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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崔舟嫣猛地站起来。
崔舟嫣身旁一个女子也看过来。她长得与崔舟嫣有些相似,杏眼胆鼻,只是年岁比崔舟嫣更大,身材略显丰腴,浑身上下散发着妙曼成熟的风韵。
霍长乐想了想,步入里面,行了一礼道:“民女霍长乐参见寰妃娘娘。”
话音刚落,崔舟嫣便急急地解释:“姐姐,她是阿瑜的妹妹,是自家人。”
寰妃微微一笑,“小嫣,我还没说什么呢,瞧你紧张得像什么样子。霍娘子平身吧。”
霍长乐依言站起来。
寰妃凝视着她与霍瑜相似的容貌,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说的话,你听到多少了?”
“回娘娘,该听的都听了。”霍长乐声音平平,拳头却暗自捏紧。
“是么……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民女略懂一些仵作技能,早在前些日子已经秘密为兄验尸,所以早已知道他不是死于溺水,而是死于虐杀。而在那一日,我就在兄长尸身前立誓,若能查出真凶,我定要手刃凶手,以解心头之恨。我要亲手把她施加在我兄长身上的残酷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个动手的太监死了,不足以灭我心头之恨。”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明说,但是话语下潜藏的大逆不道已经足以让人咋舌。
而她的神情,竟是十分的淡静和清醒,让人看一眼便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夸下海口,她是深思熟虑过这件事的。
崔舟嫣惊愕地看着她,“长乐,你说什么?”
寰妃朱唇微启,掩嘴轻笑:“你可知道,你这番话足够你掉几个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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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谢府书房内。
霍长乐点了一盏灯,站在昏黄的灯下看着桌上的一把长剑。
这把长剑其实是霍瑜的。只是,他是文官,也没有什么时间练武,所以这柄剑其实还是挂在墙上的时候比较多。
霍长乐轻轻拔剑出鞘,锋利冰冷的刀光瞬间扑面而来。它竟然没有因为久不使用而变钝,霜白的剑身,寒气逼人。
而她注定要用它来为霍瑜报仇雪恨。
是的,报仇,雪恨。
心性一向坚韧冷然的她,并不容易动怒,更不容易恨一个人。但往往正是因为这样,真正的怒意爆发起来,才是最具有不可阻止性的。
她知道,在古代,皇权有着压倒性的威严,而这与她从现代带来的观念“杀人必须偿命”截然相反。尽管与自己所受的教育相悖,她也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更加不是不知道皇族的手中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她更没有如同许多空想主义、妄图改变整个时代的文化的人一样,跳出来阻止皇族滥杀人命。中国几千年来,皇令即是天命这种观念早已深入人心,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在这种时代谈论“人生而平等,杀人必须偿命”无疑只会是一个螳臂当车的笑话。虽然在几千年后,中国废除了皇帝,进入了和平年代,法制观念也开始深入民心,但是在眼下,这种法制观念,甚至连一丁点的微光也没有闪现。哪怕真的有什么法律,对皇族而言也是没有约束力的。因为他们高高在上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免死金牌。又有哪个县令敢大胆地去治皇族的罪?
可是,那又如何?没有人敢治皇族的罪,并不代表皇族没有罪孽。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多是碍于根深蒂固的观念,但不代表她也是这样。
那时候看过很多电视剧,有过很多情节,都是皇族要一个人人头落地,那个人就毫无怨言地献出生命。那时候看到这种情节,并没有过多的感觉。只是,当身临其境时,霍长乐才知道,要像剧中人物一样完全安然服从地接受亲人被无故赐死的现实,是根本做不到的。
更何况,霍瑜甚至不是快速而安然地离世,而是在遭受了无尽的痛苦之后,才永远合上眼睛的。
霍长乐甚至想象不到,他在被虐杀,被抛入护城河,缺氧濒死的时候,是多么地痛苦。
而她,甚至不舍得他受一点点的痛苦。
退一万步而言,即使霍瑜是一定要死,她也接受不了他仅仅是因为后宫斗争的儿女情仇,便牺牲在了权柄的斗争中。他死得如此微不足道,不是因为功勋而死,不是因为一切值得牺牲、一切值得令人铭记的原因而死,仅仅就是因为皇后的恨意,就如同一只蝼蚁一样被捏死了。
是,在世人眼里,皇后是天下之母,是高高在上,她可以视人命为草芥,她可以一个挥手就让人人头落地。但皇后是怎样的人,霍长乐原本并不关心。换言之,皇后杀多少人与她其实没有关系。因为霍长乐其实并不关心不相干的人的死活。她不是救世主,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当圣人,有很多事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能为力,所以索性不去关心多想。但是一旦亲近的人被伤害了,她也会极其护短地保护他们。若是亲人被无故杀死,那么,但凡剩下的人有那么一点血性和良心,都不会轻易放过凶手。这一点,与凶手是谁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两人本来河水不犯井水。但既然王法慧伤害到了她身边的人,她就无法无动于衷,坐视不理。
霍瑜凭什么就该因为王法慧的一句话而轻飘飘地死去?
王法慧为何就能如此干净利落、不负任何责任地剥夺霍瑜的生命?
众生平等。大家都只是人,脱去了外面一层身份,都不过是赤‘裸裸的平等的个体。凭什么其中一个能够凭借喜好、随意虐杀掉另外一个,而不必要负任何责任,甚至没有任何的罪恶感?而凭什么那个被杀害的人的亲人就要因为凶手的身份而遏止自己报仇的心?
