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荇儿愣住了,她与陈子骞,从来没有一个机缘去相守,纵然她把身子给了他。只为自己经年的爱恋求一个交代,因为此后她的身子便不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复仇的工具。她不需要再珍惜。
没有机缘,不求结局,便从来没问过,没问过他身边来去那些女子,除了自己。还有没有人分的他的真心,而此时。其中一个女子,这般站到她的面前,如此问着,荇儿纵然心思机灵,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便直了直身子,面容冷了下去:“陈将军何出此言,我与那个人,本就没有在一起。”
一瞬间,陈雪琪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伤,冷若冰霜的红武将军,竟然流露出了疲弱之态,荇儿的心也为之一颤,同样身为女子,对这种乱世中的无奈伤情,格外的有感触,她的心中生出了同情,为陈雪琪,也为自己。
“我和他,是一类人。”淡淡忧伤弥漫,陈雪琪缓缓开口道。
她说起了与陈子骞幼年相识的一切,他们都是背负父辈期望而生之人,一出生便注定不能做自己。两个一相识,便透析对方同样寂寞孤单的灵魂。
“只不过,他对我这一份情,止于尊重。”陈雪琪的语调冰冷,听不出一丝情绪,然而荇儿知道,她是伤情了。
陈子骞也是如此,每每最伤的时刻,却是他外表最平静的时刻,这是长期埋藏自己的习惯使然,他与陈雪琪,本是一样。
“可是,你不是如此,对吗?”
经年后,荇儿终于学会解读陈子骞隐藏的心绪,所以此时,她也读出了陈雪琪冰山外壳下的爱恋。
越清淡,越浓烈。
面对荇儿的问题,陈雪琪默然。
“这已经不重要了。”许久,陈雪琪出言道,“我与他,迟早要在战场上厮杀,他所要做的一切,我已经明白了,我父亲也明白了。”
“如今殇帝如此残暴,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立场!”荇儿忍不住脱口而出,却没有意识到,她在劝一个女子夺取自己的所爱之人。
“立场?”陈雪琪冰冷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没有立场。”
“忠于君王,侍奉父母,是我的人生,如果我选择与他一起,那么我在战场上相对的便是我年迈的父亲。”陈雪琪的面容又恢复了冷静:“我不能这么自私。”
荇儿陡然想起了汤永寿的死不瞑目,相较与爱情,养育之情,更加不能被辜负。
就连自己,不也循着父亲的脚步再前行。
原来,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血脉传承所成,谁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我也不能这么自私。”荇儿垂头道。
两名这世间出挑的女子,在阳光明媚,生机勃勃的五月,心中却被暗黑绝望包裹。
这便是乱世,所有人的幸福,都被碾碎在时局巨大之轮中,将自己的一生投入万劫不复之地,换取下一世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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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双十,黄道吉日,舞姬林若卿入宫。
宫闱中立即激起了一层风浪。
殇帝不好女色,多年来宫中并无什么新人,虽然今日只是一位舞姬,却是殇帝钦点,其中的关节,谁又说的清。
宫中女眷顿时对这位艳名远拨,出身低微的舞姬充满了好奇心,排了队想起了缘由一见,顺便一观那绝世倾城的舞姿。
第一个见的,自然是太后与皇后。
太后与皇后乃同族而出,均为许氏,殇帝多年来独断专行,便是开朝以来权势滔天的许氏家族也受到了牵制。
宫中突然进了位舞姬,太后便以小宴的借口,请了皇后相陪,先探探情形,查看是否是会对许氏家族造成威胁之人。
然而当荇儿一出现在两人面前之时,两张端庄美丽的面容,都愣住了,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待荇儿一曲完毕,倾城舞姿引起全场惊叹,那凤鸾宝座上的两人却面色阴沉的如末日之劫降临。
“造孽!”
