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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自昨夜寒星出现和在爹爹房中被他封穴斥责后,脑袋里疑团愈来愈多的阿越无法静下心来坐在杜家的书房认真听老爸作临考前最后的提点。
爹爹为何要带一名冒牌芊芊回府?为何放心让她易容做自己的保镖书童?她也曾是爹爹所收养的孩童吗?若是他的义子女,为何一定要她冒认芊芊?既不是芊芊,为何一定要她以芊芊的名义许配给巫大哥?
徐正爹爹面对冒牌儿子关于芊芊一事提出的询问,解答如下:“你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书童,而且她是女孩子,到不得已情况下可免你尴尬。”
什么叫不得已情况下?这一路走来,她发烧、受伤、昏迷守在身旁的都是杜奇峰老爸居多啊,芊芊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爹爹所说的不得已情况到底是什么?爹爹摆出平常的高深莫测,所以答案很模糊
真正的芊芊被爹爹送往何处?太子什么时候撤去监视人员的?寒星怎会趁着爹爹昨晚外出之机登门?那时出现只能推测他也是刚刚得知芊芊的现状,他们两人见面肯定已经相认,否则芊芊不会用报答养育之恩来拒绝脱离险境。为何他一下子就知道芊芊处境危险了呢?
爹爹为何要将真芊芊置身危地?寒星前晚能够出现相救隐雪他们,那么他是不是一直在夯都?他肯定一直受命于爹爹,可之前她询问链刀杀手时爹爹为何不愿意明说就是寒星?
昨晚爹爹突然现身一楼卧室封了她的穴道,若不是他及时认出来,估计她肯定被杀了灭口,因为可以百分百的确定,爹爹绝对不是从门窗进来的,她之前已经将卧室细细看了一遍,房间除了她并没有任何人。那么爹爹从哪里钻出来的?和她听到的声响有关吗?
爹爹对她擅自进入他的卧室反应极其强烈,通过狠狠地教训她来故意罔若未闻她对寒星和真芊芊下落的不懈追问,连隐雪也被殃及池鱼领了一顿狂批。然后大清早和隐雪一起亲自押解欲诉无门的她来杜家接受再教育。
非要她赶考又是何故?到底爹爹交什么神秘任务给巫大哥,以致他长期不能露面不能明言?爹爹总是拼命制造机会将她推向眼前这个杜奇峰老爸身边,难道他已经知晓他们父女相认?可是,她又觉得爹爹的这种刻意举动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到底别扭在哪里?爹爹如此神神秘秘、欲盖弥彰,意欲何为?
“若宝,你心中有事?”弟子自坐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眼睛投向他心思却不知神游何处,他已经停止说教足足有两刻钟了,她还是怔怔不语不言不动,偶尔转转点漆般的眼珠也是为了配合其苦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若宝,若宝!!”走到她身侧,附耳再连连呼唤。
终于闻声转头过来,脸颊便碰上夫子的嘴唇,她反应迟钝地看着一时愣住、面上渐若桃花的师尊:“先生……你怎么脸红了?很热吗?”
“……嗯,有点……”赶紧站直身子,踱开几步以防她听到他猛然加速的心跳声。
“老爸,我非得去参加应试吗?”她极度烦心下不假思索的跟在夫子身后,扯着他的腰带冲口而出。
老巴?老巴是什么意思?杜奇峰一顿,回头看见她垂首在后,几缕秀发贴着线条优美的颀长颈脖顺延而下,悠悠随着她拉扯他腰带的动作幅度而颤动,鼻端还闻到那秀发的清香,伴着他油然而生的悸动萦绕身周,久久不散。
“我可不可以不去应试?”老爸笑得那么春心欲动干嘛?
她很不满地用力扯着他的腰带以作提醒,结果那条不堪被人折磨的腰带顺势松开,娇软无力地躺在肇事者的手心。“啊!这……纯属意外,纯属意外,我马上帮你系上!!”
