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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你认识小春丸少爷?”
“这个啊,其实是很久以前,当我还小时曾遇见他……”
听到两人曾在森荫邸偷偷玩耍时,铃的面容渐转苍白。
“竟然有这种事……你们居然从墙上的破洞溜到外面?这下可惨了。”
铃喃喃说道,压抑着语气。
“怎么会呢?”
铃并不回答,只凝视小夜问道:“你说今天跟你对视的小春丸少爷感觉很恐怖,是不是?请再说明一次,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个……”
小夜蹙起眉心,要说明人的“意念”,实在很不容易。
“该怎么说呢……就是让我感觉毛骨悚然,以前的小春丸是活泼开朗又善解人意的男孩喔,可是今天相遇时,他外表没变,但内心……变得很阴沉、很乖张,而且,我还听到一种奇妙声音。”
“真的?是什么样的声音?”
“就像虫在振翅般的低吟。”
回想那瞬间,小夜不禁毛骨悚然。她摩挲着上臂,望着一脸铁青的铃。
铃回望着少女,视线却穿透她投向别处。
“你怎么了?”
小夜唤问道,铃眨了眨眼。
“……该怎么办才好呢。”
铃喃喃自语,轻抚着嘴角。
或许铃心中有什么秘密,正犹豫是否该讲出来吧。小夜像是轻推开她的心扉,说:“铃姐,告诉我吧。”
铃凝视眼前的纤细女孩。
小夜眼神中浮现的,已不是至今只想逃避的迷惘,而是在犹疑中迈进的光芒。
看在眼里的铃心意已决,必须尽快将小夜所说的消息传达给大朗才行,可是想到一太,她不能亲自去找兄长。
如今能做的唯有一件事,就是将实情全部告诉小夜,只有藉助她的力量。
(……所谓缘分,就是如此?)
从孩提时代,铃就崇拜小夜的母亲,那位稳重、温柔的花乃……
“我没办法像哥哥一样,将往事说清楚……”
铃说着,想挥去迷惘般发出短叹,然后直视着小夜。
“我想你该知道小春丸少爷是有路春望侯的儿子,他就是十年前溺死在河里的次公子。”
铃说到此,烦躁地一咋舌:“啊,受不了!哥哥来说明一定更清楚嘛!我讲得没有头绪,漏东漏西的,因为当时我还小啊,大人有什么行动,也不会告诉我……我知道的事情,都是后来哥哥谈起的。”
小夜鼓励她说:“没关系,你讲知道的事就好了,告诉我吧。”
“好……好吧。”
铃拨起散落的发丝。
“哥哥上次应该告诉过你,就是有关汤来盛惟怨恨春望大人的事……”
“有啊,他说是若樱野引发仇恨。”
“不单是如此,总之汤来族不断诅咒有路族,还打开‘暗户’,送灵狐到春名国来杀害忠臣……领主的尊父雅望大人害怕长子遭到杀害,所以就……”
铃开始含糊其词。
“就怎么样呢?”
小夜催问道,铃吁了口气说:“花乃一定是因此才留在春望大人身边,她的父亲那柁……是雅望大人的术士。”
小夜骇然睁大双眼,铃连忙说:“那柁是术士,但他并不可怕,你的祖父个性很沉默呢。”
老实说,铃在幼时印象中,觉得淡眼瞳的那柁很可怕,但她没有表示,只匆匆继续说:“对了,花乃长得很美,个性开朗又坚强,和她在一起很愉快,你不是有‘心耳’吗?花乃也有这种能力喔。我不知道你的双亲是怎么邂逅的,如果令尊和那柁有交情,他可能是在有路城里与花乃相识。”
小夜悄声问道:“家母曾在……城里?”
