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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郎坤北走到他的储物壁橱前边,在自上而下的第三行格子里,摆着一把宋代的梨花枪。他打开窗子。锦缡以为他要去拿枪,原来他是奔着枪架子的底座去的……他双手扳着底座的两端,使上不少的力气旋转。
他小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使出去的力量可真是不小。僵持了好一会,那底座才被他旋转开,只是轻微的一下,锦缡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她猛地抬头往壁橱的后边看去,这竟然是一处机关!
郎坤北还在扭动着枪架底座,墙体打开的门越来越大了,能够容许人侧着身前行,他收了手。
锦缡张大了嘴巴看他。“郎北……这……”
她在这座牢笼一样的宫殿里也快生活了三年了,三年来郎坤北从来没有开过这处玄关,她也根本不知道,原来北殿,还有这样的秘密。
郎坤北朝她伸出手。
锦缡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搭了上去。可是当她看清郎坤北的眼眸,她就后悔了。
她眼中的惊讶逐渐被恐惧所替代,她缩了缩冰凉的指尖,她的腿也在抖。她要逃。
郎坤北快一步把她拉过来,然后扳着她的身子将她塞进了墙门之内。
墙门之内,阴暗潮湿。锦缡站不稳,她慌忙地往里看了一眼。黑黢黢的,隐约可见,这里是有楼梯的,是通向下方的。
他叩开了内侧墙壁上的开关,电灯亮起来,照亮了通往地下的水泥楼梯。
“走啊,下去看看。“郎坤北说。
锦缡死死地把住糙砾的砖墙,凝聚了全身的力气抗拒着:“我不去!郎北你要干什么?我不下去我不下去!”
“看把你吓的,不就是下去看看么。下边很好的,不比上边差。”郎坤北的语气很轻。带了诱哄的意味。
锦缡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想一下,就被郎坤北不容分说地扯着带下去了。
“郎北你不要这样!我不要下去……我不要下去!你放开我……”
郎坤北拉开了灯,她看见这里有成套的崭新沙发,有宽大的床,有梳妆台,有盥洗室,有储衣阁。储衣阁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衣裳。从外衣到睡衣,应有尽有。梳妆台上也尽是她管用的东西,象牙骨的梳子,菱花镜子,海棠阁的胭脂水粉猪油膏……
只是这里没有窗子。没有阳光。
只要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总会有一种枯败的味道。她在这屋子里嗅到了。她真怕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上也会染上这味道。
她平静了下来。
“你准备这间地下秘室,有多久了?”
“北殿是十年前建的,就是那个时候。”郎坤北在床上坐下来。
她仍旧保持着平静。
“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有多久了?”
“恐怕更久……不过做出这个决定,是在你同人私奔,又决定回到我身边之后。”郎坤北也很平静。他貌似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私奔”两个字。
锦缡一步一步朝他挪过来。他四仰八叉地坐着,像是在迎接着她。锦缡在他身前站住,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问:“还打算放我出去么?”
郎坤北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灯光。他很温柔地笑:“我给过你自由,你不是不要么?”
“你不觉得,这样……太过极端?”锦缡强撑着精神,腿抵住床沿站着。
郎坤北两手拄在被褥上,两腿大喇喇的分开。他把自己的怀抱整个敞出来。这让锦缡有一瞬间的错觉,他好像真的是在迎接她。
“你不是说要留在我身边?我每晚都会下来陪你,一点不会教你觉得寂寞。既然都有我在了,你还出去做什么?保不齐再从哪里飞来一颗枪子,再从哪里冒出来个死士,或者你哪天再同人远走高飞,我去哪里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
锦缡伏在被单上。她已经站不住了。她卑微地伏在他两腿之间的位置。她也顾不得挑个什么地方了,只是想找个依靠,支撑一下。
郎坤北很温柔地说:“缡儿,或许这才是我们的天长地久。”
锦缡像是死了一样伏着。她动了一下,披肩从肩头滑落。她蠕动着,像是濒死的虫子。她一点点爬上来,爬进了他的怀里。她在他的怀里蜷成一团,把脸贴在了他的心口。
“没有一点改变的余地了,是么?”
她的声音太轻,在这空旷密闭的地下室里更像是叹息。他仔细辨别着,然后大手轻缓地揉着她的发心。一边解着她的衣裳。
他难得这样说话,低沉的,魅惑的。他说:“缡儿,你知道寂寞么?”
很轻微。可是他感觉到了她在点头。
她一直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是清浅到了极致。她静静地合着眼帘,很久了,不发一言不出一声。这房间里有一座自鸣钟,它响了好久了。钟摆晃动着,发条铮铮地响。那声音像是能穿透人的耳膜。
有细密的汗水从她的身体沁出来,与他的融为一体。郎坤北亲吻着她的面颊:“缡儿,你看,就算这样,我们仍然寂寞。两个人的寂寞,远比一个人的残忍。”
郎坤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她安静地躺着,像是真的死去了。他开始迷恋她的呼吸。他凑近耳朵,很认真地听着。她的呼吸频率并不稳定,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起伏。
锦缡的嘴唇动了动。“我接受。”
郎坤北一怔。他的手指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在唇瓣的位置停下。
“我接受。“她又说了一遍。
“我接受……所以,郎北……让我看一看朔儿吧,让我看一看他。我太想他了。想得要疯掉。要死掉。”
他终于有些冷怒。他甚至带了残忍地说:“不可能。”
她立时嗓音大作:“为什么?郎北我是他的妈妈!我为什么不能见一见他?我没有想着要把他从你身边夺走,难道我连见他一面都不行么?”
