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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格非一见,立时会意,飞身纵了过去。来至门前,毫不迟疑,挺剑直刺。
嚓的一声轻响.剑身直透铁门。
但他觉得屠龙剑未必比他父亲的鱼鳞金背刀锋利。
许格非一想到父亲的金背刀,顿时想起在屠龙天王的遗嘱上,并没看到他命令什么人前去塞北山区沉羽潭,将父亲的金背刀捞起的事。
是以,心中一惊,急忙奔回木台横几前。
但是,横几上除了一包衣物和那四叠总舵组成名册外,再没有什么了。
于是.他放下秘籍和屠龙剑,急忙解开几上的小包袱,里面除了一袭轻柔闪光的金丝长袍外,再就是一面玲珑精巧的小锦旗。
小锦旗成三角形,上面绣的图案和洞壁上的图案完全相同,只是云龙的眼睛是用明珠缀成。
旗杆长约五寸,精钢打造,下成锥形,杆头上的一颗鲜红明珠,大如龙眼,毫光夺目,一望而知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珠。
许格非见小包内也没有说明谁将宝刀捞起的留示,心中又怒又急,因而断定黑袍老人旨在暂时骗他松开紧握的双臂,以便获得喘息。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突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决心前去找黑袍老人质问。
他匆匆奔下木台,奋力拉开铁门,飞身纵了出去。
一出铁门,他便高声急呼,“前辈,前辈……”
这时,他才发觉直到现在还不知黑袍老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除了他自己的绰号屠龙天王外,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因为在那本屠龙天王的遗嘱上,根本没谈他的身世来历,和昔年的侠义事迹。
许格非一面高呼,一面在洞中以飘逸的身法飞驰。
但是,既没有黑袍老人的回答,也没发现他方才击碎的洞口。
心中正感焦急,前面蓦然现出一线淡弱光影。
许格非心中一动,飞身向前扑去,同时,再度呼了声前辈。
绕过洞弯一看,竟是通光明亮的洞口,而不是他方才震碎的破洞。
而就在他飞身将至洞口的同时,他发现了洞壁下正放着一双鞋袜。
许格非心中一动,急忙刹住身势,低头一看,就是他穿的那双公子履。
由于洞外积雪甚厚,远山近岭,一片银白,他立即匆匆穿上了鞋袜。
飞身纵出洞口一看,四周群峰拱围,大地覆满了皑皑白雪,他立身之处.显然是泰山的绝巅最高峰。
这时太阳已经坠至正西的云海中,幻成一幅瑰丽的云海奇景。
许格非关心父亲的宝刀,无心观看落日彩霞,立即绕着洞外山势向北找去。
向北绕行不足数丈,突然发现一座石室。
许格非心中一动,呼了声前辈,立即走了进去.只见石室内有锅台石灶,碗盘铲勺,缸中有米,壁角挂着冰冻的兽肉,原来是黑袍老人炊饭的厨房,黑袍老人并不在房内。
许格非走出石室,绕着广大凸岩继续向北找去。
许格非绕着凸岩飞驰,直到接近正南的一面,才发现了那个破洞。
于是,他再不迟疑,呼子一声前辈,飞身纵进破洞内。
但是,洞内空空,根本没有了黑袍老人的踪影。
许格非心中迷惑,一面高呼前辈,一面向深处走去。
他判断以黑袍老人的虚弱情形,应该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前进不足十步,他突然发现一片较平滑的洞壁上,刻着数行草字。
由于字迹清新,显然刻的时日不久,很可能是用大力金钢指的功力刻上的。
许格非凝目细读上面的字迹:你父之金背宝刀,我已命风陵渡的浪里无踪前去沉羽潭捞起,艺成下山,可径自前去向他索取。
许格非见父亲的宝刀有了下落,心中固然惊喜,但对黑袍老人的壁上留言,却感到十分迷惑。
因为,照黑袍老人方才的说法,他已经留言在石室里,但是,这时却在此地壁上发现。
既然就在附近的洞壁上.方才为何要说留言在石室里。