“是的,她是春望大人的侍女,从小住在城里,还当过小春丸少爷的乳母。”
铃的眼中暗影飘摇。
“你和小春丸少爷同时受哺育,所以你们是乳姐弟。”
无限感慨涌上心头,小夜伏下双眼。
眼底浮现那年秋夜,小春丸在竹灯微火下玩耍时的笑容。同时受乳的两个孩子偶然相遇,在不知情下,就像姐弟玩在一起,这是多奇妙的缘分啊……
小夜正思忖时,忽然发觉一事。
(既然都由娘哺乳,那就是说,当时我已出生了。)
小夜仰起脸凝视着铃。
“那么,我也住在城里吗?那时,娘……是成亲后才生下我吧?家父呢……?”
为何至今脑海中从来不曾浮现父亲的印象?完全没想过父亲,才教人匪夷所思。
铃的目光游移不定。
“你当时确实出生了,很抱歉,我对令尊一无所知,当你出生时,我也才六岁。”
“那么,他是在我出生后才去世吗?”
铃摇摇头。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铃姐!”
小夜抓住她的手。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铃固执摇摇头,不耐烦地怒道:“不知道啦!我不是说当时才六岁吗?”
忽然听见母亲怒嚷,一太吓得哭起来。铃颤抖着伸手抱起儿子,乖喔乖喔,抱紧他又哄又劝。
“……关于一太的父亲,”
铃忽然低声说:“哥哥从来没有过问。他在等我说明。”
铃避看小夜,说:“我知道迟早要讲,但不是现在……人不是难免会有苦衷吗?”
铃噙泪的眼中浮现坚决光芒,她望着小夜。
“令尊的事,哥哥并没有告诉我。你去问他吧。”
小夜咬紧牙关,半晌盯视着对方。
熊燃的怒火,在注视铃的双眼时,一丝丝平息了下来。
她感受到铃的体贴,如此反而令人不安,铃一定认为小夜最好别知道生父是谁……
小夜终于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成长至今,她对双亲一无所知,如今知道父亲是谁,又能改变什么?
“我明白了,我会去询问大朗的。”
小夜说道,铃显得如释重负。
铃低头抚摸一太的头发,片刻后才开口:“我不认识令尊,但知道花乃为何被杀。”
小夜双手使劲按紧膝头。
“花乃总觉得小春丸少爷身边不对劲,敌国的术士十分可怕,她知道自己绝非对手,很担心少爷日后会惨遭咒杀。小春丸少爷的哥哥是领主后继者,他已经是懂事的年纪,除了随身携带那柁制作的护身符,武技方面也大有精进。可是,守护还年幼的小春丸少爷并非易事,于是花乃与春望大人和哥哥商量后,采取了非常手段。”
一太在母亲膝上待得不耐烦,扭来扭去,铃抱起他轻摇着说:“方法就是……谎称小春丸少爷落河溺毙,暗中助他逃离后,隐居在馆邸中生活,那里有哥哥布下的‘御祁’术保护。花乃和哥哥也担心你的安危,敌人不会放过术士后裔的女孩,所以当哥哥协助小春丸少爷逃走时,花乃也抱着你另觅逃路。可是,敌国术士没有轻易受骗,觉得花乃很可疑,就派‘叶阴’尾随在后。”
铃语调略显涩哑。
“花乃在逃亡时为你罩上头巾,或许想伪装成带少爷潜逃……也有可能是她早有觉悟对方会起疑,因此决定逃亡。直到现在,真相依然不明,后来的事……你是知道的。”
小夜双手掩面,那夜的记忆片段在脑中盘旋着,血腥味、男子的脸孔……
在她心中泛起的并非憎恨,而是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小夜蹙眉望着她。
“铃姐,你知道他们为何要赶尽杀绝?”
铃摇摇头。
“……我也不仅那些家伙的心态,竟能忍心咒杀素不相识的人。”
七悲雨
浙沥沥……细雨声传来,时而潜入马厩的风捎来雨息。
“远太,麻烦帮我照顾马好吗?等会我去偷拿握饭团给你。”
侍僮重太合掌拜托道,名叫远太的少年默默点头答应。
“那就麻烦你啰!”
