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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了，而只有停止了一秒钟，一切瞬间崩塌。
陆宸在手术室里，季沫站在外面，她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她似乎又听到了街上所有的汽车开始鸣喇，所有的灰尘都飞扬起来，憎恨的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突然，她有点讨厌这个世界了！
医生给出的结果是，陆宸的腿废了。
在生命与腿中，他们选择了挽救生命。医生说，这种时刻里，根本无法选择。
这个世界总是不想给人太幸福，幸福的人太多，会糟上天妒忌的。
是不是季沫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她想要，就偏偏不给。就好像莫冉一样，她喜欢看别人无助绝望的表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看？
季沫看着身旁哭泣地很无助的老人，他是陆宸的爸爸。她什么都没说，她也没哭。走到陆宸身边，他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除了苍白的脸，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说他失去了双腿呢？
是他们在骗人吧，应该是的。
撩开被子，陆宸的腿还好好的，只是包着很多纱布而已，她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骗她。
“你在干什么？请不要打扰到病人。”护士把被子盖回去。
季沫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他的比赛得奖了，等着去签约呢。”
“签约？等他醒了估计就得坐轮椅了，他的腿已经不会有知觉了。”
两行泪瞬间滑下来。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美好的东西都只能幻想，而残酷的东西只是想欺骗一下自己都不允许。
眼睛肿成一条线的时候，季沫站起来，擦掉眼泪。她拿起陆宸身边的东西，那是陆宸想要给她的东西——吉他。是不是就是它，它让陆宸被车撞的？
她能想象陆宸在6点08分的时候，接到电话说他是第一名。6点10分的时候，陆宸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季沫。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吉他店门口，可
惜门还没开。
等待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有所期待。
好不容易，秃顶的老板把门打开了。那时候，陆宸看到秃顶的老板会失声笑出来，因为发型太奇怪了。但他不会嫌弃他，因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或许，他还会觉得，这个发型也不错。
老板把吉他包好，递到他手上，嘱咐他拿好。可能在这之前，陆宸会调试好音，季沫不会调试吉他，他得先帮她调好。他还会在心里想着，季沫的眼光真好，音色很完美啊。然后，他走出门，想着季沫看到的时候得有多高兴。
太早了，街上就只有他一个行人，他在人行道上走着，心里还在想早上接收到的惊喜。突然——
冲出一辆车，把他撞到好几米远。肇事者害怕了，很快就开车逃跑。陆续地路人多了，发现陆宸躺在血泊中……
天堂跟地狱，原来距离是那么的近。
季沫不知道这场音乐比赛的主办方是谁，她只知道NO酒吧。
很奇怪地，现在才10点不到，NO酒吧就已经开门了。很多人在装饰着门口，挂着大红色的花球，门前两边对称地放着花篮。里面，也有人在装修，很多旧的沙发全被拖出来了。
他们是在欢迎陆宸么？而现在，她要告诉他们一个噩耗——陆宸不会来了，他被车撞了。
“我找你们老板。”
“你是签约公司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啊？老板在里面，最里面的小门，他在等着你呢。”搬运东西的小伙子并不知道季沫来干什么，只以为来找老板的人就是唱片公司的人。
老板坐在里面，他正在讲电话，很高兴的样子。
等他挂了电话，季沫开门见山道：“你好，我是季沫，陆宸的女朋友，他今天早上……”
“等等，”他打断她，“你是谁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很忙，要见重要的人。”
季沫说道：“我知道，但是第一名获奖的人早上被车子撞了，现在在医院……”
他再次打断她：“谁说的，我刚和他通完电话，他说他马上赶过来。”
什么？那么躺在医院的人又是谁呢？难道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继续说：“还有，我不认识什么叫陆宸的人，我只知道每天在我这弹琴，并且昨晚参加比赛的第一名得主安宸。”
“什么！”季沫拍案而起，“他明明叫陆宸，你们都叫他Lou，为什么会变成安宸？你在撒谎！”
忽然，他看着季沫的脸，站起身，关上门，轻声道：“你先坐下，我已经知道Lou在早上被车撞并且失去了双腿。我也是没办法，唱片公司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我总得找个人去吧，我也是要赚钱的。反正，安宸是第二名
，与陆宸的只有姓不一样，一个19号，一个29号。两人多有缘啊。况且，海报上的人也并不是陆宸，谁都不知道。念在Lou在我这那么久，也为我招揽了很多客人的份上，我会给他一笔钱的。”
“你不是人！”
陆宸被车撞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明明是属于他的荣耀，他那么努力地，努力去争取来的东西，为什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她要去揭穿这个假象！
NO的老板因为季沫骂他正想发飙，有一个人推门进来，他看了一眼，火气快速降下去。
“季沫，你怎么在这？”零出现在她的面前。
季沫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强装镇定，问：“你来是为了签约的事吗？”
零笑道：“是啊，他们打电话给我，我获奖了，可以跟唱片公司签约。”
“你撒谎！”
58、冷月残枝 镜花水月（十）
