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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就是阿香,远道找上门来。金老大的一番话,叫她忍不住凄然泪下,“我们夫妻遭难半路失散,他语言不通举目无亲,只有四处流浪,我成年寻找为他急白了头……”
膨胀雄性荷尔蒙的地方来了美女,伙计们呼地像发情的狗,丢下活计跑来,一个个垂涎欲滴的,热辣辣的眼里伸出手,都说有!你找的就是芦医生,他确实在这里干过!
金老大骂伙计们多嘴,同时心里发怵:芦医生埋得好深啦!谁知他师徒来这里搞什么名堂?到底是卧底的骗子还是窃宝的贼?!尤其对芦慕云,他恨得咬牙切齿,那次阻拦段爷切石,叫他至少少赚十万缅币!
想不到你芦医生也有今天!金老大漫不经心的说:“估计阿妹要找的就是芦医生,他确实在这里解过石头;可惜你来晚了一步,他拜了个老叫花子为师,两人结伴走了。”
堂堂医生,哪有拜讨饭为师的!阿香满脸愠怒,“这老叫花子使的哪门子妖怪邪法,竟挟持我男人不让回家!谢谢阿哥说个准确地方。”她首次捕获到慕云的踪迹,并寄予极大的希望。
金老大深表惋惜:“这芦医生也真是的,不陪年轻漂亮的妻子,却跟个老乞丐鬼混学哪样赌石;并听信谎言说仰光、泰国清迈赌石业兴旺,可以发大财!你去那里会找到他的。”
这话分明是推脱!阿香眼含冷笑睨视,“你以为我是随便找来的?老娘成年累月寻夫,昨天好不容易打听到下落,今天赶来你却说他走了,你该不是那‘老叫花子’吧?!”
这靓妹蛮不讲理,竟充他老娘!金老大有口难辩,起身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就明白。”走到慕云住的窝棚,嘎地推开门:“你自己去看吧!这是他们以前住过的地方。”里面一片狼籍,坍塌的木板床,四处撒落的垃圾,呈现人去棚空,场景触目惊心。
阿香跬步走进,仔细搜索棚内每一个角落,极力搜寻慕云残留的气息。一眼瞥见一条破得稀烂的长裤,像她曾经洗过这旧物!抢步抓起翻开裤腰,模糊的中国商标仍在!这下由不得她不相信了,睹旧物才知丈夫艰辛潦倒,如饿鬼在这破棚里求生!对着破裤一声撕心裂肺:“芦慕云——你王八蛋丢下我……”顿时泪如雨下,伤心痛哭。
伙计们被其悲情感动,这女子太可怜了,驾车四处寻夫;一旦找来却人去棚空,音信又成渺茫。金老大当众撒谎太过分,要知道人家夫妻失散多揪心!其实芦医生阻止切石是番好心,他金老大却当成驴肝肺无情报复!有人端来凳子和茶水,怜悯地劝她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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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春来(2)
阿香含泪发呆,这里曾是她男人的受苦受难地,他与这些蓬头垢面的人一样,像群屎壳郎在挖洞觅食;住在这囚笼般的茅棚,伴随着无尽的苦难。想起两人为爱惨遭磨难,从此劳燕分飞,她思念如潮,凄清的泪止不住地流淌。
伙计们在窃窃私语,难怪芦医生心事忡忡的,总爱独处高坡,原来是怀念他婆娘……想不到这女人美得这么痴情……难怪芦医生反感人家提亲,说没有人比他妻子聪明漂亮……
金老大怕伙计们说漏嘴,指着一伙人的眼窝喝斥:“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你们的臭嘴!妈的,还不快滚!”一群人吓得赶紧去干活。
这些话飘进耳朵如针刺箭戳——原来她阿哥误认为她不在人世,至今仍沉溺在丧妻的悲痛中,并对她矢志不渝!这更加重了阿香的悲情,胸口紧揣她男人的弃物,仿佛嗅到芦慕云那熟悉的气息,由此心灵感应强烈,并与之神交。
司机轻轻走过来说:“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很远的路呢。”
阿香醒悟地抬腕看了下手表,一抹酸泪叠好破裤,起身招呼司机:“我们马上去泰国清迈。”然后双手合十,对金老大深揖道:“给老板添麻烦了,如果见到我男人,请你务必转告一声,他婆娘还活着,并一直在四处找他。”
临别前,阿香伫立片刻,满眼深情地望了望茅棚和大马坎场口,依依不舍随司机上车。
奔驰像支蓝箭,划过大马坎场口,沿着乌鲁江岸,朝远山夕阳飞去。怀揣丈夫的弃物,两边景物纷纷掠过车窗,阿香仿佛感觉时光在倒流——
从格莫村庄回到家,她守着寂寞空房执拗地思念慕云。她一往情深献出女人最珍贵的情和爱,不相信他骗色骗财良心被狗吃了;这种信念愈来愈强烈,并忧心如焚,怕他在荒山野岭遭遇劫难。一旦病愈她迫不及待收拾行装。
她阿爸阿妈苦苦相劝,说慕云若有那份情自然会回,这长时间他杳无音信,找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有哪样用?如果找到他拒不相认,那可咋个整啦?!
