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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沁一语不发,又提起茶壶倒水,谢君恩忽然一脚踢去,慕容沁不提防一下被踹倒在地,谢君恩重重将茶杯往桌上一顿,“一点笑容都没有,哪个做奴婢的像你这样死人一般?”
“求谢小姐开恩!”云澈闯进来跪下,张开双臂挡在慕容沁前面,急急道:“求谢小姐放公主一马,云澈愿代公主受过!”
“好一个忠心的丫头,”谢君恩俯□,狠狠地看着地上的云澈和慕容沁,“既然你这么护主,那你们两个就一起挨罚吧!”
“云澈谢过谢小姐!”云澈伏地叩头。
“云澈!”慕容沁有些动容,“你………”
云澈眼中含泪,笑着向慕容沁摇了摇头,制止了她未出口的话。
谢君恩冷笑一声:“菲儿,带她们下去,先去御膳房当一个月的烧火丫头,杀杀她们的傲气!”
“是!”
天蒙蒙亮,破晓的晨光正慢慢唤醒沉睡的大地。
“报————副将李承泽求见!”
一声嘹亮的传讯打破了帐内的静谧。
“让他回帐等候,我马上就来。”谢儒轩睡眼惺忪,敷衍地答道。
“是!”
慕容嫣张开眼睛,无神地望着白色的帐顶:这不是皇宫,自己是在哪里?身边好像有人,转过头,看到一个陌生男子,那男子此时恰好也正惊诧地望着她。
“啊!!!你是…………”慕容嫣惊吓之中就要大叫起来,那男子见状,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慕容嫣发不出声,眼睛瞪得更大,因为她发现,两个人不止亲密相依,而且都未着寸缕。
恍如晴天霹雳击中脑海,慕容嫣全想起来了,她是因为思念严惊傲才瞒着母后来到军营找他,一时情迷留在营帐中和他□好,交出了自己的处子之身……可是,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分明不是姐夫,此人是谁?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谢儒轩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转眼间长公主变成了二公主,而且自己还和她………
忍住懊恼之情,谢儒轩知道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他紧紧捂住慕容嫣的嘴,压低声音道:“二公主,我是左丞相谢聚峰的次子谢儒轩。请你不要叫嚷声张,若是此事传出去,对你我都是灭顶之灾。待会儿你躲在帐中,我派人秘密把你护送出去!”
看着慕容嫣点头,谢儒轩才慢慢放开手。
慕容嫣此时已经失去了思维能力,想叫,叫不出来;想哭,哭不出声,只觉得天地都是一片茫然,自己的世界已是全部塌陷。
谢儒轩穿好衣服,坐在帅案前自责地用拳头使劲捶着自己的脑袋,他悔恨自己一时糊涂,做下这等丑事。以后怎么面对慕容沁,又怎么面对慕容嫣?
慕容嫣木然地系好葛袍,顺从地按照谢儒轩的安排上了马车,默默地听着辚辚的车轮声往皇宫里驶去。这可怖的一切像场无止境的恶梦,没有人告诉她何时能醒。这恶梦压得她窒息,找不到逃脱的出口。该恨谁?该恨毁了她一生的谢儒轩,还是严惊傲?或者最该恨的是自己…………
“哎哎,这告示上画的是谁呀?”
“听说是当朝驸马,叫什么傲的。”
“还有这事儿?”
“告示上写着抓到者赏金一万两呢!”