太后摇头轻叹,拂袖而去,皇后神色难测,终究没发出一语,也静静退下了。
荇儿的身份终究是瞒了下来,这桩皇室丑事,猜得出的寥寥数人中,谁也不敢解开这层纱。
世上从此便只有林若卿,再无水荇儿。
宫闱之中不知情者更多,嫔妃之间嫉妒更甚于司乐坊的女子,若然殇帝每召林若卿一舞,虽然只是观舞,诸多事端便起了来,荇儿只有一一挡去,专心与情形的打探。
终于在一月后,荇儿再一次见过殇帝,一舞完毕之后,迈出了第一步进攻。
“我要见外公。”
清丽的女子满面都是坚决。
“水泫兴如今虽领着官,却早已无半点权利,你舅父水南也因当年郭秉德造反受了牵连,死在牢狱之中,未留下子嗣,如今水氏凋零,你以为他能帮你成事?”殇帝满面讥诮。
荇儿冷笑道:“外公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已是古稀之年,我又何苦打搅他的晚年,只是。。。”荇儿不由眼圈一红:“我还是一个人,念及亲人,自然,你没有人心,不懂这些。”
殇帝一双阴森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荇儿,目光中的威慑之光能冻结人的灵魂。
荇儿毫无畏惧的对看回去。
杀机在两人的目光中流转。
半晌,殇帝轻蔑的一笑:“是了,你是郭秉德的女儿,他那个人,最大的缺点,便是软弱。”
荇儿心中一痛,面上却越发骄傲:“被冷血之人谓之‘缺点’又如何,这恰恰是我为父亲引以为豪之处。”
殇帝面色一冷:“即使如此,朕又为何要许你相见,你们亲情和睦,与朕又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却也没坏处。”荇儿冷然回道:“一个垂暮的老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便让你如此之忌惮?”
荇儿清丽的面容上浮出悲悯:“九五至尊之位坐的如此辛苦,难怪你心中毫无生机。”
殇帝面色冷到极致却又复笑了起来:“也好,水泫兴最疼的便是他的小女儿,若让他得知小女儿惨死的情形,又见外孙女今日的情形。。。”殇帝的唇角上调,那是面对残忍的恶之乐,“只怕又是一番揪心之痛。”
“是一场好戏。”殇帝最后下了结论。
第五十章六章 亲人
水泫兴是旧日辅佐威武帝的老臣,几十年劳苦功高,却不想老年竟然没落到如此,一双儿女和妻子全先于他离去,只剩下一人孤老。
水泫兴最疼爱的是小女儿水竹,以水竹昔日容姿和水氏的的荣耀,水竹未必不可成为皇子之妃,只是水泫兴深知宫闱中心机内斗,千挑万选看中了镇南王世子郭秉德,人品超凡,又保得女儿富贵。
只是水泫兴千算万算也未算出殇帝日后的残暴,使得郭秉德无法坐视他荼毒苍生,临兵反叛,他败的那一天,水氏也倒了。
水泫兴是经历过碁朝到大焱转换的老臣,深知谙习这世间兴衰,冥冥中自有注定,如今万年苍凉,他丝毫不怨,只是十四年前战乱中失踪的小女儿,总是他的心头一块挥之不去的念想。
而今日,陈年的旧事终于水落石出,女儿惨死在乱世中,而眼前这位清丽绝世的女子,俨然旧事女儿少女时期的模样,眉眼却像镇南王郭秉德,眼神清亮,神情坚毅。
说她是郭秉德与水竹的女儿,水泫兴没有半分怀疑。
只是,如今,他的外孙女,却回到了险恶的深宫之中,天下魔君身畔,想起殇帝十几年来,对水竹明里暗里的搜寻,历经沧桑,看破生死的老人,不由的颤抖起来,他的心中,再一次被恐惧侵袭了。
“孩子,你,你又何苦回京,为何不找个偏远的地方,平安度过一生。”
水泫兴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包含着长辈的疼惜。
荇儿心中感动,抑制出情绪,尽量平静的说道:“外公,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水泫兴立即读懂了荇儿言语中的坚定,想起了昔日的郭秉德,不由摇头道:“真像,你和你爹爹。”
“可是,你这样,竹儿和秉德又怎能安心含笑九泉。”
亲人略带责备的语气,让荇儿湿润了眼眶。
