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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柔声道:“去跟你家帮主言道,你丐帮和我姓李的素来河水不犯井水,我一直仰慕贵帮英雄了得,只是无缘谋面,难聆教益,实感抱憾。两位中了五毒神掌,不用担心,只要将夺去的书赐还,贫道自会替两位医治。”
一丐道:“甚么书?”
李莫愁道:“这本破书,说来也不值几个大钱,贵帮倘若定是不还,原也算不了甚么。贫道只向贵帮取一千条叫化的命儿作抵便了。”
两丐手上尚未觉得有何异样,但每听她说一句,便不自禁往手背望上一眼,心生幻象,但觉手背上三条殷红指印似乎正自慢慢扩大,听她说得凶恶,心想只有回去禀报本路长老再作计较,互相使个眼色,奔下楼去。
李莫愁突然想到,这神掌暗器诸般毒性的解法,全在书上载得明白,他们既得此书,何必再来求我?不禁脸色大变,飞身拦在楼梯中路,砰砰两掌,将二丐击回楼头,住一丐手臂一抖,喀喇声响,那人臂骨折断,手臂软软垂下。另一个人惊,但他甚有义气,却不奔逃,抢上来护住受伤的同伴,眼见李莫愁抢上前来,急忙伸拳直击。李莫愁随手抓住了他手腕,顺势一抖,又折断了他臂骨。
二丐都只一招之间就身受重伤,心知今日已然无幸,两人背靠着背,各举一只未伤手臂,决意负隅拚斗。
李莫愁斯斯文文的道:“二位便留着罢,等你们帮主拿书来赎。”便回到桌边坐下喝酒。
耶律齐一直在旁观看,此时再也忍耐不住,霍然站起。
杨过与张无忌交换一个眼色,低声问道:“要不要赌一把?”
张无忌会意:“他已经见识了李莫愁的身手,如此举动,要么是草包一个,要么是武功不俗。”
杨过点了点头,当即伸手在桌上一拍,两人站起身走到耶律齐跟前,说道:“耶律兄弟,我们一起出手救人如何?”
原来若想救陆无双,势必免不了跟李莫愁动手,此时耶律齐既然想要仗义救人,不乘机拉他落水,更待何时?
耶律齐自然认得张无忌,此时见杨过相貌丑陋,说话语气却很熟稔,便想到昨晚上另一个少年。他此时心中也有些忐忑,但觉李莫愁的身手,自己绝难取胜——若是能多两个帮手,那便再好也不过了。于是当下便点了点头。
李莫愁此时才听见杨过说话声甚是熟悉,但他相貌古怪丑陋,若是见过定然不会忘记。正疑虑间,杨过道:“我却要先借一把兵刃使使。”身形一晃,便在洪凌波身旁一掠而过,解下她衣带上的剑鞘来。这一□法之快,异乎寻常,正是古墓派的轻功。
李莫愁心下一动,便道:“你可是姓杨?”
杨过嘻嘻一笑,揭下了脸上面具,说道:“正是杨过。师伯,师姐,杨过参见。”
这两声一叫,耶律齐固是如堕雾里,陆无双更是惊讶,却不知为何杨过竟然要叫李莫愁为师伯。
李莫愁淡淡一笑道:“你师父还好?真是□的好徒儿,自从终南山一别,你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她一边如此说,一边四下一望,正是要看小龙女是不是也到了。
杨过何等聪明,岂能猜不到她心意,当下便道:“姑姑她就在附近,稍待片刻,自然出来与师伯你相见。”他想即使加上耶律齐,恐怕也不是李莫愁的对手,不如摆个空城计,抬出小龙女来吓她一吓。于是又说:“我姑姑向师伯您求个情,请放了陆师妹罢。”
李莫愁道:“我自管教我的徒弟,关你师父什么事呢?”她想了想,冷笑一声,突然纵身而起,跃到桌上,右足斜踢,左足踏在桌边,身子前后幌动,飘逸有致,直如风摆荷叶一般,笑吟吟的道:“你那姘头有没有教过你这一手?”
杨过不解,但听不是什么好话,当时怒道:“什么姘头?”
