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记得王令是说要活的?”
“不许下死手,听到没?打他手脚!”
“还不快追!!”
“是是是……”
逍遥王府。
一间药香缈缈的药庐,一帘黄纱隔断了两个空间,靠近房门的外间,王姨烦躁的走来走去,不时看向黄帘那一头,几道身影颇为忙碌——
“老古板,你再晃来晃去,信不信我轰你出去!”一掀帘子,一身灰衣布裳的花发老妇从里边走出来,一脸鄙视的向王姨怒道——这不是百里萧是谁?!
“怎么样?千行父亲还好吗?”王姨却没理会她一贯的嘲讽,急急问道!
“哼!”百里萧斜了眼一脸急切的王姨,说:“救不醒了!”
“什么?!”王姨一愣,接着怒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是生死神医吗,只要一口气没下,生死都由你来定?”
“啧,我说的当然没错!”
“你还敢说没错!”王姨几乎勃然暴起,一把揪着百里萧的衣领,双眼通红,大怒!
“你急什么!又不是说死了!”百里萧一把拽下衣领上毫不客气的大手,上下打量着失态不已的王姨,啧啧摇头,仿佛第一天才认识她,道:“我只是神医,不是神!我可以救回他的身体,却救不回他的意识!”
“什么意思?”听见人没死,王姨才平静了一点,深呼吸了几口,勉强压下动荡不已的心绪,问道。
“意思是,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了,但他的意识不愿意醒来,想一直沉睡下去!”仿佛想到了什么,百里萧望了望黄帘后那个静躺的身影,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王姨眉头一皱,同样望向帘后,道:“你是说,没死?”
“没死!”又是一记白眼送来。
“唉……没死,没死就好!不然我要如何向千行交代?”王姨仰天长叹一声,仿佛一下子老去几十岁,她摇头道:“王爷和其他三老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不日就将赶回,这里,就交给你了……此次事故关系甚大,责任全在我身,我会亲自向王爷请罪!”
“请罪?哼!”百里萧冷哼一声,看向王姨,道:“老古董,我认识你已经差不多四十年了,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是你吗?!请罪,请罪……事情还没怎么样就先想到请罪!莫不说还不到最坏的一步,就是到了,王爷想看到的是你的请罪吗?!”
“王爷想看到的是你的请罪吗?!”
一声大喝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一下惊醒了陷入懊悔和恼怒中的王姨——
一直以来,千行的聪明与隐忍都深深打动着王姨,以前,身为王爷之师,府中五老,她身上的责任和压力都不可能让她将过多的关注放在千行身上,哪怕悄悄收了他为弟子,传他身上绝学!
可是,千行一次都没有抱怨过!哪怕被欺负,被虐打,每次她去探望,都看见他悄悄将自己身上最严重的伤藏起,尽量把自己打理的干净一点,生怕她因为身上的肮脏露出哪怕一点厌恶!
小心翼翼!
这样的孩子啊!她何德何能能够遇见?何德何能被他如此相待?
她怜他,惜他,却偏偏不敢帮他——因为那是王爷最厌恶的存在,亲自打为最低贱的贱奴,天天虐待,日日折辱!
她以为,一生就是这样!可是一场大病醒来,王爷变了性子,她说——
“我是识大统的人,当年之事扑朔迷离,谁对谁错众说纷云,我不说能完全放下,却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真有本事,就算他是低贱男儿,我亦可让他功成名就,万世辉煌!”
“我,很看重他,若他有幸,在可以与我并肩而立之前,我不介意他以我‘师弟’的身份追随在我身后,这一份尊重,就由你赐予他吧!”
……
王爷答应了改变!她多年的希望被允许了!她喜不自禁!
或许是愧欠,或许是执念……一切有了希望之后她对千行极为上心,不然也不会几次为他挡在王爷面前——现在,千行的妹妹在她眼皮底下叛变,他的父亲差点死在她的面前!
直接打破了她数十年的镇定,让她心神大动!
乱局下
酉时初,红日西沉,距离陆风行二人与神秘人约定的时间只有大半个时辰了!
“王爷回府——”
一声长长的呼喝从府中传出,伴随着沉重的王府大门隆隆打开的声音,“吁——”一黑一红两匹大马同时勒转缰绳,唏律律两声齐鸣,二马齐齐住蹄,若在往常这纵马之术必会引来一片惊叹,但如今却无人有这份心思!
一众带刀侍卫从里边涌出,在府门分两边站定,齐刷刷拱手请安:“参见王爷千岁!”
千行一侧马让过了这一礼,杨怡冷着脸应了声:“平身,王姨何在?”
领头一侍卫回道:“在药庐!”
杨怡翻身下马,将手中鞭子往她身上一丢,吩咐道:“传她来书房见本王!”
“是!”侍卫双手接过马鞭,拱手应了声,转身离去。
“千行!”杨怡转头看向一齐下了马的男人,剧烈的颠簸让他的身子有些颤抖,脸色苍白,却紧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看得出他在强忍!杨怡低叹了一声,对他道:“去换了衣服,到书房来!”
千行一怔,面色复杂的看了眼杨怡,躬身应是!
换衣服?当然是换成镇北府佥事陆北辰的衣服了!千行没有想到的是,这滔天巨祸与他有密切联系,一路上他见杨怡怒气冲冲,毫不理会自己,便做好了一回去就被投入大牢的准备,没想到,杨怡居然让他换回陆北辰身份,这是还允许自己参与的意思?
千行不敢妄想,遵了令,往寝宫方向走去——路北辰的东西都存在杨怡寝宫里!
王府书房,杨怡坐在上首,千行、五老还有一众王府心腹齐齐站成几排,向杨怡行礼道:“王爷千岁!”
