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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哪儿都只看见这些衣裳,甚至走在十字路口也这样。这是最糟糕的,由于只看见衣裳,在十字路口就看不清东南西北了。”
为了给公主解闷,奴婢很快给她拿来了两面镜子,这两面镜子表面上与其他哈扎尔人的镜子并无不同,都是用大块盐晶磨成的,但一面是快镜,一面是慢镜。“快镜在事情发生之前提前将其照出,慢镜则在事情发生之后将其照出,慢镜落后的时间与快镜提前的时间相等。两面镜子放到阿捷赫公主面前时她还未起床,她眼睑上的字母还没有揩去。她在镜中见到了自己阅着的眼睛,便立刻死了。因为快慢两镜一前一后照出了她眨动的眼皮,使她平生第一次看到了写在她眼睑上的致命的字母,她便在这两个瞬间之内亡故了。她是在来自过去和来自未来的字母的同时打击之下与世长辞的……
勃朗科维奇,阿勃拉姆(1651—1689)本书作者之一,驻阿德利安堡和波尔塔治下的君士坦丁堡的外交官,奥土战争时的军事首长,百科全书编纂者,饱学之士。勃朗科维奇的像见之于勃朗科维奇家族的世袭领地古比尼卡城内由他奠基的圣帕拉斯凯娃教堂的墙上。他被画成在众亲属簇拥下,把圣彼得卡教堂放在剑尖上,献给他曾祖母塞尔维亚女王—一圣徒安格利娜国母。
史料来源。有关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的资料散见于交是奥地利宫廷的密奏,其中最主要的资料系由勃朗科维奇的两名文书之一尼康。谢瓦斯特十向巴堂斯基王子及维代拉尼将军提供的。乔治。勃朗科维奇公爵(1645—1711)在瓦拉几亚编年史及塞尔维亚编年史中均提及其侄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可惜这些资料久已散失。勃朗科维奇撒手人裹之前一段日子的起居由其亲随兼刀术师爷阿韦尔基。斯基拉作了记录。勃朗科维奇的生平亦可详见于他的书面忏悔,这份忏悔是由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的第二文书杰奥克季斯特。尼科尔斯基从波兰寄给佩奇教区主教的,还见之于那幅描绘先知以利亚的生活和奇迹的圣像画的背面,因为勃朗科维奇把自己生活中的每件事情都与先知的奇迹相提并论并记录在此画背面。
“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所出身的家庭在塞尔维亚王国落入土耳其政权之手后迁至多瑙河沿岸,”尼康。谢瓦斯特写给维也纳宫廷的密奏中如此写道。“当时掀起了逃离土耳其占领区的浪潮,这个家庭的成员乃于十六世纪迁徙到利帕瓦及叶诺波尔地区。自此生发出关于特兰西瓦尼亚的勃朗科维奇一家的诸多传闻,说他们行骗时用罗马尼亚语,沉默时用希腊语,算钱时用犹太语,在教堂里唱诗时用俄语,深谋远虑时用土耳其语,仅在他们想杀人的时候方用他们本民族的语言——塞尔维亚语。他们祖居黑塞哥维那西部特雷比涅城郊距上帕里茨县的拉斯德瓦不远的科列尼奇村,由此他们又有了另一个姓——科列尼奇。勃朗科维奇一族迁居特兰西瓦尼亚后名声大振,他们家酿造的葡萄酒二百年来一直是瓦拉几亚最最出名的佳酿,民间甚至流传说那酒滴酒醉人。