夫子的外衣一下子松松垮垮,脸上的浅笑也立时变成惊愕,她赶紧点头哈腰、低头认错,极力想要利索地帮他尽快系好腰带,可是左臂因伤怎么也无法灵活配合右手的工作。
杜奇峰静静站着,任由她右手围着他的腰部转来转去,饶有趣味地观察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诚惶诚恐、慌慌张张到恼急交加、手忙脚乱地,现在已经到了满头大汗、急怒攻心,却始终无法将腰带顺利围上。
“先生,你就不能帮帮忙吗?”菠萝麻子的,单手怎么系腰带?老爸这幅袖手旁观的姿态算是有意为难我吗?
“好,需要为师怎么帮?”他看看她那张恼羞成怒的小脸,忍着笑问。
“我一只手动不了,围不上腰带啊。”
“哦……”只顾欣赏她丰富的表情变化,忘了她左臂有伤。“那为师自己来吧。”
“先生,我想说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应试?……”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围上腰带,阿越忽而觉得老爸这个动作竟有说不出的浑然天成的华贵优雅,特别是他微后侧头、反手扣带时脸上的那抹凝神专注别有韵味,这种举手投足间无意流露的气度风采怎会是一个潦倒儒士所有?杜奇峰会是他的真名吗?他的这张脸会不会也和如影一样是经过易容的?
她失神片刻,疑惑地喃语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家,值得爹爹做出一堆不合常理的事来?”
“……”她觉察到什么了吗?略一踌躇,道:“目前你只需专心应试就好,其余顾虑疑问指日皆可解。”
“爹爹是这样对我说,先生也是这样对我说,连巫大哥也不例外。”阿越撇撇嘴,低头叹道:“你们都把我当作小孩子,认为什么都瞒得死死的就是对我好……我不喜欢这种无头无绪的困惑感,更不喜欢被人欺骗愚弄……先生,我到底是谁?”
“若宝……”她眼里那么的迷惘无助,他的心如同被什么利器剐了一道,痛感真实深切,下意识张臂要抱她入怀,那人却已经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埋头抱膝。
他心中一动,几欲便想坦白实情,天人交战片刻,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启齿安慰,杜奇峰缓缓蹲下,陪着她良久不语。
“先生,爹爹所做的事情其实你都一清二楚,对不对?”
“……你想知道些什么?”她真的不再是小孩子了。他暗暗吃惊注视着这个一抬头便蹙眉发问的弟子。
“如影真实的底细究竟是什么?真正的芊芊现在哪里?她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
“……”这些她怎会犯疑?心中被震惊住,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愔愔看着一连串发问的她。
“……”呵呵,老爸打算以静制动?她毫不畏惧迎着夫子和他对视。
只是没过一会儿她便败下阵来,倒不是胆怯畏缩,而是夫子眼中流露的神色从最初的揣摩、猜测到怔忡、悲郁,最后是坚忍、黯然、无奈、内疚、怜惜、痛爱接踵而现,像是极之忍辱负重极之哀痛无措,又极之伤怀她的不晓世故,不通情理、不懂体谅。
唉,最怕老爸现在这副比被帅大叔打击还要心伤神黯的样子了,好像无语凝噎、悲苦莫辨一般。她不由自主地挽起他的手臂轻晃,恳切说道:“……好吧,先生不愿意说便不说……弟子知错啦,你不要这个样子……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不好?……我只是担心芊芊,她是我的好朋友啊。”
“……放心,贴身保护她的人武功应变皆是个中楚翘。”她喜欢义薄云天,还是透露一点点吧。接着他轻声问。“……你会埋怨我吗?”
“不会,不会。”是不敢不敢啊,被爹爹知道我把你弄得这么百感交集,小命难保。
不想再被她继续误会了!杜奇峰握住她的右手,凝望着那张微黑的小脸,正欲说话。
“少爷,太子府的慕良急事求见。”隐雪匆匆进来禀报,杜夫子立时闭口不语。
原来是太子启沣邀请徐家少爷到玲珑苑一聚,慕良到了莲香楼没接着人,对徐家老爷扬言事情非常紧急,必须立刻赶赴,徐正无奈便派如影领其来到杜家。
“既是如此,我就去走一趟吧。”还是赶快逃之夭夭比较好,老爸刚才的眼神开始有点暧昧啦,反正他绝对不会不肯不愿透露任何情况让她知道的。
“……万事小心,记得如有危险,首要保全自己。”知道自己现时无法阻止她不去接触太子,杜奇峰拉着欲要快步离开书房的弟子,压低声嘱咐。
“知道了。”美人太子必是内疚中秋那晚她无奈仓惶的不辞而别,能有什么危险?
