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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样神武一个英雄,最终还是败了。
他身前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最终气力耗尽,顶天直立,高举大刀,就这样昏厥在战场之上,四周围了数百士兵,手持兵械,竟是无一人敢上前。
斩首前夕,田毅带了一壶酒去看他,两人与牢中酣畅共饮,郭秉德笑声豪气云天,竟似不在牢房之中,仿佛身处旷野,天地为席,日月为伴。
田毅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写满了歉意:“对不起。”
郭秉德大手一挥:“何必,我知你非龌蹉之人,今日折与你手,乃是我人生大快,人生在世,当求惟心问道,问心无愧,你我虽道不同,却都所寻天下安宁,你又有何处对不起我,对得起苍生就好!”
田毅念及至此,心中升起一股豪气,他对上郭秉德已经毫无生气的目光,望我之后一生,可无愧于心,对得起天下苍生。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颗已经开始腐烂风化的头颅,仿佛露出了笑容。
路上形色匆匆的百姓不知道那沙场上的残酷和血腥,他们为战争而结束而欢欣不已,人们为新的日子而奔走,康水城围城一月,如今终于一切渐渐归于平静,有人以为这座城死了,有人以为这座城即将新生,来来往往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与目的。
母亲拉着荇儿亦在官道上赶路,一对逃难的母女;衣衫破旧,满面尘土,平凡的丝毫引不起任何注意,母亲拦住从康水城方向而来的老妇:“这位大婶,请问康水城现在是什么情形?”
那老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孤儿寡母的,还去那里干什么,城破了,破城的将军搜城十日说要追拿叛贼余党,家家被掀的鸡飞狗跳,这几日终于消停了些,还不知以后会怎样呢,我劝你啊,还是去别处落脚吧。如今康水可是个是非之地啊。”
母亲咬唇:“那,镇,镇南王,却是如何下场。”
“你问镇南王啊,哦,不如,如今要改口叫叛贼了,他在城门口被斩首了,如今脑袋还在城门上挂着呢。”
此言如晴天霹雳,荇儿一听,立即止不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母亲也是一个站立不稳,她强忍住悲伤,佯装镇定,一面抱起荇儿,一面对老妇说:“孩子胆小,听不得这些。”
经年不太平,伤心人遍地,老妇也不以为异:“看你孤儿寡母的可怜,不如与我一道走吧,我要去南边寻儿子去,你也可以找个落脚之地。”
母亲摇了摇头:“孩子的爹在军中服役,我。。。我想再去寻寻。”
老妇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那你们千万小心,如今不比当日,城里的官兵凶的紧。”老妇还想说什么,自觉多说惹祸,便收了声,眼见母女二人凄凄哀哀,以为她担忧丈夫的安慰,叹了一口气,宽慰了两句,便自行走了,哀声遍野,谁又管的了别人。
母亲呆坐在路边,抱着几乎哭背过去的荇儿,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不可在此引人注目,若是露了行踪,辜负了夫君一番苦心。她低低的在荇儿耳边哭:“乖荇儿,不要哭。”荇儿闻言压低的声音,却是止不住抽泣,小小的身子在母亲怀中每抽动一下,都牵起母亲无尽的哀思。母亲一时间不由惘然,犹记当年少年英姿,执手情定,如今誓言犹在,人却化作一抷黄土,阴阳永隔。
荇儿口中呼出暖暖痒痒的气息,掠过母亲的脖子,母亲突然清醒了,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儿,唇齿间咬出了鲜血,心中一横,往康水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女儿小声的问,声音夹着抽泣,断断续续:“我们,不去看看爹爹嘛?”母亲闭了眼睛,她不敢去,她怕见到那张深爱的脸庞,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追随他而去。
