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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与在座各位客气了一番,不多久果然话锋一转,提及此次会盟的意图。
“如今时局不稳,按说我们江湖中人要多锄强扶弱,只不过有些事情过了火候,触犯法令,却让人不好做了,那五十多年前萧大侠邀天下英雄为盟,辅助国家抵御外敌,如今若被用于内乱搅起纷争,岂不是误了萧大侠一番爱国爱民的心意。”
他一番言语仿佛一颗落入平静的水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群雄立即议论纷纷起来。
飞鹰堡堡主周庄寓便开口道:“乔庄主说的是,武林令铸成五十多年来,还未有过集结反抗朝廷之事,若是被人利用,加以煽动,岂不是引苍生荼毒。”
五雷门门主许三思也粗着嗓门道:“正是,五十多年来,武林令出过三次,第一次是抵御外敌,第二次是铲除围攻玄清派的魔教灵曜宫围攻,第三次是陇南大震群雄救灾,就是三十多年前改朝换代,江山易主,武林令都没有出示,历代盟主也从不参与朝堂之事,自有国纲历法,行侠仗义,若是越界,就变成了犯上作乱。”
俞之放冷眼旁观,这两人定是事先就指派好的,如此一唱一和,天地盟自从与朝廷撕破脸以来行的多是行侠仗义之事,劫官府救灾民,前朝末代献帝碌碌无为,本朝开国威武帝贤明勤勉,只是多年来中原大地亏空,自威武帝开国,平定天下,民生还未恢复,殇帝上位,暴虐昏庸竟然胜于前朝,数百年来未见,如此帝国,让人如何再遵从国纲历法。
然则大多数人亦希望明哲保身,世道虽乱,火未烧到自家,谁也不想引火上身。一时间场中大多数人都同意此番言论。
俞之放与日月盟向来交好,六年前也是力挺华展阳出任武林盟主一位,许多年来华展阳带领日月盟越来越壮大,闵水一代水运皆由日月盟掌管,如今灾祸不断,虽然日月盟生意受到影响,然而俞之放太了解华展阳了,让他最终心生反意的只怕还是这闵水两岸民不聊生,官府不仁,残害忠良。华展阳一片丹心可鉴天地,更衬的人心凉薄,不由心道大势已去,只怕自己今日也挽回不了什么局面。
人群吵吵嚷嚷各抒己见,争的不可开交,便有人高声喊道:“乔庄主今日会盟,想来心中已有计较,不如说出来给大伙指条明路。”此言一出,场下一片寂静,数千双眼睛盯住了乔海波。
乔海波见一切都按他安排的一般,嘴角边隐隐露着笑意,他又在台上装模作样的谦虚推辞了一番,施施然道:“今日乔某也下帖于华盟主,只是日月盟如今全线转入地下,帖子辗转送到,华盟主也没有回信,乔某只好自作主张请了各位来。”众人均想,日月盟如今受朝廷追缉,华展阳更是头号钦犯,怎么可能前来赴会,暴露行踪。
乔海波又道:“华盟主多年来的为人仁义宽厚,乔某自然不疑,只是武林令可号令群雄,只怕别有居心的人也可能借此来生事,华盟主如今不便露面,若是被人利用,也无法即使严明。”好一番言语,不指华展阳,只指莫须有之人,若是华展阳当真亮出武林令号令群雄,便可都赖在别有用心之人上。明明自己觊觎盟主之位,却又口口声声说的冠冕堂皇。
乔海波停了一停,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扫过场下一圈,他威仪庄严,一时间众人屏了生息,静静等候他后面的话语。
乔海波便朗声道:“我想了许久,当初萧大侠一代英豪,心系天下,才创建此英雄盟会,当年有二十余门派签下血书,如今五十年以后已有四十余派之众,萧大侠纵然是绝世英才却也无法预料到五十年以后之事,,当初英雄盟会,武林令牌集结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如今事过境迁,四十余门派能集结万余人,却也不是小势力,如以往一样松散管理却是不能够了,如今华盟主之事便是一预警,若是事出紧急却寻不到盟主,或者武林令白歹人所获的,行以假令,虽然武林令并不强行执行,却也容易惑人耳目。在下日思夜想,终于想出一拙计。”他便又停了一下。群雄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早在心中默默赞同,突然停下卖个关子,便出声催促:“乔庄主快快说来。”
