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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
她单手抚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烟放在嘴旁,这种比赛,无聊。
霎时,耳畔响起了引擎的旋转声,极富节奏,微微一怔,本想点燃打火机的手滞住,侧目,反光镜中出现了一抹宝蓝色的影子。
挑了挑眉,随手将烟点燃,另一只手终于也落在了方向盘上,有对手,才会有趣,比赛如此,感情如此,人生,亦是如此。
法拉利登时加速,一个连续漂移卷起了路旁无数的沙尘,嘴角勾起,他一手换档,不顾身旁女人的惊呼,兰博基尼瞬间跟了上去,刹那,白、蓝两道影子交融,缠绕,争相拥挤在狭窄的道路中,互不相让!
技术不错,她淡笑,法拉利一侧,将试图从内线切入的兰博基尼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几次超越失败之后的兰博基尼依旧不温不火,悠悠地跟在法拉利之后,如暗夜之中栖于枯枝的鹰,犀利的眼,静静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一瞬间,两人同时眯起了眼,下一个弯道,决定胜负!
引擎声大作,两车同时加速,几百米仅仅是一瞬之间,兰博基尼中的女人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疯狂尖叫,几近晕倒!
两百,一百五,一百,五十……五,四,三,二,一!
瞬间,脚踩刹车,兰博基尼骤然减速,退了!
就在同时,法拉利车身整个横了过来,刺穿耳膜的轮胎噪音响彻大地,两个后轮刹那,被惯性甩出了狭窄不堪的道路,其后,就是万丈深渊,千钧一发!
猛然,她蹙眉,一手进档,油门踩到底,挣扎的嘈杂声骤急,嗡嗡闷响,霎那,法拉利冲出滞碍,扬尘而去,生死博弈,她,赢了!
“疯子。”他凝望着那张扬冷漠的纯白影子,愕然间,苦笑着吐出了两个字。
她,依旧波澜不惊,即便是刚刚从鬼门关前徘徊,侧目,忽见兰博基尼的车灯开始闪烁,一下,一下,有长有短,极富规律,熟识近十种解码方式的她,立刻辨出了意思,摩尔密码,不上课,来这玩赛车,不担心被发现?
微怔间,她眯起眼,将车停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兰博基尼渐渐减速,最终停在了法拉利的后面,车门打开,一个衣着妖娆的女人捂着嘴踉跄下车,忍不住呕吐起来,精致的淡妆早已被泪水模糊得不成样子,极为狼狈。
她凝望着从车上下来,一身简单干净的男人,不禁怔住。
“怎么?这么惊讶。”他敲了敲车窗,笑眯眯地看着她。
将车窗降下,她看着他,哪还有学校中为人师表的稳重样子?
“反差有点大,是吧?”摸了摸十字架的耳环,他依旧只是笑,眼睛半眯着,不知为什么,倒像极了充满阴谋气息的狐狸。
侧目看了看那辆价值不菲的兰博基尼,回忆起他的名字,叶霄,叶霄,叶……
了然,她轻轻一笑,不知是讽刺,还是莞尔,这男人,倒也一如传闻中般‘怪’得出奇呢,西欧叶家,不似传承百年有余的司徒家般古老,按‘辈分’,不过只能算是个颇为‘年轻’的家族,然而其实力却不容小觑,这一点从此次司徒夜血洗欧洲,而势力完整余下的只有叶氏一族便可以看得出来,再者,司徒,叶家,这两大家族虽多年盘踞于欧洲,关系却是极为微妙,与其说是争夺欧洲版图的宿敌,倒不如说是数次联姻的亲家,以毫无感情可言的婚姻交易,换取两大家族几年的‘相安无事’,换言之,眼前的这个人,与他,是有血缘关系的表亲。
“你还是照顾她一下。”
无所谓得耸了耸肩,他看了看那楚楚可怜的女伴,嘴角,却噙着一丝冷漠。
瞥了瞥那止不住呕吐的女人,她面无表情,本就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女人,看到那抹纨绔公子惯有的戏虐后,有的,只是淡泊,懂得分存,那是幸,不懂分寸,那是命,这样的女人,应有觉悟,玩物,不能逾越自己的界限。
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示意,她换档,绝尘而去。
沉默,他凝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笑意粲然,饶有深意……
**************************************夜晚,一抹白色划破黑暗,如风般呼啸而过。
静静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景色,银灰色的眸子凝滞,略显迷茫,黑夜,很暗,很冷,曾经的曾经,无数次挣扎,逃脱,很痛苦,近乎窒息,白似雪的手指轻轻划过玻璃,微凉的触感,如今,为何如此熟悉,如此,渴念……
“今天,怎么了?”
