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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骞微微张了张口,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已经无话可说,他心中敬爱荇儿,这样的女子,世间皆是她的纵横之地,又怎能另她只成为众多妻妾之一,就算是他日贵为妃嫔,也不过是圈在深宫之中一只被剪去翅膀的鸟儿,更何况,金银富贵,原不是她一世所求。
最终,他只有缓缓的点了点头。
门口突然传来了深重的脚步声,陈子骞一听便知,那是汤永寿特有的步伐。
汤永寿原是不需要通传,便重重推门走了进来,他明显是情绪不愉快的,面色黑沉,眉头紧锁,脚步比平日还要重了几分。
汤永寿一进门,便看见了荇儿所装扮的“雷鸣音”,他的眉头压的更沉,走进屋来,踱步打量了荇儿许久,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
荇儿被他眼中的敌意所慑,一时不敢轻易言语。
陈子骞刚要说话,被汤永寿一个眼神止住,汤永寿又转脸紧紧盯着荇儿,气势咄咄逼人。
“你便是今日新入,那昔日日月盟的将领?”
荇儿便恭敬称是。
汤永寿不屑道:“不过如此。”
荇儿知汤永寿地位尊重,便硬着头皮抗住他的轻蔑,做出垂首听教的样子。
汤永寿又问:“那个小狐狸精呢?”言语中很是厌恶。
小狐狸精?荇儿不由一愣,是说我嘛?
陈子骞面色微变,连忙唤道:“义父,此番义盟残军,是查干巡视时偶尔遇上。帝国剿灭日月盟时,以为新阜一战已经灭其全部兵力,他们并不在追缴范围之中,因此,孩儿才斗胆将其收编。”
荇儿便立即心明,想必陈子骞执意要救日月盟,此番不明智之举,令汤永寿心中怨上了自己。
汤永寿似乎平了一些气:“即是如此,那小狐狸精却不在军中?”
陈子骞一时语塞。
荇儿见状,便换了女声,朗声道:“陈庄主,不,汤前辈,你说的小狐狸精,便在这里。”话语间,她伸手揭了脸上面具,一张绝世清丽的面庞露了出来。
只见荇儿不亢不卑,微微而笑:“荇儿见过汤前辈,昔日卧龙山庄收留的恩情,荇儿始终铭记于心。”
汤永寿震惊的面容渐渐转了怒,他的目光中写满了厌恶,汤永寿便转身厉声质问陈子骞:“骞儿,你还说不是为了她!”
陈子骞深黑的眼眸中,微光一闪而过,只见他微微启唇,正要回答,荇儿便抢声道:“汤前辈误会了,此番我们与查干正是偶尔相遇,陈都统与查干都不知道我男扮女装。日月盟一灭,我们却不愿放弃颠覆暴政的机会,而我更想得报父仇,此番带着残兵前来投诚,只是想助陈都统成事,顺便了却自己心愿。”荇儿停了停,又道:“如今我已得父亲亲传兵法之书,我与陈都统,此番再逢,只有合作关系。”荇儿咬牙狠心道:“其中绝无私情!”
汤永寿听她说的决断,脸色稍有缓和,厌恶之情却分毫不减:“最好你能牢记今日的言语,若你它日勾引骞儿,乱他心神。”汤永寿的声音陡然提高:“老夫第一个不饶你!”
荇儿咬了咬下唇:“若违此言,愿由汤前辈处置。”一抬眼,对上陈子骞眼中一丝波动,其间藏着莫可名状的楚痛。
一年之后,我们再一次错过。
我以为几十万的生命成就了我和你的相逢,其实不过是老天要告诉我,今后再不可心怀任何希望。
往后之路,我亦言明,你我只有合作,再无私情。
这样,对我们都好。
第三十六章叛徒
夜色沉沉,这个时辰,安平城门早就落下,城中的百姓也纷纷闭户,却有一个人影,匆匆的向安平城东门走去,守门的卫兵本想拦截,但是一见那人手中所示令牌,便又退了回来,笑着问候:“柳公子,这么晚还要出城?”
