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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非组织活动。林荫急忙制止:“志剑,千万不能这么干,你找考核组谈可以,可不能串连,那会授人以柄,千万别这么干……”
“怎么不能?”秦志剑说:“不许别人串连,他自己怎么串连呢?这两天,老是找人上饭店喝酒,郝正也欢儿起来了,找这个那个谈话,给他拉票,说什么他是老公安,内行,上去能给公安民警说话……对了,这回你看出郝正是什么东西了吧,他绝对是个小人。他从前也恨大军子他们,因为老曾那时把局里的饭点安排到皇朝大酒楼,顶他家开的饭店,他就怀恨在心。这回他们有了利害关系,就凑到一起去了。今后你一定要小心他……对了,我听说他昨天跟罗厚平干起来了,那肯定是早就心中有数了,借机泄愤!〃
秦志剑说完气哼哼的走了,临走时留下的还是那句话:“别高兴得太早,还得考核呢!〃可林荫知道,考核多数是走过场,是履行个形式,其实一切早都内定好了。这也是一些不良分子得以混上来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中国干部制度的一个弊端吧!
3
第二天,市委考核组果然来了,带队的是市委组织部干部科邵科长,成员有市委组织部有关科室的人员,还有市委政法委的同志。考核前,先召开全局民警大会,邵科长先做了动员讲话,要求大家以认真负责的精神画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主动找考核组谈。
接着就是画票,看来,画票的做法比前两年还算有进步,没有提出具体人选,只是要求划票民警从本局现有正科级干部中推荐一人为副处级岗位。但,有年令、任职时间限制。一是年纪不超过四十五岁,二是任正科级满三年以上。这样一来,也就剩下牛明一个人了。因为,几个正科级副职当中,只有牛明未超过四十五岁。
划票后会议解散,考核组开始找有关人谈话。主要是局党委班子成员,第一个自然是局长、党委书记林荫。
林荫很为难。他内心深处对牛明非常憎恶,不但认为他不能提拔,而且连警察都不配当,可是,对考核组他不能这么谈。因为,这是决定一个人政治命运的时候,必须对自己的话负责。你如果说他有问题,那就要拿出证据来,可是这很难。譬如,他和大军子的关系,在侦查破案中立场不稳、跑风漏气等,问题明摆着,可不好往外端。因为,尽管公安机关认为大军子是黑恶势力,有重大犯罪嫌疑,可表面上他还是市人大委员,是清水的名人,市领导与其关系非同一般,还很可能和某些更高层的领导有关系,你敢跟考核组说他是黑社会吗?如果大军子没问题,那牛明和大军子的关系又有什么可指责的呢?再说了,这年头哪有保密的事啊?考核组中有地区政法委的人,谁知他跟何大来是什么关系?你现在跟考核组说了,很可能明天就能传到牛明耳中。再说了,做为一把手,如果对副手说太多的坏话,会给人以不容人的印象。
所以,不能这么说。
不这么说又怎么说呢?考核组邵组长让他谈谈牛明的工作成绩,也就是政绩如何。这对他多少有了点启发,努力用客观的口气说:“如果说工作成绩,还不是很令人满意。我到任后分析了一下去年的刑侦工作,全局破案绝对数太低,有很多大要案没破,而且还存在严重的立案不实,有案不立,不破不立问题,给今年的工作造成被动。”
邵组长对这件事很重视,认真记录后又详细了解了情况,然后又问:“立案不实这种事是不是刑侦副局长一个人说了算呢?是不是应该他一个人负责?”
林荫实事求是地说:“当然不是,局长也要负重要责任。”
邵组长“嗯”了一声,又问:“你刚才说的是去年的事,今年他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改进?”
这又让林荫为难。今年的破案绝对数和破案率同上年相比,都有明显提高,可这和他牛明基本没有关系,是调整刑警大队领导班子和实行聘任制的结果。可他毕竟是刑侦副局长,你怎么能说这和他无关呢?林荫尽管努力、客观地说清这件事,可自我感觉,没起到什么作用。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就开门见山地说:“邵组长,牛明同志长期分管刑侦工作,我建议你们再找刑警大队一些同志谈一谈,他们可能比我更了解他……同时,我希望你能把我个人的意见反馈给市委领导。我觉得,我们清水公安局领导班子目前的搭配很好,特别是方政委和我,配合得非常好,全局工作呈明显上升势头。刚才说到的刑侦破案情况就是证明。牛明同志当副局长,搞业务还可以,当政委要抓队伍建设,要做思想政治工作,恐怕不太适合。如果市委一定要提,能否提到其它岗位上?”
邵科长看着林荫,淡淡地一笑说:“你谈的有道理,如果时间允许我们一定找刑警大队有关人谈一谈,也一定把你的意见反馈上去,不过……”
邵组长没有再往下说,这个“不过”让林荫闹不清是什么意思,也没好再往下问。
牛明的情况就谈到这儿了,邵组长把话题转到于海荣身上,要林荫谈谈看法。林荫对于海荣也没有好感,可是,有种种顾虑,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作罢。
谈完话,林荫觉得心里发堵,觉得要说的话没说出来,有点后悔,可又有点担心,因为自己终究没有美言,怕被添枝加叶传到他们的耳中。
考核组和班子成员逐一谈完后,又找了罗厚平、秦志剑、江波等人谈了谈,在公安局的考核就结束了。下面,他们要分别和市里有关领导谈了。
林荫和方政委交换了一下情况。方政委叹口气说:“能谈什么,谈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走形式。再说,有些话也不好谈。我只是说他自我要求不够严格,在带队伍方面有差距,不适合当政委。也只能说这么多,还担心传过去呢……”
林荫略有安慰,毕竟局长和政委都没说好话,都认为他不适合当政委,应该能起点任用吧!