哪怕对方是天皇,她也必须为了自己内心的“道”,去报仇雪恨。
不仅为了霍瑜,也是为了自己。
疼爱她、爱护她的兄长被残忍杀害,而凶手近在咫尺,这个时候,若是碍于所谓的身份而哑忍龟缩,便愧对霍瑜,也不是她霍长乐的作风。
她不是冲动,也不是不理智。她只是觉得,人生短短几十年,定当快意恩仇。她宁愿后悔做了什么,也不愿意后悔没有做什么。
而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那便是寰妃的帮助。
她自然知道,寰妃只是想利用她。若是成功了,便可除去一个心腹大患。若是失败了,也不会折损自己的人。而无论失败还是成功,寰妃都能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可是,明知道是利用,霍长乐也愿意去试一试。因为,她何尝又不是在利用寰妃?没有寰妃,她根本闯不过三道宫门,她也完全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这只是一桩交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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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陷入沉思,便听见房门笃笃地被敲响了。
霍长乐放下了剑,“谁?”
“长乐,是我。”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霍长乐微微一动,道:“进来罢。”
谢若璋推门而进,灯光缓缓勾勒出他瘦长的脸盘,和微翘的嘴角,宁和深邃的眼睛。
几年过去了,他的容颜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而悠然自得。行走间衣袂翻飞,自是一派风华内敛,绝代无双。
若是平常,心情烦闷的霍长乐看见他定会心情舒朗,但是眼下却平添了几分忐忑。
因为她发现,自己考虑了一切为霍瑜报仇的办法,但却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给身边最亲近的人听。换言之,谢若璋根本不知道她有那么惊世骇俗的计划。她知道,凭他的敏锐,他早已猜到她有什么在隐瞒他。但是他依然善解人意,宽容豁达地没有逼问,耐心等她在自己觉得合适的时机倾吐。
其实,她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之前自己脑中也是一团混乱,便打算理清思绪才与他说。而眼下,这个时机已经到了。
霍长乐开口道:“若璋,你知道吗?这把剑其实是我大哥的剑。在我那日为大哥验尸的时候,我便在他面前立下血誓,终有一日,我会手刃凶手。而如今,那个时候已经到了。”
“什么?”
“我今日,在大哥府上看到了寰妃。寰妃告诉我,杀害我大哥的人,是皇后。所以,我——定要手刃王法慧。”霍长乐的语调很平静,却隐含着决绝和坚定。
而这种心意已决的平静,竟比对外发泄的怒火更让人心惊。
“你说什么?”谢若璋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愕。
“这是我在崔舟嫣书房门外听到的。那日入宫,她托寰妃替她暗中调查。今天我恰好去找她,没想到恰好听到她们这番对话。”
“长乐,这件事可容不得开玩笑……远之不是落水而亡的么?”
“还记得我那日做的验尸吗?我回来之后,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任何细节,但并不代表它没有疑点。我不说,是因为我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在找到凶手那日才说出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霍长乐顿了顿,见他凝神细听,便稍微喝了口茶,继续道:“首先,我大哥是会水的,不太可能会淹死。当然,我说不太可能,是因为也有可能是他喝醉了没力气游上岸,但是要知道,落水的人,只要不是被束缚住手脚或者陷入昏厥,都会挣扎。我大哥落水的地方是护城河,水面两侧浮有厚厚淤泥,河底有水草。但是我大哥的指甲缝隙里面却是干干净净,没有沾到任何淤泥水草,这便说明了,我大哥根本没有挣扎过。而他的身上并没有被勒过的淤痕,所以,他是在昏厥的情况下被丢进去的。”
“而我看过他的肺,正常情况下清醒的人在死前都会呛水,必定会吸入小泥块、水中漂浮的杂物等物,但是我大哥的气管里除了水,就没有其它东西了。这从另一个角度有力说明了,在大哥落水之前,便已经晕厥,更可能已经死亡。所以,他落水之后,是徐徐沉下去的,没有挣扎,没有呛水,水直接从口鼻灌入肺。”
“然而检查遍全身,我都找不出任何能够造成晕厥、甚至是致死的伤痕。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我在他的生殖器处,找到了一根银针。”
“说到这里,你懂了么?”霍长乐悲愤地看着他,“我的大哥,是活生生疼晕,甚至是活生生地疼死的!你能想象吗?他本来应该是在几十年后,安详地在子孙的陪伴下,在床上离世。但实际上,他却是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痛苦地、静悄悄地死去了。他是我大哥,我无法坐视不理,他走得很痛苦,我必定要让王法慧也尝尝那种痛苦。”
“……”谢若璋抿唇,眼中神色复杂:“我知道你很想替远之报仇,只是,那是办不到的。即使你现在冲入宫内,也闯不过三道宫门。”
“我可以。”她平静地与谢若璋对视。
谢若璋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这件事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我绝不会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境地。”
霍长乐摇摇头,退后两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告诉你吗?因为,我已经决定好了。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我没有与你商量。这件事过去后,我便不再会掺和这种事。但是,现在,已经无法解开这个死结了。她的手上沾了我的大哥的血,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即使有,委屈的也一定是我这方,我大哥也不会死而复生了。我要杀了她,我必须亲手杀了她。我心意已决。王法慧此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霍长乐语气很淡然,很平静,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然后,她望向谢若璋,道:“即使是这样,你也要拦着我?”
“不可能。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而无动于衷。我绝不允许。”谢若璋咬牙,那份淡然闲适荡然无存。
“如果你看到亲近的人死于非命,你是否会不顾一切为他报仇?”
谢若璋怔住。
“你会吧?那我也一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