“驸马不也是皇亲国戚吗?怎么会…………”
“咳,你不知道,现在要变天儿啦,说是皇上身染沉疴,我估计呀,谢家…………”
“嘘!别乱说话,还谢家呢,我看你是要小心脑袋搬家!咱们赶紧走吧。”
一堆人围在悬赏捉拿严惊傲的告示前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知道点内情的人神秘地小声卖弄着,却很快被身边的人急急拉走,以防走来走去巡逻的官兵们听到什么把柄,惹祸上身。
严惊傲还未踏进城门,先看到的是眼前的一幕。
恐怕,这京城不是那么好进的。
严惊傲正悄悄观察着守在城门的官兵如何盘查过往的行人,猛然间看到一个宣武都尉带着几个禁卫军向自己走来。严惊傲忽然想起自己还穿着慕容沁送来的绣金蟒朝服,暗呼“不好”,身子急速往后一退,使出一招追云赶月,擦着柳梢掠出数丈之遥。
那宣武都尉一看,右手一挥,随行的禁卫军都跟着飞跑过来,严惊傲的两处剑伤还未完全恢复,无法一直用轻功损耗内力,只能尽量挑狭窄胡同来躲避追捕。
禁卫军越汇越多,从两侧包抄过来,眼看着严惊傲在小巷内已经无路可退,严惊傲右手紧紧按在纯钧剑柄上,正打算舍命一搏时,身后的一个小门突然“吱呀”开了,接着严惊傲就被一双熟得不能再熟的手给拖了进去。
“傻小子,那么多禁卫军都围过来了你还不快跑?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不懂啊?多亏你大哥我未卜先知、深谋远虑、精明能干、玉树临风…………”
苏见信一边马不停蹄地拖着严惊傲上了二楼,一边喋喋不休地自吹自擂,严惊傲瞅他停嘴的空当赶紧询问:“信,你怎么知道我回到京城了?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十九、重雄起
“其实今天遇到你也是碰巧,当然,从我知道严世伯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派人打听着你的消息。谢家的司马昭之心已是天下皆知,我猜皇位易主也是很快的事情,所以…………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先想办法混进京城回到我家再和你详议大计。”
苏见信看了严惊傲一眼,又在屋里四处翻腾起来:“现在你是朝廷要犯,我也不能明目张胆把你带进城去。不过一进城里,到了我家就好办了。这里是我的一个朋友开的饭庄,平时也有伙计在这里休息的,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给你换上。”
一阵乱翻之后,屋里东西扔了一地,好像被打劫过一样,还真的被苏见信翻出几件能穿的衣服,有一套伙计穿的短衣缚裤,还有两件颇为肥大的丫鬟民妇的交领襦裙和一些钗环。
苏见信把襦裙往严惊傲怀里一塞:“你快穿上女装,我们扮个进城的小夫妻,肯定能蒙混过关。”
严惊傲皱着眉,嫌弃地瞥了一眼那些女装,又扔回给苏见信:“为什么要我扮女人?要穿你穿,我不穿!”
苏见信挠挠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四,真是少爷习气!我穿就我穿,哼,保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要不,咱们干脆都换上女装,扮作姐妹?”
严惊傲哭笑不得,一把抓起那件伙计穿的短衣缚裤道:“我穿这件,剩下两件你随便挑好了!”
“你!”苏见信气得差点噎过去,又怕禁卫军追查过来,只好慌慌张张地抓起一件槿色民妇衫裙跑去换了。
好久还不见苏见信的动静,严惊傲等得不耐烦,干脆过去掀开帘子看看情况。
苏见信还在愁眉苦脸地和裙子上的褡袢做着斗争,一见严惊傲过来,赶紧叫道:“傲,这女人的衣服真难穿,也不知道她们怎么穿的,快过来帮忙!”
两个人都没穿过女装,半斤八两地又摆弄了半天才算系好衣服,下面已有禁卫军拍门和叫嚷之声传来,苏见信示意严惊傲下去开门。严惊傲略一定神,信步走到楼下,打开了房门。
禁卫军一涌而进,展开告示,气势汹汹:“你是什么人?可曾见过这画上的朝廷要犯从这里经过?”
严惊傲低着头,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官爷明鉴,小人在这饭庄打杂,大字识不了几个,向来老实窝囊,可不敢和什么嫌犯打交道啊!”
宣武都尉看着满身油渍两股战战的店小二,倒也没起疑心,打量了一眼屋子,料想这么狭窄的地方也藏不住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下令道:“搜!把楼下楼上、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给我细细地搜一遍,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是!”
