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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坤北说:“华沙,珍惜你现在拥有的,好好地生活。这是我很久以前与你说的话,现在我还说同样的话。我能对你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华沙呆呆地立着,她向郎坤北走了一步。腿刚迈出去,然后她看到了郎坤北的眼神,然后她停住了。“北哥哥,你变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有多么骇人……有多么冷酷。这样的眼神,是原来的北哥哥如何也不会有的。那个时候北哥哥是个英勇的少年骑士,而现在的北哥哥……更像魔鬼。是她,她用八年的时间,把你变成了如今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和解
郎坤北手里的烟吸完了。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用鞋子碾碎。“华沙,说些有意义的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
华沙很用力地点头:“好,我听北哥哥的,说些有意义的事……可是对于北哥哥来说,除非是跟她有关,否则就都没有意义吧?”
郎坤北抬腿就走。华沙快跑了几步挡在他身前,她带了哀求的意味:“北哥哥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我么?好歹听我把想说的话说完。”
郎坤北站住不动。他的面色很是冷硬,一张脸的轮廓就更加刚毅了。
华沙轻叹一声,拾起了她所有的妒忌。她像是一朵哀伤的花,只是为了能留住郎坤北在她面前多停留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就够了。所以她在努力地说着:“我之前主动申请,去她身边潜伏。
潜伏了好久,一直没能与她有过接触。直到在太原的那一次,在姚崇的大牢里。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的,然而她看着我腿上的枪伤,那样的神情,分明是在心疼。我忽然就在想,或许这是因为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的是一样的血吧。血缘,总是很难解释的东西。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朝哥哥开枪的时候,会那样狠,真是往死了打!我终于明白,我们是姐妹,可是永远也做不了姐妹。哥哥的手……是废了。但是哥哥说他不恨她的,因为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仇恨之中,哥哥和我都懂,仇恨这种东西,冤冤相报这件事,太恶心了。”
郎坤北忽然抬头望向了医院这栋楼。是啊,华良的手被她打废了。郎坤北说:“你们能这样想,我为你们高兴。”
华沙点点头。她总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她听见了汽车的马达和鸣笛声。那声音很近了。她忽然很害怕那样的声音,因为那昭示着,北哥哥在她面前驻足的时间,将尽了。果然有一队车子开进了医院,从车上下来的是锦澜城。
郎坤北看看那车,又回头来看一眼华沙。“记住我说的,珍惜你现有的。锦小姐这个身份未必有多好,但是不失去,恐怕也还不能体味。”
锦澜城也发现了他们。
郎坤北说完那话就往花园外边走去了。
华沙不知道郎坤北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想起了锦缡,她也不知道郎坤北想起锦缡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他这样说,是让她难受的。因为华沙听得出来,北哥哥是在心疼锦缡。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是个罪人。
华沙说:“我不姓锦,也不是锦小姐。我姓柳,或者没有姓,只有一个名字,我叫华沙。老太君生前不肯认我们,父亲自然不能让我们认祖归宗。锦大小姐,永远都只有一个。所以,她不算失去,我也没有得到。”
郎坤北与她的距离又远了一些。“北哥哥你看,我又开始像小时候一样羡慕她了。就像一个穷孩子,羡慕一个手心里永远有糖的孩子。”
这句话轻飘飘的,也不知道郎坤北听去了没有。不过听没听去都不重要了,他没有停留,直接过去唤那个人一声父亲,而后与他道了别,坐上车子走了。他好像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来看一看哥哥的啊。
十天,锦缡被关在北殿整整十日。
这十日里每日往来的只有她不熟悉的侍从,只有这位姓彭的郎中。这十日里锦缡想了很多很多,她不敢让自己的脑子停止转动,因为一旦如此,脑海里便满满的是朔儿的笑脸,是朔儿的哭声……可是她又没有什么好想的,便回顾自己走过的这二十一年。
又是一年中秋夜,也是她的生辰。
有时候她也会想,她和郎坤北在某些地方是如此相像。比如他们都降生在月圆之日,都是最古老的佳节。也比如他们都是同样的人,同样高傲不肯妥协的人,同样不能屈居人下的人。
彭大夫请完脉看着她喝过药便收拾药箱准备离去。锦缡又顺着窗子看一眼天边,夕阳西下,这一天就快要过去了。
可儿端来茶水给她漱口,她仍旧摇头,嘴里含着一口浓稠的药汁,半晌才咽下,然后唤住郎中:“彭大夫,劳烦你转告二少爷一声,说我想见见他。”
彭大夫答了是,恭敬地退下。
可儿端着那茶水无措地立着,又禁不住要抹眼泪:“小姐终于说话了……十天了,我掰着手指头数着,整整十天小姐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也终于肯见姑爷了……小姐一会有什么话一定要和姑爷好好说,就算不为了别的,也要想着小少爷啊……”