她听得心如刀绞,继而愤怒:芦慕云——你王八蛋!就算绝情当面说清,老娘自尊自爱,对黑心男人不稀罕!你这样视感情如儿戏,竟一去懒得回头看一眼,你还是不是个人!
可是她忘不了芦慕云,有泪只能往肚子里流,红湿着眼争辩:“我阿哥绝不是那种人!黄昏前他去密###买药,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我害怕他翻山越岭出了意外!如果他真是无耻小人,我也要找;一旦当面问清,我就杀了他!杀不了就买通移民局,以非法入境叫他死在土牢!”
她阿爸听后大惊失色:“那一带山林确实是山兵出没的地方。尤其是晚上和阴雨天,他们蛰伏草丛或灌木,打劫过路的玉石商。这种事你阿爸碰到过两次。而慕云揣着钱和两件赌石,一旦遇到山兵……”他不敢说下去。沉思默想了好一会,抬眼忧虑地说:“看样子慕云出了大事,但是肯定没丢命,因为抢劫打死人会闹得满城风雨。他不回来,背后原因复杂……可怕的事还在后面,我们家碰到大麻烦了……”
她阿妈感到诧异,连忙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阿爸脸色扭曲怪诞:“你记不记得格莫村庄的司机,我怀疑那天他图谋不轨,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还是让阿香去找慕云,一旦找到,花再多的钱也要拯救这桩姻缘;待两人团圆,我们马上离开孟芒镇。”
她阿妈仿佛一下明白过来,吓得脸色骤变,连连点头。
到现在她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阿爸提出要携家离开孟芒镇?现在她怪可怜她阿爸阿妈的,被这桩婚姻整得心力交瘁。记得从格莫村庄返回的车上,她迷迷糊糊听到阿爸阿妈在发愁,说慕云从中国远道而来,阿香一见钟情对他死心塌地,是两人前世有缘;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万一慕云有个三长两短,她这大年纪,终生就毁了……
其实阿爸阿妈早有准备,见她执意要去寻找慕云,阿爸马上出门开回辆奔驰车,是之前为她买的,并聘请了这位司机。阿妈将行李备好,紧紧搂住她啜泣,千叮咛万嘱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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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春来(3)
临行前,她阿爸再三警告,要她千万别去格莫村庄找黄阿妈,他怀疑这老婆娘用心叵测不是个好人,找她只会给家里惹麻烦!
轿车一旦驶出孟芒镇,她指使司机朝格莫村庄方向开去。并非她将阿爸的告诫抛到九霄云外,实在是陷于迷雾身不由己,这关系到自己和慕云的命运!今天一定要见到黄阿妈,弄清慕云是否找过她?
车一路颠簸,她忐忑不安。直到黄昏前,格莫村庄远远在望,奔驰像只蓝鸟落在木楼前。她推开车门边跑边呼唤。黄阿妈闻声出门张望,一看是她,慌忙迎接。
进屋她迫不及待地问:“我阿哥回来过吗?阿妈帮忙打听了没有?他现在在哪里!”
