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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田间小道上,不时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农夫赶着黄牛,扛着爬犁,说说笑笑的下地,开始对着荒了一冬的农田翻耕,顿时,虫鸣蛙叫,加上牛叫声,农夫的吆喝声,荒寂了一冬的田间地头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条不大的泥土路上,三三两两的农人正杠着锄头,爬犁,有的还牵着黄牛走着,一阵辚辚的马车声和无数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正在路上的农人露出一丝惊讶和不解的神色,连忙向后方看去,同时纷纷向道路两旁退避。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普通青衣的骑士映入他们眼中,青衣骑士一身紧装,显得极为利索,腰间鼓鼓而起,马侧带着一个长形包裹,面目之间神色威严,用锐利的目光向他们扫来。
这名骑士的目光扫过他们时,几名农人只觉得脸上有如被刀子刮过一般,更是下意识的低下头,生怕惹下什么麻烦,倒是一名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睁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那名骑士,眼中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随着大明日渐强盛,加上羽林卫和各级军人待遇普通很高,就是许多书香门第出身之人也不再视参军为低贱之事,普通人家更是将孩子能参军看成最好的出路,可惜,大明征收兵员严格的挑选条件将大部分想要参军的人挡在门外,眼神的这名青衣骑士虽然不是军人装束,可跨下的高头大马,马腹一侧好似装着兵器的包裹,无不对这名少年产生极大的吸引力。
“哒,哒。”马蹄声持续响起,随着这名青衣骑士的出现,更多的青衣骑士从一道拐弯处出来,数十骑后,一辆宽大的马车徐徐驶了过来。拉车的两匹马全身黑色,不带一根杂毛,比普通马要高上一头,若让爱马之人看到了,肯定会为两匹如此好马沦为辕马而叫屈。马车后面,又是数十名青衣骑士,一队百余人骑士组成的浩大队伍呈现在几名农人和那名少年面前。
这样的小道上,突然出现一辆马车和上百名骑士,几名农人偷偷打量了一下就马上缩回了目光,只有那名少年好奇的打量着马车,想看清马车中到底是什么人,可惜,马车的车帘只有一道小缝,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本着多一事少一事的原则,几名农人移在一旁恭敬的站着,不敢稍动,等待着这辆马车和前后的骑士从他们身旁过去,当是当马车驶到他们身边时,车内突然传来一声低喝:“停!”
“是,老爷。”驾车的车夫应了一声,轻轻抖动了一下缰绳,正在奔骑的两匹黑马打了一个呼噜,轻盈的停下脚步,八只马蹄整齐划一,给人一种流畅之极的感觉,即使路边的几名农人并不识马,只是心中也不得不为之赞叹,好马。
马车刚停,后面跟着的骑士也勒住马匹,将马车隐隐围成一个圈子,连带着将几名农夫也围在当中,数名骑士用锋利的眼神反复在这几名农夫打量,被打量的农夫只觉得那些骑士望向自己的眼光如同实质一般,皮肤甚至隐隐传来一种刺痛感,胆小的几人双腿直打哆嗦,即使胆大的几人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
车帘掀开,一名中年人从车里面走了下来,那几名胆大的农夫偷偷看了一眼,只觉得中年人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威严让他们有一种下跪的冲动,连忙将目光转开,那名少年却紧盯着马车,眼中满是好奇的神色,完全无视那些骑士和中年人威严的目光。
“小兄弟,你过来,我有话问你。”中年人向那名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周围的骑士,终于感到一丝害怕,向后缩了缩,只是嘴里却不甘的道:“你要问我话,为什么不过来?”
“大胆。”那名驾车的车夫惊出一身冷汗,大声喝叱起来。
中年人摆了摆手,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说完,向那名少年的方向走去,看到这一幕,车夫眼中全是露出不敢相信之色,连忙揉了揉眼睛。
中年人走到少年身边还有数步时停了下来,微笑着道:“小兄弟,我现在过来了,可以问你几句话吧。”
在中年人过来时,少年身边的几名农夫吓意识的向后退缩了数步,让这名少年有一种孤单的感觉,他紧张的咽了一下唾液才道:“你问吧。”
出忽意料,接下来中年人的问题却很简单,多是少年家中和周围邻居家的一些琐碎之事,如家中有几口人,平常吃些什么,一年的收成有多少等,少年一一作答。
“小兄弟,谢谢你。”中年人对少年的回答显然很满意,使了一个眼色,一名青衣骑士从马上下来,掏出数枚银币,塞到少年手中,道:“这是老爷赏你的。”
中年人问话时,几名农人都自动退到一边,只有一名四十余岁农人想退又好似不放心,站在旁边一直用担扰的目光看着少年,生怕少年说错了什么话会惹得眼前的中年人生气,眼见中年人问完话才松了一口气,看到那名青衣骑士塞到少年手中的银币,那名农人眼睛陡然睁大,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这也难怪,大明尽管富足,对于普通人来说,数枚银币也足够普通人家一月所需,自己儿子只是回答了一些琐事就得到,农人当然高兴。
那名少年看着手中的银币,又看了看身旁的青衣骑士,眼中露出一丝不舍之色,却还是将银币毅然塞回青衣骑士手中,青衣骑士不由愣了一下,眼中大为不解。
“这位老爷,这钱我不能要。”
“哦。”中年人已经转过身,听到少年的话,忍不住重新转回来,惊讶的道:“为什么不能要?”