锦缡看着她眼角处滑落的泪珠带出一条溪流,抬手替她擦掉。可儿却哭得更厉害,简直要放声嚎啕了:“可是小姐也不能总是跟自己过不去,每天都要喝两碗这样苦的药,非要把那苦都尝够了才行……小姐心里苦,能哭一哭也是好的……偏偏又在月子里伤了眼睛……为什么老天爷这样不公平,什么样的罪都让小姐遭了……我又这般没用,不能分担哪怕一星半点……”
可儿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不断地抽气,扑在锦缡的怀里紧紧抱着她不放。锦缡用上些力气给她顺着后背,也回抱住她,却不知说些什么。
锦缡没成想郎坤北会来得这样快,可儿还在她怀里哭着说自己给她做的寿面怎么也要她吃一些,却听着开门的声响忙转过身,看见一身戎装的郎坤北立时止住了哭嚎,又转头看看面目表情的小姐,微微犹豫后起身退了出去。
郎坤北站在大敞的两扇门中间,光线从他身体的四周射进来,锦缡只看得见他伟岸英挺的身形轮廓逆光屹立,带了一身的凛然冷肃之气,而后从光明走来,直直地走向大厅中央缩在沙发的黑暗角落里的她。
随后门被合上,阻断了光明与黑暗。这黑黢黢的北殿里,连红色的地毯、柜子都是晦暗的颜色。而那一望无际的黑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郎坤北今日的一身军装穿得严谨,纽扣也扣得齐整。尤其是冷峭的面庞显得益发刚毅。靴子钉在地毯上也仍有不小的咚咚响声,一下下像是踏在她的心头。
郎坤北在她面前站定,投下的身影包围住她,她抬头仰望着他,觉得像是又回到了一年之前。望得时间久了,脖子泛酸,她干脆也站起来,只是这样却反而没有抬起头的勇气。
“小湘和彤玉她们……她们只是担心我,你别为难她们。”
郎坤北转身就走。
锦缡跑两步抓住他的手腕,郎坤北突然又立住,两人都不再动,默了半晌,他说:“我还以为你肯见我,是因为想通了。”
然后他感觉后背一紧,贴上来一个柔软的身子,有两只手绕过他的腰际,紧紧环抱住他。锦缡在他的肩骨上蹭蹭,也不需要过多的举动,他便有了反应。
他一把摘下帽子掷到沙发上,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前快走几步抵在墙上。
冰凉的墙壁刺激得她背上一凛,身子颤了又颤。郎坤北嗓子开始发紧,紧紧地抵着她的身子说:“我最后问你一遍,那日你说不要朔儿,是不是真的?”
锦缡喘息着别过头躲开他的目光。郎坤北忽然就加大了力气捏着她的身子,像是要捏碎。“我真恨不得掏出你的心来看一看,那是什么颜色的!”
“郎坤北……”锦缡吃痛,抓住他的手却抓不下那铁一般的禁锢:“我哪里还有心了……那东西太奢侈,可以碎掉一角,可以缺掉一块,可是经不住这样无止境的七零八落……郎坤北,不要指望从今往后我还有什么心了……”
郎坤北怔了片刻,一点点松开手,面色复杂却也掩不了那一丝痛意。他转过身去,她的身子也险些滑落……锦缡不再看得见他的面色,只听着他的声音,是不容置喙没有余地的。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的舍得下,那就别想着再见到他了。就像你与父亲决裂,你也明白对于一个孩子,如果他在自己父亲母亲心里的分量都抵不过其他,那么他迟早要尝一尝被抛弃的痛苦。他不会需要这样的母亲。”
“不!”锦缡尖叫一声又扑上去从他背后环住他的身子:“郎坤北你不要这样说……与其这样,不如你干脆杀了我吧!我舍不下他我舍不下!可是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和你继续生活下去?”
“你就这么恨我?”郎坤北没有动,全身都僵着,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地问她:“你就这么厌恶我?”
“我有什么理由不这样做呢?郎坤北?他要把柳华沙嫁给你了不是么?我也只是你的那些女人其中的一个不是么?之前我或许能带给你锦系,你也是存了这样的目的才接近我的不是么?可是现在,显然柳华沙甚至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能够带给你的利益都远非我能比的,不是么?我只是他的一枚弃子,一颗不会再危及到他的定时炸弹,你也没有必要将这颗炸弹留在身边了,不是么?郎坤北,我真的不想有朝一日的自己会是这样悲哀……”
郎坤北掰开她的手,两手握着她纤细的腕子,久久没有松开。却终是用力一甩。
锦缡铁了心要得到他的答复,又快跑几步挡在他身前,看着他异常冷硬的神色,咬牙说道:“我不会让柳华沙去做朔儿的母亲!只要你肯把他还给我,我保证会待他重过自己的性命!我求求你把朔儿还给我好不好……你不要逼着我做选择……”
又是死一样的沉默。这沉默快要将她憋得疯掉。
郎坤北凝视着她,终于缓缓说道:“说一说你的其他选择。”
锦缡双臂张着拦在他身前,最终又收回来,紧紧攥着拳头,紧紧抠住衣襟,裙子被攥出一道道的褶皱,再也平复不了的褶皱。
“第一条路,你把朔儿还给我,我们离开这里,然后……你想娶那个女子便娶哪一个……”
她侧过身子不再看他,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抚了抚胸口,那里疼得慌,嘴里残留的药味也益发苦得慌。
“第二条路,我可以留下……但是郎坤北,你不要想着再去娶别的女子,也必须要把你外边的事处理干净,我就是诚然如外界所言刁钻善妒的女子!我知道,今时今日的我,没有资格同你谈条件,所以,要是前两条路你都不允,那么便只剩最后一个选择,就是杀了我。”
郎坤北从侧面抱住她,她的肩膀硌着他的胸膛,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轻颤着。锦缡蜷缩着,听他说:“别再妄想着脱离我远走高飞,别再妄想着从我身边抢走朔儿,别再与我说杀了你的话……”
“还、还有呢?”
“没有了。”
锦缡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一点点转过身子环上他的腰腹,试探着踮起脚尖去吻他。郎坤北顿了两秒,随后开始夺回主权。
锦缡很快就迷失在了郎坤北炙热而疯狂的漩涡之中,可是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