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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说:“算了吧,小恕,你还年轻。你看学校里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很快就能忘记我。”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小恕,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学校里风光,看着我的学生对你明目张胆地追求,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她愤怒起来,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似乎想让他听见自己的心。
她的柔软温暖让他一下就忘记跟她争辩。他想起上次在女生楼下被林婕看到,她很发了几天小脾气,就更加自责,上前一步搂住她:“婕,我可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来往。你别生气。我都不怎么跟他们说话。”手掌不由自主地滑进她衣服里。
“那个陈之夏呢?”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问。
“我们是好朋友,说得很明白的。我告诉过你,她喜欢别人,那个人比我优秀多了。我跟她只是哥们儿,我们单独相处都是打篮球,别的时候小容可都在。”她背上肌肤滑腻,他声音变得低哑。
“就算是这样,我也受够了这种日子。小恕,你将来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诱惑,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什么打击。”她的泪水濡湿他的衬衫。
丛恕的心一紧,还没来得及安慰,又听她说:“再说,丛教授他们会怎么想,你考虑过吗?”
“我喜欢的我爸妈就会喜欢。”他睁着眼睛撒谎。
林婕一笑:“大家都在一个学校。你父母会不介意一个大你八岁的老师成自己的儿媳?”
丛恕烦躁地说:“我父母不是那种会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只要我们幸福,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
“你可以不介意,但是,但是千夫所指的人是我啊。”
他又是痛心怜惜又是失望,松开手:“那你就是铁了心要跟贺炜结婚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没法拒绝他。上周他请了很多朋友,当众向我求婚,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现在我父母也知道了,他们可高兴了。你要我去告诉我父母我要悔婚,我做不到。”
“你爱他吗?”他近乎激愤地扬高了声音,“你就能跟一个你不爱的人结婚?”
她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有求恳,有不舍,有柔情:““也许将来有天你会感激我,没有在今天阻碍你的幸福。”
“那我走了。”他无词以对,只能笑起来,“祝你幸福。”
她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下一个时刻,一切就混乱起来。他记得自己一下就把她压在门上疯狂地吻了下去。
“抱我。”她在他耳边轻声要求。
他像从前很多次那样将她拦腰抱起,往里屋走去。
等一切风平浪静,他看着天花板,突然自嘲地笑了。
他们之间真的有爱么?还是性多一点?
他经不起这样的自我诘问,跳下床穿衣服,在她惊异又无奈的眼神里决然离去。
热水哗哗地冲刷下来,流到眼睛里,他充满挫败感地捧住头。
到晚上他出现了感冒症状,第二天母亲唐笑然就要他在家里休息一天。他反正也没课,又不想见人,就躲在卧室里打游戏。
第三天他也没去学校。中午的时候有人来按门铃,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之夏,犹豫片刻,还是开了门。
还没等他开头,之夏就笑盈盈地说:“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她把塑料袋放在桌上脱去外套。
她一直都是那样的打扮。可是今天丛恕看来觉得分外刺眼。那贴伏的黑色毛衣把少女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而她雪白的颈边还有两缕头发调皮地溜到领口里去。
“你来干什么?”他冷冷地问。
“听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看你啊。”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他低沉地问。
“没有。”她的眼神平静,“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要做朋友,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并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亲近,别人对她好她也未必就感激涕零。要到发现丛恕的秘密,她才真心开始接受这个提议。
如果她曾经对丛恕有任何误会,那么对于没有把握的人和事,她一向不纠结,很快就重新定位。
“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哈哈大笑,“外表很阳光,实际很阴暗猥琐的一个,是不是?”
之夏抬头:“我没有这么说过。”她孩子气般的执拗和女性特有的妩媚立刻叫丛恕想起林婕。他惊得后退一步,这两天苦苦压抑的心底咆哮在横冲直撞,试图找到一个出口。
“你走!”他厉声斥道。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那乌亮的眼眸里,他看见狰狞的自己,和她的安详形成鲜明对比。
他瞬间被激怒了,不知道是因为被欲望折磨得太狠,还是因为对自己的苦苦拷问旁人不能触碰。
他抓住之夏的肩俯身吻了下去。之夏大惊,立刻偏头挣扎,想用一只手去推他。他成功地抓住那只手,将它别到她身后。他力气很大,单手就能将她两只手固定在身后。他用身体推着她,她狼狈后退,一下跌在沙发上。
他压上来,腾出右手去拉她的毛衣,在她的奋力反抗下只推到她的脖颈,他干脆往上一展用来蒙住她的脸,然后去解她衬衫的扣子。
她没有尖叫,只是用膝盖顶住,不让他靠近,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来拉开她的腿。
这么一分神,毛衣落下来,她想也没想张口咬在他肩膀上。
剧痛传来,他整个人一僵,迅速放开她。而她用力太猛,滚下沙发,头撞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吓了一跳,脱口道:“疼不疼?”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瞪着他。
他也滑坐到地板上,靠着沙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嗓子沙哑地说:“对不起,我是个混蛋。”
眼泪不知怎地湿润了眼眶。他埋下头,用双臂遮掩着自己,觉得几乎没法呼吸。
一双温暖的手环上来,她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好了,没事了。丛恕,没事了。”
(十九)
之夏拉着丛恕坐到沙发上。他平静下来,歉意地看她一眼,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对不起。”
她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手也摸到了她后脑上的肿块,立刻跳起来去找了个冰袋敷在她头上。她本来想拒绝,可是他的手摁得牢牢的,她也只有随他。
过了一会儿他放开冰袋,挨着她全身放得很松耷拉在沙发上,没精打采的,像条炎热夏天里的大沙皮狗。
“我遇见她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他缓缓地开口,又踌躇。她握住他的手,笑了笑。
“她是我爸爸学生的好朋友。”他得到鼓励,继续说。
记忆回到十六岁那个夏天。
少年去游泳馆游泳,女孩们穿着游泳衣从面前不断经过。男孩们在一边不断地偷眼看。
丛恕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奇怪的热流在身体里游走。
“要不,游了泳去我家看片去?”几个好朋友里的一个问。
“去,当然去。”
父母都不在家。男孩子神秘地拿出一张光盘。丛恕很早就听说过这样的片子,那天却是第一次看。
他记得那是夏日的炎热午后。窗帘拉死,屋子里很暗。汗水粘粘地流到背上,他侧头看了一眼同伴,他们都跟他一样瞪着眼睛,表情紧张。
他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个夏天比往常都热。
晚上他做了奇怪的梦,醒来以后长出了一口气,跳起来去浴室洗澡换内衣。
回到学校,突然之间男生们的玩笑就多了起来,那种很隐蔽的下流通过彼此之间神秘莫测的笑容来沟通。女生们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总是追问:“你们说什么啊?什么意思?”