母亲再次睁眼,已然声音坚定:“荇儿,自此,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活下去。”荇儿点了点头,小手紧紧的抓住了母亲,使劲压抑住心里涌上来的痛,紧咬牙关,不露半分声息,却止不住泪如泉涌,湿了衣襟。
纵然皇帝文德帝昭告天下,称镇南王“以上犯下,狼子野心,大逆不道。”后世史官对其评价却始终争议不断。
大焱王朝开国帝威武帝励精图治,勤以治国,手下开国三大藩王,镇南王,西平王,东安王更是骁勇善战,随着威武帝定四方国土,其中前代镇南王郭益雄是威武王的胞弟,威武帝最重情谊,甚是倚重这个胞弟,郭益雄乃一员猛将,纵然不及儿子军事上的天赋超群,也是征战南北,战功赫赫的一员大将,初时,康水所在之地位处帝国西南,只是个边境之城,毗连当日丹胡之国,丹胡之国屡屡骚扰边境,民不聊生,郭益雄率兵平定丹胡之乱,金戈铁马整八年,最终丹胡国的版图被纳入帝国,威武帝念他劳苦功高,划丹胡国领地以及东八百里为永州,皆为镇南王郭益雄之封地,先帝威武王十二年,郭益雄也因为征战旧伤未愈,最终辞世,郭益雄只得一独子郭秉德,虽只有十八岁,却随父亲自小在战场上长大,军事才能惊世,甚得威武帝喜爱,遂下诏赏他袭镇南王之爵位封地,当时威武帝共封赏八位王爷,镇南王郭秉德是最年轻,却也是封地最大,兵权最大的一位。足见威武王对他的厚爱与赏识。
有史官说正是威武王的宠爱迷蒙了这位王爷的双眼,让他生出了狼子野心,在文德帝二年的时候打着“天行无道”旗号起兵反叛。
而另一些史官则点出,虽文德帝当时仅仅在位两年,然而他之后十五年统治下的昏庸无道,暴戾残忍却已经渐渐显露出来。
永州在镇南王的治理下,民安物阜,虽然异族杂居,却也相处融洽,可是文德帝却对除中原血脉以外的异族苛政残暴,多次增加对异族居住地区的赋税,百姓无法承受,另外中央官府对异族更是百般欺压,纵然在镇南王的辖地也无可避免,此外文德帝残害忠良,赏识佞臣,一时间贪污腐败之风渐起。
当日镇南王起兵的真相已经湮灭,后世人只能从当年史料的记载中,揣测这位传闻中英雄王爷的真实心意。
不论怎样,后世史官对镇南王的评价,最中肯的莫过于:“一世英雄豪杰,却无成霸业之才。”他们认为镇南王太过耿直,心怀仁义,乃知这天下帝王之术,却又怎生少的了阴谋诡计,狠辣决断,如文德帝般狠毒,却稳坐皇位,而镇南王赤诚坦荡,却最终战死沙场,永埋与黄土之下。
康水一役,战线绵延千百里,镇南王二十万大军全灭,文德帝亦损兵无数,中原大地埋白骨,鲜血染江河,自此帝国兵力削弱,竟是引发了动乱征战,战火荼毒生灵十年之久。
第四章死别
然而如今的百姓们却无法预知以后的事情,他们但见战争结束了,以为和平的日子又再度降临了,每个人都心怀憧憬,一时间中原大地,竟萌发出吐故纳新的一派气象。
这个坐落在官道旁边小小的休憩的茶馆,如今竟却红火的不行,南来的北往的路人,累了的,渴了的,都坐在了这里,想要缓解一下旅途的劳累。
突闻大道上马蹄声声,尘土飞扬,一人骑马而来,临到茶馆,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只见一名官兵,身着官服,腰佩长刀,纵然他形容透着猥琐,这身行头倒也添了几分精神,那官兵翻身下马,举止拓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茶馆,一面大喊:“给老子弄杯好茶来,快。”
茶馆里的顿时没了声音,战争结束了,可是皇帝依旧没有放弃剿灭镇南王余党,这些时日,抓住的,错杀的,被牵连的,官兵们都开了杀戒,不管又添了多少冤魂,都只往镇南王余孽的数目算,所以人人都见官兵而自危,一时间都敛了声息,默默喝茶。
小二忙不迭迎上来,点头哈腰:“官爷啊,真不巧啊,地方太小,没位子了,要不,您看您将就一下,和别人凑一桌。”
那官兵重重的哼了一声,算是应允了,小二急忙把他引到了一张比较空的桌子上。
这张桌子只坐了一个村妇和一个小女孩,正是镇南王王妃水竹和小荇儿。