禁卫军分成了两拨,一队搜查楼下,一队往楼上搜去。
楼梯刚上了一半,只听“哎哟!”一声,那一队人马应声滚作一团。
严惊傲抬头一望,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是苏见信初穿女装走不惯路,踩到了裙角跌落下楼,正好撞倒了前来搜人的禁卫军,一时间乱成一片。严惊傲不由暗暗钦佩自己的先见之明,要是自己穿起那些啰嗦的女子长裙,定比他还要狼狈。
仔细一看,苏见信忙里偷闲还给自己涂了红红的胭脂,眉毛画得活像豆虫一般,头上横七竖八地戴着五六把银钗珠簪,两只手腕上的镯子撞击得叮当作响。
只是毕竟比寻常女子高大许多,苏见信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严惊傲心中暗笑道:看来这鱼和雁不是因为你的美貌而落,肯定是被吓落的,岂止是吓落,也许胆小的还会被吓死。
宣武都尉狐疑地看着苏见信,正待问话,严惊傲抢先道:“娘子,你又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赶快回房去!”
苏见信心领神会地朝严惊傲一扭身,使出娇滴滴的手段:“张郎,你不是说今天要带奴家去城里逛逛,为啥又把人家赶回去嘛?”
严惊傲努力地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蟑螂?还蛐蛐呢!
硬着头皮对宣武都尉解释道:“让官爷见笑了,小人的浑家自幼儿脑子不太好使的,小人正说要带她去城里瞧瞧大夫,可巧儿就碰到了官爷来了,这不,她的痴病又犯了。”
“哦”宣武都尉了然地点点头,暗自感慨真是好汉配丑妻。这时搜查的禁卫军来报:“回都尉,没有发现人犯!”
苏见信撒娇作痴地往宣武都尉身上扑,浓烈的桂花头油熏得宣武都尉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挥着手中不知从哪里翻出的丝帕痴笑道:“官爷好生魁梧哦,我家郎君说要带奴家去城里游玩,官爷是否也愿意陪奴家一同前往啊?”
宣武都尉掩着鼻,满脸厌恶鄙夷之色:“赶快走赶快走!小二,以后对你这傻婆娘看紧点儿,可别再让她乱跑了!”
“是,小人谢过官爷!”严惊傲陪着小心答道。
苏见信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到门口位置,和严惊傲站在一起。宣武都尉不无同情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严惊傲,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一展手上的布告打算细细对比一番。
苏见信和严惊傲默契地大喊一声“跑!”同时拔腿。当宣武都尉和禁卫军反应过来去追时,那两个人已经趁机混进城,融进茫茫人流当中了。
“累死我了!”苏见信鬼鬼祟祟地带着严惊傲溜进自己屋里,一把扯掉乱七八糟的钗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凉茶,抹抹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要不是咱们腿脚麻利,这会儿我准得陪你在大牢里蹲着呢!”
“苏见信!!都多少天了,你到底找到傲哥哥没有?”方婷儿在苏见信家里一向是来去自如,推开门,却只见苏见信和一个店小二站在一起,不由愣住了。
可是那店小二虽然衣衫腌臜破烂,却隐约透出凛冽的气势,方婷儿惊喜地眨了眨水溜溜的大眼睛:“傲哥哥!!”
严惊傲微微一笑,还未等开口,苏见信已经把脑袋伸了过来:“整天就知道催我找你的傲哥哥,为了他我都成这样了你也不关心一下!”
方婷儿这才注意到苏见信滑稽的装扮,顿时笑得抱起了肚子。苏见信的厚脸皮也抵挡不住,把方婷儿推出门,三下五除二洗了脸,换上自己的衣服,和严惊傲一同去前厅见过自己的父亲。
一见苏腾义,就好像见了自己父亲一般,严惊傲快步上前拜道:“侄儿见过伯父。”
苏腾义急忙把严惊傲双手扶起:“贤侄到了老夫家里,就是到了自己家一样,不必多礼。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严兄横遭不测,惊傲儿便和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