“两个世纪以来,勃朗科维奇家族在土耳其和匈牙利两军对垒的中间地带名声显赫,所以在穆列河沿岸他们的新家园——叶诺波尔、利帕瓦、旁高达一带,这个家族‘的子孙后代也成了大名鼎鼎的教会神职人员。如穆瓦兹’勃朗科维奇是叶诺波尔教区东正教都主教,他扔进多瑙河的核桃飘流至黑海的速度比其他所有的核桃快得多。其子萨洛蒙,即乔治。勃朗科维奇的叔叔,在叶诺波尔当主教时,称萨瓦一世,他爱骑着马统治叶诺波尔和利帕瓦的黎民百姓,他向来只在马背上狂喝豪饮,这一切直到1607年利帕瓦被土耳其人占领时才告结束。勃朗科维奇家族的人确信,他们和塞尔维亚的同姓领主源出一系,但很难知道他们的家产从何而来。有句谚语说得好:四面八方得来的钱,最终落人勃朗科维奇家的口袋。他们的珠宝像蛇一般凉爽,鸟儿飞不出他们的领地,一些民歌已经把他们家族的财势比作王家的统治。勃朗科维奇家族是瓦拉几亚和希腊圣山修道院的保护者,他们建起了城堡和教堂。必须说明的是,勃朗科维奇家族是根据胡须的颜色来作遗产分析的。所有长橙红色胡须的继承人(橙红色胡须为母系的遗传,因为勃朗科维奇家的人只娶橙红色头发的女人为妻)得在长黑胡须的继承人面前作出让步,因为黑胡须乃是父系血统的证明。现在估计勃朗科维奇家族财产约值两万七千福林,他们的年收益超过一千五百福林。即使无法确切地重建他们的谱系树,但他们的财富一如他们骑马踏过的土地,是实实在在、毋容置疑的。两个多世纪来,他们的钱箱里一直聚存着大量的金币。
第 7 章 红书——基督教关于哈扎尔问题的史料…1 (2)
“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来到君士坦丁堡时是个瘸子,一只脚上的鞋子是双后跟的。他怎么会成为瘸子的,在君士坦丁堡流传着一种说法。阿勃拉姆七岁时,土耳其人袭击他父亲的领地,杀向正伴着他散步的一小群佣仆。见到土耳其人杀来,佣仆四散奔命,仅有一个老仆留在阿勃拉姆身边。老仆武艺高超,舞动长棍,挡住了蜂拥而来的土耳其骑兵,可最后被这伙骑兵的首领从衔在齿间的芦管中射出的利箭所击中。老仆咕通一声倒地毙命,阿勃拉姆则用尽平生之力,将手中的马鞭向这个土耳其人的马靴抽去。这一鞭子挟着孩子的满腔怒火和决一死战之心。可这个土耳其人却哈哈大笑,下令焚烧村庄后便扬长而去。岁月悠悠,旧事渐淡,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已长大成人,而且也忙于征战,麾下也有一支军队,齿间也衔着藏有毒箭的芦管。有一回阿勃拉姆和侍从半路猝遇敌人密探。那密探带着自己的儿子——一个小男孩。乍看上去,父子俩似无歹意,手里都没有武器,只提条木棍。但勃朗科维奇的一个手下人认出了老头儿,策马上前打算把他生擒。老头儿挥舞着木棍,抵死顽抗,致使对方怀疑他棍中必藏有卷成筒形的密信。勃朗科维奇放出毒箭,结果了老头儿。与老头儿在一起的小男孩当即挥棍上前去打勃朗科维奇。孩子连七岁还不到,按说凭他的气力、他的仇恨和他对父亲的爱当然伤不了勃朗科维奇半根毫毛。不料勃朗科维奇哈哈大笑之后猛地咕通一声倒在地上了。
“从此他的一只脚跛了,他只得放弃征伐厮杀的行当,靠了他的亲戚乔治。勃朗科维奇公爵,先后在阿德利安堡、华沙和维也纳谋得了外交官的差使。在君士坦丁堡,勃朗科维奇为英吉利的公使工作,住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卡拉塔什塔楼与约洛兹。卡列希塔楼之间的一幢宽敞的石屋里。他吩咐在这幢房子的一楼建造半个教堂,以纪念由东方教会宣布为圣徒的他的曾祖母安格利娜国母。其时另半个教堂建在特兰西瓦尼亚,由勃朗科维奇神父主管。
“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体躯魁伟,宽大的胸廓使人想起猛禽巨兽。有很多刺客都想取他性命,因为民歌中说他的骨头是金的。
