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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像我这种立场的人说这种话,完全没说服力,感觉就只是发牢骚罢了。是孤单的自我分析家,除了自己没有考虑其他事情的闲人说的胡话呢。
好了,回到妹妹「为什么?」的问题。第二人生中我无法交女朋友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无法想像亚弥之外的人当女朋友喔。」不过,就算跟妹妹说也没有意义。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我这么说道。
「可是难道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喜欢的女生吗?」
我摇摇头。
「连一个人都没有吗?」
「嗯,就是这样呢。」
「那,至少有合得来的女生吧?」
合得来的女生……吗?
如果是合得来的女生,倒是稍微让我想起一个人。
不过,那恐怕跟妹妹期待的那种「合得来的女生」有很大的差别就是了。
☆、31-40
31
故事要追溯到我活得最凄惨的高中时代。
不夸张,第二次的我,在高中时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不是说全班的人都讨厌我,问题出在我无聊的自尊心上。这么说你可能会笑我,但是我一直认为,朋友这种人,都是对方擅自靠过来找我的。这跟傲慢和天真没有关系,而是我本来就没有想过主动跟别人搭话。
这是第一人生带来的不良影响,因为我曾经是个非常受欢迎的人。
当然,我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一直没发现「不主动跟别人搭话,就交不到朋友」这件事。而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其实还有机会。至少只要我主动开口的话,那些在教室角落四散生存的家伙们,看起来都会自然地把我当朋友。
然而,我最终也没有向他们搭话。为什么?那是因为自尊心这种东西在作祟。其实真的是很无聊的事情,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但是我死都不想主动去跟那些不怎么样的家伙们搭话。
虽然这么说有点那个,但我当时还是深信自己仍是以前的那个美男子……不,老实说,这个想法至今也没有改变。先不论这是否为事实,但光是这么想,就让我深深获得救赎喔。
而且,如果没有人爱我的话,至少我应该要爱自己才行呢。
嗯,总而言之,像我这样的一个美男子,却非得去跟那种不怎么样的家伙们搭话不可,实在太不公平了。虽然由他们来看,我可能是比不怎么样的人还要不怎么样的家伙就是了。
32
你如果有经验的话就会懂,没有一个朋友的高中生活,老实说就是地狱喔。跟这相比,大学生活一个人孤伶伶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人们常说,孤单是习惯的问题,但是孤立状态却不是习惯就能解决的事。我可以忍受假日好几天都自己一个人过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当周遭的人都亲密地结伴相处,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孤立时,再怎么麻痹自己的感觉还是会在意。
那么,说到我是如何忍受这么凄惨的状况——那也是非常无聊的方法呢。
在教室里面,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跟我一样孤立的人——一个叫柊的女生。她在学校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眼神总是像在诉说「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就像不是自愿来学校的女生一样。那就是柊。
真要说的话,柊算是个子娇小的女生,有着仿佛容易受伤的眼神。她的视线总是朝下,偶尔必须与人四目相交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就像在瞪对方一样。还有,她说话时总是用极度没自信的微小声音,断句非常多。「我,觉得,这样不错……嗯,没有,什么问题吧。」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总之她就是一边挑选平凡又安全的话,一边慎重开口,拜此之赐,周围的人似乎都觉得她是个麻烦的家伙。而我则是属于讲话太过官腔给人冷淡印象的那型。乍看之下,我们两个人似乎完全相反,其实骨子里是一样的吧。
柊也和我念同一所国中。和我一样,她在国中时代也绝对不是孤伶伶的。进入高中后,身边一没有认识的人之后,就受到了孤立,是典型的模式呢。
不管怎么样,当我在教室时,对自己孤立的状况会感到非常自卑。每当强烈感受到这份情绪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柊。
我的孤单同伴——柊。她在教室角落孤伶伶的样子,对我而言是很大的安慰。只要想到「至少在这间教室里,孤立的不只我一个」,就是一种很大的救赎。
不,不只这样。其实就是因为有柊在,让我还可以深信自己在这间教室里面的地位不是最低的。「虽然我的立场很悲惨,但还是比那个女生好。」我借由这样的想法,保持自己精神上的稳定。真的是一种很不要脸的方法对吧?