今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以极其迅猛之势瞬间传遍整个夯都。
原来是朝廷公布取消明日举行的太子选妃。众多道听途说的消息纷纷指明一点:易侍郎的侄女已经内定为太子妃,只是碍于众多奉命前来京城的官宦媛淑,要稍后才予以公开,听说这是太子启沣用皇位相胁争取来的结果。
这个消息徐家少爷并不知晓,她带领着自家青龙白虎两名保镖坐上慕良的马车,一路无语来到玲珑苑,只是这次乘船并没有去闲静竹舍,而是来到位于镜心阁后侧、与之一桥相连的一栋三层精致小巧的阁楼——浅醉。
慕良指点方位,任由徐少爷满脸狐疑地寻到浅醉阁楼一楼,出乎她意料的是静坐厅中、小酌独斟的只有太子启沣一人。
晴空朗日,秋高气爽,湖面洒金,粼粼点点,举目堤畔,绿瘦花黄。
白玉案几旁,太子一袭墨绿团绣锦衣,更衬其容姿绝代、高贵气度、玉树风采,他侧坐在椅,一手扣案一手握杯胸前,星眸凝滞、静视窗外,媚唇紧抿、凭添迷离,陷入思虑间并没有觉察客到。
这幅美男秋思景象只看得徐家少爷两眼发光、心潮澎湃。当中两眼发光固然是为美色惊叹,心潮澎湃却是因为她蓦然发现太子眼前专注凝神的画面竟与杜奇峰老爸不久前流露的神态风韵何其相似?
脑海中闪过无意发现杜夫子自系腰带时的天生优雅、气度高华,回忆平日并不留意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似乎都带着点不露痕迹的掩饰;再思想徐正对待他的言行举止,还有巫行云表白时很无厘头的担忧‘……一点也不在乎唾手可得的权贵荣华?’,一个隐隐约约的答案呼之欲出,偏偏却还隔着一层捅不开的薄膜,怎么也看不真切;阿越陡然头昏脑胀、思绪一片混乱,心中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纷扰、惊疑、不安铺天盖地纷至沓来,心脏恍如无法承受这般强烈的情绪波动,人便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徐若宝,你怎么了?”被她叫声打断沉思的太子将视线投向无缘无故摔到、一个劲喘气的徐家少爷。
“参见殿下……”狼狈爬起行礼的阿越颤声道:“小民……小民摔跤了……惊了尊驾请……请恕罪。”
“平白无故的怎会摔跤?如身体不适我便召御医前来。”
“那个……不用召御医。”唉,任谁也不会相信平夷之地会无故摔到,御医一来她便要原形毕露了:“小民……小民甫见殿下……风采迷人,……为之,为之倾倒……”
“……”这家伙竟敢当着我的面如此直白唐突?那晚他身中妖姬引,对着衣衫不整、冰姿玉骨的凝霜怎会丝毫不动心?他当真是断袖吗?“徐若宝,念你年少不懂掩饰,便不予追究你的轻狂冒犯,起来说话罢。”
“谢殿下。”
香蕉西瓜啊,几乎一失神成千古恨,小心谨慎、注意举止!!!小心脏终于归位的阿越拘谨万分地贴着椅子坐在太子对面,也不敢抬头,唯有一直垂首作认罪伏法老实巴交状。
感觉到美人太子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尽是考究打量,她后背猛冒冷汗,寒意由背部直达全身。
“徐若宝,那晚那些奴才竟将你带错了房间,哼,简直糊涂浑噩之至。”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忐忑,待耳朵听到太子这句冷哼,阿越只觉象已经过了好几百年的光景,可他说了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