来人正是柳言真,他便微微一笑:“都统遣我出城办事。”
卫兵便不再多问,开了侧门放行。
出了安平城,柳言真便急急的向东南方路而行,脚步又快了几分,今日午时他探到消息,陈子骞明日要派查干去秘密接水荇儿入城,他必须要提前赶去,半路拦截,杀了那个女人。
最近,陈子骞对他的信任越来越少,更不能等到那个女人来到之后,揭穿他私自抢夺兵法书之事,更何况,那是一本假书。
柳言真正走着,却察觉出一丝不对,周围的树林里,似乎有人在急速穿行。
柳言真顿时脚步一滞,身边瞬间被数人围上,他冷声道:“什么人?”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踏步上前,笑声爽朗不羁:“柳公子,这么急冲冲的去做什么,难道是想和我抢功?”来人正是查干。
柳言真微微皱眉,面色却保持如常:“查干将军多心了,在下不过是奉都统之命,外出送信。”
“送信?”查干干笑一声,手中举起一个封死的蜡丸:“莫不是这一封?”
柳言真脸色瞬间变了一变,却犹自镇定道:“查干将军在说什么,怎么我不明白。”
查干漫不经心道:“今日我手下在柳公子房檐上捉到这只鸽子烤着吃了,却在鸽子脚上发现了这个,我怕事关重大,便赶着来还柳公子,一追就追到了这里。。。”柳言真冷哼一声。打断他道:“查干公子,莫要血口喷人,嫁祸栽赃!”
查干也回以冷笑道:“若不然?我们去陈都统面前讨个公道?”
柳言真脸上更加不屑:“查干公子,我柳家世代侍奉陈氏,我与陈都统二十多年的交情,岂容你一个外来人挑拨。”
清寒月色下,溶溶树影中,突然一人朗声道:“言真,原来在你心中,我们终究还是有过交情的。”声音冷过月色。却情绪难辨。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从树下走出,面如冠玉,清新俊逸。而他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女子,清丽脱俗,风姿绝代,正是陈子骞和荇儿。
柳言真心中一凉,便知事情已经败露。然而他却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相反一股解脱之感涌上心来。或许,今夜,所有的恩怨都应该有所了结,柳言真心道。
黑夜中,清朗月光下。两个俊逸的男子对面而立,目光相接,脑中不断闪过二十多年来的回忆。
清净的太清山脉中。曾有两名孩童一起学艺玩耍,赤诚相交,后二人成年,各自下山筹谋,心机算计。惟有两人相聚之时,才能松懈伪装。一番肆意畅谈。昔日谈笑之语犹在耳边回荡,今日竟已成敌对。
“为什么?”许久,陈子骞出言问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柳言真突然笑了:“朋友?血统尊贵的陈公子,你以为,你会有朋友?”
陈子骞的身子,极其难以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柳言真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恨意:“我们自小一起学艺玩耍,一起犯了错,每每被惩罚的都是我,因为你是身份尊贵之人。我柳家世代为陈氏家臣,便注定卑微,要替你承担过错,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
陈子骞的语气多了一份颓然:“你终究是因为如荫之事记恨我。”
“没错!”念及往事,柳言真抑制不住满腔的愤怒:“我妹妹柳如荫,那日与你一同困在太清山风雪之处,父亲寻去,风大路险,他抱不了两个孩童,便丢下如荫带你回来,最终,你活了下来,可是如荫她,仅仅六岁,活活的冻死在山中,凭什么,你的命就尊贵些,而如荫,就应该为你去死?!”
“如荫死后,父亲带着我和母亲,下山为你们陈家打点基业,母亲恨父亲冷血,丢弃亲生女儿不顾,与父亲再不言语,三年后郁结而终。而我十六那年,父亲也死了,同样是为了你陈氏的复兴而死。”
“从那一刻起,我便再也无法原谅你,为了陈氏的江山荣耀,我柳家世世代代用性命去填,却又是凭什么!”