根据洞壁上的字迹,十分清新,很像刚刻上不久,照方才黑袍老人的虚弱情形,他不可能有这份指力。
如果是刚刻上不久,那么黑袍老人刚才的虚弱喘息,显然是伪装的。
一想到伪装,许格非悚然一惊,立即双掌上提,凝目察看洞内。
因为想到了伪装,同时也联想到,仅仅这两三句话,黑袍老人当时就应该告诉他,何以要留在壁上。
许格非由于有了戒心,一面察看四周,一面静听洞内动静。
但是,除了洞中深处传来的潺潺水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蓦然。当他的目光察看破洞时,星目倏然一亮。
因为他发现洞外的雪地上有黑袍老人的铁杵和右脚的足印,而右足的足印,却是向外走去。
许格非心中一动,飞身纵出洞外。
只见黑袍老人的足印,直向正西走去,而正西十数丈外却是断崖。
这时红日已坠下云海,西天仍射着万丈光芒。谷峰问一片凄迷。但峰巅上依然十分明亮,是以,黑袍老人一直走向正西崖边的足印,清晰可见。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大吃一惊,面色立变,同时,心头立即掠过黑袍老人坠下突崖自绝的朕兆。
他情不由己地脱口急呼一声前辈,飞身向崖边扑去。
飞身前扑中,他突然发现崖边的积雪形成了一个近丈方圆的大缺口。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刹住了身势,他根据黑袍老人的足印.就在积雪的缺口处终止消失,因而断定黑袍老人已随着崖边的积雪,坠下了万丈深渊。
一阵凄凉掠过许格非的心头。他觉得孤寂落寞,他觉得悲痛懊恼。
但是,当他想到了苦命的母亲,惨死的父亲,复仇的怒火。怨恨的杀机,使他精神一振,毅然转身,直向破洞口前,飞身驰去。
第 二 章 丁宅罹险
又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泰山绝巅的丈人峰上,山花怒放,姹紫嫣红,在一座生满了青碧藤萝的广大凸岩前,傲然卓立着一个蓝衫佩剑少年。
这个英挺俊逸的佩剑少年,正是在洞中又苦度了半年时光,参研完了那位异人秘籍的许格非。
许格非的手掌中托着一朵鲜红的叫叭花。
突然间神情凝重的许格非,鲜红的朱唇微微往下一弯,浓密的入鬓剑眉一动,托着鲜花的手掌猛地一翻。
只听喳的一声微响,那朵鲜红的喇叭花,已牢牢地嵌在数丈外的一座岩石上。
许格非亦飞身向石前纵去。
纵至石前一看,只见那朵喇叭花。嵌入石内的深度足有三分,而花瓣完整,竟然毫无破损。
许格非看罢,欣喜若狂,然只是一瞬,他复又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我每天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说话之间,右掌怨毒地按在岩石上,内劲疾吐,阵咔咔碎裂声响,岩石碎块簌簌地滚成了一堆。
许格非看也不看,昂首长啸。
直向山外驰去。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一勾弯月斜挂天边,暗淡地照耀着灯火辉煌,店铺林立,街上挤满了人的风陵渡。
风陵渡,这个举世闻名的水陆大码头,街上行人熙攘,灯光亮如白昼,喧嚣的夜市方兴,正是热闹时候。
眼望着面前的风陵渡,只见街上人头攒动。车马川流不息.吆喝叫卖之声,打锣敲鼓之声,乱成了一团的夜景使他完全茫然了。
许格非进入街口,发现那些车马客商,多是过渡之后,方自上岸,正在找寻客栈宿店的,因而,店伙招徕声,吆喝骡马声,以及小贩的叫卖声,加之两街酒楼的酒保唱酒报菜声,真是一片喧嚣,再加上庙前敲锣打鼓卖膏药耍把戏的嘶喊,更是乱成一团糟。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剑眉一蹙,折身向后街走去。
刚刚转入一条巷道,即见迎面走来两个中年人。
许格非借着暗淡月光凝目一看,只见一面交谈一面匆匆走来的两个中年人,一个是平民衣着,一个是短打装束,显然是在市面上混的人物。
一俟两人走至面前,许格非急忙抱拳问:“请问两位?浪里无踪前辈住在何处?”