季沫是吼出来的；她从来没有这么对零说过话；也从来没有；觉得零是如此可怕的人。
“安宸；你来了。太好了，你会弹钢琴吧？”酒吧老板高兴地迎接过去；对旁边的保安示意了一下；要赶季沫出去。
零点头说：“是，我会。”
已经有人抓住季沫的手臂了，她努力挣脱着，抓着柱子对零大喊：“你这个骗子！它们都不属于你；你只是个骗子！”
她真的生气了！
“季沫！你清醒点！”零抓住她的肩膀，“陆宸的事我感到抱歉，我不去签约，也是有人要去的，我跟他只是凑巧而已。难道你要一个残疾人站在舞台上吗？面对灯光，面对镜头，面对全国所有人？”
对啊，陆宸已经无法站起来了，他不能去镜头前当一名歌手，也不能去舞台上发挥他所有的才能。
酒吧老板说道：“就是，你快点走吧。要怪，就怪那个害他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吗？罪魁祸首就是季沫。要不是她要这把吉他，陆宸就不会跑到那条街上，不会去见秃顶老板，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了，”零突然欣喜地拉着季沫：“这把吉他就是我之前要的那把，你给我买了？其实，我想用它在舞台上弹奏的。我想，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季沫护住吉他，她问道：“舞台？难道不是比赛吗？为什么那么肯定你就会在舞台上表演？安宸，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第一次，季沫喊他叫安宸。
“我……陆宸的事我真不知道，你现在把吉他给我好吗？”
“我不给！”季沫大喊，“你只是个骗子，这是陆宸买给我的。你说，为什么你那么早就跟我说你要这把吉他，是要在舞台上表演的吉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会赢？无论谁赢？第一名都会是你？”
“我不许你这么说安宸哥哥！”
一个巴掌下来，季沫清醒了许多。打她的人是蓝蓝。她脸上挂着泪水，扑到零的怀里，大喊着：“莫冉姐姐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贱女人。趁我去国外的时候，勾引安宸哥哥，玩完了安宸哥哥不算，现在还想污蔑他。你是坏女人，我讨厌你！”
……
抱着吉他跑出去，跑了很远很远的路，她都已经忘记到底跑了多久，只是累的实在受不了了。她靠着路灯蹲下，盯着街上人的脸。
他们有几个是真实的？或者说，他们都是骗子，都是虚假的。还是，他们根本都不是人，都是造出来的东西。这天空也是假的，路灯也是，还有街边的垃圾桶，连她身后靠着的路灯，它都会随时消失不见让她跌坐在地上。
一切就好像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只等着她一步
步走进然后掉进陷阱。
她想起蓝蓝的话，她勾引了零然后甩了他？是莫冉说的么，只有她才会做出这种事。可是，零也默认了吗？他默认了莫冉编造的真相，他也在欺骗蓝蓝，他也是帮凶！
不过，这一切都并不重要了。无论季沫是不是蓝蓝口中的坏女人，都不重要了。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如何把真相告诉陆宸。告诉他，其实他听错了，第一名并不是他，而是跟他同名不同姓的安宸。
拿着所有钱，去给医院交了住院的费用，还是远远不够。她要赚钱，赚很多的钱，不然，陆宸会被赶出医院。排队住院的人很多，谁交不起钱就得让出病床给其他人。
陆宸还在昏迷，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陆伯伯在陪着他，一个早上的时间，他似乎苍老的很多，后面多出了一大片的白发。
季沫在他身边坐下，握着他冰冷的手，那里在打点滴。她要救活他，是她把他还成这样的，她必须负责。
陆宸是第二天醒的，他在喊季沫的名字，可惜她不在。他还想把那个好消息对她说一遍，可是怎么都起不来，他的双腿不听他使唤了，毫无力气。
季沫此时在街上送牛奶，再送完一条街，就可以去医院看陆宸了。不知他醒了没有，他的状况一定很不好，或许会失控，他精神方面不好，不能承受住失去双腿的打击。季沫加快了速度，她必须快点赶去医院。
陆宸呆呆地坐在床上，他看着窗外，其实窗帘并没有完全打开，只有一条缝隙。他就盯着那条缝隙，呆呆地。旁边放着一碗粥，已经凉掉了，是陆伯伯送来的。
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光线一下子照满这个房间。季沫没想到陆宸会这么安静地坐着。她尽量保持自然，说：“你醒了。”
“把它拉上。”
他的声音很沙哑，不过季沫还是听他的话，把窗帘拉回去，只剩一条缝。
“沫沫，”他说，“我想去酒吧，他们还等着我签约。”
季沫在他旁边坐下来，拉着他的手，说：“他们是搞错了，其实第一名是安宸。因为你们同名不同姓，工作人员难免搞错了。”
陆宸听完，回头看着季沫，深邃的眼珠子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想什么。好久，他说：“他们是不是嫌我是个残疾人，把名字改掉了？”
季沫心里一凉，居然被他猜到了。她马上恢复镇定，说“怎么会呢？你不是说这场比赛NO酒吧也有投资吗？他们总会知道你吧，他们没说话，就表示的确是搞错了呀。”
陆宸依然盯着她，想从她脸上发现蛛丝马迹。他说：“那我打电话过去问问。”
季沫阻止他，说：“哎，等一下，我觉得还是不
用了。”
“为什么？”
“我去过了，NO酒吧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陆宸不依不饶：“不会的，我跟老板说好的。要是我赢了，每月至少去他那三次给他招揽客人，我现在这样子，我必须跟他说清楚。”
幺不过陆宸，他拨了电话，不过对方似乎不接。拨了好久，一个工作人员接起来，对方很不不耐烦，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
他不然烦地说：“我们这没有叫Lou的人。”
……
隔了一天，有三个人来看陆宸。季沫见过他们，他们也是NO酒吧的人，同样是唱歌演奏的。
一个说，我们是背着老板来的，一个叫安宸的人已经完全代替了陆宸。
陆宸沉默了很久，说：“我还有双手，我的手没有断，我还是可以弹琴。”
那个张张嘴，许久才说：“酒吧不需要钢琴，已经换成吉他了。”
他们走了，陆宸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吉他，吉他，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