然而——或许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感觉柊也和我一样,把我当成一种精神镇定剂。每当换教室或是准备学校活动这种会强烈感受到孤立的情况时,我和柊四目相交的机会便异常频繁。
柊一定也把我看成比她低等的人,藉此得到安慰吧。至少,感觉她的确是在看我,确认「啊,那个人也是一个人」而感到安心。
在这层意义上来说,我想我们彼此可以说是合得来吧,虽然是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形式合得来。我们对彼此而言,只是一个寻找优越感的对象。我看着她会觉得「虽然她的立场跟我类似,但比起男生孤立一人,女生孤立比较悲惨呢」而瞧不起她;她看着我则觉得「虽然他的立场跟我类似,但以功课来论,我还比较好吧」而瞧不起我……就是这种状况。
可能有人会说我有被害妄想症,但只要你看过一次柊的眼神,应该就会懂我的意思了,那是非常露骨地瞧不起人的眼神。我的眼神也是那种感觉,所以非常了解。
一年级的时候,我还不习惯孤单一人,一到午休时间,就会逃也似地前往图书馆念书,打发时间。由于柊也很常这样,所以我们经常在图书馆遇到。虽然不会特别打招呼,但确实都有注意到彼此。
在每隔几个月便会来访的特别消沉时期里,虽然身体没有什么状况,我还是会到保健室请一下午的假,其中三次就有一次会和柊撞在一起。就像是约好一起跷课一样,还真是尴尬。嗯,大概是因为我们想请假的课大致上都一样的缘故,会遇到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呢。
更甚者,升上二年级后,我和柊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了。因为班导多余的措施,改变换位子的方式,让学生可以选择抽签或是自由挑座位。不过,如果选择自由挑座位,规定就不能挑最后一排。
如此一来,坐在最后一排的人,自然就变成不介意座位的人了。对没有朋友的人而言,基本上只要有个角落,座位在哪都无所谓,所以我和柊变得很常坐在一起,二年级和三年级加起来应该有接近十次的邻居经验吧。
周围的同学们也渐渐把我们看成一组,当时我总是不甘心地心想着:「喂喂喂,把我和这家伙相提并论,我也很困扰啊。」话虽如此,但坐在柊的旁边,要说轻松是真的很轻松。举例来说,在古文或是英文的课堂上,老师常常要同学和隔壁的人互相念课文,对吧?那是会令我感到痛苦不已的一个部分,但如果对象是柊的话,我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如果对象是其他人,我就会一直想着自己会不会破音?态度会不会过于冷淡无礼?对方跟我一组会不会不开心?总是想着这些多余的事呢。只有在和柊一组的时候,我可以把自己的事放置一旁,站在「唉呀呀,这个女生今天还是一样冷漠呢」这种令人愕然的立场。
疗愈这件事的根本,不就是来自于「对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这种安全感吗?在这种意义上来说,柊对我而言,是无人可比的疗愈。
33
说了这些之后,你或许会觉得我是个成见很深又自我意识过剩的家伙。我自己也知道——但是只要其中一人有意的话,我和柊应该也能互相扶持,一起生活。
升上高三后,我和柊虽然没有特别说好,但都选了同样的干部委员会和课程。换座位的时候,也尽量选择坐在一起呢。因为我们达成了「困难的时候,就互相利用吧」这样的默契。
可以说是「不用跟我培养感情也没关系,但旁边需要人的时候,请在我身边」这种感觉。不,这样说可能有点过于美化了。实际上或许比较接近「反正你(你)也是一个人吧?悲惨的伙伴不就是要互相利用吗?」,无论如何,我们之间存在着「总之,只有这个人不会丢下我,脱离孤单的行列吧?」这种扭曲的信赖关系。
不知不觉间,我和柊彼此虽然称不上有好感,但却对对方怀有深刻的共鸣。如果不是这样,就算是为了不想要一个人孤伶伶的,也不可能相处这么久的时间。
我和柊的共同点,不只是孤立这件事而已。我们连孤立的本质也十分类似……照我看来,我们无法融入教室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而应该在某个别的地方」。「某处应该存在着比这里更棒的地方」,这种想法对适应「这里」而言,造成很大的妨碍。
我总是想着第一人生里幸福的每一天,因此,会觉得眼前的事物都比原本的样子还要更不起眼,对现在存在的「这里」没有任何好感。而柊恐怕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因为若不是这样,她不会孤单一个人才对。
我想看过柊笑容的人应该非常稀有,而我就是那少数的其中之一。高三后半年,我和柊开始有了一点点亲近的气氛。也因此,我有那么一次能偶然见到柊的笑容。
我当时心想,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常常露出那种笑容的话,柊想成为班上的中心人物也绝非什么难事吧?那就是拥有那种魅力的笑容。第一次看到柊的笑容时,我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喔,心想:「喂喂喂,原来你这么可爱吗?」
34
我会看到柊的笑容,是在高三冬天,学校毕业典礼预演的那天。反过来也可以说,在那之前的三年期间,我从没看过她像是笑脸的表情。
毕业典礼,对我而言很难说是令人感动的典礼呢。
离开这所高中不会让我感到悲伤,但也不是高兴得要死,只是隐隐觉得「啊,真是无聊的三年呢」。对自己念的高中没有感情至此,甚至会隐隐约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属于这间高中。
在考虑这些事情途中,我渐渐地不想参加预演了。当大家往体育馆移动时,我悄悄地脱队,前往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一般来说都没有上锁。升上三年级之后,我常常在那里消磨午休时间。我决定在那里等待毕业典礼预演结束,尽管我再怎么没有存在感,若无缘无故缺席这么重要的活动,一定还是会被大家发现。
不过,事到如今,别人会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了,反正马上就要毕业了。
音乐教室即使大白天也很昏暗,进入教室关上门后,眼睛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适应。包含这点在内,都是我喜欢这个空间的原因。那些从前线退役的乐器散发出的腐朽气息也好棒!这里摆着许多「虽然已经不能用,丢掉却可惜」的乐器。
我坐在钢琴的椅子上,把手撑在琴盖上发呆。
大约花了五分钟,我才发现位在视线角落里的柊。
我已经有点忘记当我们视线相交时,是谁先微笑的了。平常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我们,当时不知为何都忍不住笑了。大概是因为发现对毕业典礼没什么感觉的人,不只自己一个人而感到安心,以及把这件事当成一种救赎的自己很滑稽才笑出来的吧。
「某种东西消失后的残骸」,柊的笑脸给我这种感觉。在那里曾经存在着某种极度美好的东西,如今虽已都破坏殆尽,但她还是相当珍惜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