“外公,原来荇儿不孝,只是。。。”荇儿哽咽道:“荇儿心中。有比生命更重要之事,若是不去做,便是死了。也不能安心。”
水泫兴万般心痛的看着外孙女,想到她在宫中被殇帝日日窥视,就心痛不已,水泫兴牵住的荇儿的手:“孩子,你需要外公做什么。尽管说,虽然外公老了,不中用了,但是拼尽一条老命,也要救你逃离魔掌。”
荇儿含泪笑道:“外公,我此次寻您来。就是想要告诉您,请您无论如何保全自己的平安,这样我才能放手去搏。”
眼见水泫兴欲要反驳。荇儿又道:“外公放心,我不是一个人。”
水泫兴见她主意已定,知道她与郭秉德一样,坚持的事情,必然不会退缩。便叹了一口气,不再相劝。
只听荇儿又道:“另外。荇儿还有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想要请问外公。”
水泫兴目光闪烁,听着荇儿一一问来,全部详细作答,略微察觉到她的谋略,也为之一叹,想起幼年时曾见过她天真娇俏的模样,今日却已是一位出挑的绝代佳人,又有勇有谋,或许,她真的能够逆转这个天下。
只是,唯独苦了自己的一生。
殇帝十四年七月,水泫兴再次请辞丞相一职,他虚领职位许久,殇帝便准了,赐他在京中养老,俸禄不变,却不许他回到故乡。
九月水泫兴老死在帝都郊外的宅子中,朝中百官无一人对这位早就没有实权的老臣之死表现出多一分的关心,即使有心却也无力,因为朝中,已经乱象丛生。
永州,沧州,阳州刺史在战乱中牺牲,职位空悬,却无人愿意去顶,如今各州拥兵自理,对帝权阳奉阴违,即使有刺史管辖的州郡,也均不受控制。
各派势力已成,此时去领职,不正是去送死,天下有心造反的势力太多,谁也不想去搅这趟混水,只要有帝国军护住帝权一天,百官便愿意领着俸禄混日子,谁也不愿为了皇室多一片领地,而葬送自己的性命。
各地空悬的地方官职,被朝堂百官推来推去,谁也不愿意去领。
便有人大着胆子提议:“职位虽然空悬,各州也均有能人在协助治理,经年战争,人才缺失,不如便在各个州郡中提拔能人,虽然选拔官员有层层考查,然而此时非常时期,不如简化流程,也能救个急。”此言一出,便有许多官员纷纷赞成,眼见九龙座之上的殇帝面色一贯的阴沉,却无反对之色,便有人大着胆子讨论起合适之人。
正言语热烈之时,九龙座上的人突然“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并不是特别高大的身躯发出慑人的寒意,压迫感沉沉而来,群臣瞬间闭了嘴。
“朕累了,退朝。”
言语完毕,那身影便走下龙座,周围的侍从连忙跟着,直至黑压压的一群人消失在金銮殿上,群臣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殇帝,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教人完全揣摩不透心思。
群臣们日日担惊受怕,目送殇帝离去的眼中,暗涌着最恶毒的诅咒。
这个暴君,怎么还不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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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荇儿的厢房被人粗暴的推开,荇儿一惊,正想呵斥,寒意瞬间充溢了整个屋子之中,荇儿将言语吞了回去,冷冷的看着那阴沉的身影。
一双森然的眼睛凑近了她的面容,里面射出的寒光,仿佛包含了世间一切恶之源头,叫人不寒而栗。
虽然与殇帝交锋数次,面对他的时候,荇儿的心中始终会产生恐惧。
那种以杀戮压制天下,以残忍为乐的至恶,会驱散一切的美好,只剩下绝望。
“你们都想叫朕死。”阴寒的声音入耳。
“自朕一出生,便围满了虎视眈眈之人,他们想让朕死,想让朕连死都不如,像一条狗一样生存,只懂得谄媚和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