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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谨无语问苍天。
瑶月乖乖随着赵大婆进去了,赵大婆看了珑月一眼,皱眉道:“懒丫头还不过来帮忙,杵那干嘛?”
珑月刚要进去,慕容谨叫住她:“珑月。”
珑月回头。慕容谨道:“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是每只麻雀都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珑月掩了掩眉眼间的不平之色,垂首:“奴婢知道了。”
沐浴完之后清清爽爽地上床,反而更加睡不着了。等珑月把蜡烛都灭掉到了屏风外墨琴的床上躺下时,已经在床上翻了不知几个身的瑶月起身道:“珑月……你睡了吗”
我才躺下!珑月道:“没有。”
瑶月道:“那过来和我睡吧。”
“啊?”
瑶月道:“过来吧过来吧!和我聊一会儿天,挺闷的,我睡不着。”
珑月沉思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即使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说:“小姐,我这还有一些夫人用的曼陀罗药粉可以助眠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咦?”瑶月想了想,“有用吗?
珑月道:“有用的,这是安久堂魏大夫的药,好着呢。”
瑶月口气松动了些,但还在犹疑:“给我吃,夫人不会怪你吗?”
珑月的声音带着些急切:“不会不会,夫人这几天睡得好着呢,我明天再去买就是了。”
瑶月一点头:“那好吧——不会很苦吧?”
珑月拿药下床,慢慢走到桌前,用火种点燃了蜡烛,把手中的药包打开药份融进水里。
“不会的,”珑月把茶杯递给瑶月,“用水冲了以后味道就很淡了。”
“那好。”瑶月接过,珑月紧紧盯着她,直到她一口气喝尽。
好……拿着空了的茶杯回去放好,一转身珑月就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了。灭了蜡烛,再上了瑶月的床去。
瑶月往里面挤了挤,待珑月躺好。她说:“珑月,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珑月没料到瑶月会问这个,身子僵了僵,缓缓道:“我当然记得,但爹娘的模样,我都没见过。”
“你啊…和爹长得应该不像,似乎和你娘长得像一点。”瑶月边想着边道。
珑月在黑暗中翻了个身,面对瑶月:“那,我娘应该也不漂亮吧。”不然自己怎么会不好看。
“嗯。”瑶月思索着遥远的记忆,“我娘是全酒泉最美的女人,表哥说你娘祖籍在江南,应该是因为韵味不同吧。”
珑月的眸光闪了闪:“你恨我吗?”
“嗯?”
珑月道:“我娘抢走了爹。”
瑶月张了张口,最后道:“其实,我记不太得以前的事了。我就记得娘有很多时间陪我,爹就没有。每次我问娘为什么,娘就说‘看腻了红石榴花换盆兰花看而已’”
珑月蓦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好像一个一门心思先要为难人家的人终于为难到了个机会,可人家却只是毫无所谓扬扬衣袖走人。
“可是……”珑月小声道:“不是说是因为我娘,爹和你娘才出了事的吗?”
瑶月愣愣看着她,看了半天,才轻轻开口:“那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关你什么事?”
珑月哑口无言。
她是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长大,早就知道事情的起起落落。
——当初,是因为自己的娘突然说喜欢昨天商队没卖出去的那个银簪,爹才会去追已经返回来路的商队。瑶月的娘放心不小所有跟了上去。追是追上了,可是他们这些人运气不好,竟然遇到了风沙魇,结果连着商队一起,三十几个人全都葬身黄沙、无一生还。
“哈——”似乎是药效发挥了,瑶月开始渐觉困意。
等珑月从沉思中缓过神来瑶月已经闭上了双眼。在月色中凝视着瑶月的睡颜,耳边听着瑶月均匀的呼吸,珑月终于也闭上的眼睛。
一夜,再无波澜。
次日早晨,巳时一刻。慕容家就迎来了皇宫的贵人。
“叩叩叩”女官祝双上前叩门,“娘娘,您起了吗?”