两个中年人闻声一惊,急忙止步,齐向许格非打量。
身着平民装束的中年人,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转身举手。
就在那人的手刚刚举起,许格非的目光也随着向后街看去的同时,另一个短打装束的中年人,突然一拉举手那人,同时望着许格非,连连颔首陪笑道:“对不起少侠,我们也是刚刚到达此地。”
一面说话,一面拉着茫然不解的那人,慌慌张张地匆匆向大街上走去。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不由冷冷笑了,他断定这个绰号叫浪里无踪的人,必然也是一个人人畏如蛇蝎的人物。
他根据方才那人手指的方向,断定浪里无踪住在后街无疑,是以,继续向后街走去。
前进中,继而一想,又觉不对,因为耶个平民装束的中年人,原就准备举手指点,告诉他浪里无踪的庄处的。
心念间已到了后街。
许格非举目一看,后街的冷清昏暗,和前街的喧嚣热闹,真称得上天壤之别。
这时.整条后街上,家家门前黑暗,只有靠近西街口的一家大户门楼下亮着两盏大纱灯,由于距离尚远,灯笼随着夜风摆动,仅能看到些许雪白的精纱灯笼。
许格非见街上静寂无人?决定到那家亮着灯光的大户人家的门楼下,看看是否有人守门,顺便打听一下浪里无踪的住处。
就在这时,前面第三户的门楼下,门闩一阵响动,匆匆走出一个圆胖戆傻,身着僮仆装束的男僮来,
只见男僮手里提着一个防风纱灯,灯上写着一个红漆王字,走下台阶。匆匆向这边走来。
许格非一见,先将佩剑移至身后,一俟男僮来至近前,立即向前和声问:“胖小弟,请问浪里无踪伯伯是哪一家?”
圆胖男僮,立即看了一眼许格非发髻上的白巾,和左臂上的粗麻,眨着两眼,憨声问:
“你是来吊孝的呀!”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嗔目叱喝,圆胖男僮已继续憨声道:“丁姐姐好可怜哟,丁伯伯去塞北山区捞宝,被人家用刀大卸了八块,到现在丁伯伯的人头还没找司来,丁姐姐天天跪在棺材前流泪发呆……”
许格非一听,顿时惊呆了。
他抱着满腔热望,风尘仆仆地赶来风陵渡,一到达便听到了浪里无踪的死讯,内心的震惊和懊恼,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就在他震惊发呆的同时,方才胖男僮走出来的门楼下,突然响起一声怒喝:“傻柱子还不快去!”
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转首看去,只见那扇黑漆大门刚刚掩上,因而没看清那人的面目。
但是,站在他身前讲个没完的圆胖男僮傻柱子,却闻声吓得一哆嗦,应了一声,急忙向前街奔去。
许格非一见,脱口关切地问:“傻柱子,丁姐姐是哪一家?”
急步前奔的傻柱子,就用手中的防风灯,向后一指,头也不回地急声道:“就是亮着红灯的那一家。”
许格非回头一看,整条后街上,只有西街口那家大户人家的门楼下亮着灯光。
这时,许格非再不迟疑,举步向前走去。
他一面前进一面盘算着傻柱子的话,浪里无踪去塞北山区捞宝,当然是奉了坠崖自杀的黑袍老人屠龙天王的命令,前去沉羽潭打捞父亲许双庭的金背刀。
浪里无踪被人乱刀分尸大卸了八块,这当然是屠龙堡西北总舵的匪徒们下的毒手。
但是,其中颇令许格非怀疑的是,尧恨天的属下既然要把浪里无踪杀了,何必要乱刀分尸,难道浪里无踪真的令他们如此深恶痛绝?
其次,既然把浪里无踪的尸体大卸了八块,所有的腿臂胸腹都发还了,为何单单的把人头留下?
还有,浪里无踪是什么时候去的塞北山区?
什么时候遇害?
什么时候发还的尸体呢?
最令许格非怀疑的,还是屠龙天王既是尧恨天的上司,难道他派浪里无踪进入塞北