李莫愁笑道:“我师妹立了重誓,若无男子甘愿为她送命,一生便长居古墓,绝不下山。她竟然跟你一起,你两个又并非夫妻,自然便是姘头啦。”
杨过此时已明白她出言侮辱小龙女,当下怒极,挥剑急刺,口中叫道:“姓李的,你是人不是?说人话不说?”
李莫愁用拂尘挥开他剑锋,笑道:“这招使得不坏,你那姘头对你倒好。可是你们俩始终是我古墓派的败类,丢尽了我派的脸面。”
她平日说话斯文,此时说这些言语实在大违本性,但她担心小龙女窥伺在侧,如果突然抢出来动手,却实在难以抵挡,故而污言秽语,是要骂的她不敢现身。
杨过听她越说越是不堪,已然气极,若是他自己被谩骂可以毫不在乎,可是小龙女恩重如山,此时被如此侮辱,如何不怒?只觉得眼前发黑,大叫一声,登时站立不稳。
李莫愁看准时机,拂尘挥下,正要往她天灵盖击去。突然只觉手中拂尘上一股大力传来,原来张无忌见情势紧急,不由分说一招顺水推舟使出,一把抓住了她的拂尘。李莫愁大惊之下一时竟难以抽回,此时又有物体破空之声,原来是耶律齐见情势紧急,从桌上抢起两只酒杯往李莫愁背上打去。李莫愁斜眼见只是酒杯,当即吸气封住背□道,哪只酒杯未到酒先泼到,但觉至阳、中枢两穴微微一麻,心中一惊,想到酒已如此,酒杯何堪,必是师妹到了。一时间运起全力,抽回拂尘,及时拂开酒杯,只觉手臂一震,暗叫不妙。
待得转身,见掷出杯子的却非小龙女,乃是第三个蒙古装束的青年,不由大为惊讶。只见他拔出长剑,朗声说道:“仙姑下手狠毒,在下看不过眼,当要讨教几招。”
李莫愁看他脚步凝重,再想到刚才投掷酒杯的手劲,功力竟是大为深厚,当下凝眸一笑:“阁下高姓大名?尊师是哪一位?”
耶律齐躬身回道:“在下耶律齐,是全真门下。”
此时张无忌已扶了杨过起身,杨过听他说是全真门下,再看他摆出起手姿势,是一招‘定阳针’向上斜刺,正是正宗的全真剑法。这一招神完气足,劲、功、式、力,无不恰到好处,看来平平无奇,但要练到这般没半点瑕疵,天资稍差之人积一世之功也未必能够。他在古墓中学过全真剑法,自然识得其中妙处,只是武功学得杂了,这招“定阳针”就无论如何使不到如此端凝厚重。
李莫愁见他此招一出,就知是个劲敌,于是跨步斜走,拂尘后挥。耶律齐但见灰影闪动,拂尘丝或左或右、四面八方的掠将过来,他接战经历甚少,此时初逢强敌,当下抖擞精神,全力应付。刹时之间二人拆了四十余招,李莫愁越攻越近,耶律齐缩小剑圈,凝神招架,眼见败象已成,但李莫愁要立时得手,却也不成。又拆了数招,李莫愁卖个破绽。耶律齐不知是计,提剑直刺,李莫愁忽地飞出左脚,踢中他的手腕,耶律齐手上一疼,长剑脱手,但他虽败不乱,左手斜劈,右手竟用擒拿法来夺她拂尘。
杨过张无忌此时看他已落在险境,对望一眼,同时左右分上呈夹攻之势。杨过和耶律齐都用剑,虽然玉女剑法专为克制全真剑法,但两者都是绝妙武学,此时相互配合起来,威力竟然不减反增。张无忌使得是武当长拳——这武当长拳乃是张真人 张三丰所创,其中招式大开大合,威力甚强。加之李莫愁并未见过此路武功,一时之间摸不出规律,暗道古怪,只得加意提防。
这时酒楼上凳翻抬歪,碗碎碟破,众酒客早已走避一空。洪凌波自跟师父出道以来,从未见她在战阵中落过下风,是以虽见三人向她夹攻,心中毫不担忧,只是站在一旁观战。斗到酣处,李莫愁招数又变,拂尘上发出一股劲风,迫得三人站立不定,霎时之间便迭遇险招。陆无双此时见情势危急,便上前助战,只是即使她伤势痊愈,也难抵敌李莫愁十招。三招以后她已经被拂尘击中倒退数步,幸好一旁青衣女郎急纵向前,将她扶住退开。
李莫愁于恶斗之中眼观六路,见她纵起时身法轻盈,显是名家弟子,当即拂尘向她脸上掠去。女郎吓了一跳——虽然二人隔了丈许,但那拂尘竟是说到就到。女郎右手急扬,也不说话,抽出一根兵刃将拂尘挡开。只见那物晶莹生光,似乎是牙萧玉笛似的物件,李莫愁心中不免琢磨:这是哪一派的兵刃?于是又是数下急攻,那女郎抵挡不住,三人忙抢上相救,顷刻间险象环生。
杨过此时心想:“此处地方窄小,我们少有倏忽,立刻难逃性命,倒不如去人多之处,或可借机溜走。”于是口中大叫:“青衣姑娘,陆姑娘,请先下楼散散心罢,这/贱/人恶毒的紧!”