在柳言真的连连质问下,陈子骞沉默了,荇儿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荇儿却想象的到,他一定如往常一样面容沉静,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却将所有的情感皆压抑在心中。柳言真字字剜心,连她一个外人都为其中的羁绊刺痛不已。
这一切非陈子骞所选,却是因陈子骞所起。
碁朝一灭,却留下惊世宝藏以及一朝忠良,无论是真心忠于前朝,或者是想再拾富贵,这条复国路上卷入的势力和人命越来越多,就越回不了头。
“因此,你便串通了郭怀祯,出卖我的行踪?想要阻了陈氏复兴?”陈子骞反问。
“没错!”柳言真的言语却有一丝颓然:“郭怀祯空有野心,却被殇帝盯的紧,他并不想取你性命,只是想胁迫你为他效忠。”
“所以你将水荇儿一事透露给郭怀祯,在京中与他里应外合想冤我入狱,又为郭怀祯夺取兵法之书?就是想挟制于我。”陈子骞微微冷笑,言语中带了讽刺:“言真,你不亏是二十多年来与我走的最近之人,我的心思原是你最明白。”
柳言真丝毫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讥讽,当下回以冷笑:“你早就怀疑与我,却还与我虚以为蛇,若不是近日我打探到一些消息,我都不知,你已经疑我这么深,假意做戏,探人心思,你又何曾居于人下。”
两个自幼一起长大的男子,从最初的意气相投,到如今冷然对视,言语互伤。若说这世上人心无情,不如说是天道无情,将所有的美好温情,最终绞碎,只留下绝望和仇恨,才是永恒。
“既然我选择叛你,便无后悔,你怎样处置,悉听尊便。”柳言真的言语多了一丝莫可名状的疲惫:“这样尔虞我诈的日子,我也倦了,就算你最终未能复心陈氏,昔日一家团圆的时光,也不复重现了,我们这么斗来斗去,却是为了什么?”
柳言真言语恳切,他虽心中恨极柳家因效忠陈氏家破人亡,然则曾经少年间的友情,却不为虚,当万般美好的感情都被消磨殆尽,只留下恨意支撑着人生存下去,这样的生命,却如何不让人倦怠厌恶。
“查干将军领命,柳言真通敌卖主,罪无可赦。”陈子骞停了停,冷声道“就地处决!”
黑夜中,陈子骞毅然转身,“柳家世代忠贞,请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言毕,陈子骞又缓步退入了黑暗之中,将自己从光亮下隐去,荇儿犹豫了一下,转身跟了上去,身后便传来了阵阵厮杀之声。夜凉如水,人心更冷,荇儿随着陈子骞在林中默默穿行。
她从未有如此之近的贴近陈子骞的世界,他行走的身影,此时显得如此的孤寂。直到再也听不到厮杀之声,陈子骞才停了下来,一转头,看见荇儿清丽绝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愁绪,一丝担忧,一丝,怜悯。
是了,你心中情感原是如此纯洁绚烂,而如我这般,在心机和虚假中成长,原是可怜可叹。
“夜深了,回去吧。”陈子骞苦笑道。而他心中,多么渴望眼前至纯至美的女子再一次给予他安慰。
荇儿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陈子骞面上闪过一丝释然,也好,有你此时的陪伴,已经足够了。
他略带感谢的报以微笑,两人再无言语,一前一后默默回城。
荇儿便在安平城中落了脚,依旧领了参将的职务,将父亲兵书上的阵法,教习于沧州士兵。
闵水对敌之前,她早已将姜恒安全送出,给足了银两,托村户照顾,既已安顿,便领回了姜恒,陈子骞亦派遣了名医前来,一时间姜恒的病情大有好转,偶尔能想起一些往事。
荇儿便常常与他聊天,听他说起许多旧日父亲之事,虽然大多是她熟知的事迹,然而这一刻,却是她对父亲特有的缅怀,沉浸在悠然旧日时光中,时而能让她忘却这世间的心伤。
因隐瞒身份缘故,荇儿并不与日月盟旧部深交,反而和查干走的极近,查干念及她是女子,也对她照拂有加。
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