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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微微有些茫然:“或许…………会吧,一个道德家,只能活在太平盛世,用那些堂皇的道理引人向善。乱世之中,哪怕是想要结束乱世的那些英雄,亦或是一国之中本该成为黎民百姓保护神的最高统治者,反而一定要双手沾满血腥,才算是履行了他的职责、完成了他的使命。”
目光凝视着萧绰苗条的身影,杨浩又想:“她现在虽然像一只竖起了满身刺的刺猥,可是这反而暴露了她内 心的软弱。以前的她,喜怒不形干色,怎会如此轻易动怒?以前的她,我行我素,高高在上,旁人只有仰视她的份儿,她何须在乎旁人的眼光,如今的她为什么要为自己的冷血手段而做出鞘释?是因为我?她不希望我把她看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杨浩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如果我真的有本事把她从一个冷血无情的统治者变成一个柔情绰态、心地善良的少*妇,那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呢?根本无需要多想,那她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簇拥在她身边的野心家吞噬,吃得连碴都不剩。这是她的无奈,所以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凶狠。当有一天,我真的字握了巨大权力的时候,真的也像她一样么9”
杨浩啃然一叹,跟了上去。刚刚行至萧绰身后,萧绰就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攸地一下弹了起来,跳出去有八尺远:“离我远一点!”
上京城里又传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事隔一个多月,本来人人都以为早已死去的宋国使节杨浩、还有尚官罗冬儿、宫卫军都指挥罗克敌等人居然没有死,据说他们都中了耶律楚狂的暗算,被他囚押在王府秘室中。
耶律楚狂也是宫卫军的一员都指挥使,要对同僚暗下毒手自然容易。而杨浩则是适逢其会,不幸看到了他行凶的场面,所以做了那条倒霎的池鱼。
民间种种版本传得离奇万分,其中比较主流的说法是:耶律楚狂把皇后的几名亲信以及恰巧撞见他行凶的杨浩尽皆囚禁在王府秘室中,随即软禁了皇上皇后,藉口有人对皇上不利,开始大肆屠丄杀宗室权贵。
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处死这几个要犯,就被睿智英明的萧皇后秘调大将耶律休哥飞骑入京,趁其不备,把他一刀两断。狂风暴雨般的猛烈反击,彻底打乱了德王父子的部署,德王父子迅速伏法,于是这些被囚禁在秘室中的人便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看守在秘室里的王府侍卫们把他们当成了人质,以防万一之用,这一个多月里来,一直一直封闭着洞口,潜藏在下面,伺机等待外面风平浪静之后杀死人质,裹挟财宝逃走。结果秘室入口无意之中被准备乔迁进来的耶律休哥大将军发现,于是耶律大将军奋起神威,率人屠尽守卫,把他们救出了生天。
这是一个很离奇的故事,却也不无可能。更加叫人感到浪漫的是,在狱中,宋使杨浩与罗尚官相互依扶,同生共死,渐渐萌生了真挚的感情,他们相爱了。而罗克敌、童羽、王铁牛三人与他做为狱友,又都是汉人,在这段日子里也结成了生死之交,情同兄弟。皇后娘娘深为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和友情所感动,应他们所请,决心玉成其事,让他们一起回到故乡……
罗克敌听到的版本是:前半部分大致相同,至于后面……,杨浩很诡秘地告诉他,其实那只是用来向民众交待的一个故事,真实情况时,被救之后,他同萧后进行交涉谈叛,用一个大秘密,换取了他们的自由。至于这个大秘密倒底是什么,等回到中原之后,一定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给他,于是罗大胡子仍然一切蒙在鼓中,被这个“大秘密“折磨得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下……
童羽、王铁牛听到的版本与罗克敌天致相同,不同之处是,杨浩把用来和萧后交涉得以在获救之后释放他们归去的“大秘密”告诉了他们,童羽、王铁牛听了欢喜若狂,他们摩拳擦掌地憧憬着和大哥同返西北,创一世功业。
冬儿听说的故事与他们皆有不同,她听到的是最接近事实的传说:皇后的眼线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把他们纷纷逮捕,德王父子以为有人对皇后不利,利用这个机会篡夺权力,大肆屠丄杀权贵,萧后秘调耶律休哥进京,铲除奸佞。
然后……,他被迫说出自己在西北的秘密,藉此与萧后建立了同盟,联手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占据解州的庆支
于是,他们被释放了,于了遮人耳目,才编造出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应付世人……
好了,一切圆满。
一屁三谎儿的杨浩把所有人的疑问都解决了,揣着只有他和请绰才知道的真正秘密趴进了礼宾院。
是的,他是趴着进去的。
因为发现了秘室,于是冲进去大展神威,如切瓜劈菜一般屠尽所有守卫的耶律休哥大将军似乎杀起了性,在杀尽所有守卫之后,他破开牢门,冲进了杨浩的牢房,在唯一的旁观者,一个穿红袄、系蓝带、面蒙黑纱、身姿窈窕的女兵注视下,与杨浩展开了一场大战。
耶律休哥一双铁拳势大力沉,招式大开大阖,纵横八方,以他的武功在战场上乃是以一当百、所向披靡的英雄豪杰,可是说到小巧腾挪近身缠斗的功夫,未必就是打败杨浩,而杨浩想要击倒他,却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耶律休哥一世英雄,他喜欢冬儿,却还不致于把女人看得比功业更高,为了契丹的未来、为了他的前程,他接受了萧后的劝说,同杨浩联盟,共同抗击庆王所部,并且形成对宋国的有力牵制,释放他们归去,但是一腔郁恨,他却一定要发泄出来,于是他提出与杨浩一战,这是他盼了两年多的机会,他早就想着要与夺取了冬儿芳心的情敌一较高下,洗雪耻辱了。 萧绰答应了,于是便有了狱中这古怪的一战。
两个人各展所长,打得手软脚软,筋疲力尽。这时候,那个“蒙面女兵”就像武术擂台赛上穿热裤短衣的功夫宝贝一样,妈嫣婷婷、风情万种地甩开一双长腿走过来,请两人稍作歇息,于是两个情敌便各自占据了牢房一角,瞪着眼阵,喘得像牛一样,死死地瞪着对方。
萧绰不知从哪儿像变藏术似的变出两壶茶来,一壶提到耶律休哥面前就放下了,而另一壶提到杨浩身边,却亲手为他斟满了一杯。这就看出她对两人谁过谁近来了,杨浩见她虽外表冷漠,而且总是与自己保持着相对距离,可是关键时刻,还是表露出了对自己的关心,弓虽。暴也有这样的效果,杨浩的男性虚荣心顿时无限膨胀起来。
萧绰将一杯凉茶捧到他的面前,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他身高力大,不要力敌,多多缠斗,耗他体力。”
杨浩抿着嘴微微一笑,对她的点拨轻轻领首致谢,然后很有风度地把茶一饮而尽,踌躇满志地站了起来:“连你的女主子都是心向我的,我还打不倒你这个打我冬儿主意的野蛮人?”