“免了!”杨怡挥挥手,众人方才全礼,分两排在左右站定,五老、千行在下方仅有的六个座位上坐定。
王姨神色复杂的看向对面一张鬼脸覆面的千行,有愧疚,有疑惑。
“王姨,是你给本王传信,‘九边镇防图’失窃?具体怎么回事?”待众人安定下来,杨怡转向下首的王姨,问道。
王姨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起身向杨怡拱手道:“此事是属下防范不周,当时……”
偌大的书房中,许多人当时并不在现场,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当下的事情意味着什么,都是凝心静气,静静听着王姨将事件原委缓缓道出……
“呼——”王姨长吁了口气,再次向着杨怡拱手,恭声道:“王爷,就是这样了,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杨怡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在琢磨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听到此声,微微一笑,道:“王姨不必自责,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事后的应对王姨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谢王爷不罚之恩……”王姨苦涩的一笑,知道是杨怡的回护,却只得紧捏了双手应下——若是以前她或许会坚持引咎受罚,但百里萧说得对,王爷想要的不是她的认罚!
她,要将功折罪!
愧欠的看了眼一旁低垂着头,掩盖了一切情绪的千行,她的眼神却渐渐转为坚定——事关这九边、甚至帝云亿万百姓,纵是愧欠她也要前行!
另一边,千行静静听完原委,却不知作何感受——
愤怒?痛恨唯一的血亲背叛得如此干脆利落?
委屈?同样是亲生子,父亲却可以牺牲他成全身为女子的妹妹?
感动?老父宁愿留下,希望可以与他共同赴死?
埋怨?血亲不明所以,镇防图一失天下又该掀起血浪滔天!
……
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仿佛将他撕扯成无数份,此刻他无比庆幸脸上的鬼面,将他变换不定的情绪尽数挡在黑暗里!
“妹妹、小易……”不知过了多久,千行才渐渐回神,两只大手却捏成了拳头,他缓缓抬起低垂的脑袋——
“……此事就先这样,司马府嫌疑最大,将埋伏的暗线扩大五倍,明面上的巡防不要放松,给本王启用整个北云所有的眼线——在我们的地盘,还轮不到这些跳粱小丑放肆!”杨怡一合宗案,凤眸一竖,杀气凌然!
“是!”一众人起身,恭敬地应道!
“王爷,属下有事要禀!”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怔,皱眉望去——
千行一身绯红官服,脸带狰狞鬼面,正弯腰双手抱拳,一股郑重的意味油然!
“怎么,陆大人对王爷的决断有异议?”有府中参谋顿时不满,一挥袖皱眉道。本来众人中千行资历就浅,还偏偏坐上了仅次于五老的席位,再加上他人神神秘秘,手下都计司行的又是隐秘之事,功绩不显,难以服众!
何况此次镇防图失窃,都计司难辞其咎!没有剥夺他参与此事的权利就算好了,他有事不在前面说,偏偏挑王爷盖棺定论的时候,这是什么意思?!
杨怡也是微微挑眉,将手中案宗放下,对他道:“陆将军有什么补充,说吧。”
千行刚刚抬手就知道自己孟浪了,不过他还是微微一躬身道:“属下不敢有异议!只是,王爷,诸位大人,镇防图在我都计司失窃,北辰难辞其咎,特向王爷请令,允许属下追拿犯奴归案!”
“嗯?”杨怡诧异,凤眸一挑,探究般地看向千行。
一路上千行都是黯然沉默,杨怡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为家人做过的努力,十二年的希望是怎样的执念?杨怡还想着若他想不通自己要怎么两全……
谁都有自己的私心,杨怡也不例外,血浓于水,不管对错,她们都是千行的血亲!若是千行想要维护,她也不会怪罪——但是虽然不会怪罪,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舒服——杨怡一向强势,何况千行父妹所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她的利益!
可是,千行现在对他说——要追拿犯奴归案?
他,站在自己这边?为什么?杨怡不认为千行与她的感情已经好到可以让他这么短时间内放弃自己期盼多年的血亲!是为了……图纸遗失的后果,这天下大义?
迟疑一会,杨怡还是皱眉问道:“陆将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面对血亲,你真的首先顾全大义?还是私下里有什么算计?
“王爷!”似乎也听出了杨怡的疑问,千行双手抱拳,两眼却直直的对上他的视线,他说:“失图之过,都计司难辞其疚,属下必尽力寻回镇防图,之后,请王爷允许属下赎罪!”
看着他一片坦诚的视线,杨怡一怔,继而一片苦笑——允许他赎罪?果然是她的男人会做的傻事!他竟然想要自己顶替父妹所犯之罪,代亲受罚!
千行啊千行,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吗?忠义两全?
暗叹了一声,杨怡说:“此事容后再议,先将镇防图找出来才是要务!现在,本王命令,王府大总管王里素总监追捕大局,陆北辰为副手辅佐,其他人等按刚才所定行事,令行禁止,不许怠慢!”
“谨遵王令!”众人抱拳躬身。
决然
酉时中,贫民窟。
纷纷乱乱的叫嚷声彻底笼罩了这个平日里绕道都来不及的地方,一队队执兵带甲的士兵横着枪,一个一个凌乱的巷口搜寻过去,颇有掘地三尺的架势!
一个破落的院子里,一道佝偻的身影站在空地上,衣衫褴褛,目光浑浊,就如同这里所有被生活压迫到麻木的存在一样。
倏尔,呼呼几声风响,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仿佛不属于她的精光!
“大人,逍遥王府突然发出王令,全城通缉两个逃奴!”不知何时,三道全身包裹在黑衣下的身影单膝跪在老人面前,恭谨的行礼。
“逃奴?”一声苍老的疑问传出,残阳下,那原本佝偻的身子慢慢挺直,一股强大的气势随之压迫而出,一瞬间仿佛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