里面传来个极细柔的声音:“快好了,等一下。”
祝女官看了看孙兴,孙兴上前:“娘娘,需要帮忙吗?”
那个声音道:“不用了,让我的侍女帮我就好。”
他们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门开了。所有人眼前一亮!
茜纱红的石榴裙拖了满地,外罩同色金纹绣边的长衣,朱红的抹胸上雍容的牡丹花艳丽夺目。女子身姿窈窕,就连那掩在珍珠帘后的容颜都不难猜是那般的国色天香。
呆愣了好一会儿,祝女官率先回过神:“娘娘之美果然艳压群芳!”
瑶月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祝女官也是资历深厚之人,哪能猜不到她的意思,立刻道:“车架已经准备好了,娘娘请。”
前呼后拥的上了马车,瑶月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旁的慕容夫妇俩、慕容谨和顾朝曦都没有看一眼。
慕容谨上前拦住祝女官,问:“家妹想带个自幼服侍自己的侍女入宫,但这个侍女如今因事回家,不知还能不能让她进宫?”
祝女官笑道:“慕容大人放心。什么时候回来了,您进宫的时候带他进去,或是带到掖庭宫或是遇着我和孙总管、黄大总管和我们交代一声就行了。”
慕容谨点头致谢。
起了驾,马车扬尘而去。
阮银红黑了一张脸,恨恨道:“我就是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吃了我们家十年的饭都是白吃的,现在飞上那个枝头当凤凰了连个谢都没有!”
慕容靖一挥手道:“瑶月可能是紧张的,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谁还没有个羞涩的。”况且依你和她的感情,她能说得出就不是慕容瑶月。
“对了。”阮银红转过头问儿子:“你昨天说珑月那丫头和瑶月一块睡了,那她现在人呢?”
慕容谨被猝不及防这么一问,愣了愣才道:“刚才房里的话是珑月说的吧?”
阮银红转身对着明月阁大喊:“珑月!珑月!珑月你个死丫头出来……”
“夫人。”顾朝曦开口道:“看样子珑月应该是从后门出去了。”
阮银红想像往常一样回顾朝曦什么一句,可猛然想起顾朝曦如今的已是今时不同往日,只好道:“那……”
慕容靖已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今天不是还要去看戏去吗?还不去。”
阮银红只好作罢,窝着气跟着慕容靖回西院。
慕容夫妇走后,慕容谨才对顾朝曦道:“你觉不觉的今天瑶儿奇怪。”
顾朝曦微蹙了眉点头:“觉得,依瑶月的性格她愈是紧张就愈是会出乱子。可她方才的表现,连路走得都很稳。”
慕容谨想了想,微笑:“她一听要嫁人了,开窍了?”
“你不会不知道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顾朝曦也笑,但笑意淡薄得多:“希望如此。”
“噢,对了。”慕容谨一拍脑门:“我昨晚答应了瑶月要掉珑月到快意居的,忘了跟娘说了……我先走了”
连慕容谨都走了顾朝曦就也失去了留的作用。虽然他还想再去瑶月的房间看看,却又想起自己一会儿还要进宫,昨夜宿醉的后果有点严重,直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不说,进宫的准备还什么都没做了。
连早饭都没吃。
顾朝曦不由担心起瑶月有没有吃早饭,想完就扯着嘴自嘲的笑:自己这叫杞人忧天,从今天开始,瑶月就不归自己照顾了,归皇城里那个至高无上的天子照顾了。
想着想着就已经走到了天意居门口。
“顾朝曦!”
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女声传来,回头,意料之中看到那个张扬的女子…今天竟然是两个人。
而且……
顾朝曦看着燕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颤声道:“你是?燕子?”