黄阿妈脸色渐渐凝重,“你走的那天黄昏,芦医生满身血迹提着药跑回。见人去楼空,他楼上楼下像疯了的找你。我追问路上到底发生了哪样事?他不肯说。唉,一个大男人,哭得那么伤心。之后在大院外呆呆坐到深夜,无声无息朝黑地里走……”
“阿妈——”听到“血迹”她惊叫,果然慕云买药遇到打劫!她抓住黄阿妈的手泪如涌泉:“您没说我还活着,在孟芒镇等他?没问他到底去了哪里?阿妈,您咋能这样……”
“我反复解释他就是不听嘛!”黄阿妈委屈得焦躁,“他说他是医生哪样都清楚,阿香患的是急性疟疾,高烧七天就是神仙也枉然……我追问他到底要去干哪样?可是,可是……”
“我阿哥是咋说的!快告诉我!”这下轮到她要急疯了:“阿妈您会说的,您会说我根本没高烧七天!过后您是清楚的呀——”
“当时你高烧不退说胡话,我被急糊涂了。”黄阿妈眼光顿时暗淡,“也晓不得他现在是死是活……他空手回来,说将两件赌石丢了,没有脸见你。走时回头对我傻笑,说马上要与阿香团聚,那地方清静平和、没有烦恼,说罢朝乌鲁江跑……”
“啊——”她脸色骤变,不等黄阿妈说完倏地冲出门。司机见势不妙一把没抓住,她朝外飞奔!一路上像只飞舞的花蝴蝶,跑得拖鞋丢失、乌发散乱、傣装如旗,临渊纵身一跳,一头栽进滚滚的乌鲁江——追赶她的男人去了!顿时格莫村庄传出恐怖的惊呼,人们纷纷跑出门救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的。人恍恍惚惚一路颠簸回到孟芒镇,接着被阿爸阿妈送到仰光医院。白色的病房日子漫长,像口活棺材;她花容憔悴,无时不在思念她的阿哥。康复后,她阿爸大骂黄阿妈从中作梗,断定慕云没有死,目前在为生计挣扎。
由此她又踏上寻夫路。鉴于慕云是医生,她找遍仰光、佤城、腊戌等城市的医院和药市,以及各大场口,每寻一处都是心力交瘁,失望而归。
这次在密###饭馆就餐,听临桌挖玉人谈论,说大马坎场口有位中国神医。她一个激灵跑上前打听,问清情况当即赶到金老大的洞子。可是,她阿哥早就离开,结果沮丧得揪心!但痛苦之余,她蓦然看到希望——正式得知她的男人还活着!从那帮挖玉人诡秘的神色中,她明白离与慕云见面的日子不远了,说不准“鹊桥”就在仰光“开公盘”,即翡翠交易会!
后江场师徒泪别,段爷日夜兼程赶回佤城。那里有段爷刻骨的仇恨!仇人叫赛当那,是佤城地痞、赌石界的富豪。当年段爷走下坡路接连赌垮,谁知人倒霉后院起火,小老婆与赛当那勾搭成奸,并写下百万元欠条欺诈。段爷被迫将两栋几千万的别墅作抵押,匆匆赶赴密###场口淘金。好不容易凑齐钱赶回佤城赎楼,赛当那翻脸不认账将两栋别墅据为己有,并霸占了他的小老婆。受此打击段爷一蹶不振,贫病交加重回场口谋生。绝望中他巧遇慕云,两人在密###呕心沥血攒钱。这次返回他要与对手在赌石场了断生死,并借此谋图东山再起!
第二天清早,段爷找到昔日的缅甸朋友,在街边酒家炒了几个菜,与之边喝酒边聊天,借此打听赛当那的动态,以及赌石场上的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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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春来(4)
缅甸朋友明白段爷报仇心切,劝他忘掉过去的事,“好不容易在场口赌命赚回钱,洋楼小车去了可以重新买,老婆跑了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唯独安逸的日子难求;另外,赛当那也不是好惹的,你死里逃生又去找他斗,闹得不好要鱼死网破啊!”
后果确实够吓人的!段爷点点头,乜斜着醉眼说:“可是你不懂男人为哪样活着!这是老子一辈子的奇耻大辱,岂有苟且偷生不雪洗的道理!”拍着朋友的肩头哈哈大笑——
“每天吃山珍海味你腻不腻呀?洋楼小车都是身外之物;娶几房年轻漂亮的老婆,可是段爷我浑身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