乔海波微微一笑:“在下想提议,我们不如选出个长老会,提五位长老,盟主与长老会互相监督,若是盟主无法抽身,长老会亦可暂时管理事务,若是,盟主行事不正亦可罢黜盟主。”他见众人果然起了骚动,便又补充道:”当日,在下希望永远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乔海波继续道:“在下想,亦可定些奖惩条律,这样英雄会盟便不复散漫,大家若是团结一心,其利断金,岂不是武林之福。”
群雄听他一番重整武林的言论,新意大胆,不由议论纷纷,赞许有之,摇头有之,更多人脸上放出了光彩,格局重整,力量消长,谁不想多争几分。俞之放见此情形心中不由冷笑,好个乔海波,素知心机深厚,喜爱权势,却不想这样一番野心,竟然想规整了武林四十多派,更让人心生怖感的是,他却不出手那盟主之位,巧立名目分权,拿捏准了人心贪婪,激起暗涌,引众人向往那权势之争,便以少服多,令众人同意了他的提议,他如此尽心,长老怎会无他一位,只怕其他人选也已私下安排好,然后找个缘由罢黜盟主,掌控管理层面,即成就了自己英武之名,又盖了自己野心勃勃。一番安排,不可不谓步步为营。
朱金玉见他一番侃侃而谈,出尽风头,先沉不住气了,重重哼了一声:“乔庄主还不是盟主呢,竟然把盟主的心都操尽了,当真未雨绸缪。之“梦レ电,仔。书”
乔海波也不恼,面色淡然而笑:“在下自掌管仁义山庄多年,人在其位需要多多操持,才可护得大家周全,关于武林盟会的想法,在下已然思考许久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与各位谈及,如今果然世事变幻让人措手不及,在下虽未构思全面,也只有贸然一提,见识浅显,望能在此乱世中,为各位挣一分安宁。”
他巧令言辞,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朱金元是个莽汉,明知乔海波肚子中心机百转,却张了张嘴说不出来反驳的话语,他对英雄会盟如何改组,盟主是谁,并没有许多看法,不过是专门针对乔海波,正是因几年前自己门下弟子与仁义山庄弟子追捕嗜心魔,却莫名其妙同归于尽,乔海波便千方百计的赖了南山门与魔人勾结,他心机绕不过乔海波,南山门被人指指点点许久,多年来一直窝火,甚至迁怒于青阳雷元邵,却又拿乔海波无计可施,吃尽了哑巴亏。
台下群雄自然赞他仁厚英明,有人又献计道:“此意甚好,以后若是门派纠纷,长老会亦可帮助裁决,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众人又是一片赞同。
俞之放见乔海波以权力之诱,引得群雄心动,心中暗道不好,今日本想借机遏制乔海波的野心,不想他早已筹划周全,不明目张胆要取盟主之位,而是引的全武林卷入势力之争,如今若是以一家之言反对,只怕要成为众矢之的。
群雄却是讨论激烈,不时有人有了新的想法,不是有人开始排资论辈,觊觎长老会的位置,乔海波立与台上,扫视群雄利欲熏心的脸庞,嘴角浮出不可察觉的笑意。
第六十二章让贤
群豪正沉浸在焕然一新的武林面貌的展望中,每个人都忍不住争相发表言论,气氛热烈之极,突然听有人报日月盟来人。
众人齐齐噤声,均想正牌武林盟主终于露面了,只怕今日有得一争,乔海波既然已经决定夺位,自然有对应之计,当下便做欣喜之状,连道:“快请。”
只见一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神情豪迈的大汉走了进来,却不是华盟主。