秦志剑事后也找林荫谈了情况,他说:“我主要谈了三点,一是政绩平平,破案不行,还嫉妒他人。二是有过就推,有功就争。三是自律不严,榜样作用发挥得不好……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可一想,没有证据乱说不行,只好憋在肚子里了,不知谈的效果咋样,恐怕会留下个人成见的印象!〃
人同此心。
考核组很快结束在清水的工作返回,考核的大致情况也很快传出来了。倒让人有几分振奋,牛明的测评满意票还不到半数,个别谈话的效果也不是很好。不但局里有人提了不少意见,市领导层反映也不一。
晚上,许副书记给林荫打来电话说:“林荫哪,我这回成了陈副市长了,考核组找我谈的时候,我是没保留哇,据说,洪市长谈的也和我差不多,最后结果就不知道什么样了!〃
林荫反问许副书记:“根据你的经验,这考核结果顶不顶用?”
许副书记叹口气,沉默片刻说:“怎么说呢?说不顶用,有时也顶用,如果拟提拔的人没有什么过硬的后台,考核就起了关键作用。相反,如果被考核人的后台硬,就另当别论了……反正,咱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事就听天由命吧。你安慰安慰方政委,自己也做好迎接困难局面的准备吧!〃
4
考核后,清水市公安局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局机关更为明显,一些人无心工作了,经常三五个扎堆低声议论着什么,刚刚形成的那种紧张向上的工作气氛明显降低了。人们都在观望什么,等待什么。而且,林荫感觉到,有的人见到自己的表现也和从前不同了,尊敬和客气中,带有一种疏远的意味。
牛明则继续保持着那种谦虚沉稳,没事就守在办公室里,间或走进哪个办公室,也是主动甩烟,说话也非常客气。有的人已经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开始称他“牛政委”了,而每听到这话,他都要严肃地制止:“别乱说,市委只是动议,最后啥结果还难说呢……上不上我不在乎,说实在的,我更愿意当副局长,搞业务,当政委要抓队伍建设,担子太重。咳,不论当什么,我牛明都是牛明,忘不了弟兄们!〃这些话往往换来一番称赞。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天下午一上班,秦志剑就气冲冲走进林荫的办公室,愤怒地说:“妈的,我要告他,非告他不可,太不象话了,他真要当上政委还没有别人活路了呢!〃
原来,秦志剑因为和几个弟兄办案耽误了午饭,进了一家饭店,却碰上牛明在和几个社会人喝酒,可能是借着酒劲儿,装了几天的谦虚沉稳不见了,变得格外张狂。席间到几个刑警的饭桌喝酒时居然说:“妈的,我干了这么多年刑侦,学的就是侦查,谁啥样我心里最清楚,有的人借着考核的机会整我。可我牛明交得广,市委地委都有人,想整我,那是瞎了眼……来,咱们都干,我看谁敢不干?!〃
他的话把几个刑警弄得很尴尬,后来,几个刑警都干了,秦志剑却坚决不喝,牛明把酒杯当时就摔了,说了句:“咱们走着瞧!〃回身而去。
秦志剑说完仍然气愤难平,大声说:“我要告他,一定要告他,这样人要提起来,咱清水公安局就完了?好人更没活路了……”
林荫听了这话也很气愤,可任公安局长后的挫折使他变得成熟多了,此时,他比秦志剑考虑得深一些。他已经体会到官场的滋味,很多正常的东西往往被看成不正常,不正常的东西却反而会认为正常。如果秦志剑真的向上级反映牛明的问题,效果不一定好,反而会被人说成是受谁指使鼓动的,甚至会牵连到自己,牵连到局党委,就会适得其反。因此,他竭力阻止他这么做。
秦志剑很难说服:“不这么做怎么做?你想过没有,他真要当上政委,首先遭罪的是你,依我看,还不如早采取措施,不让他上去!〃
林荫知道秦志剑说得对,可心里还是不通,摇头不止。秦志剑无奈地离去。
对局里的这种气氛,林荫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待最后的结局。不过,方政委已经开始悄悄收拾办公室的东西了,林荫不知怎么宽慰他才好。
可是,想不到,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考核组离开的第三天早晨,还没到上班时间,林荫在小食堂吃过早饭,回办公楼路上,见有三个人从楼上走下来,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江波还在后边招手送别,嘴里说着:“再见,谢谢你们了,谢谢!〃
三人男子与林荫走了个碰头,其中一人穿着警服,是幸福乡派出所的黄所长,另两人城不城乡不乡农不农商不商的样子。黄所长看到林荫,急忙报告:“林局长,我们抓个上网逃犯,交给刑警大队了……这两位是兴旺村村长和治保主任!〃
这么一介绍,两个男人急忙上前握手,谦恭而又亲热,村长还掏出“中华”香烟递上来。林荫一边拒绝一边打量二人,村长四十来岁年纪,是个车轴汉子,自我介绍叫薛怀礼;治保主任二十七八,长得五大三粗。黄所长介绍说叫李大兴。介绍完,黄所长又进一步报告说:“逃犯叫徐子民,原本是村里的会计,贪污几十万元,为毁灭证据又放火把帐本和村办公室给烧了。已经逃跑一年多了,昨天晚上在村里露面,今天一早就被薛村长和李治保抓住了,我一听,也不敢耽搁,就和他们一起送来了!〃
林荫听了介绍很高兴。因为逃犯很难抓,自九九年全国追逃斗争开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