“他来君士坦丁堡时一如平时出外旅行那样骑匹高大的骆驼。那骆驼以鱼为食,跑起来一溜烟,可顶在头上的一杯酒能点滴不洒。勃朗科维奇自幼与众不同,他白天睡,夜里醒。他是打从什么时候起把表拔得颠倒过来,以昼为夜的,谁也说不上。他夜里不但不眠,而且坐立不定,仿佛有什么苦恼使他深感不安。用餐时他面前总是放两只杯子、两个碟子和两张椅子,他吃着吃着,会突然站起身来改坐另一张椅子。同样,他不愿老操一种语言说话,而是不停地更换,就像更换情妇一般,忽儿操罗马尼亚语,忽儿操匈牙利语或者土耳其语,调教鹦鹉时还用过哈扎尔语。还有人说他在梦里说西班牙语,可醒来后,他的语言天赋便无影无踪了。不久前的一次梦里,有人用一种他不懂的语言给他唱了一首歌,但他记住了歌词,我们得找一个懂得这门语言的人,来为勃朗科维奇释梦。于是,我们找来了一个犹太教拉比,勃朗科维奇向他口述在梦里听到的诗句。这首诗不长,诗行如下:犹太教拉比才听了开头一行,便打断了勃朗科维奇,自己接着背诵起来。随后,他说出了这首诗作者的名字。这首诗是十二世纪某个叫犹太。哈列维一的人写的。打这以后,勃朗科维奇也学起了希伯来语。他的日常生活具体而又充实,这是一个具有多方面兴趣和才能的人,除了他的学识和天赋之外,他的微笑也可用来炼金。
“每天临晚醒来,他便开始练武。更确切点说,跟当地一位名师学习刀术。这位师爷是哥普特人,名叫阿韦尔基。斯基拉,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将其雇作亲随。那人一只眼正经八百,另一只眼却色胆包天,脸上的皱纹全集中到了鼻梁上,像是在鼻梁上打了个结儿。他积有一套极其详尽的资料,记载着古往今来使用过的种种劈刀招数。他每记一种招数,必亲手用活物当作试验。勃朗科维奇和他那个哥普特亲随把自己关在铺有同草地一般大小的地毯的宽敞厅堂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练习刀法。通常,阿韦尔基。斯基拉用左手把住长长的骆驼缰绳的一端,阿勃拉姆老爷也用左手把住另一端,另一只手紧执一把与阿韦尔基‘斯基拉右手中所执的那把刀同样沉重的马刀。他俩各用一只手慢慢地收拢缰绳,待感觉到已靠近对方的时候,各自向对方挥动无情的马刀——那可是在漆黑的暗室里呀!勃朗科维奇出手之快是出了名的,古斯里琴弹唱者们曾编成歌词咏唱,我也曾亲眼目睹过。那是在去年秋天,有一天他站在树下等风吹落果子。终于有只果子坠落下来,只见刀光一闪,果于在半空中被他劈成了两半。他是个兔唇,为掩盖这一缺陷,他蓄了小胡子。但他缄口不语时牙齿便露出在唇胡中间。令人觉得他压根儿没有嘴唇,胡子是长在牙齿上的。
“塞尔维亚人谈起他时,说他很爱他的国家,他是他的国家的食盐和蜡烛。不过,在和他地位不相上下的一些人眼里,他也有一些古怪的毛病。譬如,在同某人谈话聊天时,从不知道如何结束话题,也不会主动起身告辞。这一点说明了他待人接物常有不合时宜的表现,也使别人觉得与他见面容易分手难,这可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他吸食由卡瓦拉一个宦官和另一个人为他准备的印度大麻。然而奇怪的是,他并非天天都要吸食不可,有时,他通过一名信使,把密封的大麻箱一直送到佩奇,两个月以后,当他估计自己有需要时,密封的箱子会有人送回。当他不外出旅行时,就把他那匹系着铃挡的骆驼的驼鞍放在大书房里权作书案,他就站在驼鞍前阅读写作。他所有的房间内,都放着许多式样粗陋古怪的家具,但他身旁永远不会有两件一模一样的东西:每件物品、每头牲畜、每个人须来自不同的村庄。
“他的亲随有塞尔维亚人,罗马尼亚人,希腊人,哥普特人,不久前还雇了个来自安纳托利亚的土耳其人。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老爷有一大一小两张睡床,他在睡梦中(他只在白天睡觉)老是从一张床换到另一张床。他人睡的时候他的亲随,就是那个从安纳托利亚来的尤素福。马苏迪,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