再度交手,耶律休哥渐渐发现杨浩擅长的似乎是兵器,拳脚之中还时常会下识地捏出剑指来,而拳脚功夫并不精湛,可是他的摔跤之技却是自幼练就,数百个跤法变化烂熟于心,如果放弃大开大阖的猛攻用跤法近身缠斗的话,杨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来杨浩左支右绌,便涛渐落了下风。紧跟着,杨浩又发现自己的身子开始变得软弱无力,手也软脚也软,与他在天牢中为了贞操拼命抗争,结果被人灌下的药酒效果大体相仿。
杨浩又惊又怒:上当了!萧绰在水里下了毒!娘希匹的,我怎么会相信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太卑鄙了,太无耻了,人……,杨浩在耶律休哥一双铁拳下就像一个人肉沙袋,被打得飞来飞去。
当他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耶律休哥沉重地喘息着,戟指向他道:“我对冬儿情真意切,可地……,从不曾对我动心。今天,哪怕你死在我的面前,你还是赢的,我败了,败了我就承认。情场上,我败了,如果有朝一日,你我能在战场上相逢,我必胜你!”
耶律休哥说罢,扬长而去,鼻青脸肿的杨浩抬起头来,就见那个蒙面女兵脚步从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杯具的杨浩像一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悲观中对自己的男性魅力产生了严重怀教……
“娘娘根本不需要帮我,他的体力及不得我,再打下去,他必败无疑!”
离开牢房,耶律休哥便悻悻地止步道。
萧绰轻叹一声:“休哥将军,你是联的左膀右臂,联现幕可以依靠的人不多了,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
耶律休哥傲然道:“就凭他?如果再打下去,我一定能将他堂堂正正地击败,折断他的手脚,好生折辱他一番。”
萧绰轻声道:“脆下药,只是不希望出现万一,他无力还手,将军岂不正好可以拿他出气么”
“娘娘体贴之意,休哥自然明白,可是他既中了娘娘的药,耶律休哥堂堂男儿,岂能再对他下手,如今已是胜之不武了,这一遭……便宜了他!”
耶律休哥愤愤不平地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杨浩一行人终于要离开契丹了,墨水痕墨舍人陪同护送,因为这位宋国使者在契丹吃了很多“苦头,“走的时候还是趴在车子上的,萧后觉得契丹对他“亏欠”良多,所以摆仪仗,亲自把他送出了南城。工艺
杨浩其实伤势并没有那么重,却让人搀扶着下了车轿,脚不沾地,一副凄惨无比的模样。
他望了一眼那顶凤轿,想起萧绰在茶中下毒害他,心中不无怨尤,可是此时此刻,两人已是契丹之主与宋国使臣之间的关系,他不能不做表示,只得高声说道:“今外臣归国,承蒙皇后娘娘远送,杨浩感激之至,外臣杨浩,恭送娘娘凤驾还宫,这的……启程了。”
鸾驾中,箭绰清冷平淡的声音道:“杨使者不必客气,联着通事舍人墨水痕,亲送杨使者至边境,请杨使者向贵国皇帝陛下代联传达问候之意,愿贵我两国,永为友好睦邻之邦。”
稍顷,有人高呼道:“娘娘回宫。”
凤驾回转,向来路走去,鸾轿垂幔轻轻掀开一角,望着南向的车队,珠泪盈于长睫……
第九卷 八千里路云和月 第031章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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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可惜大头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唉……”
冬儿怅然一叹,说道:“那时万箭穿空,如同乌云盖顶,大头只是一个坊间少年,平素的好勇斗狠只是泼皮无赖间的争斗,哪里见过这样的沙场惨烈,惊骇之下本能地逃走,我从未怪他,可他终究还是解不开这个心结……”
“不全是因为这个。”
杨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他如今留下,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有他放不下的人,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大头本来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顾,如今他有一个疼他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还有一个职位虽不高、外捞却不少的官儿做,只要他过得舒坦快活就成了,我们以为快乐的生活,未必是他的快乐,何必要他按照我们给他划当定的人生道路去走呢?”
“嗯……”
罗冬儿咀嚼着杨浩说的话,若有所悟,过了半晌,又有些迟疑地道:“娘好……素来是眼中不揉一粒沙子的人,她不会怪罪大头为你向牢外传递消息与玉落联络吧?以娘娘的性情,我担心……”
“她么……你放心……她够聪明的话就绝对不呢……”,
杨浩目光闪动,笑容有此难以捉摸,冬儿见了总觉得这种陌生的笑意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