在座大多数人都认得这名汉子,此人名为袁明山,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侠士,武艺高强,足智多谋,性情豪迈,胆识过人,他为华展阳的左右手,颇有声威,此次日月盟反抗朝廷,他自然也是追缉的首要人物之一。
群雄见他这样堂而皇之,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会盟,不由都心中几分佩服;都说此人极有风骨,乃成侠之大者,今日一见果然威势过人。
只见袁明山大步流星的走到乔海波面前,乔海波急忙相迎,口中道:“袁大侠,今日会盟总也等不到华盟主的回应,我便斗胆请了诸位前来,袁大侠今日前来,可是带来华盟主的口谕,正好我们此时群龙无首,来的真是及时啊。”
袁明山爽朗的一笑:“无妨,如今我日月盟走上了这与朝廷对抗的道路,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原是应该对大家有所交代,不该拖大家入水,只不过这世间贪官污吏太多,忙着杀人,给疏忽了,还是多亏乔庄主细心,记挂这这事。”
他言语豪放,却是字字中的,一番言语豪气冲天,正气凛然,道出了众人私藏的龌蹉,然而如此大喇喇的在几千人面前提及反叛之事,却是胆大冒险令人叹服。
乔海波脸上有点难堪,他本做好准备与日月盟言语迂回,不想遇上这样磊落的汉子,完全不理会他的弯弯绕,直取核心,反而超乎他的应对,只好干笑一声。
袁明山转身面向大家,突然从手中亮出一面金光闪闪的牌子,正是武林令,众人一惊,难道他此时要用此牌与乔海波发难?
只见袁明山目光炯炯,朗声道:“日月盟如今不忍天下流民苦难,立誓锄强扶弱,与贪官污吏势不两立,无奈这世间官僚作恶太多,华盟主无法分身,便命我前来,请辞武林盟主之位,将此令牌还给各位同仁。”说着他转身将令牌递给了乔海波道:“希望诸位能寻得一位德高望重的新盟主。”
乔海波脸上登时青一阵白一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朱金元喜形于色道:“奇了怪了,这武林令,有人当个宝贝,有人还不稀罕要,来让我老朱仔细看看这个宝贝。”说着便上前来接。
袁明山微微一笑,便将令牌低了过去。朱金元接了,翻过来复过去的看,一面啧啧道:“好宝贝,看着就威风。”然后也转向了乔海波:“乔庄主,现下您是什么个主意,还望指教。”
乔海波稳住情绪道:“袁大侠,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从长计议,华盟主德高望重,我等还是希望能有他能带领大家,我今日提议组建一长老会,亦可分担华盟主之事务,不知袁大侠意下如何?”
袁明山又是一笑,目光澄明,豪气逼人,他朗声道:“华盟主有书信一封,待我念于大家。”
说完便从袖中展出信纸一张,朗声念诵:
“武林同仁共鉴:
帖书敬悉,甚感盛意。吾领日月之盟奔赴水火,未能会盟,迟复甚歉。
世道至此,虎狼横行,百姓荼毒,吾习武修身之人不忍见世间百姓颠沛,残害忠良,愿投毕生之力换取安宁,武林盟会之事,吾日后分身不得,便交还武林令牌,请代吾转述,请辞与诸位同道,吾今日行事,非议甚多,吾自认无资格求诸位宽恕垂帘,只求死后无愧于天地。
自任盟主之位以来,疏失甚多,有负托付,抱歉良深。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华氏展阳上书。”
好个只求死后无愧于天地,俞之放心中赞道,不枉昔日视他为同道中人,果然一片赤诚之心,不醉心于名利。
华展阳一纸书信言辞诚恳,言辞凿凿,可鉴天地,对比出众人之前贪图权势的嘴脸,一时间,方才还侃侃而谈的人,都露出几分愧色。
袁明山念毕,向台下扫视一圈,朗声道:“华盟主之意,我已转达,今后我日月盟行事,与英雄盟会毫无关联,日月盟只求尽自己微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