思绪被拉回,不禁苦笑些许,怎么时时,都会想起他?
“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谁?”随手将温度拨高,他知道,她怕冷。
“叶家少主,叶霄。”
微微侧目,隐约间,看到他的眉头,锁起,“你认识?”
“说来也巧,他是我学校的老师。”
沉默,眉峰锁得更深,“他说了什么?”
“没有,我们不熟。”随手摘下了那带了一整天的墨镜。
“少接触。”
“哥,”她看着他的侧脸,嘴角的弧度淡了,“我不希望,你有事瞒我。”
“我担心你的身份会被识穿,毕竟,他是那人的弟弟。”一抹流光,浅浅的划过眸子,完美的掩饰,竟连她也不曾发觉。
轻叹,她将头依靠着座椅,不再说话。
“司徒家近来开始肆虐打压‘桦轩盟’,看得出,他等不及了。”本不想说,却还是出了口,他知道,她想知道,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信息,“这里,怕是也待不久了。”
静静地听着,那半眯着的眼,此时却透着无尽的疲倦,“哥,我累了。”合上眼,洗尽铅华的,淡漠,“不逃了,待他折磨够了,报复够了,一切也就结束了,这也是,我苟延残喘到今日的原因。”
猛然,耳畔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噪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将手狠狠甩在她脸上的脆响,“够了,赫若曦,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救世主吗?看看你自己,为了他,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放弃仇恨,尊严,生命,如今,连残破不堪的身体也要一并送给他吞噬吗!够了,真得够了,能做的,你已经都做了,剩一点,剩一点给自己好吗?你看看你自己,瘦了多少……”他大吼,嘴唇不住颤抖,愤怒,心酸,颓然……交杂缠绕,难以形容,说不清的滋味,黑暗中,又是那苦苦的味道,滑落进了他的嘴里,很涩,感觉好怪。
轻轻抱着他的头,感受着他的痛苦,霎那,不曾有过,泪水滚滚落下,心,很痛,难以言喻,哥,我知道,我很自私,很任性,对不起,对不起,这一生,该还的,我都还了,唯有你,欠你的,我还不清,真的还不清……
霄
“下课。”悠扬的铃声响起,他用手敲了敲桌面,嘴角依旧噙着那抹不浓不淡的笑,隐约间,让人看不透着心思。
话语谈笑四起,桌椅碰撞摩擦,发出些许嘈杂。
“尹若夕同学,来一下。”他倒也不客气。
脚步停滞,她侧目,蹙眉,
“什么事?”语气生硬。
笑而不答,他拿起几本书,便缓步出了门。
阳光很软很暖,透过繁密的浓荫被割成了无数细碎的斑驳,随风而动,让人不禁想懒懒地触碰一下。
尾随他,看方向,应该是去停车场。
一路的沉默,直至他拉开那银白色的车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总不能拒绝我两次吧。”见她驻足,他笑,有些无辜。
微微的犹豫,她看着他饶有深意的眸子,却还是上了车。
发动引擎,银白色的影子漂亮地划出一个弧度,稳稳地驶出了校门。
依旧沉默,她没有问,他便也没有说,
难名的气氛,仿佛默契,却又充斥着说不清的诡异。
随手打开音乐,耳畔响起的,是熟悉的旋律。
霎时,银灰色的眸子瞳仁收紧,
《温柔的倾诉》,他的,最爱……
“介意吗?”漠然,心底撕裂般的痛楚间,她沉默,抽出了一支烟。
瞬间的微怔后,他耸了耸肩,无所谓。
打火机的脆响,淡淡的烟草味,缭绕不散的云雾,
反光镜倒映着那一张倾城绝世,却无尽没落的容颜,
不觉间,心头的颤动,为她,心疼……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沉默,她深深吸了一口,随手将金丝框的眼睛摘下,
些许长发散落,朦胧了她的脸,她的眸子,
手伸出,想要撩开那更显寂寥的发,却又在几近瞬间的同时,收回,余下的,只有心底的苦笑。
“有时,真得很佩服你呢。”
“什么意思?”难得的开口,许是嗅到了些许气息。
“竟然明目张胆地呆在欧洲,难道你不清楚,这里是他的天下吗?”不曾侧目,却也不难发现,一抹流光,淡淡划过他的眸子。
霎时,她眯起眼,点点寒光闪烁,
孤狼隐藏多时的獠牙,锋芒毕露!