官兵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同桌的村妇,只觉得这个村妇满脸尘土,看不清面容,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裳,却有着说不出来的韵味,一举一动都好看的紧,官兵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了猥亵的笑容。
水竹被他看的心中发毛,不敢多坐,连忙把行李一收,拉着女儿匆匆离去。
官兵望着水娘子的背影,只见她身材婀娜,走路的姿势甚为优美,想那水娘子绝代风华,打小练舞,即使最日常的动作也溶入了舞蹈进去,如何能不优美呢。
官兵只觉得心中一阵躁动,大声喊道:“等等,别走。”
水竹哪里敢留,当下加快脚步。
官兵怒道,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众人都是一惊:“奶奶的,叫你别走,你没听见啊。”说着,就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擒住了水竹的胳膊。
水竹大惊,拼命挣扎:“官爷,饶命啊。”荇儿也被吓坏,哭了起来:“放开我娘亲。”
官兵面容十分邪佞:“干吗看见老子就跑啊,莫非你心中有鬼,不行,老子要带回去好好审审。”
“官爷,我只是回家心切,不曾心虚啊,官爷明查,我只是一介草民,不曾做过任何坏事啊。”水娘子苦苦哀求。
官兵只觉得这村妇声音轻柔,连求饶都妩媚动人,不由心中痒痒的:“是坏人是好人,岂是你……哎呀,小杂种!”
原来那小荇儿见官兵发难,心中着急,便狠狠一口咬到了官兵的胳膊上,官兵吃痛,抓着水竹的右手不由一松,却一脚踹飞了荇儿。
“荇儿!”水竹惊呼,冲过去抱住了荇儿。
“奶奶的,居然敢咬老子,”官兵一把抽出了明晃晃的腰刀,怒道:“看老子宰了你。”
“不要!”水娘子拦在荇儿的面前,扑到在地上不停求饶:“官爷,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滚,再废话老子连你一块劈了。”官兵举起了腰刀。
水竹跪到了官兵的脚下,拽着官兵的衣角,“求你放过我女儿,你杀了我吧,你放过她吧。”
她声音中夹着哭腔,一片慈母之心令人动容,茶馆里的众人心中怜悯,不忍多看。
然而官兵的心却丝毫没有被打动,相反他的邪佞之心更加猖狂。
“杀你,”官兵淫笑道,“那到不必,不过……”
水竹如何不知道官兵的心思,她紧紧护住身后的女儿,心中念头百转,却是无计可施,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茶馆里的人们,人人脸上都一片愤然,可是对上她绝望的眼神时,却都纷纷转过了头。
官兵一把推开她,又去抓她身后的荇儿,荇儿大哭大喊,不停的挥舞手臂,想要打倒面前这个大坏蛋。
水竹赶紧爬起来护住荇儿,连声道:“你要怎样都可以,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官兵狞笑:“即如此,老子就带你一人去官府盘查,小崽子误事,自生自灭去吧。”
水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闪出了一丝坚定,她止住了哭泣,摸了摸贴身藏着的匕首,缓缓道“我随你去。”她舍不得荇儿,l拉着她连声嘱咐:“荇儿,你好好照顾自己。”
荇儿只是哭天抢地的拉着母亲。
官兵不耐烦,一把拽过水竹,甩开荇儿,拖着就往系马的地方走。
“娘亲,娘亲。”荇儿哭喊,爬着去追。
“荇儿!”水娘子任由官兵拖着,喊声听起来撕心裂肺:“你要好好活下去,听到没有,要好好活下去!”
“娘亲,娘亲。”荇儿挣扎的爬起来,可是官兵已经翻身上了马,挟着水娘子骑马而去。
水娘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小:“荇儿,要好好活下去……”荇儿追在马后面,却离的越来越远“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