以前他们会评论女生的长相,给她们打分。后来却变成评论女生的身材,看谁发育得不错,并以此给她们取各种外号,比如“小林庄”给了班上最没有胸部的女生,因为小林庄是本市飞机场所在地。
他们还发明了一种游戏在课间玩耍。把一个男生扔在课桌的边上,有人跳上去压住他,一个,再一个,叠起罗汉。下面那个人最难受,小腹顶住课桌边缘直发痛,暗自发誓不再玩这个游戏,可是转身又忘记了,乐此不疲地捉人扔上去。
那是另一种宣泄方式。他们在疼痛和渴望之中摸索着成长必经的道路。
林婕就是那个时候走入他视线的。其实他认识她要更早一些。丛家声当时带三个博士,一个女博士的同屋就是林婕。有时过节丛家声叫学生来家里吃饭,听说林婕一个人在宿舍,就让把她也叫上。
第一次没见面前,母亲唐笑然对丛家声说:“这个年纪的女孩怎么会没有活动呢,是不是长得不太好看?”结果见了林婕就知道错了。丛家声的另两个学生,还有唐笑然自己的学生从此更喜欢到丛家来坐客。
丛家声还有点老派人的风流蕴藉,不愿意干涉学生的生活,对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事情很乐观其成。
那天丛恕回到家,见林婕他们几个来了,正在那里坐着聊天,只点了点头,就去冰箱里找冰激淋吃。林婕也进来,丛恕转过头,看见她站在那里洗苹果的侧影。她穿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又运动得多,线条极其优美。
丛恕心里咯噔一下,视线好像粘住了,根本舍不得转开。林婕抬头,对他笑笑:“等会一起来吃。”
通常他不太参与博士生谈话,可是那一天,他居然傻愣愣地跟了进去,坐在一边。他注意到林婕挺有学识,历史文学美术音乐科学世界格局都能聊上一点,可是偏偏又不自矜,说话反而很柔,带着少女的娇俏。
丛恕的心跳得很快。他别过头看着外面的艳阳天,突然想起四个字:在劫难逃。
晚上他坐在电脑面前发呆,朋友发来一个链接,他随手打开,看了一眼就立刻关上。他左看看,右看看,丛家声和唐笑然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客厅。他蹑手蹑脚地去把门关好,又回来打开网页。
那些图片和小说都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他以为上次看的片子就是极限,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名堂。当然他后来知道,他们那天看的只是三级片,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人片。
那种感觉很奇怪,血液流动得极快,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管突突跳的声音。以前他也曾经想过这些事情,可是始终比不上见到写实图片和描写具体的文字那么冲击力大。
他一面看一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林婕,骇了一跳,拼命摇头,想把这个具体的面容从脑海里摇走,可是始终没有成功。
最后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在负疚和兴奋中沉沉睡去。
丛家声的那个女学生张小帆借了几本书给丛恕。本来说好下次来的时候丛恕还给她,可是丛恕径自去了她的宿舍。
门开了,林婕披着湿漉漉的长发站在那里,见到他露出微笑,把他迎进去,说:“你等一会,小张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因为刚洗过澡,她的衣服穿得比较宽大。而当时丛恕已经长到一百七十五公分,一低头就觉得头晕目眩。
林婕觉得奇怪,平时看见这个男孩都是一派阳光,标准高中白马王子的形象,怎么现在如此沉默?她递过一杯水。阳光投射下来,照在丛恕半边脸上,而另一半则沉浸在阴影里,那样漂亮完美的五官,纯净硬朗的气质,她再没在其它男性那里见到。
外面蝉声嘈杂,还有人穿着拖鞋走来走去。她和他都没有说话,他抬起乌黑的眼,少年心事一览无余。
她的腿微微发软,原来那么挑剔,那么漫长的等待,只是为了这一刻被诱惑的惊心动魄。
后来他老去她们宿舍。
张小帆有几天出去旅行,宿舍里就剩林婕一个。他教她下军棋,嘻嘻哈哈地笑着,突然就安静了。
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吻上她的,好像在心里预想了千百次,但是真的操作起来还是有点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