“放心,我没有恶意。”依旧笑得轻松,仿佛对生死没有觉悟。
许久的僵持,终还是她让步,将隐于袖底的枪收起。
“不想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又或者,为什么没有将你的行踪透露给他?”如阳光般的脸庞,干净,明亮,让人很舒服。
将烟熄灭,她侧目看着窗外,猜不透心思。
他不语,无奈之余,只能苦笑,
还是,老样子……
耳畔,依然是那一首曲子,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你,喜欢这首曲子?”许久的许久,她问,不知为什么,话语间仿佛透着茫然,透着,疲倦。
“谈不上喜欢。”眸子,慢慢地眯了起来,
“人类栖息于黑暗,却幸运地得到了一个为远方那抹虚无缥缈的光明而挣扎的机会,然而有一种人,注定看不到那属于自己的光明,没有信仰,没有执念,没有希望,不知为什么而活,不懂爱、温暖,因为不曾享有……”许是看到了她的身躯微微一怔,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蓦然,心底的叹息,无尽,怅然,
你可曾知道,你如一盏长灯,点燃了他对生命的渴望,
奈何,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既然注定给不起,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让他看到光明,
你又可曾知道,一旦得到,对于‘失去’又会是怎样的恐惧,不甘!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你与他,见幸福从指间流走,抓不住,得不到,
许久的许久,回眸三世,是感于命运的无常,还是叹于轮回的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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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转于蜿蜒的羊肠小道,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将车停下。
侧目,透过车窗,入目,便是鳞次栉比的小店铺面,各种各样的小吃,烧烤,汤面,煎炸,数之不尽,全然不是欧洲的风格。
微怔间,已是不自觉地随他下车,进了一家简单,却极为干净的小店。
“两位点些什么?”四十多岁的老板一如既往热情。
“两碗牛肉面,十串烧烤,随便来几个小菜,对了,还要一条红烧鱼。”见他一点也不拘束,想来是对这里毫不陌生,
“坐吧,这里不错,很干净。”见她看着自己,眉梢微蹙,他却依然只是笑。
略一犹豫,她坐了下来,却始终凝视着对面的男人,
自己喜欢红烧鱼,他,怎么会知道?
“别总是这样看我,小心,爱上我哦。”笑得倜傥。
谈笑间,老板已将两碗牛肉面摆上了桌子。
“尝尝看,面不错。”率先动了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这副样子,又有谁能将眼前的他,与那堂堂叶家的家主联系在一起?
“你……”虽说先前在车里,不在意他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却也没想到会是来这样一家小店,相安无事,倒是让人觉得诡异。
“什么?”嘴里叼着一大口面条,说话含糊不清,样子很滑稽。
她看了看眼前那一桌,不知为什么,敌意略减。
大口大口地将面塞进嘴里,丝毫不注意形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