可以过上一辈子的。”话说完,这才觉到自己的话里面种种不适当,我们?过上一辈子?这些话她自己一回味就觉得一阵脸红,刚想要做一解释,哪知顾同却是浑然不在意的笑了一笑,没有像以前那样,捡着自己的话柄捉弄自个。
“别那么忙,有时间多去陪陪芸娘,生意可以交给杨旭光老先生多多分担,他是外事掌柜,二掌柜,经了多年商,合适。”
柳师师却看透了顾同的用意所在,带着几分玩味,说道:“你这是在关心我?不想让我操劳?怕我忙活坏了身子?”
顾同不置可否,不知道怎么回答是或不是,只能沉默,沉默似乎是对付一切尴尬的利器。
陪着柳师师往柳府走去,唐朝灭亡之后,这长安城就没了宵禁,女真人不在意这些,长安也没有帝都的地位,所以,两人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不良人、坊正来抓。
断断续续,没头没脑的拉着闲话,顾同享受和柳师师在一起的时光,柳师师的身上,有着一股后世都市女性的气息,不像芸娘,芸娘是妻子,但是柳师师却好似知己一般。
话,说不完,一辈子都说不完;路,走到尽头,就成了尽头。
告别,叮嘱,互道晚安。
顾同转身的时候,柳师师却一脸古灵精怪的笑着,在他的身后,给了他一个满满的拥抱。
拥抱之后,就风一样的闪进了府邸。
风中,似乎有些潮湿。
那一定是师师的眼泪。
……
第84章 此去云中,路远且险(上)
此去云中不计程,也无明月也无灯。春心一点才寥落,又起人间惆怅声。
云中很远,以前叫云中,现在叫大同府,城池接着草原,矗立在阴山脚下,城南,是中原千里沃野,三晋灵秀大地,城北,是无垠的草原一片,接天连地,无数的牧民,赶着牛羊,骑在马匹上,弯弓射着大雕,或许,脑海之中,还在竭力的想象着中原的富庶、繁华,可能就是这样的原因,才会让铁木真动了南下的心思吧?或许,他真的是想在南海之边,饮饮马,看看江南女子的温婉,所以才发疯一样的用几辈子人来攻打,他想去看看太阳落下的地方,于是西征,他想饮马江南,所以南讨,他做了,后来子孙手里,还真的成功了。
此刻的顾同,就是这样的想法,看着消失在身后的长安城,他觉得自己就是想去草原看看,顺便看看成为成吉思汗的铁木真,在他还是铁木真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不再担心自己会战死沙场。
怀里面满满的都是安全符、保命符、平安符之类的东西,他怎么会无端的死了呢?
芸娘替他求了两个,一个是重阳宫求来的,一个是从雁塔之下的慈恩寺里化来的,一个是道爷赐了福,一个是佛主许了愿。
柳师师也送来了两个,安悦儿不知道信不信中原这一套,却也送来了两个,还是默娘专一、虔诚,只送了从丘处机哪里重金求来的平安符。
揣着如此多的符纸,顾同不担心自己还会丧生在信仰长生天的草原战士的弯刀下。
长生天是神,道教的无量天尊、元始天尊、玉皇大帝也是神,佛家的如来啊观音啊都是神,大家既然都是神,怎么着也得相互给点面子,总不能这头拜,那头你就让人给弄死,那样的话,其它的神佛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没了生命之忧,他忽然觉得浑身都是轻松了的,就连夹谷清臣叔侄两个算计他,让他独自领兵先行出发,粮草只给了一点点这样的天大事情,他都浑然觉得不在乎。
绵延万人的队伍之中,偌大的顾字旗迎风招展,战士们铠明枪亮,士气如虹,只等着跟着主帅能在北边的战场上杀敌拼命,夺取功勋,虽然,女真人很少有将功勋发放给汉人士兵,可是杀敌立功的思想,却是从秦始皇以及秦始皇的先祖那里的时候,就深深地植根在了关中汉子们的血脉之中。
就在顾同兴致勃勃的面对如此健儿,想要高歌一首的时候,陈季常有些不应景的凑了上来。
顾同烦他打扰到了自己的兴致,刁难的问道:“让你去看看后勤辎重,怎么这么快就跑了回来?”
陈季常摸摸鼻子眼睛,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可是大人缘何会这般看我?我说错话了吗?我不是没有说话呢吗?丈八的陈季常摸不着头脑了。
“回禀大人,业已和后勤营总管葛二蛋吩咐了,让他看护好粮草。”毕恭毕敬的回答完顾同的问话,陈季常又免不了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大人,属下不明白,节度使大人那里只供给了我们二十多天的粮草,这些粮草够我们到大同府,可是却远远的不够上了战场上用度,战事一旦起来,只怕是没有个三四个月的时间就不会结束啊!”
顾同也气,夹谷清臣这个老匹夫,明摆着就是想让马儿跑得快,还有不想让马儿吃草的一个主,虽然不知道压缩粮草的法子究竟是出自他个人手里还是他那个阴险的侄儿夹谷石里哥的主意,但是,这明摆着就是逼着神武军一到草原,就火速投入到战事上的节奏。
金兵的作战方式,有点像唐朝初年的府兵制度一样,都是自个供应自个,当年完颜阿骨打建立的猛安谋克制度也是一种兵民合一的管理模式,战士们上马就是兵,下了马匹,放下弯刀,就是牧民,后来建了国,这套制度也就流传了下来。
虽然,讲什么南北面官,汉人用汉人的法子管理,可是这兵却不管你是汉人不汉人,一样的自己出力气,自己弄武器、马匹,遇有战事,时间紧迫了,连粮草都得你自己去筹备。
所以,能够从夹谷清臣哪里搞到这样多的物资,顾同已经非常的知足了。
马匹自己当时申报需要两千五百匹,没说的,夹谷清臣挥手就是三千匹,虽然三千匹马,大半都是老马,是女真骑兵骑得将要淘汰的马匹,可是总好过没有不是?
步兵的盔甲、武器,总是那么不如意,好在人人手里面总有一个能杀敌的家伙,好赖都比烧火棍强上许多。
顾同觉得自己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不需要太多,即使,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夹谷清臣叔侄两人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他清楚,对自己这么大度,无非就是想看着自己领着这一支汉人军队,和草原战士往死里磕,估计自己和草原上的几个部落,厮杀的越是厉害,夹谷清臣便会越加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