当下两人会意,互相搀扶着下楼,三人并肩在楼梯前抵挡,见二人和两个乞丐都退下了,张无忌道:“我们也下楼打罢。”杨过和耶律齐答应一声,三人便从楼梯一步步退下。李莫愁虽然步步抢攻得胜,心中却大为恼怒,她一向想杀谁就杀谁,现在被几个小子挡住——若陆无双竟然逃走,她颜面又何存?当下紧紧追赶。
众人各出全力,自酒楼斗到街心,又自大街斗到荒郊。李莫愁见小龙女始终没有现身,更是放心宽怀,全力施展。杨过、张无忌和耶律齐毕竟功力和她相差太远,战到此时,均已面红心跳,呼呼气喘。李莫愁见状大喜,心道,不用半个时辰,便可尽取了这批小鬼的性命。
正激斗间,忽听得空中几声唳鸣,声音清亮,两头大雕往她头顶疾扑下来,四翅鼓风,只带得满地灰沙飞扬,声势惊人。杨过识得这对大雕是郭靖夫妇所养,自己幼时在桃花岛上也曾与双雕一起玩耍,心想双雕既来,郭靖夫妇必在左近,自己反出重阳宫,可不愿再与他相见,忙跃后数步,取出人皮面具戴上。
耶律齐瞧得好生诡异,见双雕难以取胜,正要猱身抢上,忽听东南方马蹄声响,一乘马急驰而至。那马脚步迅捷无比,甫闻蹄声,便已奔到跟前,马上是个红衣少女。杨过见了双雕红马,就已经料到马上少女是郭靖、黄蓉的女儿郭芙。杨过与郭芙多年不见,偶尔想到她时,总记得她是个骄纵蛮横的女孩,那知此时已长成一个颜若春花的美貌少女。她向双雕看了片刻,又向耶律齐等人瞥了一眼,眼光扫到杨过脸上时,见他身穿蒙古装束,戴了面具后又是容貌怪异,不由得双蛾微蹙,神色间颇有鄙夷之意。
杨过自幼与她不睦,此番重逢,见她仍是憎恶自己,一时便生出了些自卑自伤之心,心道:你爹爹是当世大侠、你妈妈是丐帮帮主、你外公是武学大宗师,普天下武学之士,无一人不敬重你郭家。可是我父母呢?我妈是个乡下女子,我爹不知是谁,又死得不明不白……哼,我自然不能跟你比,我生来命苦,受人侮辱。你再来侮辱,我也不在乎。
心中正自难过,听得马蹄声响,又有两乘马驰来。每匹马上骑着一个少年男子,均是身穿黄衫。
郭芙叫道:“武家哥哥,又见到这恶女人啦。”马上少年正是武敦儒、武修文兄弟。二人一见李莫愁,她是杀死母亲的大仇人,数年来日夜不忘,岂知在此相见,登时急跃下马,各抽长剑,左右攻了上去。郭芙从马鞍旁取出宝剑,下马也上前助战。
李莫愁见敌人越战越多,却个个年纪甚轻,眼见两个少年一上来就是面红目赤,恶狠狠的情同拚命,剑法纯正,显然也是名家弟子,接着那红衣美貌少女也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