“这个……”少年迟疑了一下,向旁边的农人看去,农人听到儿子要拒绝赏钱,脸上一片急色,见到儿子向自己看来,连忙拼命摇手,看到自己父亲摇手,少年一下子更是坚定了决心,道:“老爷,我爹说过,为人不能随便贪小便宜,我只是回几句话,不值这么多钱。”
少年的回答让农人急得直跳脚,想出声却不敢,他平时固然教儿子不可贪小便宜,只是因为认识的人都是寻常百姓,自然不可以贪小便宜,若是不认识的富人赠送财物,又怕儿子上当受骗,眼前的中年人显然富贵之极,更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企图,这钱拿着也是白拿,不料儿子却如此不开通。
中年人露出一丝笑意,道:“值不值,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拿着。”青衣骑士把钱重新塞到少年手中,一个翻身已经上了马背。
“等等。”看到中年人就要进马车,少年大急,连忙喊道。
中年人停了下来,疑惑的道:“怎么,还有事?”
被中年人看了一眼,少年重新紧张起来,咽了一口唾液,才开口道:“我……我不要赏钱,以后能不能也加入他们?”
“哈哈,你想加入他们?”中年人大笑起来,四周的青衣骑士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我……我……我知道我现在还小,不过,我会努力的,以后一定会比他们还厉害。”少年努力的挺起胸膛,似乎以此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那等以后你当真厉害了再找我吧。”中年人再次笑道,掀开车帘,进入马车,马车随之缓缓启动起来,那些青衣骑士随之轻轻一夹马腹,拥着马车向前。
“等……唔……”少年正要再喊叫,农人连忙上前,悟住了少年的嘴吧,道:“三儿,别多事,这位老爷一看就是了不起的贵人,不会随便要人的,咱们没有这个命。”
少年将父亲捂住自己嘴吧的手用力扳开,看着渐去渐远的一行人,不满的嘟嚷着道:“他说叫我厉害后再去找他,却不告诉我身份,分明是随口敷衍,说话不算数,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贵人……”
他这话说的有一点大声,队伍后面一名青衣骑士突然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只觉得一道森然的目光罩住自己,呼吸一窒,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直到青衣骑士目光移开,少年仿佛才恢复了呼吸,大口喘起气来。
“吓死我了。”看到这队人马至少行进到数百米开外,少年才拍了拍胸口道,心中疑惑万分,这一群人到底什么来头,那些青衣骑士的眼神简直比大明正规军人还要厉害几分,受到这一刺激,这名少年日后倒是当真凭着自己的努力加入军队,成为一名战功赫赫的将领,只是他一直没有想到,那天问他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大明皇帝。
王福并不是一个在宫中能闲得住的人,在皇宫中呆了两个月后,天气一转暧,马上命令侍卫跟随出宫,在京城效外四处巡查,跟随在皇帝身边的侍卫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之士,当然比起一般军队强得多,那名少年和几名农人在那些侍卫面前会战战兢兢自然也不足为奇。
马车前进了一段距离,王福掀开车帘,向旁边喊道:“杨爱卿!”
“臣在,皇上有何吩咐。”听到皇帝的喊声,杨林连忙策马来到马车旁边,侧身问道。
“杨爱卿,你可记得,半年多以前,朕才刚刚结束征程不久,就在这附近私仿和一对父子谈话,才下定了要减租减息的决心。”
“皇上,微臣怎么会忘记,后来微臣还让应天府衙门查处了一个地方恶霸,当真是大快人心,怎么,皇上,是否又有恶霸要查处?”杨林笑着问道。
第四卷 帝国东升 第398章 改变主意
杨林如此问,自然也是听到刚才那名少年的回话,这名少年对于同村的大户也颇有怨言,忍不住说了几句大户的坏话。
王福摇了摇头,道:“大明亿兆百姓,士绅大户百万之众,纵使土壕劣绅只占其中一半,也是数十万之多,朕若是要一一查处,就算能够化身千百,又如何查处得过来,何况朕只有一人,连三头六臂也没有。”
说到后面,皇帝的口气明显有一点无奈,杨林连忙道:“皇上是否说的太严重了,大明自太祖以来,一向厚待土绅,这天下士绅多数还是好的,少数害群之马,皇上尽管行雷霆手段,将之铲除。”
少数害群之马,王福只觉得这句话在前世好熟,凡是出了问题,绝大部分官员,干部都是好的,不好的只是少数临时工,合同工而已,大明若真只有少数害群之马也不会搞得民乱四起,处处烽火,一度陷入亡国边沿,这场持续十几年的农民大起义,固然与持续干旱的天灾有关,可是没有那些地主壕强贪得无厌的压榨,绝不会影响如此大,这场几乎亡了大明王朝的起义,只能说是一半天灾,一半人祸。
大明立国近三百年,这个天下早已经憋病丛生,到了非改变不可的时候,否则虽然凭借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和暂时充盈的财政,大明或许还可以持续百年甚至更久,可是总有一天这些憋病会一起暴发出来,同样可以可以将大明炸得粉身碎骨。
满清凭着一个官绅一体纳粮和持续不断的愚民政策,维持了两百多年的时间,若不是列强的船坚利炮将紧锁的国门打开,或者还可以维持更久的时间,如果只是要廷续大明这个政体,即使不作多大改变,王福同样有办法将大明延续数百年,轻松博一个圣君的称号,可是满清延续二百余年的代价是什么?是整个民族的文化,科技全面倒退,以致当外敌进入时,满清所用的大炮还不如二百年前所铸的大炮先进,这样的圣君名号绝不是王福所需要的。
“是少数害群之马也好,多数也好,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朕着力减免普通百姓赋税,徭役,可是普通百姓却落不了多少实惠,不少壕强地主甚至以朝庭减税为由,加大了租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