话说完,重太抛下工作,匆匆奔向雨中。
重太近来沉迷赌博,总是赔光本钱才回来,远太(就是野火)知道又得听他诉苦,不过卖个人情给重太,有时自己抽身外出,他便不会向管理者告密,化身远太的野火反而为此庆幸。
栗毛马的背脊,只需拿稻草束缓缓摩挲一番,马儿就会欢喜发出鼻嘶。
第一次变成侍僮接近马时,真是状况频出。马是聪颖敏感的动物,即使野火改变外貌,它们并不像人类轻易上当,立刻嗅出灵狐的气味,于是瞪起白眼,高高举起前蹄想踹走他。
灵狐轻易就可以化身为人,凡见过野火眼瞳的人,全深信他长久以来都在马厩工作,而猎犬和马,却是不易蒙骗的危险对象。
照料马匹对侍僮来说是家常便饭,无法亲近牲口就会露出破绽。
野火简直束手无策。
就在想尽办法掩饰身分,暂且接手其他工作时,怪事突然发生了。当野火去汲水,担着木桶走在路上时,经过他身旁的马匹竟没发出鸣嘶。
等马通过后,野火猛然惊觉……他明白马儿为何不怕自己了。
当时,野火有某种奇妙体验,就是时而忽然产生错觉,相信自己打从出生就是“人”。
刚变成人类时,地面一下子拉好远,令他十分害怕。靠双脚行走,身体摇摇摆摆感觉很怪,手脚长长活像蜘蛛,皮肤光溜溜的还真讨厌。
岂料两、三日下来,野火自然适应这种形貌。
不仅是身体感觉,灵狐原本擅长读心术,言笑会意之间,心思愈来愈接近人类。
野火忘记自己是灵狐。这一点,让马不再惧怕他。
他领悟到变成远太时,最好忘记自己是灵狐。
然而化身人貌太久,身体又会渐感不适,像是提醒别忘记这仅是一种伪装。
那么,变回灵狐不就轻松多了?妙的是又非如此,恢复狐狸后,这回又太贴近地面,泥土味冲鼻,感觉身体好渺小。
(……我不是野火,也不是远太。)
有一天,他忽然思忖。
(我是“灵狐远太”……既非人、亦非狐。)
野火轻抚着爱驹的马鬃。
不易掩紧的陋门在风中喀达喀达作响,野火茫然眺望那扇门,再度想起白天遇见小夜的情景。
(她为何在那里?)
那女孩一定发觉小春丸被下咒了。
想起她担忧凝望队伍的神情,不安在野火胸中起伏。
上次尾随小夜时,曾发现座落在梅林间的宅邸,屋主原来是来自异邦的守护者,名字好像叫大朗,由他负责守护小春丸。小夜发现小春丸被下咒,可能会去告诉那个人。
万一小夜进城去见那名守护者——届时,必须杀死她……
野火紧闭上眼,却听见远方响起“呼唤”。
马耳轻颤一下,他感到马在紧张中紧绷躯体。
“别怕……”
野火轻喃着环顾四方,确定无人后,立刻轻身一纵,翻个筋斗。
少年瞬间消失,一只小赤狐出现了。
野火奔向雨中,来到马服后方。
变成灵狐后,周围一下子膨然胀大,雨声更响,湿土和草的气味浓烈得呛鼻。
当大朗的父亲健在时,城里已彻底修筑暗藏鲢力的防护墙,灵狐想要毫发无伤地潜入,唯有靠春名国的通敌者居中牵线才行。
一名通敌者暗中种一棵不起眼的小树,在树上缠绕通往“间界”的长春藤。
在黑暗和雨幕的掩护下,野火触到那条长春藤便一溜烟消失,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返回“间界”后,野火呼地舒了口气,浑身沁满湿润的灵气。
“神界”深处是拥有恐怖力量的神明所在,是个无底深域,身为浊恶魔使的野火已无法前往该界。
野火出生在人神两域的夹缝中,对它来说,这里是唯一故乡。
在非亮非暗的薄淡青辉中,野火向前飞奔;不多时,来到同伴呼唤集合的地点附近。
若樱野飘着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