她去推郎坤北,可是她根本推不动,他就像是一座她永远也推不倒的山一样笼罩着她压迫着她,让她连呼吸都不能!
“郎坤北你不能这样,我没有抛弃朔儿,我也没有像外界说的那般抛夫弃子……我也根本不承认有人说我是残花败柳!你把我关在这里,可以,但是你不能剥夺我做一个母亲的权利……你不能……”
郎坤北压得更实了一些。她终于喘不过来气,尖利的话语声渐弱……郎坤北的声音却提了起来:“你是没有抛弃他,你不是一直谋划着怎样把他从我身边偷走么?你走,可以,但是你不该打朔儿的注意。”
“我没有……我没有……”她狠狠地摇头。
“没有?你刚走没多久,汪凯奇去而复返,甚至不惜自投罗网潜伏在医院里试图劫走朔儿。我真是糊涂,竟然只顾着满世界地找你,竟然忽略了朔儿的安全!”
她追问:“那……朔儿有没有……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汪凯奇没有得手的,他没有把朔儿带回广西去……”
“他的确没有得手,并且我借机拔除了他最后的一张王牌。锦缡,就是那个时候我把锦军彻底清洗,你再没有谁可以指望了。”
突然她的心跳偷停了一瞬:“医院……朔儿去医院做什么?朔儿怎么了?他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朔儿怎么了……”
郎坤北仍旧看着她,他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痛色。就是那丝被他埋藏最深的颜色,也没能逃脱她的眼睛。
锦缡失声痛哭起来:“郎北,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暖暖已经没了,我无论如何不能再没有朔儿……我求你告诉我,他还好对不对?”
郎坤北起身。他背对锦缡坐着,只留给了她一片雄壮的不可撼动的肩背。
锦缡也强自支撑着,也坐了起来,她抽噎着,痛哭着,要去抱住他。
郎坤北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迅速站起身。锦缡一下子扑空了。
郎坤北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说:“晚上我再过来。”
“不!郎北你别走!”她一着急,一个跟头从上边栽下去:“你就让我见一见朔儿好不好?”
郎坤北沉重地叹息一声,走了。
她听到石门开合的隆隆之音,随后,她陷入了一个无边寂寥的封闭世界之中。
番外一、锦缡走后
陈东文打电话到衙门里,跟他说少奶奶不见了的时候,他的脑子是好半晌不会转动的。
郎坤北抓起一把车钥匙就要自己开车去东城医院,但是可能是太过着急的缘故,他接连几次起车失败,最后还是放弃了开车。
到了医院,陈东文一看见他就哭了:“少爷!少爷你毙了我吧!你一枪毙了我吧!我又把少奶奶给看丢了,当年在法国我就把她给看丢一次这回居然又丢了……”
“吩咐下去,包围整座医院,封锁宁夏一切关卡,锦系、郎系,全面封锁!”他连忙带人冲进了锦缡去过的三楼诊室。
诊室的门一开,郎坤北想,该明白的,他就全都明白了。
护士被堵住嘴巴绑在凳子上,不停地挣扎着。那护士身上套着的,正是那日锦缡所穿漂着绿花的旗袍,地上散落的一双乳白色高跟鞋,也是锦缡的。
那一天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医院里回来的,他就像入了魔障,什么都阻挡不了他回家的步伐。
他必须回来,因为朔儿离开了妈妈会哭,他不能再没有爸爸。
郎坤北去阮月华那里接朔儿,阮月华看他脸色十分不好,便问他:“这是又怎么了?阿缡呢?怎么没见她回来?哎呦,朔儿刚还哭着找妈妈呢,他啊是一时半刻离开妈妈都不行的……”
一听这话,郎坤北的神经跟炸了一样,他二话没说从母亲怀里抢回朔儿,亦是一句话不留的抱着朔儿回了北殿。
阮月华刚要骂他无礼,却听着李子林颤颤巍巍地说:“少奶奶走了……”
那一刻,阮月华看着儿子的背影,心如刀割。
朔儿刚开始很乖,不哭不闹也不找妈妈,但是也不肯离开他,围在他身边沉默地玩着自己的玩具。父子俩就这样傻坐了一个下午。天色渐晚,郎坤北的心被这夜幕提了起来,黑沉沉的夜,沉得他要喘不过气。
朔儿开始发觉少了一些什么,他竖起耳朵听,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四处望,漆黑的眸子满是人生最初的纯洁无害。
他跑遍了一楼的房间,摔倒了也不要爸爸扶,爬起来继续走,走到每一个房间时都探着小脑袋进去四处搜寻着,也不说话,也不问。
一楼走遍了,他要去爬楼梯,郎坤北不帮他,他也不用,短短的手脚并用着,累得呼哧呼哧。郎坤北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他忽然回头,像是最好奇的精灵,发出人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妈妈?”
郎坤北说不出来话,蹲下去看着他,把他那样小的身体一点点搂进怀里,就像一件易碎的无尚至宝。
朔儿在他的怀里又叫了几遍妈妈,然后扯着嗓子在空旷的北殿里高喊着妈妈、妈妈。朔儿每喊一声都要停下来一会,继续竖着耳朵听着。什么也听不到,朔儿终于是急得哭出来,环住郎坤北的脖颈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一会叫着爸爸,一会说着要妈妈。
郎坤北靠着墙一点点滑坐下去,听着朔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觉得能哭真好。
朔儿每天醒过来看不见妈妈总要抹着眼睛抽泣一会,然后边抽泣着边楼上楼下地找一遍,找不着他要找的人再缩在郎坤北的怀里嚎啕大哭。
郎坤北也不知道这样小的身体哪里来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