第9章 第九章 一朝选在君王侧(4)
看着眼前身着淡水色双燕百褶裙、外披青色纱衣、玉簪挽发、略施粉黛的女子。顾朝曦愣了又愣。
旁边一身简单黑衣的男子咳了一声,把顾朝曦叫回魂。
顾朝曦又仔细打量了燕子一边,把燕子都看红了脸,才问高飞:“她…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什么时候流行起变装了啦?
高飞道:“我师父到长安来抓我回去。”
燕子咬牙:“都是为了今晚见他师父。”
“见他师父为什么要换装?莫不是……”顾朝曦迟疑着,看了看高飞又看了看燕子。
眼见燕子就要恼羞成怒了,高飞道:“我师父要抓我回去和我师妹成亲,我说我已经有妻子了,但是我师父不相信。”
原来是要见公公。顾朝曦恍然一笑。
燕子撩起长裾踹了高飞一脚,愤然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师父是存心来找茬的!”
不留痕迹地让燕子的绣鞋擦腿而过,高飞淡然道:“师父说我辜负了师妹,来找我讨说法而已。”
“单相思也叫辜负…”燕子嘟囔。
“噢,顾兄,听说今天你表妹就要抬进宫了?”高飞想起今天来慕容府的原因,说明来意:“那长柳鞭不会也带进宫了吧?若是没有,可否还我?”
顾朝曦想了想道:“应该是没有,我一会儿去明月阁找一找——对了,两位吃早饭了吗?若是没有不如和我一起吃一些。”
叫墨书添了碗筷,三人一起坐下。可这屁股还没坐热,天意居小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墨琴风风火火背着一个包袱就进来了。
“墨书,给墨琴拿杯茶、搬个凳子。”顾朝曦淡淡吩咐。
坐下的墨琴冷静了一会儿,喝了水、擦了汗,喘着气问:“呼…小姐…呼,进、宫了吗?”
被指派了任务的墨书白了她一眼道:“早走了,你真慢!”
若依平时墨琴定是要和墨书大吵,可眼下没能赶上时间的失落压倒一切,墨琴哭丧着脸说:“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怎么吧啊…”
墨书觑了她一眼道:“宫里从来不缺伺候人的人,你非跑那凑什么热闹。”
墨琴把包袱冲墨书砸过去,怒道:“要是进宫的是表少爷你不跟着进去啊?宫里头那些人知道小姐喜欢吃什么吗?喜欢什么颜色、喜欢玩什么、喜欢什么香吗?”
“我……”
墨书刚待还嘴,顾朝曦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压道:“墨琴你不用担心,我午后也要进宫,现在时间都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带着你进去就是了。”
“那真是谢谢表少爷了!”墨琴转忧为喜,眉开眼笑道。
顾朝曦看了看桌面上所剩不多的餐点,站起身对高飞和燕子道:“两位吃好了吗?”两人颔首之后,又道:“一会儿我进宫还要换身衣裳,换完我们就去明月阁。”
好在今日慕容靖不在家,慕容谨复职去了,最最麻烦的那个阮银红也出门看戏去了。偌大的慕容府的仆人们趁机偷懒,这从天意居到明月阁一路竟没遇上半个人。
除去留守天意居的墨书,墨琴、高飞、燕子、顾朝曦几人润物无声地潜进明月阁。院子里同样没有人烟,也许是主人的离开,更使得这座本就深藏府中的闺阁更加寂静。
轻轻一推门,门竟然开了。顾朝曦不由诧异:阮银红竟没让人锁上明月阁。
不管怎么样,大家进来很方便倒是事实。以防万一,最后进来的燕子还是关上了门找东西。
“诶呀!昨天是谁伺候小姐的,怎么连被子都不叠!”墨琴不该丫鬟本性,首先关心屋子里的整洁,急匆匆过去叠被了。
顾朝曦对燕子和高飞道:“我大概能猜到瑶儿把长柳鞭放哪里了,你们等我找来。”
两人只好坐在桌边,干等着结果了。
对于能不能找到长柳鞭,顾朝曦有点不太能肯定。他知道,瑶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